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舒格格的其他类型小说《撕碎考卷后,我成了他的劫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爱吃果子泡的秦阁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戌时三刻的梆子声闷闷地穿透风雪,敲在礼亲王府厚重的朱漆大门上,转瞬便被呼啸的北风撕碎。后花园角门附近,那堵比王府威严更令人绝望的高墙,沉默地矗立在混沌的黑暗里。墙根下积雪被踩得一片狼藉,几本装帧华贵的书册散乱地扔在泥雪中,封皮上端方的《女诫》、《内训》字迹已被践踏得模糊不清。苏尔佳·云舒最后看了一眼脚下那本被她踩得书脊断裂的《女诫》,金线刺绣的封面被雪水浸透,沾着污泥,像只垂死的蝶。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头那点没顶的窒闷。额娘泪眼婆娑的哀求,阿玛不容置喙的严令,还有那位素未谋面、据说能徒手搏狼的蒙古亲王多尔济……这些影像被风雪搅成一团混沌的雾,堵在她的喉咙口。她不再去想。她只想要一口气,一口能自己喘上...
《撕碎考卷后,我成了他的劫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戌时三刻的梆子声闷闷地穿透风雪,敲在礼亲王府厚重的朱漆大门上,转瞬便被呼啸的北风撕碎。
后花园角门附近,那堵比王府威严更令人绝望的高墙,沉默地矗立在混沌的黑暗里。
墙根下积雪被踩得一片狼藉,几本装帧华贵的书册散乱地扔在泥雪中,封皮上端方的《女诫》、《内训》字迹已被践踏得模糊不清。
苏尔佳·云舒最后看了一眼脚下那本被她踩得书脊断裂的《女诫》,金线刺绣的封面被雪水浸透,沾着污泥,像只垂死的蝶。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头那点没顶的窒闷。
额娘泪眼婆娑的哀求,阿玛不容置喙的严令,还有那位素未谋面、据说能徒手搏狼的蒙古亲王多尔济……这些影像被风雪搅成一团混沌的雾,堵在她的喉咙口。
她不再去想。
她只想要一口气,一口能自己喘上来的气。
身上这件偷来的粗布棉袍子又硬又沉,摩擦着内里柔软的里衣,远不如她惯常穿的貂裘轻暖。
她费力地裹紧了些,将风帽往下狠狠一拉,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在暗夜里灼灼发亮的眼睛。
手指触到袖中那本薄薄的、用油纸仔细包了好几层的书册轮廓,书页边缘已经微微卷起,那是她翻看过无数次的证明。
她定了定神,抓住墙角那株虬结老梅树伸出的最粗壮的一根枝桠,冰凉的树皮冻得她指尖一缩。
手脚并用地往上攀爬,动作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笨拙。
粗粝的砖石刮蹭着掌心,细密的刺痛感反而让她更清醒。
墙头积了厚厚一层雪,她小心翼翼地探身,双手死死扒住冰冷的墙头瓦,身体在寒风中绷成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王府之外的世界,是更深的黑暗和呼啸的风雪,像一张巨兽的大口,等待着吞噬一切。
她闭上眼,纵身一跃。
风声骤然在耳边尖锐起来,失重的感觉猛地攫住了心脏。
预想中坚硬冰冷的雪地并未如期撞上身体,反而落入了一个带着寒气的怀抱。
冲击力让两人一同踉跄着向后倒去,那人闷哼一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面上,积雪簌簌落下。
云舒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下的衣料——是粗糙的棉麻,洗得发白,带着一种清苦的皂角味和淡淡的墨香。
她猛地抬起头,撞进一双眼睛里。
那是一双极沉静的眼眸,映着雪地上黯淡的反光,像深秋的潭水,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狼狈的模样——风帽滑落,几缕汗湿的鬓发贴在颊边,脸上沾着不知哪里蹭到的墙灰。
他身形清瘦,穿着洗得泛白的青布长衫,肩上挎着一个半旧的蓝布书袋,里面几卷书露出棱角分明的边。
他垂眸看着她,眉头微蹙,不是惊怒,倒像是……一种带着点无奈的了然。
云舒像被火烫到般,猛地从他怀里弹开,踉跄一步才站稳。
寒气瞬间裹挟上来,方才那短暂的暖意消失无踪。
她手忙脚乱地重新裹紧那件不合身的粗布棉袍,试图遮住里面隐约露出的、属于王府格格的精致衣料,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一半是羞窘,一半是恼怒。
“大胆!”
她压低了声音,努力维持住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威仪,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何人?
