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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尊难以取舍的红玫瑰与白月光

雪霁月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夜尊为救白月光下凡,阴差阳错遇到了那个她,在一次又一次的共患难与朝夕相处中情愫暗生。这份缘究竟是命中注定还是反派设计。白月光的命运又当如何……

主角:孤玹,苏律和   更新:2023-01-15 16: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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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孤玹,苏律和的其他类型小说《夜尊难以取舍的红玫瑰与白月光》,由网络作家“雪霁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尊为救白月光下凡,阴差阳错遇到了那个她,在一次又一次的共患难与朝夕相处中情愫暗生。这份缘究竟是命中注定还是反派设计。白月光的命运又当如何……

《夜尊难以取舍的红玫瑰与白月光》精彩片段

太虚府,烟雾环绕,云烟遍升。素日里最是清净,说是天族中最隐蔽幽深之地也不为过。

府前的仙侍身着素衣,手里拿着不长的拂尘。唉声叹气的对府前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说道:“孤玹殿下,实在不巧,我家真人刚去人间游历济世。不在府内啊。”

“哦,是么?”

男子勾了勾嘴角,“倘若真人不在,那本尊现在就走,未免显得本尊动机太强。”男人勾了勾手。

“本尊从我夜族洪夜墟,一路直至太虚府。在你们太虚府前已等了几炷香。想不到太虚府竟是这般待客之道,着实令本尊大开眼界!”

男子上扬的丹凤眼眼中直射出锋利的刀光,他身材伟岸,着一身玄色长服。挺拔立于府前,周遭的气场冷的令人发颤。

“本尊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愿意等也是看在太虚真人的面子上。你一再愚弄本尊,已然到达我的忍耐极限。你若继续阻挠,休怪本尊换一种方式与你这毛头小儿玩上一玩儿。”

话音刚落,只见他右侧宽大的衣袖下正凝着一团蓝色焰火。

男子转了转头,高昂的睥睨着身体略微发颤的仙侍。挑衅的笑容令仙侍不寒而栗。

“孤玹圣尊,有话好说,这等小事,何苦劳您心力。我这就去回禀我家主君,望您稍等。”仙侍说完便迈着急促的步伐朝府内走去。

孤玹,夜族圣尊,六界之中,无出其右。就连天族的天君圣上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为人孤傲,若不是有事相求,早就用他的孤鸣之掌将眼前这太虚府夷为平地了。

“真人!真人!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太虚殿内,一个身着白衣,白发白须的老人正在闭目养神。

听到仙侍的呼喊,缓缓睁开双眼。还未等仙侍走到身前,便已拿上一旁厚厚的拂尘。

“起身。该来之人,便是再拦也无济于事。无妨,老身就会会这位夜族圣尊。”

此时的孤玹环视着太虚府周围的一草一木。看着缭绕的云雾,看着远处天栾殿的一众谈笑风生的神仙。看着后方云梢园嬉闹浅笑的妙龄仙女。

垂下双眸。云雾在他双睫上缭绕,清风吹散他的额发。他此刻的眼神不再阴骘。而是多了几分柔情跟阴郁。

“如此太平盛景,贤川却看不到。春光盛景,迟误多年。”

“孤玹殿下光临寒舍,实在有失远迎啊!”太虚真人这会已到了孤玹面前。客气的寒暄。

“我看太虚真人游历原来是在自家府内游历啊,真是奇事一桩啊!”孤玹阴阳怪气的说道。

一旁的太虚真人面露尴尬色,抚了抚胡子。开解道:“不是老夫想拒人千里,实在是这炼丹制药刺促不休,这才怠慢了孤玹圣尊,还望您海涵啊!”

“无妨,真人昼夜辛劳,莫要苛责本尊叨扰才是。”

“殿下言重!不知殿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莫不是又为贤川郡主之事?”

孤玹听闻此话,低头朝真人迈近一步,表情霎时变得肃穆。

“真人,贤川这次恐怕是真的祸在旦夕。本尊请真人务必帮我跟贤川这个忙。不然她很有可能,灰飞烟灭!”

说完孤玹便背过身去,抬头叹息。

“真人,自七万年前六族大战,贤川就再也没有醒来。我每日替她凝神运气,可只见她的七魄灯逐渐微弱。这七万年间,我寻遍各族奇珍异宝,灵丹妙药。仍是杯水车薪,若不是山穷水尽。本尊也不想一次一次的扰您清净,还请您尽一份心力,即便不能让她立马恢复,多续些时日也是好的。

真人长吁一声,抚了抚手中的拂尘,无奈道:“孤玹夜尊,本座知你对贤川郡主的拳拳真心。即便你今日不来找我,老夫也应当为郡主尽一臂之力。想当初,若不是贤川郡主以命当车,与那沅族贼首陌潇负隅顽抗,压制住他的邪祟之气。那恐怕天下六界早已易主,万物必将生灵涂炭。贤川郡主以一人之力换来了这六界七万年的和平盛世。着实是无上功德啊。”

“那陌潇的邪祟之气着实厉害,让贤川足足沉睡了七万年,如今她的身子是每况愈下。真人,现已至此,本座究竟能做什么可以挽救她!”

“这个,孤玹夜尊,世间万物,天道轮回,万事万物都有因果定数,贸然改道只会使时局动荡,更有甚者,还会折损灵寿啊。”

“这七万年间,本座潜心修炼术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替贤川报仇,手刃贼人陌潇。如今,本尊已然是六界第一强者,陌潇自大战后,法术被毁。不见踪影。而贤川却有友油尽灯枯之势,本尊曾向舅尊一家立誓,要不遗余力护贤川周全。哪怕折灵寿,废修为,本尊也在所不惜。”

真人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他是六界中最强的夜尊,世人都知他法力高超,冷傲无情。可此时他的眼睛却透出无限炙热深情,将这太虚府的寒冰所融化。

“真人,本尊听闻您近来在研制舒羽丸,迟迟未研制出来,独缺一味石斛,若真人助我,本尊愿将我夜族珍宝—石斛珠赠与真人,助真人一臂之力。”

“万万使不得,殿下,老夫的确是为这味药材殚精竭虑,但拿夜族圣物来入药恐为不妥。本座已命徒儿去东海之地寻药材。相信不日就可找到。”

真人看着眼前坚定的孤玹,略迟疑了一会儿,随即缓缓道来:“贤川郡主的父尊母尊生前料到其作为灵族圣女,命里有此大劫,因此在其豆蔻之时便将其七魄中的一魄放至人间。以防有朝一日郡主魂飞魄散,六识俱灭。如今郡主每况愈下,殿下须到凡间找回那一魄,方有可能回天。”

“真人所言属实?”孤玹的双眸倏地放大,停顿片刻后慢慢的露出久违的笑容。

“好,只要有一线希望,本尊定会拼尽全力。只是凡间如此之大,本尊如何去寻她这一缕魂魄呢?”

“具体何物老夫也未可知,不过通过天棱镜可以看到灵魄位处东河县,贤川郡主父尊在世时曾交于老夫一个信物—幽冥石,乃其凝练其灵族之力及郡主元识所成。”

真人右手上现出一块灵石,表面上看来与普通石头并无区别。

“这幽冥石先灵尊在世时曾炼做一双,一块跟随郡主灵魄落入凡间,另一块则交于老夫保管。先灵尊一再嘱咐老夫时候未到不切勿贸然下凡寻找,因此老夫便一直未告诉您。”

“这幽冥石单看两块都与普通石头无异,但若是二者合并。便会有所异动,迸出无尽力量。”

孤玹用手在幽冥石上仔细婆娑。

“那真人可知贤川那一缕魂魄所幻化成何物?”

“灵魄历劫,老夫也未可知,或是物什花草,亦或是凡人,还需尊上费些心力去寻找,但切记,不可因此惊动凡间生灵,这幽冥石也万不可强取豪夺,以免劫数异常,耽误贤川郡主。”

“多谢真人提点告知,若是本尊如愿寻得灵魄,来日定郑重登府道谢!”


清河县,地处东南,在邺朝算不上富庶之地,但民风淳朴,百姓和谐。倒也算得上是个天伦之地。

孤玹踏云而来,在东河县最热闹的街市上停住,恰逢开市,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波接着一波,很是热闹。

孤玹一席黑袍,上面用金丝线绣的龙栩栩如生。料子如绸缎般光滑洁净,再加上他身形高大。丰神俊朗。气场强大,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看这行头,说是当朝的天王贵胄也有几分可信度。

孤玹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两侧的行人,便为众人不断的侧目感到些许疑惑。但仍是不慌不忙的走完繁华的街道,直到在众多妙龄姑娘的注目中,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

见四下没人,他双手在空中使了一套术法。顷刻间,一个身着青袍的七尺男儿便出现在他面前。

“本尊让你去苦寒之地寻得忘忧草,可有进展?”

“回禀殿下,忘忧草罕见至极,那苦寒之地也是地如其名。属下使尽术法找到现在也没有半点进展。属下无能,望殿下责罚。”

孤玹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被巷道隔开的长长的蓝天,平和的说道:“忘忧草罕见异常,即便是本尊去也不见得能找到。起来吧,你这段时日辛苦了。”

“谢殿下”,眼前男子起身。“殿下宽宏大量,泷野深受感激,只是不知,殿下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凡间?又为何突然召属下出来?”

“此事说来话长。”孤玹拿出幽冥石,“现下最紧要的是找到另一块幽冥石,才能挽救贤川。这另一块幽冥石就在这个什么东河县里。本尊不知这凡间的诸多事宜,你久在凡间行走,定然是对此多有了解。即日起,你便与本尊一起,务必尽快找到幽冥石。”

“这幽冥石看上去与寻常石头无异。真能救郡主之命吗?”

