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苏府到了,您请下车吧!”孤玹缓缓拉紧了缰绳。马车一点点的减速,慢慢的停下前进。
冯府到了。
习鸢被丫鬟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轻履细步,步步生莲。一步步的朝着府内走去。她与丫鬟在前面走着为孤玹引路,孤玹紧跟着二人的步伐。
冯家作为清河县上有头有脸的人家,这条件自然是一等一的。纵是冯家大公子成亲之后另立的府邸,也是异常的阔气。
孤玹跟着习鸢,从大门到前厅、前院再到后院、后厅。
府内亭台楼阁,池塘水榭,假山怪石,藤萝细枝,一应俱全。纵然是平日里驰骋四方,见惯了大场面的孤玹,也未想到这凡间寻常人家的府邸能如此别致宜居。
上次夜半时分闯入冯府来拿幽冥石,并未知道这冯府还真是别有洞天。孤玹一面看着这院落中的诸多景致。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后院偏房。
“公子,这就是我们冯府护卫所居之处了,相比其他客房来说略微简陋了些,您看这厢房如何,您若是觉着不习惯。我再带您去看其他客房。”习鸢轻声细语的对着孤玹说道。
孤玹听闻,便将门推开,迈进了厢房。眼下这间厢房整体布局简洁舒适,收拾的十分干净。窗明几净,作为护卫的房间也算得上是极为不错的。
孤玹观察完厢房,觉得不错。便满意的对着习鸢说道:“就这间便好了,简洁明亮,温暖清凉,如此,甚好。无需去其他客房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公子锦衣玉食惯了,嫌弃这厢房环境不好呢。”习鸢浅浅笑着,两只梨涡从嘴边浮现出来。
“公子,我们冯府的护卫素日的月钱是二两银子,但让您屈尊来做我们冯府的护卫。这月钱自然不能就这么点儿。”
“以后呢,每月给您十五两银子。您方才救了我一命,于我,于苏家,于冯家都是没大的恩情!习鸢无以为报。这一百两银票您收着,算是我报答您的救命之恩。”习鸢一面说着,一面从丫鬟拿的檀木匣盒子里面拿出一张银票,交于孤玹。
“苏小姐客气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是顺手积了件功德,不足挂齿。这我若是收了这银票,那才是对纲常儒法的亵渎!这银票您请收回!”孤玹又将手里的银票塞到习鸢手上。
“公子宅心仁厚,淡泊钱财,可这该有的礼数习鸢知晓,况且如今公子处境艰难,这一百两银票虽然不值一提。但关键时候也也能一解公子燃眉之急。公子莫要推脱,还是收下吧。”
二人相互推脱了一阵,孤玹实在架不住习鸢的盛情。便拿着那张银票,囫囵的揣进了怀里。
“对了,我还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呢?”
“额……”孤玹话语停顿了几秒,眼珠一转,便脱口而出:“孤玹,姓孤名玹。”
“孤玹,好气派的名字,公子果真是人如其名,孤公子,你仪表堂堂,又武功高强。在我看来,是人中龙凤,切莫因一时失意而想不开,做傻事。只要挺过去了,相信您一定会东山再起的。”习鸢一本正经的对着玉立的孤玹说道。
孤玹听了这番话,略感羞涩,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
入夜,孤玹躺在厢房的床上,开始回想着白天的种种。
自己设计这么一出戏也是迫不得已。想到习鸢白天被吓得在车上捂着肚子久久不能平静。孤玹的心里一阵内疚之意便油然而生。
“苏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若不是走投无路,本尊万不会出此下策。但本尊定然不会伤您一分一毫,定会护您平安周全!”