敢……敢在此处……” 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显得苍白无力。
那人并未因她的呵斥而慌乱,只是站稳了身体,抬手轻轻拂去沾在衣襟上的雪沫。
他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几步之外雪地里一个突兀的深色方块上。
一本薄薄的册子躺在那里,油纸包裹被摔开了一角,露出里面泛黄的书页和几个熟悉的字眼。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那本书。
动作从容,仿佛只是捡起一片飘落的树叶。
他修长的手指拂去书册上的雪屑,指尖在露出的书封上轻轻一点。
“《西厢记》?”
他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云舒脸上,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了一下,那点笑意淡得如同雪地上呵出的一口白气,转瞬即逝,“格格,书,不是这样读的。”
声音清朗,带着一种读书人特有的温润质地,在这风雪夜里却像一根细细的针,精准地刺破了云舒强撑的硬壳。
云舒只觉得脸上轰地一下,烧得更厉害了。
她认得这书!
他竟然认得!
还叫她……格格?
他怎么知道?
巨大的羞耻感和秘密被撞破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她下意识地想去抢,脚下一滑,差点又摔倒。
“还我!”
她几乎是恼羞成怒地低吼出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那人却没动,只是将书拿在手里,视线在她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
、且与内里衣物质地天差地别的粗布棉袍上扫过,又看了看她身后那堵高耸的王府院墙,眼神里的了然更深了几分。
“风雪夜疾,墙高路滑,”他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格格千金贵体,还是……珍重为上。”
他顿了顿,目光落回那本《西厢记》上,“此书,暂且由在下保管,格格若需讨还……”他微微侧身,目光投向风雪弥漫的街巷深处,那里隐约可见一座小院的轮廓,“可至前街槐树巷第三家寻一个姓陆的书生。”
说完,他竟不再看她,将那本《西厢记》仔细地收进自己半旧的书袋里,转身便要走入风雪之中。
背影挺直,步履沉稳,仿佛刚才接住的不是一个从王府高墙跳下的格格,而不过是一片意外飘落的雪花。
“站住!
你……”云舒又急又气,想追上去,可脚像被钉在了雪地里。
远处隐约传来府里巡夜家丁灯笼晃动的声音和人语,惊得她心胆俱裂。
她最后狠狠剜了一眼那个即将消失在风雪里的清瘦背影,一跺脚,再顾不上那本要命的书,慌不择路地朝着另一个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逃进了更浓的黑暗里。
风雪更大了,迅速抹去了雪地上的所有痕迹,连同那个书生留下的浅浅脚印,也一并被覆盖。
只有云舒袖子里空落落的感觉,还有那人指尖拂过书页的从容姿态,清晰地烙在她心上,带着一种陌生的、被看透的冰凉。
---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早春微寒的日光下流淌着耀眼的金色,乾清宫的重檐庑殿顶沉默地俯瞰着殿前广场上黑压压的官员队伍。
蟒袍补服、顶戴花翎汇成一片庄重而压抑的深色海洋,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皮革以及一种无形却厚重的威仪。
云舒坐在西暖阁偏殿的屏风后面,指尖冰凉。
这扇巨大的紫檀木嵌螺钿花鸟屏风,将内外隔成两个世界。
屏风外,是朝堂的肃穆,是阿玛礼亲王与一众宗室勋贵的位置;屏风内,是她们这些未出阁宗室格格们的方寸之地,空气里浮动着名贵脂粉的甜香和一种小心翼翼的沉默。
她穿着亲王格格规制的吉服,石青色的缎面,绣着繁复的八团五爪正龙,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领口镶着雪白的风毛,蹭得下巴有些
发痒。
她的目光,却像被什么牵引着,不由自主地穿透屏风上那些精致的镂空花纹,投向殿内靠前的位置。
那个位置,本不该如此引人注目。
在一众或白发苍苍、或大腹便便的勋贵重臣之间,那道身影显得过分年轻,也过分清癯了些。
崭新的青色鹭鸶补服穿在他身上,尚带着初次浆洗后的挺括,衬得他肩背愈发挺拔,如雪后青松。
官帽下露出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下颌微收,神情是专注而沉静的。
他微微垂着眼,似乎在聆听御座上的皇帝说话,姿态恭谨,却无半分谄媚瑟缩之态。
陆明渊。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云舒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
那夜风雪中的狼狈、那本被夺走的《西厢记》、那带着一丝了然笑意的“格格”称呼……所有被刻意压下的记忆瞬间鲜活起来,带着雪夜的寒气,撞得她心口微微发闷。
他竟然真的来了,还站在了这紫禁城最威严的大殿之上,以新科进士、翰林院编修的身份。
“云舒姐姐,”身旁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是怡亲王府的小格格,她凑近些,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好奇,“你瞧什么呢?