“这幽冥石乃是舅尊生前以灵族之力及贤川元识所炼,其貌不显,但两块幽冥石合体,则功力无边。”

泷野听完便囫囵着抓起脚下的一大堆石头。“殿下,这些石头您看是不是另一块幽冥石。”

孤玹拿起从泷野手中拿起一块石头,将其与左手上的幽冥石合在一起,并未见有何端倪。直到把泷野手上的一把石头试完,幽冥石也还是没有反应。

“幽冥石属性特殊,断然不是在寻常巷道街角处淹没,看来,寻得另一块幽冥石还需耗些心力。”

“殿下,泷野自当竭尽全力,助殿下寻得这幽冥石以救郡主之命。”

东河县虽说是小县,人口却是繁多,说小也小不到哪里去。

孤玹与泷野自碰头之日开始便在这县上日日搜寻,几条繁盛街道上的铺子几近搜寻了遍,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也见了一波又一波,始终未找到幽冥石的下落。

饶是耐心再好的人,在此一轮又一轮漫无头绪又无结果的搜寻下也难免会萌发焦灼之意。孤玹一面忧虑贤川岌岌可危,一面为这幽冥石及灵魄发愁,烦心不已。

不知何时,二人已走到了一条街道的尽头,还有最后零零星星几家铺子开张着

“殿下,现已午时,搜寻了半天了。您也累了吧,要不我们再换家客栈落脚休息。”

孤玹看着四下已寂寥的街道,刚才还人来人往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只剩三两商贩行人。已是日头晌午,百姓们都赶忙回家吃饭。

“不急,既然来了,就这剩下的几家铺子逛完,一分线索也不能疏漏。”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踏进身旁最近的一家布铺。泷野紧跟其后,只好忍着饿意,继续寻找。

“苏式布铺,”牌匾上的几个大字颇为潇洒,铺子不大不小,铺前的摊子上整齐的罗列着各式各色的布匹,很是惹眼。不过二人似乎并没有对此有过多的关注,径直走进来铺内。

这铺子内部则是古色古香,一应装饰均是檀木所制,西边的一面墙壁上挂着几副写意画,看起来倒像一方雅苑。

铺内也挂着各式各样的布匹,显然比外面摊子上的更惹眼。墙上还挂着男女的成衣,以便参考。

孤玹一如既往的沿着铺子走了一圈,铺内有一个伙计张罗,一个老裁缝在制衣。他走近二人面前,并无异常。

“爷,您看布啊?您是制衣还是送人,是自己穿还是送给娘子姑娘啊。”旁边的一个伙计满脸堆笑,很是殷勤的问道。

“随便看看。”

孤玹见罢,并无线索,眼神落在了泷野身上。二人眼神相对,默契的朝铺子外走去。

“这酒喝得也太忒不舒坦了。等明日本员外还要去喝,还要小翠喂我喝。额,哎呦。”

只见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男子摇摇晃晃的踱到铺子门口,身形肥硕,约摸四十余岁,满面通红,一身酒气。

眼前这个男人抬头迷迷糊糊的看着孤玹,右手胡乱的指着。一个趔趄,倒在了孤玹的怀里。

“哎,老人家,您没事吧?”如泰山般的重量瞬间压在了孤玹身上,孤玹被撞的往后退了一步。缓缓扶起眼前这个醉醺醺的男人。

“什么老人家,本员外今年才,才,才四十岁,生龙活虎,庆春楼的姑娘们都说我正值壮年,体力跟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样。”说着,便神经兮兮的笑了起来。

“放肆,这是我家公子。快点起开。”

泷野呵斥之余便一把将男人从孤玹身上拽了起来。

兴许是使的力气太大,男人站直之后倒比刚刚清醒一些。

“老爷,您回来了。”伙计赶忙弯腰上前搀扶。

“阿黄,我几时出去的。”

“辰时一刻,现已有两个时辰了。”

“那么久啊,这庆春楼真是个极乐之地,不行,又消遣了三两银子。明日,我定不再踏进这庆春楼半步了。”

“哎哟,老爷,这话您都说了八百回了。快别说了,今日啊,夫人来了。”

“啊!玉华来了,她来作甚,莫不是知道我去那烟柳之地了。你怎么跟她说的。

听闻此话,男人更加清醒了,甩了甩头。

“夫人没见着你,便拿了账本来看,看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就走了,我跟她说您去西街的秀芳阁去买酥糖了。”

“买酥糖,那玉华什么反应啊?”

“夫人倒也没什么异常,就跟往日一样,看完账本便领着小少爷去买文房四宝了。倒是有一句,夫人走之前托我嘱咐您今日没有秀芳阁的酥糖就莫要回府。”

“阿黄啊,你就不能机灵点,说我去干别的了吗?这西街的铺子鳞次栉比,你倒好,非要说我去买酥糖。那秀芳阁的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这个点了,就算是刚出市,估摸着也不好买啊。这下我怎么跟玉华交代。”

孤玹扫了一眼抓耳挠腮的男人,心里嘀咕:好色之徒,鼠胆之辈。偷吃花酒还要整日想着各种法子来蒙骗内眷。果真是凡夫俗子。

又抚了抚墙上的几件绸子。见并无幽冥石线索,便迈开腿往铺外走去。


泷野紧跟着孤玹的脚步,也朝着铺外跟去。

“哎哎哎,公子,公子,留步啊,留步。”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后面传来男子的声音。

男子挪着肥硕的身体奋力的跑到铺门口。

“所为何事?”孤玹睥睨着。

只见男子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泷野手中包装带有秀字样的一包酥糖。

“这不就是秀芳阁的酥糖吗?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男子两只肥硕的手正要往泷野手中的酥糖袭去。

“你干什么?这是我家公子买的,你难道想掳了不成?”泷野见男子如饿虎扑食,急忙呵斥。

“嘿嘿,好说,好说。”男子仍旧是满脸横肉的脸,转头对着孤玹开启了一系列卖惨叙述。

“我自幼…………,公子啊,我命途多舛啊,可不能让玉华再离我而去啊。”

孤玹被迫听了他的“悲惨”身世,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公子,要不我出银子买了这包酥糖,十文,三十文,五十文,一一,一两。”

孤玹冷笑一声,心里很是无语。

“二两,公子啊,看您锦衣华服的,定不是缺钱之人啊,二两银子,您把这酥糖卖给我,我这小本生意,也赚不到什么钱啊。江湖救急,下次您来找我做衣服,我给您便宜点。”

孤玹本不屑帮这个油腻男子,但看着他在卑微至极,一番说辞更是深情不已。闭眼沉思后右手摆了一下,示意泷野将酥糖送与男子—苏掌柜。

“谢公子,您不仅仪表堂堂,这心地也是如此良善。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后生啊!”

苏掌柜急切的从泷野手上拔下那包酥糖,边摸边闻的朝铺内走去。

“哎呦,二两银子,比浮光锦还稀罕呐。”

浮光锦

听到这三个字,孤玹尘封的记忆被开启。

贤川未曾昏睡时,最心水的料子便是浮光锦。素日里穿的几近全是浮光锦,最心爱的,莫过于那一身浅蓝色浮光锦裙。日光照射,甚是好看。

“表哥,等我以后长大了,我要穿尽这六界所有的浮光锦,绛色的,绿色的,紫色的,每天一套。听闻凡间的浮光锦最好看了。不单单有衣裙,还有披风,我一定要把所有浮光锦都给穿一遍才好呢。”

一幕幕往事画面在孤玹脑海中浮现,世人都知贤川郡主是灵族圣女,兰质蕙心,德才兼备。可在孤玹眼里,她一直都是他最疼爱的表妹,是驱散他心里阴霾的清风,更是他从小到大心底的一道光。

“公子,公子。”

孤玹感觉到右臂被人摇了一下。泷野看孤玹定定的伫立在铺子前,便摇臂询问。

“公子,你在想什么?既然酥糖已给这老厮,我们便走吧,明日一大清早我再给你去买。”泷野略带温柔,试探的说道。

孤玹回过神,不急着回复泷野,转身又行至柜台前。秀芳阁的糖酥已放在柜台上,此刻的苏员外正拨弄着算盘,算盘前则是一本厚厚的账簿。

“老人家,您刚刚说浮光锦。”孤玹的语气略带急切。眼神亦是如此。

“都跟你说了,我不是老人家,本掌柜年方四十,虽然已有了两女一儿,但你也不能叫我老人家。我可是很讲究的。”苏掌柜刚得了便宜,便卖起了乖,头也不抬的继续拨弄着手里的算盘。

“苏掌柜,刚刚是本公子称呼不恰,莫嗔怪。您刚刚说这浮光锦您铺内有吗?我望遍了你们铺内的布匹也未看到!”

“这浮光锦珍贵异常,自是不能与那寻常的料子放在一起。否则平日里阿猫阿狗的都来摸上一把,这料子十两一匹,金贵着呢,平日里也甚少有人来买。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因此这浮光锦我都放在铺子里屋。”苏掌柜仍是不慌不忙的敲打着算盘,执笔在账簿上勾勾画画。

“本公子要一套这浮光锦做的衣裙,不光要衣裙,披风也是要的。苏老板几日能做好。”

“此话当真?”苏员外手中的毛笔在空中悬着,算盘的滴答声也暂且静了下来。心里想道:这浮光锦,可是一年到头都没几个人买,这人要一套。大买卖啊。

“自是真的。”孤玹对着眼珠子乱转的苏掌柜点了点头。

“不知苏掌柜有无雅兴,可否带我们一窥您这铺内珍宝—这浮光锦啊。”

“哦,是,是,您瞧我这脑子,太惊讶了一时迟钝,公子莫怪,我这就带二位公子去观一观我这苏式布铺内的浮光锦。”苏掌柜立马将毛笔放下,从柜台挪了出来。

“阿黄,把里屋的蜡点上。”

里屋的布料,比外铺的更显华贵,一个架子上挂满了各个颜色、各种花纹刺绣的浮光锦布匹。在昏暗的里屋内,也遮挡不住料子的光。

孤玹看着左侧的一匹浅蓝色浮光锦,光滑洁净,上面带着白色莲花的刺绣。清新素雅,不失灵动俏皮。

“这匹吧。”孤玹右手拎起来浮光锦,交于苏掌柜手中。

“得嘞,只是这料子是女眷所用,公子是给内眷准备的?”

