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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在28岁这一年,忽然得知她忽然会有一个将要出世的弟弟或妹妹,她一点也不开心。上世纪90年代的成长故事
主角:温水 更新:2023-02-11 17: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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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水的其他类型小说《温水满满》,由网络作家“衣衫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温水在28岁这一年,忽然得知她忽然会有一个将要出世的弟弟或妹妹,她一点也不开心。上世纪90年代的成长故事
公元2023年1月9日,下午三点多。三点多少来着,明明刚看过时间,这会儿脑子里又混沌了。
自从阳过后,温水感觉自己的记忆力真的是衰退了。
以前的温水记忆力很好,上学的时候,语文课后,请背诵全文,她从来背的是最快的那一个。
可是现在每一天,如果按武侠里来说就是探索自己的灵识,里面是一片虚空,混沌。
下午三点多最是犯困的时候,偏今天又是周一。
温水有些烦躁,并且想着年假到底什么时候放呢,到现在也没个通知,每次都到快放假的前一天通知才出来,这样很不好。
前几天表哥夏至深还在微信上问她今年回不回去,她当时看到了。
不过这条消息正赶在她阳的第一天,身体一阵阵的发冷,难受的紧,她着实没有力气回复。
这条她没回的消息,在很多天后再次看到,在老公顾时砚的手机上。
在27岁这年,温水终于决定嫁给顾时砚。
如果没有这场疫情,又或者没有最初的那个约定,虽然过程不怎么美好,但一切都是时光的安排。
温水在顾时砚的旁边吃着晚饭,一碗煮面,在黄澄橙的碗里,两三筷面条,一个鱼丸,一个煎蛋,细碎的西红柿汤底。
在看着温水做过一次后,顾时砚终于做出了她爱吃的面。
顾时砚到家的时间会比温水早二十分钟,所以在这个时间里,他会烧好温水要喝的茶。
但是就在他问温水晚饭想吃什么,他去买的时候,温水说我不饿。
顾时砚买了一碗肥肠面回来,第一口是温水的。
温水尝了一口,忽然感觉倒也没有像之前那么难吃。
然后温水打开冰箱,拿出一个西红柿,走进了厨房。
西红柿一半切碎,一半切片。切碎的先下锅炒,然后浇上水,待水烧沸,放入面条,以及煎好的蛋,再放入生抽,香油,盐等调料,盖上锅盖。
腾腾的热气从锅盖中冒出,氤氲出来。温水有一瞬间的恍惚。
顾时砚已经在她背后转了许久了,他似是有些小心翼翼,又似是想着怎么让自己的话可以不那么尴尬的说出来。
毕竟他们已经结婚了,应该也不必客气。
为此他铺垫了一下,水水,来吃个肠儿。
他夹了一个肥肠喂到温水的嘴边。温水顺着他吃了下去。
咳,在话开口前,总该是个有语气的助词在。
顾时砚在咳了一声后,开口说道。水水你是觉得不饿还是因为什么?