看得这般出神?”
云舒猛地回神,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掐进掌心。
她端起面前温热的雨前龙井,掩饰性地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汤滑过喉咙,烫得她轻轻蹙眉。
“没什么,”她放下茶盏,声音平静无波,“瞧着那新供职的翰林,倒是面生得紧。”
“哦,他呀,”小格格顺着她的目光瞟了一眼,很快又收回来,兴趣缺缺,“听说叫陆明渊,汉人,江南来的,寒门出身,走了大运才点了翰林。”
语气里带着宗室贵女天然的疏离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云舒没再搭话,只觉那“寒门”二字,像针一样刺耳。
她看着屏风外那个青色的身影,看他如何在满殿的朱紫贵胄中保持着那份格格不入的清冷自持。
他偶尔会微微侧首,倾听身旁一位老翰林的低语,那专注的侧脸线条,竟与那夜雪中捡书的姿态微妙地重叠。
御座上的声音似乎告一段落,有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宣着什么。
殿内的气氛稍显松弛,官员们开始低声交谈,身体也略略活动起来。
云舒的心跳却莫名地加快了。
一
个念头,带着点孤注一掷的冲动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挑衅,在她心底疯狂滋生。
就在陆明渊微微调整坐姿,袍角不经意地滑过座椅边缘,垂落下来,靠近屏风这边时——云舒藏在厚重吉服裙摆下的脚,像一只敏捷的狸猫,极快、极轻地伸了出去。
镶着珍珠的软底绣鞋尖,精准地、带着点力道,踢在了那片鸦青色的崭新官袍下摆上。
布料柔软的触感隔着鞋尖传来。
屏风外,那个青色的身影,骤然一僵。
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了。
连他微微前倾、似乎正要与邻座说话的姿态,都定格在那里。
云舒屏住呼吸,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那沉静如深潭的眼眸里,必定掀起了惊涛骇浪。
时间仿佛被拉长。
殿内的低语声、杯盏轻碰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云舒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指尖紧紧攥着吉服的衣料,等待着他的反应。
是惊怒?
是愕然?
还是……更深的了然?
预想中的动静并未立刻传来。
屏风外的人,只是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接着,他搁在膝上的那只手,极其自然地垂落下来,宽大的袍袖随之滑下,巧妙地遮挡住了腿侧的动作。
就在云舒以为他要用沉默将这荒唐一幕遮掩过去时,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从她脚踝处传来!
隔着薄薄的袜子和软缎鞋面,一只温热、带着薄茧的手,如同铁钳般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脚踝!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险些冲破云舒的喉咙,又被她死死咬住下唇咽了回去。
她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脸颊烫得惊人,身体僵硬得动弹不得。
那只手的力量很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指腹的薄茧摩擦着脚踝处细腻的皮肤,激起一阵阵陌生而强烈的战栗。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布料,烙印般烫在她的肌肤上。
他竟敢!
震惊和羞怒让她几乎忘了身在何处。
她下意识地想用力抽回脚,那只手却纹丝不动,反而收紧了些,带着一种无声的警告和绝对的压制。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云舒感到一个硬物被强硬地塞进了她另一只手的掌心。
棱角分明,带着纸张特有的挺括感,还有……一丝尚未散尽的、清苦的墨香。
她触电
般低头看去。
是一本书。
深蓝色的封面,纸张半旧,边缘已有些磨损卷曲。
上面两个端方凝重的墨字——《论语》。
屏风外,陆明渊已经收回了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重新投向御座方向,侧脸线条依旧沉静如水,只有那鸦青色的袍袖,在她看不见的暗处,似乎极其细微地拂了一下。
云舒僵在座位上,那只被扣过的脚踝还在隐隐发烫,残留着他指腹的触感。
她死死盯着手中那本《论语》,只觉得那深蓝色的封面像一个巨大的嘲讽。
他给她这个?
这本圣贤书?
这算什么?
无声的训诫?
还是对她那夜逃亡和此刻放肆的彻底否定?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烧尽了方才的羞窘。
她捏着书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几乎要将那硬挺的书脊折断。
好啊,陆明渊。
好一个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陆翰林!
她猛地翻开书页,动作粗暴。
扉页上空空如也,并无题字。
然而,当她带着怒气快速翻动书页时,一张夹在书中的素白宣纸笺,轻飘飘地滑落下来,打着旋儿,无声地落在她石青色的吉服裙摆上。
云舒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那张纸笺。
纸笺上墨迹淋漓,显然是新写不久,只有一行字:> **“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那字迹瘦劲清峻,筋骨嶙峋,一笔一划都带着刀劈斧凿般的锐气,力透纸背。
尤其是那个“夺”字,最后一笔斜斜挑起,锋芒毕露,几乎要破纸而出!