孤玹望着角落里微弱的烛光,略迟疑了一会儿:“算是吧。”

“您哪日得空带夫人前来小店,我还给她量体裁衣。”

“不用了,身长六尺半,双臂长六尺,颈至腰与腿至脚大约三比七。身形清瘦,你看着做。大概何时能好。”

“估摸着十日。”

“好,那本公子便十日后来取,届时务必要看到一套完整的衣裙。这是五十两银子。多的不用找了,就当是给裁缝老师傅的辛苦费。还望苏掌柜与老师傅多废些心力。”

苏掌柜两眼瞬间被孤玹手里的一大锭银子吸引,直勾勾的盯着,双手忙不迭的接住。眼睛似长在银子上。

双手反复搓揉抚摸的同时不忘回复孤玹:“公子放宽心,本员外这苏式布铺开了二十余年了,最是值得信赖不过了。到时候您就直接过来取,或是带着娘子过来也行。保准您娘子看了欢喜。穿上去赛天仙呢!”


苏式布铺,在东河县颇负盛名。素日里达官显贵、平民百姓都爱到这儿来挑布制衣。

老裁缝的技法在整个县算得上是首屈一指。衣裳制得精巧合身,且极其耐穿。因此苏式布铺的衣裳也极受当地女子们的青睐。这生意也是极为红火。

苏式布铺的掌柜—苏名顺,早年间是个庸碌之辈,得了几分运气,娶了个贤惠貌美的发妻。在发妻的助力下,慢慢便有了这苏式布铺。

二人婚后接连生了两女,本应是琴瑟和鸣的一对夫妻,却不知为何在这二女儿八岁之时,这苏夫人便没了踪迹。

这苏掌柜起初的一年内还满世界的去寻,府吏衙门都请了,告示贴的满街都是。还斥重金悬赏。可久而久之,始终未找到苏夫人的下落。苏掌柜瞅着没了音讯,第二年便又讨了新妇。

孤玹与泷野二人在东河县一刻也不曾停歇,堂堂夜尊,为了寻这幽冥石,在这小县上,也是费心费力。

只几日的功夫,孤玹便到这东河县的所有河滩沟地转了一圈,用梵夜术将河滩沟地的上万块石头全都盘查一番,全是普通的石头,并没有幽冥石。

“贤川真身是一株白莲,依照太虚真人的话来推断,这灵魄既有可能化为凡间百姓,又有可能是草木花卉。那这灵魄大抵化为莲花。这幽冥石则跟灵魄在一起。那一定是在这荷塘里面。”孤玹在客栈厢房里来回踱步,一本正经的仔细分析。

“泷野,你去打听这东河县的荷塘,务必要找寻所有的荷塘,哪怕只是栽了一株莲花的地方,也要找出来。速去速回!”孤玹振奋的对着泷野一顿输出,眼里仿佛升腾起光火。好似下一秒贤川就能从七夜墟的冰床上苏醒。

这天夜里,孤玹与泷野御风前行,在月光的照射下来到了县令黄大人的后院。

县令府虽然大,荷塘只有小小一块。

孤玹见确无人声,便使起了梵夜术,一团蓝光在黑夜里格外显眼。蓝光凝成一团蓝色火焰,愈燃愈烈。只见那团蓝焰朝荷塘里袭去。荷塘的水面浮起了水花。紧接着,荷塘下的石头全都漂浮在空中。被蓝焰包裹着。

孤玹双手操控着蓝焰,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全都仔细检查一遍。并未有什么异常。

“这些全是普通石头。”孤玹略失落的对着泷野说。话音刚落,蓝焰又朝向荷塘,所有石头便又归至塘底。

蓝焰刚灭,一团白光在孤玹的双手上升腾。白光犹如月光,孤玹的指尖勾着这缕缕白光,轻划几下,白光便分散至荷塘里的二十几株白莲的花瓣上。

只见那白光在白莲的花瓣里外游绕,又飘向根茎,不一会儿便想着硕大的荷叶游去。最后都淹没在水面上,没了踪影。

“殿下,这是?”泷野在一旁注视着白光一点点消失,不解的放大瞳孔向孤玹问道。

“此术是表妹灵族的寻魄术,是幼年时贤川所教与本尊。看来这里并没有灵魄跟幽冥石。”

“除了这县令府,还有哪几处有这荷花塘?”孤玹整理着方才施法弄乱的外衣,问道泷野。

“回殿下,除了这县令方大人府,还有东河首富贾员外家跟书香门户秦家了。”

“知道了,继续启程。”

二人又相继去了贾府跟秦府,贾府荷塘气派如斯,秦府荷塘不拘一格。孤玹同样在两方荷塘使了梵夜术跟寻魄术,都是一无所获。

“难道这灵魄与幽冥石并非莲花,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呢?”孤玹边走边嘀咕着。

已是后半夜,孤玹与泷野又来到东河县的石秀山,也是未有所获。

孤玹与泷野在山脚下的石地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殿下,这太虚真人也没说这灵魄是幻化为何物。凡间万物,想要找到灵魄还真是难于登天。”泷野浑厚的声音在这无人的荒山野岭显得格外响亮。

“灵魄难寻,那就寻这幽冥石,找到幽冥石,自然也就知晓灵魄的下落。这段时日几乎本尊找遍了河滩溪谷荷塘荒山的一应石头,可都没有线索。这幽冥石还能藏在何处呢?”孤玹与泷野伫立在山脚,沐浴在月光下。

“哎?殿下,您说这幽冥石虽外观是同寻常石头一样,但它终究不是寻常石头。先灵尊几万年前将这郡主的灵魄与幽冥石一同抛向凡间。这幽冥石会不会在某个凡人的身上或者是家里啊!”泷野脑子茅塞顿开,灵光乍现。

“有道理,泷野,本尊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孤玹还未听罢,便激动的双手抓着泷野的胳膊。

“这幽冥石不是一般石头,极有可能在某个凡人家里。如何去找,倒值得人思索。”

月色皎皎,晚风醉人。孤玹与泷野的影子在山脚下的石地上被拉的很长……

“尉迟府!”刚装上的牌匾纤尘不染,低调中带着几分霸气。

“你们几个把牌匾安好了吗?”只见泷野府里走出,边走边对着牌匾下的三四个家丁问询道。

“泷管家,装好了。”

泷野大步走到府前的空地上,抬头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满意的点了点头。

“干的不错,对了,你们两个把这叠告示拿去街上贴了,拿上锣去吆喝,让街上的所有百姓都知晓此事。”

“你们俩拿着这沓请帖,务必要送到各个达官贵人府上。”

泷野接连从怀中掏出告示与请帖,分别分给四个家丁。

“时间紧迫,速去速回!”泷野朝着家丁挥了挥手。

家丁应了一声便开始兵分两路去办事了。

孤玹一人静盘坐在书房的软榻上,凝神聚气,练功修法。持续了良久后,慢慢吁了一口气,双眼慢慢睁开。

从软榻上起来,孤玹行至后院中。

“泷野,泷野!”

“殿下,怎么了”只见泷野从前院一路小跑到了孤玹面前。

“安排你的事是否办妥当了?”

“回殿下,已安排下人去办了。”

“好,这次定不会再铩羽而归。”孤玹勾了勾唇,语气略带自信。

“殿下,我们昨日才买了这栋府邸,今日便通知所有达官显贵带石头赴宴,所有平民百姓带石头领一吊钱。这能行得通吗?”

“自然是行得通的,放心,到时候定人山人海。你这几日可是要安顿好这宴席和秩序才是。”

“属下还有一事不解,为何要叫尉迟府呢,属下叫尉迟泷野,尊上叫尉迟孤玹?”

“本尊昨日去探了土地公,他说这朝堂上权倾朝野,京城最显赫的便是这当朝丞相—尉迟锋。这尉迟家是高门大族,旁系众多。本尊已放出消息称我是这尉迟锋的亲外甥。这些达官显贵能不给几分薄面?”

“属下明白了,殿下当真是神机妙算!”


自家丁将告示及请帖分发出去。东河县的百姓们这几日茶余饭后的谈资便围绕这尉迟府展开。坊间都说这东河县来了一位尉迟公子,乃是当今丞相的亲侄子。

这尉迟公子财力雄厚,光府邸就占了上百亩。出手也是极为阔绰,刚到东河县便让全县的百姓都到这尉迟府领一吊钱。还广开宴席,邀请东河县内所有达官显贵们赴宴。着实是潇洒豪迈。只是不知这尉迟公子为何要让来赴宴领钱的所有人务必从家中带一块石头来做交换,这尉迟公子可当真是异于常人啊!

