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冰阁,寒气入骨,寂寥无人。
一台冰棺很是惹眼,走近看去。冰棺里躺着的是一个身着蓝色衣裙的姑娘。面容姣好,脸上洁白胜雪,看不出一丝红润。姑娘双眼闭着,感受不到她的一丝脉搏和呼吸。冰棺旁边上面悬着一盏七魄灯。此刻的七魄灯仅有一缕幽暗微弱的黄光,时不时的扑棱着 像是时刻就要熄灭。
这就是七万年前以一人之力压制住沅族贼首陌潇邪祟志气的灵族圣女—贤川郡主。
七万年前,六族大乱,谁都不曾想到平日里低调本分的沅族首领陌潇竟有狼子野心,企图统领六族,一统天下。
在六族首领及各路神明聚齐的天日宴上趁所有人饮酒观舞之际,突然使出了邪祟之气。
一时之间,众神被这始料未及的暗袭搞得死伤无数,法力大减。天界大乱。
谁也没有预料到往日法力算不上高超的陌潇怎么会突然之间使出能摧毁一切邪祟之气。并且手段如此阴毒。
正当陌潇要使出最后一掌要摧毁掉整个天界之时,被闻声往来的灵族圣女—贤川及时阻挡。
贤川使出灵族绝招—通灵术与陌潇相抗衡,你来我往,几番争斗之下僵持不下。贤川用使出全身术法压制住陌潇的邪祟之气。最终,陌潇的邪祟之气被通灵术所击溃。陌潇的法力也在这场斗法中所剩无几。落荒而逃,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下落。
而贤川,虽然以一己之力保全了六族周全,让天下人免受战争屠戮。
但陌潇的邪祟之气乃算得上是六族之中排的上号的术法。自大战后,便昏睡了下去。这一睡便是七万年。
这期间不管孤玹给她如何运气疗伤,喂了多少灵芝丹药,终是没能让她再醒过来,只能靠着这些延长灵寿。
那年的孤玹,还不是夜族的夜尊殿下。而是夜族的大太子。
因此便没有参加天日宴,而那时的夜尊就是孤玹的父亲。
在看到早已是孤儿的亲外甥女贤川倒地之后。无可奈何,心痛不已,将她带到了如今的夜冰阁里。
“贤川,表哥来了。”孤玹出现在冰棺旁,看着贤川平静的脸庞跟七魄灯里微弱的灯光,他的心头很不是滋味。
孤玹右手一抬,棺盖便缓缓打开。贤川躺着的灵体在法术的作用下也缓缓起来,直直的坐在冰棺里。
孤玹从袖子里拿出刚刚太虚真人给的舒心丸,往她嘴里送去。然后又朝着她喉咙略微施法,那舒心丸便被吞咽了下去。
舒心丸着实是有点效果,孤玹看到旁边的气魄灯的光瞬间从微弱变得逐渐旺盛。
孤玹又对着贤川进行了一番运气之后,小心翼翼的让贤川缓缓躺下。
“贤川,表哥已找到救你的灵物了,很快你就会醒了,就能站起来了。等你醒了,表哥一定带你吃遍这六界的所有好吃的,穿遍这天上凡间的所有浮光锦。我在凡间给你做了一套浮光锦裙,你穿上一定好看。”
“等下次我再来看你的时候,就把这浮光锦裙带着,到时候你就可以穿上了。你一定要等到我回来,贤川,我知道你听得见,为了我,为了舅父舅母,为了灵族的族们,也为了你自己。一定要再等一下。再等一下。”
孤玹看着已经躺下的贤川,深情不已,令人动容。
此刻的贤川在冰棺里,一如既往闭着双眼,平静的躺着。
孤玹腾云从七夜墟行至凡间。一路上,他仔细思索着今日太虚真人所说的那番话。
幽冥石灵力被禁锢,要让宿主对我交于真心,且要共同历经风雨。这幽冥石果真是罕见。如此的话,本尊岂不是要在凡间停留数日。且要接近这幽冥石宿主。
后半夜了,冯府之内,仍是寂寥安静,府上的一切人等已休息了。。
东厢房里,习鸢依旧在沉沉的睡着,全然不知家里已经有人夜闯。
泷野轻手轻脚的走到厢房内,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习鸢。
见她似乎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便将手里是幽冥石吊坠重新系在衣架的外衫上。
表面看上去,完好如初。泷野系好之后,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便腾云而去。
“夫人,您当心路滑啊,慢点慢点!”一旁的丫鬟搀着习鸢在泥泞的山路上一步一步的慢慢走着。
“昨日还是晴空万里,怎么今日竟下去雨来。虽是不大,但这山路也终究是不好走。加油。”习鸢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的往上爬着。
“翠秋,我们走到哪儿了?”习鸢幻视四周,全是绿树草丛。
“再走几步就到这寒山寺了。”
不一会儿,主仆二人便来到了寺前。习鸢敬了些香火钱后便来到寺里面祷告。而后便又跟随丫鬟从山上往回走。
“夫人,您许的什么愿啊?”一旁的丫鬟好奇的问道。
“愿我能顺利诞下这祺远的遗腹子,愿律和在外能平安无险,逢凶化吉,愿娘亲还在这时间,早日与我们相见。”习鸢边看着脚下湿漉漉的山路,边说着。
“夫人,菩萨娘娘一定会保佑您的。夫人是整个东河县最为良善之人,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你呀,就是嘴甜,但愿如此。也不枉我的一番念想。”
小雨淅淅沥沥,落在地上,让山路变得有些泥泞。一旁的树叶草丛上都经过了细雨的洗礼,翠绿清新。
下山比上山容易的多,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二人便撑着油伞从山上下来了。
习鸢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一路上,雨从淅淅沥沥变得越来越大,没过多久,俨然已是暴雨倾盆。
习鸢听着雨声渐渐加大,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撩起帘子,看到倾盆暴雨。心里有些紧张。
“师傅,这是哪里?还有多久能到家?”孤玹撩开车帘问道前面的车夫。