云舒盯着那行字,所有的羞怒、所有的愤懑,仿佛瞬间被这墨迹淋漓的十一个字冻结了。
殿内的喧嚣、脂粉的香气、吉服的沉重……一切都潮水般退去。
她耳边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还有那夜风雪中,他带着一丝了然轻笑的声音——“格格,书,不是这样读的。”
原来……是这样读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又被她死死压下。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屏风外那个鸦青色的背影,他依旧坐得笔直,仿佛刚才递来的不是一句惊心动魄的箴言,而只是一本寻常的圣贤书。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迅速而小心地将那张字笺重新夹回《论语》的扉页之中,然后紧紧
地将书按在了心口的位置。
那硬挺的书脊硌着柔软的衣料,也硌着她的心跳。
书页间清苦的墨香,混杂着方才被他触碰过脚踝的、那挥之不去的、带着侵略性的男性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
---礼亲王府的书房,沉水香在紫铜博山炉里氤氲出近乎凝固的烟雾,沉沉地压在人心头。
厚重的紫檀木门紧闭,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响。
礼亲王负手站在巨大的紫檀书案后,背影如同一块冰冷的磐石。
云舒垂首站在下首,身上那件家常的藕荷色旗装,此刻也像是沉重的枷锁。
“阿玛心意已决。”
礼亲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砸在凝滞的空气里,“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多尔济亲王,是漠南诸部的雄鹰,手握重兵,深得太后信赖。
这门亲事,于国于家,皆是上上之选。”
他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钉在云舒苍白的脸上,“你嫁过去,便是亲王妃,尊荣无匹。
云舒,这是你的命,也是你的运道。”
“命?”
云舒猛地抬起头,眼中压抑的火苗终于窜起,烧尽了最后一丝伪装出来的顺从,“阿玛口中的命,就是把我当作一块维系权势的垫脚石,送到那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去嫁给一个我连面都未见过、只闻其‘徒手搏狼’之名的陌生人?”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阿玛可曾问过我一句,我愿不愿意?
我的命,难道就不能由我自己选一次吗?”
“放肆!”
礼亲王一掌重重拍在书案上,案上的笔架、砚台都随之跳了一跳。
他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显然是怒极,“身为天家贵胄,享万民供奉,便该有为社稷分忧之责!
儿女私情,岂能凌驾于国事家声之上?
由你自己选?
选什么?
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汉人穷酸书生吗?”
他眼中射出凌厉的寒光,语气里充满了鄙夷和警告,“陆明渊?
哼!
不过是一时幸进之徒,在御前行走几日,就真当自己有了通天彻地的本事?
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云舒的脸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不是因为父亲的震怒,而是因为那个名字被如此赤裸裸地、带着极端轻蔑地吼了出来。
她挺直了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尖锐的
疼痛逼迫自己直视父亲喷火的双眼。
“是!”
她豁出去了,声音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女儿就是心仪陆明渊!
他清寒,却守得住本心!
他位卑,却敢言人所不敢言!
他比那些只知用女儿换取权势的所谓贵胄,强过百倍千倍!”
“住口!”
礼亲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云舒,手指都在哆嗦,“反了!
反了天了!
你……你……”他急促地喘着气,似乎随时都要背过气去。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管家福伯带着极度惊恐、几乎变了调的通传声,尖锐地撕裂了父女对峙的紧张空气:“王爷!
王爷!
不好了!
宫……宫里出大事了!
陆翰林……陆明渊陆大人他……他在保和殿殿试策论之时,当……当众撕了考卷!
还……还……还如何?!”
礼亲王猛地转向门口,厉声喝问,心头掠过不祥的预感。
福伯的声音带着哭腔,抖得不成样子:“还……还厉声抗辩,痛斥满汉分卷取士乃国之大弊!
说……说此等陋规不除,国无宁日!
万岁爷……万岁爷龙颜震怒!
已……已将陆大人当场革职,押入刑部大牢,听……听候发落!
外头……外头都在传,怕是……怕是难逃一死啊!”
“轰隆——”一声巨响。
不是雷声,是云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子里、心口里,轰然炸开了。
眼前父亲暴怒的脸、书房里沉重的紫檀家具、缭绕的沉水香烟……所有的一切瞬间扭曲、旋转,然后褪尽了颜色,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
撕了考卷……当众抗辩……革职下狱……难逃一死……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再猛地搅动。
四肢百骸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冰冷的感觉从脚底急速蔓延上来,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一条离水的鱼。
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下倒去。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之前,她仿佛听到一声遥远而模糊的、带着无尽痛悔的惊呼,似乎是……阿玛的声音?