打孤玹与泷野住进尉迟府,便没个空歇日子,白天,府前一大批排着队的百姓手持一块石头到泷野面前换一吊钱。

到了晚上更加热闹,府里是灯火通明。宴席大开。东河县的达官显贵、颇有些家底的公子哥儿们都纷纷乘马车过来。不同的是这群富人不止带了一块石头,大多都是还捎带着其他礼品。

孤玹则一直在后院的东厢房内,暗中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他不便亲自出去应对宴席上的一众人等,便交由泷野所里外打点。

孤玹一人静坐在东厢房内,屋子里并未点蜡烛,一片漆黑。孤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谈笑风生、猜拳喝酒的一应凡人。心里倒有些疑惑:就是一通宴席,这些凡人表现的如此喜笑颜开,舒心舒意。本尊每次去吃这天族圣君的天日宴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宴上的一应人等都各怀心思,沉闷无趣。眼下看来这凡间的宴席比这天日宴还要快活上几分。

孤玹的内心正回忆着往日去天族吃天日宴的场景,忽然眼前闪光一绿光,右手上是扳指也有异动。只见那道绿光在夜空中划过,倏地往府外飘去。

“蔚瑢!”孤玹看着松动的扳指,心头一惊。片刻间,他便来到府外。左右上下的打探,刚才闪过的绿光却消失不见。

孤玹觉得蹊跷,闭目凝神使出一套术法,朝着东方腾风而去。

过了一会儿,孤玹来到一座山头,这座山正是前几日已搜查过的凤栖山。

传闻这座山上有凤凰,山脚下的百姓曾经不止一次看到凤凰真身,因此当地人都叫这座山为凤栖山。

“蔚瑢,蔚瑢!是你吗?蔚瑢?”

孤玹在山顶的空中大声呼喊。夜色寂静,无人应答。

孤玹御风绕着这凤栖山飞了数圈。朝着山的各个角落位置使出他的孤鸣之术。仍旧未见有半点风声草动。

孤玹抚了抚右手上的扳指,此刻却又正常无异。

“蔚瑢,是你吗?兄尊已找了你七万年了,兄尊不怪你了,若是你始终不想见我,兄尊也不强迫你。但是,你能不能再略使术法,让本尊知晓你在这周围。”孤玹此时眼含春水,泫然若泣。

他看着右手上的扳指,未有异动。孤玹一个人坐在河滩上许久,等着月光减弱,无奈的御风回府。

到了门口,他发现这宴席还未结束,甚至正值高潮。孤玹便一改主意,走进了宴席。

“老孙呐,你这二儿子的亲事说的怎么样了?”一个身着黄衣的男子边举着酒杯边抬头问道他对面的胖男子。

“哎,再过个几天吧,待到这苏家的二女儿随那镖局回来,到时候再差媒人上门去说!”胖男子低头吃着盘里的鲈鱼,淡淡的回道。

“孙兄啊,你是真舍得让这苏家二丫头做你儿媳妇?他要是进了你老孙家的门,我看你们孙府是永无安宁之日喽。”

“哎,你以为我想让勉儿娶她么?还不是勉儿这死犟种,整日读书,脑子都不灵光了。非守着这苏律和不娶,你说我这傻儿子他是搭错哪根筋,偏看上这丫头!哎,真是令人头疼。”胖男子叹气的同时还不忘吐刺。

“你说这苏家老二若能跟她大姐一样,那也算得上是佳缘一对,但偏偏这大姐温顺贤良,这二小姐则是天天作妖,还整日的要寻她亲娘。她亲娘都失踪了那么多年了。这苏二小姐每年都花上大半年去找。哪是寻常人家过日子的样子!”桌上众人议论纷纷。

孤玹正好路过此桌,来了兴趣,在桌前短暂驻足。

“你说这苏名顺命就是好,一个目不识丁的乡下人如今也飞黄腾达,家财万贯了。儿女双全,两个女儿也是一个赛一个的貌美。”

“谁知道他那个原配是失踪了还是被他灭口了?这么多年了,这苏二小姐跟着那镖局走遍了大江南北,都没有半点音讯。当年苏明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娶得了这么一个温柔能干的发妻,若不是发妻相助,他现在还是个穷光蛋呢。这原配接连生了两个女儿,二女儿八岁,突然没影了。按理说不应该啊,小女儿都八岁了,还能失踪啊?这刚过了一年,苏明顺又娶了一房新的。这原配也是惨,糟糠之妻到最后都没享过福啊,真是命苦!”

孤玹听着桌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这苏家的境况。心里竟有些五味杂陈。

席罢,各府的人都走了之后,留下一片狼藉。

“已经结束了吗?”孤玹背着身,对着屏风问道泷野。

“回殿下,几乎所有百姓这几日都来府上了,这是所收集的所有石头。殿下请看。”

泷野用手一挥,屏风后面的屋子便堆满了石头,宛若一座石山。

“殿下,这就是这几日百姓们所带来的石头,您看有无幽冥石?”

孤玹不言语,又是使出了他的梵夜术将所有石头全都运起。所有石头浮在夜空中,被蓝焰包围,每一块都透着蓝光。场面及为壮观。

那么多的石头便是使这梵夜术也耗了大半个时辰。孤玹一丝不苟,屏息凝神的在站在院中操控着梵夜术。

他的幽冥石就在自己怀中,自从从太虚真人手里拿到这块幽冥石,他就一直将幽冥石随身携带,贴身保管。

在凡间的数日,他试了各种术法,寻找另一块幽冥石依旧是一筹莫展。正正如这次,又是一无所获。

所有的石头都用梵夜术验了一回 但还是没有异常的石头。孤玹看着如山般的石头,依旧没有半分进展。怀里的幽冥石依旧是普通石头一块,没有半分不一样。不由得叹了口气,攥紧了右手。拳头朝着墙上砸了过去。

狠狠几拳下去,墙上仿佛被砸凹了一块。

泷野急忙上前阻拦孤玹。

“殿下,殿下,别着急,兴许是有什么漏了的地方,您莫要拿自己的灵体作践啊,殿下。”

泷野边急切的说着,边用尽全力将孤玹从墙边拉走。

“贤川危在旦夕,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我的心像被刀绞着。什么法子都试了,始终没有见着这幽冥石的下落,还能做什么?”孤玹一脸生无可恋。双眼放空,语气心酸不已。

“殿下,郡主危在旦夕,您心急如焚属下明白。这幽冥石要是那么好找,郡主也不会沉睡至今。我们定然是还有遗漏的地方,这几天虽然是聚齐了几乎所有的百姓。但这总有漏网之鱼。殿下一定要打起精神。郡主乃灵族圣女,未沉睡前法力六界无敌,定然不会轻易的魂飞魄散。一定会撑到您找到幽冥石的那天。”

孤玹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又听到泷野一番话,平静了许多。

“幽冥石难寻,本座就算将这东河县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孤玹对着眼前的石堆山坚定的说道。

不知为何,此刻的他脑子里浮现出了苏员外。

“泷野,自上次我们去布铺挑布做衣,现已过了几日了?”

“回殿下,今日正好十日。”

“好,明日便同我一起,去这苏式布铺瞧瞧,能把这浮光锦做成何样?”


第二日巳时,孤玹便独身一人穿过依旧热闹的西街。往苏式布铺赶去。

此刻的孤玹正因昨晚的事郁郁寡欢,低头大步流星的走着。眉宇间的愁绪呼之欲出。

幽冥石究竟在哪?下一步又该做什么?一团团一团如迷雾般在他心里盘旋着,久久不散。

又是熟悉的四个大字:苏式布铺。

孤玹在门外便看到上次那个伙计在店内擦擦扫扫。今天是个好天气,日头高照,孤玹抬头看了下头顶上的日头。刚刚的愁绪随着阳光消减了几分。转头大步踏进布铺。

伙计忙前忙后,老裁缝依旧是手里拿着布匹,针线专心制衣。环视一周,铺内也不见苏掌柜的身影。

“咳 咳。”孤玹刻意的发出声响。

伙计敏锐的转头,看见孤玹站在背后。便立马客套的走上前来。

“爷,您来啦?”

“本公子十日前曾在你们这铺子里买了一匹浮光锦,要制成一套衣裙。不知你可还记得。今日这十日之期已到,本公子要的浮光锦衣可否做好?”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像爷您出手如此阔绰之人,整个东河县都难找第二个。小的怎么能忘了呢?这衣裳啊,昨日便做好了,我们老师傅可一点也不敢怠慢。这几日啊是紧赶慢赶着给您做这套衣服。是吧,崔师傅?”

一旁的老裁缝听到伙计喊自己,依旧是自顾自的做着手头上的针线活儿,只是浅浅应答。

“爷啊,您等着,小的这就给您拿出来。”伙计说完便转身朝着里间走去。

孤玹见他去拿衣裳,百无聊赖的四下打量这布铺。

一个转头回眸。

他的目光定住了……

一袭蓝衣闯入视野。孤玹有些惊愕。

一个妙龄女子从里间走出,在仔细观摩着身上崭新的蓝色衣裙。双手还不时的抚摸新衣裙的料子。

女子小步的往前走,许是感觉到面前有道黑影,抬起头便撞上了孤玹的双眼。

那是多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剑眉星目,如朗月入怀,如湖水澄澈,又带着些郁气和不屑。

女子望着孤玹的眼睛愣住。手里的动作也停止了。

孤玹扫了眼女子身上的浅蓝色莲花底的衣裙,一眼便认出了这衣裙的料子正是当日自己在铺子里选的浮光锦。

见女子把浮光锦裙穿在身上,他有些气恼,但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倩影和女子无辜的眼睛。竟发作不起来。

眼前这位女子身形窈窕,如扶风弱柳。肤洁似雪。眉如新月,目脉如媚。朱唇笑靥。笑起来有一对浅浅梨涡。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贤川的影子。