“夫人,这是穿叶林,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到冯府了。您进车里坐着,外面雨大,别冻着您。”车夫淡然的回复。
“夫人,老袁驾车您还不放心啊,他都在冯府当了几十年的车夫了。您快将这帘子盖上,别着凉了。”旁边丫鬟翠秋将车帘拉下,搀扶着习鸢做好。
习鸢听闻车夫与丫鬟所言,冷静了下来,但心里隐隐感觉有点不安。
突然间,这马不知怎的便开始疯跑了起来,车夫显然没预料到。
马如脱缰一般,疯狂的在你泥泞里驰骋。车夫奋力的攥紧缰绳,但拽不动这已经疯狂的马。
这马像疯了一样,根本不收控制。车夫眼见着拉不住,便跳车而去。
整个马车摇摇晃晃,习鸢与丫鬟在马车里面东颠西倒。习鸢整个人不停的摇晃,心惊肉跳。
她努力的调整身体,双手奋力的扒着车窗。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探头从车窗往外看。
道路两旁的竹林一闪而过,竹枝摇摆,竹叶被这暴雨刮的散落一地。都融进这泥泞里面。
眼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从竹林变成了分叉口,此时的马车不受控制的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那个方向的尽头,是悬崖。
“夫人,怎么办啊,车往悬崖开去了。我们怎么办啊,要不现在从车上跳下去吧。”一旁的丫鬟被吓得涕泪横流。
“不行,不能跳。”习鸢内心陷入了挣扎的境地。
“跳下去了,孩子就保不住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孩子,保命要紧啊,夫人。”丫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拉着习鸢撕开车帘。准备跳车。
眼看着马车就要到达悬崖边。
“难道这个孩子注定留不住吗?老天爷?”习鸢的内心闪过一丝绝望。那一瞬间,她闭上了眼睛,内心无比纠结。
车,停了。
还未等她睁开眼,刚刚不受控制的马车此刻突然停了下来。
习鸢惊魂未定,坐在已经不在颠簸的车里大口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她撩起车帘,想要一窥究竟。
“公子!怎么是你。”
眼前的孤玹正坐在车前,手持缰绳。车前的马此刻也全然不像刚刚那么疯狂,趴在地上,很是温顺。
孤玹感觉到车里车帘被撩开,回头相看。
习鸢看到此刻的孤玹,格外惊讶。
“原来如此,今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习鸢无以为报。”孤玹自己路见马车失控,出手相助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讲给习鸢听。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足挂齿,只是姑娘以后出门还得多加小心。告辞!”
孤玹说罢,便朝着前面的万丈悬崖走去。
一旁的习鸢还在细细的还原整个事情的始末。见孤玹朝着悬崖走去。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急忙追上。
“公子,你到这悬崖作甚?”
“跳崖了结。”孤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
“什么?公子您正值英年,为何想要跳崖。”习鸢一把拉着孤玹的手臂,惶恐的瞪大双眼。
“我本到这东河县是游山玩水,谁知昨日得知家父将家里一应财产都赌输了,我们家的生意这几年来每况愈下。我爹不死心,便想着从赌坊里赢些钱回来,谁知他竟把家里剩下的所有资产都给赌输了。我娘听到这个噩耗之后,气的悬梁自尽。我爹无颜面对我,便也跟着我娘去了。我现在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还活着干什么。今日来这悬崖便是想了解此生,下去找我的爹娘。”孤玹悲怆不已,眼里充满了绝望。
习鸢听到孤玹的遭遇,很是怜悯。
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安慰道:“公子莫要轻生,人生路漫漫,现在就了解此生岂不是太亏了。我知你爹娘双双含泪而死悲伤过度。但公子你切不能去寻死啊。你要振作起来,将你家的财产堂堂正正的拿回来,更要好好的活着。这样才能告慰他们二人的在天之灵啊!”
孤玹听到习鸢的一番话,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姑娘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现在身无分文,着实是不知道怎么活啊。”
“公子救了我一命,我想我的命远不止三五两,你现在就跟随我回冯府,我取银两给你。”习鸢见孤玹稍微有些动摇,便急忙拽着他往回走。
“苏小姐,我现在无家可归。若您可怜我,便让我做您这冯府的护卫吧!”
“这……”习鸢听闻孤玹所言,略有迟疑。
“苏小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不能白拿您的银两,我现在无家可归,孤身一人。也不知能去何处,我看您旁边也没个靠谱的护卫。有我做您的护卫,定能护您顺利诞子。”
习鸢看着孤玹坚定的眼神,又想到今日之事着实令她后怕,便点了点头:“好,还望公子莫要嫌弃这活儿苦才是。”
“无妨无妨,本公子一定尽心尽力,保证苏小姐的安顺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