他在问,为什么他说买的时候温水不要,而回来后自己下了厨房。
为此他惴惴不安,现在他总怕自己又做错什么事情。
没有,我只是觉得下面的东西不好吃。确实是不好吃,搬到这里以来,下面只有两家饭馆。连他最爱的千张,他上次都没有吃完。
不过今天你这个感觉还不错,我说。
今天这个在另一家那的,来,你在喝口汤。说着他又递到我的面前。
从这天起,每天晚饭他再没有提去下面买。而他也会做了我爱吃的面,两三筷面,一个煎蛋,在黄橙橙的碗里好看极了。
此刻他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拿着手机。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夏至深的那句话。
你们过年回来吗
奶奶很想你们
还有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奶奶、温凉和温凉的老婆围着火炉桌在吃饭。
温凉回去了,这我是知道的。前天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他发的一个朋友圈。
我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致。
似是有些被逗乐的说,前几天他问我了,我没回,没诚想发你这儿了。
顾时砚还有着初升为表弟的小心,等过完年看什么时间,带温水回来看看奶奶。
好,到时候我开车去接你们。夏至深说。
顾时砚还想着回些什么,我已经有些不耐烦,说不用回了。
他拿起放下的,瑟缩着想说些什么,又最终没有说些什么,放下了手机。
我最近的脾气还是这样不好啊,除了记忆力下降,怎么没有把脾气降降呢。
下午三点多,烦躁且昏昏欲睡这样想着的时候。
表妹吴佳颖发来了消息。
元旦的时候她早早回了去,姑姑姑父还在上班。
干奶奶现在也不做饭了,做饭的事儿落在了她的头上。
每次做饭的时候,干奶奶又会在一旁说油放多了,放少了。
干奶奶总会说谁的孙儿又给她奶奶买了几百的东西,明里暗里都是让表妹给她买。
姑姑也让她给另一个姑姑的女儿买衣服。
表妹今年不过24,工作一年多,却也要早早体验这成年人的世界。
出来工作后,仿佛就不再是父母的孩子了。
她们以为我学的护士,就啥都会。
让我带大伯母去医院看病。
小舅那个老婆也快生了。
让我带她俩一起去。
?
哪个小舅
我心头一颤,问道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个小舅 佳颖回道
我爸——温凉?
是的
佳颖简洁的两个字,似一道沉重的石锤从我的心头敲下
程家村坐落在一片深山里,不说九曲十八弯,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还满是泥巴路来说,也并不好走。
程家村共有九个队,从一队到九队绵延着20公里的路程。
在村头的第一家就是老温家,年前当家的温以付在矿上没了。
并不是大的矿难,落石掉下来的时候,除了他都跑了出来。
留下妻子李如梦带着四个孩子,孤儿寡母,日子可以想象的艰难。
矿上象征性的赔了几千钱,一次性了断。
李如梦拿着这些钱,眼角泛红。她才四十多岁,就早早的没了男人。
靠着她养大这几个孩子,何其艰难。
虽说这当家的脾气不好,喝醉酒就总会扯着她一头的长发打起来。为此她剪短了发丝。
即使他有那么多不好,但真当这个顶梁柱没了,无疑是一场灾难。
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嗅觉总是灵敏的。
媒婆找到李如梦的时候她正在地里打桩,干一天两个工分。
媒婆说邻村有个姓王的男人,他等你多年,如今听闻你的事情,想要娶你,你怎么想?
李如梦去见了那个男人一面,是个谆厚温良的人,有些眼熟。
男人表示只要你愿意,我即刻求娶。
李如梦最终还是一个人回到了家,她舍不得她的四个孩子,最小的温凉才12岁。
自温以付没了后,温凉是越来越不服管教了,性子也越来越像已经没了的温以付。
四个孩子,大女儿温华性子强势,二儿子温玉,三女儿温丽性子绵软,就这个小儿子最为跳脱。
他是最受宠的,温以付性子不好,却从来没有打过他,大抵他也觉得这个小儿子最像他。
温凉的日子并没有因为温以付没了有任何的降低,他仍然是四个孩子中最受宠的。
这个年代顿顿吃米饭还是吃不上的,大多的时候还是迷糊糊,合着菜叶子煮着一锅,大家一起吃。
但只有一碗米饭的时候,那一定是温凉的。
温凉读完了小学就再也不肯读了,整天在十里八乡的乱窜,像个不着家的小毛猴。
李如梦是管不住他了,她每天早出晚归的忙着挣工分,只得让他的几个哥哥姐姐多看着他。
说起哥哥姐姐,温华最近好像是有些不太对劲。
她好像又和那个姓龚的扯到一起去了,但是孩子大了,她向来是最有主见的,以前还有温以付压着她,但是现在,李如梦想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没过几天,温华果真带着龚贺上了门。
龚贺长的白净,修长,端的是一表人才的样子。外人看都是没啥问题的。
两年前温以付还在的时候,是见过一面的。
小伙子端端正正的,温华站在她的旁边。风吹过她的马尾辫,在风下摇曳。
这一年温华19岁,少女的眼睛里藏着星星点点。
饶是她是性格强势的人,这一刻也不免双手不安的捏着衣角。
给我滚过来!