贤川笑起来也是有一对浅浅的梨涡,每每笑起,孤玹总是要用手指去轻戳几下。

二人四目相对,面对面站着停顿着。

“大小姐,这位爷来了,快把衣裳脱掉给爷吧!”伙计的声音打破了这静默的僵局。

“这衣裳是你的?”女子看着孤玹,率先开口。

“正是。”孤玹缓过神来。

“姑娘可穿罢了?若穿罢了还请劳烦姑娘将这衣裙去里间换下,还与本公子。”

“额,哦,是小女子不知礼数,多有冒犯。还望公子莫要苛怪。这浮光锦裙流光溢彩,精妙异常。我一时忍不住竟做出这等逾矩事儿来。还望公子见谅。”女子略微有些羞涩,说完便不好意思的向孤玹行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妨。姑娘言重了。”孤玹语气平静的回道。

“小女子这就将这衣裙换下。”说罢便转身徐徐离去,背影消失在里间。

孤玹一边在心里略微苛责女子动了衣裙,一边又回味着女子方才穿上浮光锦裙身影。想象着贤川穿上这新做的浮光锦裙是何模样。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贤川站起来,换新的浮光锦裙、睁开眼、嬉笑说话了。他努力去回想重温与贤川表妹的点点滴滴。让贤川鲜活的存在于他的脑海里面。

可饶是再浓的情感随着时间的冲刷也终究会淡。七万年了,她昏睡了七万年,关于她的画面正在慢慢的褪色。甚至她的名字也在六界新一代人的口中慢慢的消失!一如她的生命像风中之烛,岌岌可危。

等了一会儿,女子又一次从里间走了出来。此时的她换上了一身青色衣裙,跟刚刚的浮光锦裙相比显得有些庄重。衣裙上的花纹莫名的生出几分老气来。

女子发密如织,乌黑的秀发梳成发髻。发髻上别着几朵珠花。左侧发髻上交错插着几根玉簪金簪。

女子捧着叠的整齐的衣裙,走到孤玹面前。

“公子,这事您的衣裳。”

女子将手里的衣裙放在了孤玹的双手上。

孤玹接住衣裙,他抚摸着光滑冰凉的料子,看着折叠的异常工整的衣裙。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铺子面北朝南,采光甚好。日光照射在衣裙上,流光溢彩,如湖面上的粼粼波光,让人眼前一亮。

孤玹的眼睛在衣裙上停留。一阵异动从怀里传来,孤玹从摸了摸怀里的幽冥石。竟发出了异动。

孤玹急忙掏出怀里的幽冥石。只见这幽冥石发出奇异的绿光。伴有异动。

另外一道绿光从女子的腰间传来,仔细一看,女子的腰间带着一个吊坠,那吊坠别致至极,上面是玉环,中间一团用红色丝线缠绕的紧实,下方是红色的流苏。孤玹定睛一看,那中间用红丝线缠绕着的,正是他这些时日久寻无果的宝物—幽冥石。

女子正在铺内的架子上整理挂着的布匹。见孤玹靠近,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姑娘,你这腰间是何物?”孤玹盯着女子的眼睛。急切的问道。

女子被这么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朝着腰间看去。

红色吊坠发出绿色的光,女子惊讶不已。连忙放下手里的布匹,将腰间的吊坠取下来拿在手里自习端详。

“这怎么会有绿光,难道律和不是诓我?”女子的眉头紧蹙,很是不解。

“姑娘,这东西姑娘怎么会有?”孤玹迫不及待的问着。

“这是我妹妹临行前给我的,说能保我平安。务必要我带着等到她回来。我一直以为这就是块普通石头,之前还疑心我妹妹神志不清。这石头怎么今日冒绿光了!”女子边上下打量着冒着绿光的石头吊坠,一面忍不住犯着嘀咕。

“令妹何时归来?”

“前几日来信儿说是三日之后!”


踏破铁鞋无觅处,自己同泷野自下凡来已有月余。这段时日。山峦河滩溪谷荷塘,全都找了个遍。还大费周章的宴请四方,更是做出世人都觉得荒唐的以石易钱的举动。

本以为前路漫漫,谁知今日却寻到这另一块幽冥石。果真是上天佑我!

孤玹欣喜若狂的暗自思忖着。

眼前的女子对自己佩戴的吊坠发出光亮显得格外惊讶好奇。如葱白般的玉指不断的在抚摸着吊坠上的石头。双眼紧盯,指头将石头外面所缠绕的红色丝丝一圈圈的剥离开来。

眼前的女子名叫苏习鸢,是苏家布铺的长女。貌美如花,温柔恭俭,名扬整个东河县。去年刚嫁进县上的簪缨世家—冯家。今年年初丈夫便在出门围猎时坠崖而死。

可怜这苏家大小姐,未婚配前,整个东河县人人皆赞美她勤劳温顺,颇有几分她娘当年的风韵。提亲的人能从苏家排到县交界处。可自从丈夫没了后,便又都说她命中带煞,是克夫命。

“姑娘,可否将您手里这块石头给借我一观?”孤玹问道。

习鸢听闻此话,便将石头递与孤玹。

孤玹接过石头,将双手上的两块幽冥石合起来,只见绿光凝结。一阵暖流注入孤玹的身体。孤玹只觉功力大增,精神抖擞。

果真是幽冥石。

“姑娘,本公子想出五十两将您手中这块石头买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孤玹盯着习鸢,郑重其事的说道。

“公子莫要说笑。”习鸢只是搪塞的答道。

“姑娘不愿意?那就一百两,二百两?您若是将这石头卖给我,我愿意将浮光锦裙赠与姑娘。还望姑娘成全。”

习鸢看着孤玹坚定的眼睛跟严肃的表情。抬起头略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回绝道:“这石头虽然在我看来是寻常石头,但这是我妹妹戴了数十年的吊坠,视如珍宝。”

“在我身上戴着也是因为她出远门,放心不下我有孕在身。这才非要让我戴着这石吊坠。恕小女子不能从命。”

“公子若喜欢石头,可去东街的花鸟市场,还有南街的典当行去一看。那儿定能找到更加名贵的石头古玩!”

孤玹听闻习鸢的一番话。略迟疑了一会儿。便将另一块石头还与习鸢。

“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不知道这石头对您和令妹而言如此珍贵。是本公子唐突了!”

“无妨。”习鸢将红色丝线又一圈一圈的缠绕在石头上,将吊坠再次挂在腰间。

“泷野,帮我打听个人。”尉迟府里,孤玹一路带风的从府前走到后院。

“殿下,您说的人是姓甚名谁?”泷野在院子里转身看着急匆匆的孤玹,连忙上前问道。

“我也不知她叫什么,好像是苏家布铺的大小姐。我今日见那另一块幽冥石就在这女子身上。你马上打听,本尊务必要拿到这幽冥石。”

“是。”

日暮西山,傍晚时分。泷野从外面赶回府上。刚一进门便被等候多时的孤玹拦住去路。

“打听的怎么样?”

“回殿下,这苏家大小姐已是冯家的大儿媳妇。这冯大公子今年年初便坠崖身亡了。只留这苏姑娘一人。苏姑娘已有身孕。二人成亲后便直另立府邸。冯大公子的亲娘早逝,苏姑娘的继婆母听闻为人嚣张跋扈,处处为难苏姑娘。”

“哦?那她如今是一个人住?”

“正是,就在黄大人府邸前面。”

“好!”孤玹右手把玩着扳指,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

夜色渐浓,一轮弯月悬于夜空之中,漫天繁星点缀。偶尔有一阵凉风吹过,路边的草儿随风摇摆。发出声响。

孤玹立在窗前,双手背于身后。抬头看着那一轮弯月。

月光倾洒在他的锁骨胸膛。远远看着,真真是一道好风景。

夜尊殿下,不仅法力盖世,六界无敌。更是六界中一等一的美男子。引得无数仙女为之倾心。但孤玹却都一一拒之。

六界其他大大小小的首领生圣尊都已成了家。唯有孤玹,这么多年,仍是孑然一身。七万年间,不是潜心修炼术法,便是为救贤川圣女而尽心奔走。着实是痴情种一枚。

“泷野,现在几时了?”孤玹淡淡的问道门外的泷野。

“已是子时。”

“现在动身!”

月黑风高,蝉鸣聒噪。

孤玹与泷野腾云而来,直到冯府的上方,才撤云而下。

冯府看守的门丁在屋里打着瞌睡。

东侧厢房里,习鸢正在熟睡。孤玹来到厢房。瞥了一眼睡梦中的习鸢。两只手指一勾,朝着她定去。便安心的找起幽冥石来。

孤玹原以为经由白日之事,苏习鸢会生出警惕之心,将幽冥石隐匿藏起。

现下直接在一旁的衣架上看到白日里她穿的那件青色外衫。幽冥石吊坠正系在衣衫的腰间。

孤玹快速的取走吊坠,跟泷野一同再次腾云而去。

这次,二人并没有回东河县的尉迟府,而是十万火急的朝着太虚府奔去。

“真人,真人!”孤玹一面大声疾呼,一面急冲冲的往太虚府里闯。

泷野跟在孤玹后面,也进了这云雾缭绕的太虚府。

“夜尊殿下,夜尊殿下,您不能进去啊!”旁边的仙侍手搂拂尘,奋力的阻拦着。

不过,显然这个仙侍的阻拦并未有效果。孤玹与泷野犹如拦不住的牛一样直奔太虚真人的炼丹处。

还未到炼丹处,三人便远远的看到太虚真人中拿着厚厚的拂尘从炼丹室里出来,真人看了一眼孤玹,示意他独身前来。

月虚阁内,孤玹与太虚真人讲明了一切。太虚真人拿着两块幽冥石,端详了一会儿。

缓缓开口:“孤玹殿下,老夫可确认这正是当年先灵尊所炼的幽冥石。老夫将这两块幽冥石用略施法术试了一下。这两块幽冥石合在一起的确是能令人内功增长,但这远远不够。”

