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是格格……”他艰难地说出最后两个字,头垂得更低了。
锦囊鼓鼓囊囊,里面显然是价值不菲的金银。
陆明渊的目光扫过那华贵的锦囊,又缓缓移回福伯那张写满哀求与恐惧的脸上。
他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算不得是笑,更像是一道深刻的、凝固的嘲讽。
他抬起手。
那只手,曾经执笔如风,在殿试的考卷上挥斥方遒,也曾从容地捡起过风雪夜里遗落的《西厢记》,更曾隔着紫禁城的屏风,带着灼热的力道扣住一只纤细的脚踝……如今,这只手伤痕累累,指节处红肿破皮,指甲缝里塞满了污黑的泥垢。
他没有去接那个锦囊。
他的手,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伸向自己单薄囚衣的胸口。
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处,让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依旧固执地探入怀中,摸索着。
福伯屏住了呼吸,不明所以地看着。
终于,陆明渊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被他用一块洗得发白、边缘磨损得厉害的旧帕子层层包裹着,保护得极其仔细。
他低着头,动作笨拙而缓慢地,一层一层,解开了那块旧帕子。
仿佛在拆解一个无比珍贵的秘密。
帕子完全展开。
里面赫然是两本书。
一本是半旧的《论语》,深蓝色的封面,正是那日宫宴屏风下,他强行塞给她的那本。
另一本,则是薄薄的册子,封面有些卷曲,正是那风雪夜,从她怀里跌落,被他捡起的那本——《西厢记》。
两本书叠放在一起,安静地躺在他伤痕累累的掌心。
在污秽的囚衣和昏暗的光线下,这两本纸页泛黄的书册,竟奇异地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光泽,仿佛是这个污浊绝望之地唯一洁净的存在。
陆明渊的目光落在两本书上,那锐利如刀锋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波动。
像坚冰深处裂开了一道缝隙,流淌出某种极其复杂、极其深沉的东西。
有眷恋,有痛楚,有决绝……最终都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他伸出另一只同样肮脏、同样带伤的手,手指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地翻开《论语》的扉页。
福伯下意识地凑近铁栏,浑浊的老眼努力看去。
只见那扉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