第二日,一早,习鸢便早早的坐在镜前让丫鬟翠秋梳洗簪发了。
前几日小妹律和飞鸽传书。书上说过两日便到达清河县了。习鸢推算着,律和今日就能进城了。
纵使是昨日受到了那番惊吓,此刻的习鸢完全没有半分异常。反倒是听闻妹妹今日要回来,面色红润,眼角眉梢,都泛着笑意。连说话的声音都异常的欢喜。
“翠秋,快点,再快一点,我得赶紧去城门口接律和,别耽误了时辰。”
“夫人,还早着呢!来得及的,我再快点给您插这簪子。”
“不用插那么繁琐,一两根就好了。早一点总是好的,哎?我昨日吩咐下去喂的马喂了吗?”习鸢边笑边问着。
“喂了,喂了,已吩咐辉才将马厩里的六匹马全喂饱了。夫人今日想坐哪匹坐哪匹。而且今日这天儿那么好,还有孤公子跟咱们一起去接二小姐。您就莫要忧心了。”
梳洗完毕,一切准备妥当,习鸢与翠秋走到冯府门。见孤玹已静坐在马车前,去逗弄马儿。
他虽穿着护卫的衣服,身上卓然不凡的气质却没有被这粗布简衣所遮盖。
孤玹半靠在马车是门框上。一条腿踩在车前控制着缰绳,另一条腿自然而然的垂下。
精壮的胸膛将这护卫的衣裳穿出了翩翩公子的气韵。外面日头正好,阳光倾洒在他俊朗的面庞,在他挺翘的睫毛和鼻尖跳跃。从远处看去,这个侧身坐于车前的男子宛若是天神下凡,潘安转世。
习鸢看着孤玹坐在马车前,又打眼扫了一下马车。是新的马车,昨日遇险,人没有大事 但那辆马车却被损伤惨重。眼下孤玹驾的马车是辆六匹车中的新车。
“孤公子,久等。这马车看起来也真是不错,正好坐着这新马车去迎律和回来。她一定高兴!”
习鸢一步步的走向车前,用手四下摸了几把。笑意盈盈。
“苏小姐着实客气,这原是我分内之事。往后您便叫我孤玹吧,若有吩咐,随时差使我。”孤玹礼貌的回复道。
习鸢听罢点了点头,便在丫鬟翠秋的搀扶下上了车。
软厢快马,着实是不一般。
孤玹用鞭子抽打了一下车前的马,马车徐徐向前。还没行驶几步。便被一个神色慌张的男子拦住了去路。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不好了,不好了啊!”男子挡在路前,语气很是着急。
习鸢在车里闻声响,认出这声音乃是婆母身边的护卫林洪。便一把掀起门帘。果真,林洪正喘着粗气,站在马前。
“林洪,何事如此着急?”习鸢也被他带着紧张了起来,但还是强装镇定的问道。
“不好了,大少奶奶,老爷死在书房了,刚刚咽气。这不知消息怎么如此灵通,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五老爷六老爷都来了!还带着一大群家眷,乌泱泱的。挤得咱冯家老宅是水泄不通。现下正在府里面闹事,非要重新分这家产。老夫人情急之下,让我速来找您。快让您过去看看呢!”林洪交代了事情始末,急得满头大汗。
习鸢听罢,顿时慌起神来:“爹,爹死了?他怎么会突然毙命?这……这!”眼见着习鸢惊讶异常。
一旁的林洪已是在旁边急得直跳脚:“来不及了,大少奶奶,您赶紧同我前去。老夫人一人哪是那些老泼皮的对手。现在前来,算准了要来分冯家的田产铺面,金银细软的。您就算自己淡泊,也合该为大少爷的亲骨肉合计啊。”
习鸢听闻此话,决意跟着林洪一同回冯家老宅。她急忙在搀扶之下上了林洪的马车。
上去之后对着此刻驾着空车的孤玹嘱咐道:“孤玹,冯家老宅有事,我不能袖手旁观。只是今日不能亲自去迎律和回来。你现在驾着马车前去城门口迎她。务必要将她带回来。我妹妹长得玲珑可爱,着一身男装,腰间别着一条鞭子。你速速赶往城门口,去接她!”说完,林洪便驾着冯家老宅的马车扬长而去。马车的速度很是快速。
孤玹听闻冯家老宅出事,倒也是不觉得稀奇。凡间人生老病死在他看来都是再寻常不过了。此刻的他收拾后便朝着城门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