“这两块幽冥石是先灵尊集灵尊之力和郡主的元识所炼,灵力无边。眼下这两块幽冥石的确是真的幽冥石,但这幽冥石的法力被禁锢住了约七成。现下两块幽冥石合一,恐怕难以救贤川郡主于水火。”

“为何这幽冥石灵力会被禁锢?”孤玹在一旁表情凝固的问道。

“应该是有人刻意压制住,这幽冥石灵力无边,想压制住也不是件易事。除非此人法力高强,且经年累月的压制这幽冥石。”

“眼下能做的,便是找到灵魄,这幽冥石在凡间浸润多年,早已与宿主同心同力,如若在宿主未知或是不愿的情况下,强行使用幽冥石,那幽冥石的灵力也会极大的被压制。殿下还是将这块幽冥石还与宿主,必须要在不泄露身份与目的的前提下与这宿主同经风雨,让这宿主真心诚意的交与殿下。”太虚真人一番话说完,孤玹的心中从激动到惊讶再到现下的平静。他想不到,这幽冥石即便费尽心思找到了,也发挥不出灵力。

“真人,那宿主是不是贤川的那一缕灵魄?”孤玹想到这里,立马抬头看着太虚真人问道。

“许是,许不是,老夫也未可知,就算知道,天机不可泄露,这一切还需殿下亲自去感受,去寻找。”

孤玹眼里的光略微黯淡,一言不发,静静的手里是两块幽冥石,不知所措。

“殿下,莫要丧气,爱徒前几日刚前往东海寻得了石斛,老夫昨日新炼了这舒心丸出来,总共十颗,这一颗殿下收下,此舒心丸有增加法力、续命增寿的功效。虽不能讲让贤川郡主立即苏醒,可也能拯救她如今日渐衰微的灵体。殿下务必要同这宿主共经风雨,让其心甘情愿释放将幽冥石交于你,才可成功。”

“谢真人挂怀,本尊感激不尽,今日真人的所一番话,本尊记下了。”

“孤玹殿下,您是六界中法力最高强之人。有些孤傲也实属正常。但老夫还是要给您一句忠告,行事莫要鲁莽,遇事莫要急躁。虽不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终究要多几分稳重和淡定。”

“谢真人教诲,孤玹定不相忘。”


夜冰阁,寒气入骨,寂寥无人。

一台冰棺很是惹眼,走近看去。冰棺里躺着的是一个身着蓝色衣裙的姑娘。面容姣好,脸上洁白胜雪,看不出一丝红润。姑娘双眼闭着,感受不到她的一丝脉搏和呼吸。冰棺旁边上面悬着一盏七魄灯。此刻的七魄灯仅有一缕幽暗微弱的黄光,时不时的扑棱着 像是时刻就要熄灭。

这就是七万年前以一人之力压制住沅族贼首陌潇邪祟志气的灵族圣女—贤川郡主。

七万年前,六族大乱,谁都不曾想到平日里低调本分的沅族首领陌潇竟有狼子野心,企图统领六族,一统天下。

在六族首领及各路神明聚齐的天日宴上趁所有人饮酒观舞之际,突然使出了邪祟之气。

一时之间,众神被这始料未及的暗袭搞得死伤无数,法力大减。天界大乱。

谁也没有预料到往日法力算不上高超的陌潇怎么会突然之间使出能摧毁一切邪祟之气。并且手段如此阴毒。

正当陌潇要使出最后一掌要摧毁掉整个天界之时,被闻声往来的灵族圣女—贤川及时阻挡。

贤川使出灵族绝招—通灵术与陌潇相抗衡,你来我往,几番争斗之下僵持不下。贤川用使出全身术法压制住陌潇的邪祟之气。最终,陌潇的邪祟之气被通灵术所击溃。陌潇的法力也在这场斗法中所剩无几。落荒而逃,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下落。

而贤川,虽然以一己之力保全了六族周全,让天下人免受战争屠戮。

但陌潇的邪祟之气乃算得上是六族之中排的上号的术法。自大战后,便昏睡了下去。这一睡便是七万年。

这期间不管孤玹给她如何运气疗伤,喂了多少灵芝丹药,终是没能让她再醒过来,只能靠着这些延长灵寿。

那年的孤玹,还不是夜族的夜尊殿下。而是夜族的大太子。

因此便没有参加天日宴,而那时的夜尊就是孤玹的父亲。

在看到早已是孤儿的亲外甥女贤川倒地之后。无可奈何,心痛不已,将她带到了如今的夜冰阁里。

“贤川,表哥来了。”孤玹出现在冰棺旁,看着贤川平静的脸庞跟七魄灯里微弱的灯光,他的心头很不是滋味。

孤玹右手一抬,棺盖便缓缓打开。贤川躺着的灵体在法术的作用下也缓缓起来,直直的坐在冰棺里。

孤玹从袖子里拿出刚刚太虚真人给的舒心丸,往她嘴里送去。然后又朝着她喉咙略微施法,那舒心丸便被吞咽了下去。

舒心丸着实是有点效果,孤玹看到旁边的气魄灯的光瞬间从微弱变得逐渐旺盛。

孤玹又对着贤川进行了一番运气之后,小心翼翼的让贤川缓缓躺下。

“贤川,表哥已找到救你的灵物了,很快你就会醒了,就能站起来了。等你醒了,表哥一定带你吃遍这六界的所有好吃的,穿遍这天上凡间的所有浮光锦。我在凡间给你做了一套浮光锦裙,你穿上一定好看。”

“等下次我再来看你的时候,就把这浮光锦裙带着,到时候你就可以穿上了。你一定要等到我回来,贤川,我知道你听得见,为了我,为了舅父舅母,为了灵族的族们,也为了你自己。一定要再等一下。再等一下。”

孤玹看着已经躺下的贤川,深情不已,令人动容。

此刻的贤川在冰棺里,一如既往闭着双眼,平静的躺着。

孤玹腾云从七夜墟行至凡间。一路上,他仔细思索着今日太虚真人所说的那番话。

幽冥石灵力被禁锢,要让宿主对我交于真心,且要共同历经风雨。这幽冥石果真是罕见。如此的话,本尊岂不是要在凡间停留数日。且要接近这幽冥石宿主。

后半夜了,冯府之内,仍是寂寥安静,府上的一切人等已休息了。。

东厢房里,习鸢依旧在沉沉的睡着,全然不知家里已经有人夜闯。

泷野轻手轻脚的走到厢房内,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习鸢。

见她似乎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便将手里是幽冥石吊坠重新系在衣架的外衫上。

表面看上去,完好如初。泷野系好之后,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便腾云而去。

“夫人,您当心路滑啊,慢点慢点!”一旁的丫鬟搀着习鸢在泥泞的山路上一步一步的慢慢走着。

“昨日还是晴空万里,怎么今日竟下去雨来。虽是不大,但这山路也终究是不好走。加油。”习鸢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的往上爬着。

“翠秋,我们走到哪儿了?”习鸢幻视四周,全是绿树草丛。

“再走几步就到这寒山寺了。”

不一会儿,主仆二人便来到了寺前。习鸢敬了些香火钱后便来到寺里面祷告。而后便又跟随丫鬟从山上往回走。

“夫人,您许的什么愿啊?”一旁的丫鬟好奇的问道。

“愿我能顺利诞下这祺远的遗腹子,愿律和在外能平安无险,逢凶化吉,愿娘亲还在这时间,早日与我们相见。”习鸢边看着脚下湿漉漉的山路,边说着。

“夫人,菩萨娘娘一定会保佑您的。夫人是整个东河县最为良善之人,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你呀,就是嘴甜,但愿如此。也不枉我的一番念想。”

小雨淅淅沥沥,落在地上,让山路变得有些泥泞。一旁的树叶草丛上都经过了细雨的洗礼,翠绿清新。

下山比上山容易的多,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二人便撑着油伞从山上下来了。

习鸢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一路上,雨从淅淅沥沥变得越来越大,没过多久,俨然已是暴雨倾盆。

习鸢听着雨声渐渐加大,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撩起帘子,看到倾盆暴雨。心里有些紧张。

“师傅,这是哪里?还有多久能到家?”孤玹撩开车帘问道前面的车夫。

“夫人,这是穿叶林,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到冯府了。您进车里坐着,外面雨大,别冻着您。”车夫淡然的回复。

“夫人,老袁驾车您还不放心啊,他都在冯府当了几十年的车夫了。您快将这帘子盖上,别着凉了。”旁边丫鬟翠秋将车帘拉下,搀扶着习鸢做好。

习鸢听闻车夫与丫鬟所言,冷静了下来,但心里隐隐感觉有点不安。

突然间,这马不知怎的便开始疯跑了起来,车夫显然没预料到。

马如脱缰一般,疯狂的在你泥泞里驰骋。车夫奋力的攥紧缰绳,但拽不动这已经疯狂的马。

这马像疯了一样,根本不收控制。车夫眼见着拉不住,便跳车而去。

整个马车摇摇晃晃,习鸢与丫鬟在马车里面东颠西倒。习鸢整个人不停的摇晃,心惊肉跳。

她努力的调整身体,双手奋力的扒着车窗。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探头从车窗往外看。

道路两旁的竹林一闪而过,竹枝摇摆,竹叶被这暴雨刮的散落一地。都融进这泥泞里面。

眼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从竹林变成了分叉口,此时的马车不受控制的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那个方向的尽头,是悬崖。

“夫人,怎么办啊,车往悬崖开去了。我们怎么办啊,要不现在从车上跳下去吧。”一旁的丫鬟被吓得涕泪横流。

“不行,不能跳。”习鸢内心陷入了挣扎的境地。

“跳下去了,孩子就保不住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孩子,保命要紧啊,夫人。”丫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拉着习鸢撕开车帘。准备跳车。

眼看着马车就要到达悬崖边。

“难道这个孩子注定留不住吗?老天爷?”习鸢的内心闪过一丝绝望。那一瞬间,她闭上了眼睛,内心无比纠结。

车,停了。

还未等她睁开眼,刚刚不受控制的马车此刻突然停了下来。

习鸢惊魂未定,坐在已经不在颠簸的车里大口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她撩起车帘,想要一窥究竟。

“公子!怎么是你。”

眼前的孤玹正坐在车前,手持缰绳。车前的马此刻也全然不像刚刚那么疯狂,趴在地上,很是温顺。

孤玹感觉到车里车帘被撩开,回头相看。

习鸢看到此刻的孤玹,格外惊讶。

“原来如此,今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习鸢无以为报。”孤玹自己路见马车失控,出手相助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讲给习鸢听。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足挂齿,只是姑娘以后出门还得多加小心。告辞!”