但那都不重要了。
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只有陆明渊那张清瘦沉静的脸,和他递过那本《论语》时指尖的温度,在无边的冰冷与黑暗中,成
了唯一灼烫的印记。
刑部大牢深处,终年不见天日。
污浊的霉味、陈腐的血腥气和绝望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
狭窄的通道两侧,是低矮粗粝的石墙,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模糊不清的抓痕,无声诉说着曾经有过的疯狂与挣扎。
仅有的几盏油灯挂在通道高处,灯芯噼啪作响,豆大的火苗在污浊的空气中无力地摇曳着,投下长长短短、扭曲晃动的黑影,如同幢幢鬼魅。
最深处一间狭窄的牢房,铁栅栏粗如儿臂,上面凝结着深褐色的、不知是何年何月的污垢。
墙角铺着一层薄薄的、发黑发霉的稻草,便是唯一的“床铺”。
陆明渊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下。
身上那件曾象征新贵的崭新鹭鸶补服早已不见,只余一身单薄的、肮脏不堪的白色囚衣,多处破损,露出底下带着青紫瘀痕的皮肤。
他闭着眼,脸色在昏黄跳动的灯影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嘴唇干裂起皮,嘴角还残留着一点暗褐色的血痂。
唯有那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还隐约透出几分昔日的清峻轮廓。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死寂的通道里激起空洞的回响。
狱卒粗鲁的吆喝声和铁链拖地的哗啦声随之而来。
“快点!
磨蹭什么!”
狱卒不耐烦地推搡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踉跄了一下,才在陆明渊的牢门前勉强站稳。
是礼亲王府的大管家福伯。
他穿着体面的绸缎长袍,此刻却沾满了牢狱里的污秽,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看向牢内陆明渊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悲悯。
“陆……陆大人……”福伯的声音抖得厉害,几乎不成调子。
陆明渊缓缓睁开眼。
那双曾经沉静如深潭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目光却依旧锐利,像雪地里磨过的刀锋,穿透牢房的昏暗,直直落在福伯脸上。
那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让福伯心底发寒。
“王爷……王爷让老奴来……”福伯吞咽了一下口水,强自镇定,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绣着王府徽记的锦囊,小心地从铁栏缝隙间递进去,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王爷说……事已至此,万难转圜……请……请陆大人……体谅王爷的难处……莫要再……再牵累他人……尤
其是……是格格……”他艰难地说出最后两个字,头垂得更低了。
锦囊鼓鼓囊囊,里面显然是价值不菲的金银。
陆明渊的目光扫过那华贵的锦囊,又缓缓移回福伯那张写满哀求与恐惧的脸上。
他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算不得是笑,更像是一道深刻的、凝固的嘲讽。
他抬起手。
那只手,曾经执笔如风,在殿试的考卷上挥斥方遒,也曾从容地捡起过风雪夜里遗落的《西厢记》,更曾隔着紫禁城的屏风,带着灼热的力道扣住一只纤细的脚踝……如今,这只手伤痕累累,指节处红肿破皮,指甲缝里塞满了污黑的泥垢。
他没有去接那个锦囊。
他的手,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伸向自己单薄囚衣的胸口。
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处,让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依旧固执地探入怀中,摸索着。
福伯屏住了呼吸,不明所以地看着。
终于,陆明渊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被他用一块洗得发白、边缘磨损得厉害的旧帕子层层包裹着,保护得极其仔细。
他低着头,动作笨拙而缓慢地,一层一层,解开了那块旧帕子。
仿佛在拆解一个无比珍贵的秘密。
帕子完全展开。
里面赫然是两本书。
一本是半旧的《论语》,深蓝色的封面,正是那日宫宴屏风下,他强行塞给她的那本。
另一本,则是薄薄的册子,封面有些卷曲,正是那风雪夜,从她怀里跌落,被他捡起的那本——《西厢记》。
两本书叠放在一起,安静地躺在他伤痕累累的掌心。
在污秽的囚衣和昏暗的光线下,这两本纸页泛黄的书册,竟奇异地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光泽,仿佛是这个污浊绝望之地唯一洁净的存在。
陆明渊的目光落在两本书上,那锐利如刀锋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
像坚冰深处裂开了一道缝隙,流淌出某种极其复杂、极其深沉的东西。
有眷恋,有痛楚,有决绝……最终都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他伸出另一只同样肮脏、同样带伤的手,手指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地翻开《论语》的扉页。
福伯下意识地凑近铁栏,浑浊的老眼努力看去。
只见那扉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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