孤玹说罢,便朝着前面的万丈悬崖走去。

一旁的习鸢还在细细的还原整个事情的始末。见孤玹朝着悬崖走去。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急忙追上。

“公子,你到这悬崖作甚?”

“跳崖了结。”孤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

“什么?公子您正值英年,为何想要跳崖。”习鸢一把拉着孤玹的手臂,惶恐的瞪大双眼。

“我本到这东河县是游山玩水,谁知昨日得知家父将家里一应财产都赌输了,我们家的生意这几年来每况愈下。我爹不死心,便想着从赌坊里赢些钱回来,谁知他竟把家里剩下的所有资产都给赌输了。我娘听到这个噩耗之后,气的悬梁自尽。我爹无颜面对我,便也跟着我娘去了。我现在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还活着干什么。今日来这悬崖便是想了解此生,下去找我的爹娘。”孤玹悲怆不已,眼里充满了绝望。

习鸢听到孤玹的遭遇,很是怜悯。

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安慰道:“公子莫要轻生,人生路漫漫,现在就了解此生岂不是太亏了。我知你爹娘双双含泪而死悲伤过度。但公子你切不能去寻死啊。你要振作起来,将你家的财产堂堂正正的拿回来,更要好好的活着。这样才能告慰他们二人的在天之灵啊!”

孤玹听到习鸢的一番话,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姑娘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现在身无分文,着实是不知道怎么活啊。”

“公子救了我一命,我想我的命远不止三五两,你现在就跟随我回冯府,我取银两给你。”习鸢见孤玹稍微有些动摇,便急忙拽着他往回走。

“苏小姐,我现在无家可归。若您可怜我,便让我做您这冯府的护卫吧!”

“这……”习鸢听闻孤玹所言,略有迟疑。

“苏小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不能白拿您的银两,我现在无家可归,孤身一人。也不知能去何处,我看您旁边也没个靠谱的护卫。有我做您的护卫,定能护您顺利诞子。”

习鸢看着孤玹坚定的眼神,又想到今日之事着实令她后怕,便点了点头:“好,还望公子莫要嫌弃这活儿苦才是。”

“无妨无妨,本公子一定尽心尽力,保证苏小姐的安顺无虞。”


“苏小姐,苏府到了,您请下车吧!”孤玹缓缓拉紧了缰绳。马车一点点的减速,慢慢的停下前进。

冯府到了。

习鸢被丫鬟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轻履细步,步步生莲。一步步的朝着府内走去。她与丫鬟在前面走着为孤玹引路,孤玹紧跟着二人的步伐。

冯家作为清河县上有头有脸的人家,这条件自然是一等一的。纵是冯家大公子成亲之后另立的府邸,也是异常的阔气。

孤玹跟着习鸢,从大门到前厅、前院再到后院、后厅。

府内亭台楼阁,池塘水榭,假山怪石,藤萝细枝,一应俱全。纵然是平日里驰骋四方,见惯了大场面的孤玹,也未想到这凡间寻常人家的府邸能如此别致宜居。

上次夜半时分闯入冯府来拿幽冥石,并未知道这冯府还真是别有洞天。孤玹一面看着这院落中的诸多景致。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后院偏房。

“公子,这就是我们冯府护卫所居之处了,相比其他客房来说略微简陋了些,您看这厢房如何,您若是觉着不习惯。我再带您去看其他客房。”习鸢轻声细语的对着孤玹说道。

孤玹听闻,便将门推开,迈进了厢房。眼下这间厢房整体布局简洁舒适,收拾的十分干净。窗明几净,作为护卫的房间也算得上是极为不错的。

孤玹观察完厢房,觉得不错。便满意的对着习鸢说道:“就这间便好了,简洁明亮,温暖清凉,如此,甚好。无需去其他客房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公子锦衣玉食惯了,嫌弃这厢房环境不好呢。”习鸢浅浅笑着,两只梨涡从嘴边浮现出来。

“公子,我们冯府的护卫素日的月钱是二两银子,但让您屈尊来做我们冯府的护卫。这月钱自然不能就这么点儿。”

“以后呢,每月给您十五两银子。您方才救了我一命,于我,于苏家,于冯家都是没大的恩情!习鸢无以为报。这一百两银票您收着,算是我报答您的救命之恩。”习鸢一面说着,一面从丫鬟拿的檀木匣盒子里面拿出一张银票,交于孤玹。

“苏小姐客气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是顺手积了件功德,不足挂齿。这我若是收了这银票,那才是对纲常儒法的亵渎!这银票您请收回!”孤玹又将手里的银票塞到习鸢手上。

“公子宅心仁厚,淡泊钱财,可这该有的礼数习鸢知晓,况且如今公子处境艰难,这一百两银票虽然不值一提。但关键时候也也能一解公子燃眉之急。公子莫要推脱,还是收下吧。”

二人相互推脱了一阵,孤玹实在架不住习鸢的盛情。便拿着那张银票,囫囵的揣进了怀里。

“对了,我还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呢?”

“额……”孤玹话语停顿了几秒,眼珠一转,便脱口而出:“孤玹,姓孤名玹。”

“孤玹,好气派的名字,公子果真是人如其名,孤公子,你仪表堂堂,又武功高强。在我看来,是人中龙凤,切莫因一时失意而想不开,做傻事。只要挺过去了,相信您一定会东山再起的。”习鸢一本正经的对着玉立的孤玹说道。

孤玹听了这番话,略感羞涩,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

入夜,孤玹躺在厢房的床上,开始回想着白天的种种。

自己设计这么一出戏也是迫不得已。想到习鸢白天被吓得在车上捂着肚子久久不能平静。孤玹的心里一阵内疚之意便油然而生。

“苏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若不是走投无路,本尊万不会出此下策。但本尊定然不会伤您一分一毫,定会护您平安周全!”

第二日,一早,习鸢便早早的坐在镜前让丫鬟翠秋梳洗簪发了。

前几日小妹律和飞鸽传书。书上说过两日便到达清河县了。习鸢推算着,律和今日就能进城了。

纵使是昨日受到了那番惊吓,此刻的习鸢完全没有半分异常。反倒是听闻妹妹今日要回来,面色红润,眼角眉梢,都泛着笑意。连说话的声音都异常的欢喜。

“翠秋,快点,再快一点,我得赶紧去城门口接律和,别耽误了时辰。”

“夫人,还早着呢!来得及的,我再快点给您插这簪子。”

“不用插那么繁琐,一两根就好了。早一点总是好的,哎?我昨日吩咐下去喂的马喂了吗?”习鸢边笑边问着。

“喂了,喂了,已吩咐辉才将马厩里的六匹马全喂饱了。夫人今日想坐哪匹坐哪匹。而且今日这天儿那么好,还有孤公子跟咱们一起去接二小姐。您就莫要忧心了。”

梳洗完毕,一切准备妥当,习鸢与翠秋走到冯府门。见孤玹已静坐在马车前,去逗弄马儿。

他虽穿着护卫的衣服,身上卓然不凡的气质却没有被这粗布简衣所遮盖。

孤玹半靠在马车是门框上。一条腿踩在车前控制着缰绳,另一条腿自然而然的垂下。

精壮的胸膛将这护卫的衣裳穿出了翩翩公子的气韵。外面日头正好,阳光倾洒在他俊朗的面庞,在他挺翘的睫毛和鼻尖跳跃。从远处看去,这个侧身坐于车前的男子宛若是天神下凡,潘安转世。

习鸢看着孤玹坐在马车前,又打眼扫了一下马车。是新的马车,昨日遇险,人没有大事 但那辆马车却被损伤惨重。眼下孤玹驾的马车是辆六匹车中的新车。

“孤公子,久等。这马车看起来也真是不错,正好坐着这新马车去迎律和回来。她一定高兴!”

习鸢一步步的走向车前,用手四下摸了几把。笑意盈盈。

“苏小姐着实客气,这原是我分内之事。往后您便叫我孤玹吧,若有吩咐,随时差使我。”孤玹礼貌的回复道。

习鸢听罢点了点头,便在丫鬟翠秋的搀扶下上了车。

软厢快马,着实是不一般。

孤玹用鞭子抽打了一下车前的马,马车徐徐向前。还没行驶几步。便被一个神色慌张的男子拦住了去路。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不好了,不好了啊!”男子挡在路前,语气很是着急。

习鸢在车里闻声响,认出这声音乃是婆母身边的护卫林洪。便一把掀起门帘。果真,林洪正喘着粗气,站在马前。

“林洪,何事如此着急?”习鸢也被他带着紧张了起来,但还是强装镇定的问道。

“不好了,大少奶奶,老爷死在书房了,刚刚咽气。这不知消息怎么如此灵通,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五老爷六老爷都来了!还带着一大群家眷,乌泱泱的。挤得咱冯家老宅是水泄不通。现下正在府里面闹事,非要重新分这家产。老夫人情急之下,让我速来找您。快让您过去看看呢!”林洪交代了事情始末,急得满头大汗。

习鸢听罢,顿时慌起神来:“爹,爹死了?他怎么会突然毙命?这……这!”眼见着习鸢惊讶异常。

一旁的林洪已是在旁边急得直跳脚:“来不及了,大少奶奶,您赶紧同我前去。老夫人一人哪是那些老泼皮的对手。现在前来,算准了要来分冯家的田产铺面,金银细软的。您就算自己淡泊,也合该为大少爷的亲骨肉合计啊。”

习鸢听闻此话,决意跟着林洪一同回冯家老宅。她急忙在搀扶之下上了林洪的马车。

上去之后对着此刻驾着空车的孤玹嘱咐道:“孤玹,冯家老宅有事,我不能袖手旁观。只是今日不能亲自去迎律和回来。你现在驾着马车前去城门口迎她。务必要将她带回来。我妹妹长得玲珑可爱,着一身男装,腰间别着一条鞭子。你速速赶往城门口,去接她!”说完,林洪便驾着冯家老宅的马车扬长而去。马车的速度很是快速。

孤玹听闻冯家老宅出事,倒也是不觉得稀奇。凡间人生老病死在他看来都是再寻常不过了。此刻的他收拾后便朝着城门驾去。


天光日色,此刻甚好。孤玹一人驾着空无一人的马车在路上疾驰。稳当快速。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孤玹便到了城门口,孤玹将马栓在一旁的杨树上。便开始站在城门旁边观察。

女扮男装、腰间别鞭、玲珑可爱。他仔细揣度着习鸢刚刚的描述。眼睛不时的盯着一波儿又一波儿从城门外涌进来的人流。

在眼睛扫了一张又一张形色各异的脸后。他闭上眼睛又睁开来。

不知何时,他的视野前方闯入了两个人。还有一辆镖车。二人皆是一身走江湖的打扮。短衫长靴,略显粗糙。

孤玹定睛看了看二人,觉得有些不一样。

正对着他的是一个背影,背影旁边的人正对着孤玹。孤玹窥了一眼那人的正脸。略微黝黑的皮肤、浓眉大眼,阔鼻宽唇。远远看去,也称得上是周正。不笑时略显严肃。甚至有些凶悍。

“五大三粗,一看就是男的。”孤玹看到那男子的正脸,在心里比对思量。

那男子身形粗壮,高且强壮。衬着站在男子对面的那个背影娇小多了。

那个背影虽是那男子穿的一样的衣服。但体格瘦小,骨架纤盈。这几日,孤玹观察东河县的男子们往往都是精壮高大。很少有这个体格身形的男子。

孤玹又仔细的看了看那个背影。发现那人的腰间缠了一圈鞭子。

苏律和!

眼看着腰间别着鞭子,且是如此体格,孤玹便猜的出个十之八九了。女扮男装,腰间别鞭。至少这两样是都能对的上,现下便是去看看这背影的正面是否像习鸢说的那样玲珑可爱。以及盘问这人是不是叫苏律和。

想到此处,孤玹便迈开了步子,不几步,便行至那背影前面。

见到这背影的正面,孤玹便觉得习鸢所说的玲珑可爱这四个字不是她自吹自擂,而是真正的有据可依。

眼前这个人,虽穿着一身男人衣服,头发全都被高高的挽起还用帽子盖住。但娇小可爱,秀气非常。一张白净匀称的鹅蛋脸上扑着两朵红晕。一双滴溜着的眼睛大的如葡萄般,但眼尾微微上翘,显得几分娇媚来。鼻子小而挺的悬于面中,往下便是一张如花瓣似的粉唇。两只耳朵上没有佩戴耳饰,但细细观察,却有两个微小的小孔。也是在路上一路奔波,头发略微有些杂乱,虽是将头发全梳上去,梳成男人发髻。额头鬓角依旧散落了一些碎发下来。细发如丝,不时的刮来一阵风,随风飘摇,倒平添了几分清冷。实是毓秀灵慧,如仙人之姿

孤玹看到了背影的正脸,被眼下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之貌所震慑了。习鸢端庄貌美,如水般温柔,论起惊艳,眼前的姑娘是略胜一筹。

停顿了一会儿,孤玹走上前去,对着女子娓娓说道:“姑娘可是这苏家二小姐—苏律和?”

姑娘看他唐突上前,又突兀的上来便询问这个问题。有些疑惑。但还是答了一句:“正是,公子认得我?”

“不,只是久闻姑娘盛名。”

“久闻盛名?”孤玹这四个字一出,律和便在心中猜测了起来:“我苏律和在这整个东河县就没有盛名两个字,盛名这两个字于我而言便是距着十万八千里,遥不可及。这小儿莫不是在说反话,来讥讽我呢。”

律和的心里在思索着,不紧不慢地张了口:“你是何人,为何在这城门口与我攀谈。”

“我是冯府新来的护卫,苏大小姐的护卫。昨日刚来,专门负责苏大小姐的安全的。”

“哦?”律和听闻此言,上下打量了眼孤玹,视线在孤玹的双手上驻足。

“如此细嫩好看的双手,定然不是护卫的手。这人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哪里像是护卫。

莫不是骗子、强盗、人牙子,算准了我今日回城,专门来城门口引我上钩的。”律和的心中又是一阵脑补。

“好啊,马车呢,马车在哪?”

“那便是!”孤玹指了指不远处栓在杨树旁的马车,回道律和。

“这马车是我姐姐婆家—冯家的,我怎么不知道?”律和的用上扬的语调开始质问。

“马车确实是冯府的,我昨日刚来这冯府,诸多事宜也不太清楚。今日便囫囵的挑了辆新车出来。冯大小姐也是想着驾着新车来接你回去,好让你高兴一下”孤玹在旁边认真的解释。

“哦?是么,那我姐姐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律和步步紧逼。

“苏大小姐被下人叫去,去冯家老宅了。”

律和听罢这个回答,便认定了他是鬼扯。姐姐习鸢平日里去冯家老宅的次数是屈指可数。原本未怀孩子之前,去老宅尽孝道也很是勤快。

但姐姐的这个继婆母平日里看姐姐最是不顺眼,惯会使唤、讥讽、奚落人。每次姐姐去老宅请安,便要摆起婆婆的谱儿,闹得鸡犬不宁。

直到姐姐习鸢有了孩子,公公冯老爷冯学究体恤大儿媳来回折腾多有劳累。便免了她的请安。如今已有四个月没去请安了。

眼前这男子竟说姐姐去了冯家老宅。真是编谎话都编不全乎。

“哎!兄弟啊,出门在外,不容易。但也犯不上着了这这歪门邪道。”

律和深深地叹了口气。扬起手来拍了拍孤玹宽厚的肩膀。

孤玹看着律和无奈苦笑的表情,不知她什么意思。

“苏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你姐姐的护卫,难道就是歪门邪道么?”孤玹的语气也不觉间重了起来。

“说吧,你是山匪、强盗还是人牙子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公子堂堂正正,岂是你说这的这样。”孤玹听闻她说出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谎称你是我姐姐的护卫,还说是昨日刚来的。我姐姐家里已有辉才,早不招,晚不招,我回来前一天便又招了一个新护卫。你这唬谁呢?你看起来身娇肉贵的,即便是穿上这护卫的衣服,那也能看得出你不是寻常人家出身的。你这双手纤长白嫩,毫无半点茧子。倒像是有钱家的公子哥儿。”

“还有,我姐姐与她婆母从来就像老鼠与猫,我姐姐如今在府里安胎,为何偏偏去那老宅触霉头,找不痛快。你这英神之姿骗骗寻常的姑娘可以,她们断然被你这张脸所蛊惑。但我苏律和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你这点伎俩还是别在我跟前使了。”律和说罢摆了摆手,言语挑衅,表情还甚是得意。

孤玹被她的这番话语一时噎住。停顿了一两秒,开口便说:“姑娘若是执意不信我,我也不好强人所难。那让你这镖车在前,我驾着马车在后面护送您回冯府,也不失为一个折中之法。”

律和看着他表情严肃诚恳,心中刚刚的一疑虑便开始动摇。难道眼前这男子当真是姐姐的护卫。怎么可能呢?

“我姐姐去冯家老宅什么事儿啊,她同你说了吗?”

“今日原本这苏大小姐已坐上了车,想要同来一起接你回冯府。谁知刚出府没几步,便有一个冯家老宅的下人挡在车前,说冯老爷死了。

什么二老爷五老爷都上门去。要这苏大小姐赶紧回冯家老宅。苏大小姐也甚是着急,便坐了这下人的车往冯家老宅去了,让我一个人来城门口接你。”

“死了?冯学究死了?”

显然,律和觉得这个消息令人难以相信。看他说的有鼻子有眼,此刻律和倒觉得他说的有几分可信。

“同子,你能否帮我一个忙。”律和着急的拉住旁边听完全程的男子的手。

“冯学究死了,这事儿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姐姐现在就在冯家老宅呢。你能不能先把我送到冯家老宅。”

“行,这还算事儿?我不急,晚一会儿便晚一会儿。我这就送你去冯家老宅,人命关天的,不能耽搁。”男子一边爽快的答应,说着便把缰绳解开,示意律和上车。

“你也跟着我们去冯家老宅,万一有危险,你也好保护姐姐。”律和此刻麻利的跳上了镖车,回头朝着还站在那的孤玹说道。

孤玹听罢便到杨树旁解了缰绳,驾着马车跟着二人的镖车前往冯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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