温以付冲着温华吼道。
少年少女初开的情窦,就这样被打断了。
滚!
李如梦的回忆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滚打断。
原来是小儿子温凉夺过龚贺带来的礼品并扔了出去。
当时我爸就不同意你,你今天怎么还敢来的?
温凉冲龚贺吼道!
温凉,不得没有礼貌。
温华上前一步,和龚贺平行对着温凉说道。
姐!
温凉一下红了眼眶,想不明白平时一向宠爱他的大姐怎么变了副模样。
温华却没再看向他
妈,我要嫁给他!
她说的是 妈,我要嫁给他!这是一个无比肯定的肯定句,而不是一个疑问句。
时隔两年,当初稚嫩的孩子已然长大。
鸟儿要离巢飞了,这一次再没有人能压住她。
李如梦看着阳光下的温华,少女的眼中端的是自信飞扬。
温华的长相结合了李如梦和温以付,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身材高挑。
这个时候的女孩子,有着青春的飞扬与朝气,因着这股无畏,更显光芒。
是青春啊!
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李如梦心底喟叹一声。
良久说了一声
好
你姐要出嫁了,你在这儿哭什么。
看你这哭红的鼻子,都不好看了。
温华的婚事很快定了下来,在下月的19号。满打满算也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
李肆!
温丽抬起泛红的双眼,瞪着一双杏眸,低声叫了一声眼前戏谑的少年的名字。
啊!还能生气,看嘛,不要皱着眉头了,这样多好看。
男孩穿着一身烟灰蓝的上衣,搭一双黑色的板鞋。此刻双手插兜看着温丽戏说道。
温丽轻咬了下嘴唇,反说道,你说话总这样好听吗?
李肆,温家院郑姨的儿子。年十八,现在整天跟着他的一个小舅舅到处跑,做些事。
李肆李肆,倒是应了他这个名字。风流倜傥,肆意妄为,这十里八乡到处都传的他的花名。
温丽今年16,跟他接触的不多,但是他的名字,也是在自家母亲的黑名单上,被教育着要远离的人。
温丽的双眼因着刚才哭的一通,红彤彤,湿漉漉的。她抬头和张肆对视着,竟也不怯。
少女明亮的双眸就这样直直的撞进少年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生根发芽。
少年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随即缓缓说道,那倒也不是哦,小丫头。
你下个月要去县城读书了么。
听闻你考上了
李肆说
温丽听着李肆这两句话,刚刚好点的心情又晦涩起来。
你听谁说的?
温丽轻叹一口气反问道
嗨 你这小丫头,怎回回我问的你,却被你反问呢?
那你可以不答
温丽扭头说道
呵 看着温丽气凶凶的样子,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咪,李肆不由得笑出来来。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让人忍不住想去揉揉头。
盛夏的时节,漫山遍野碧绿碧绿,是旺盛的生命,空气中弥漫的是成熟的气味。
白水河的上空飞过一只白鹤,向着远方越飞越远。
温丽看着那只雪白的白鹤,身影越来越小,翻过山头,消散在天边,最终再也不见,慢慢的收回目光。
不
她低低的说了一声,语气轻的几不可闻。
什么?
李肆没有听清
眼前的女孩子蹲在地上,一瞬间好像被无尽的悲伤笼罩。
李肆不知道刚刚明明已经开心的小丫头为什么忽然间会这样,让人心疼的想要抱抱她。
我说不去县城
温丽终于抬起头 声音坚定的说出了这句话。
少女站起身来,一身明黄的布衣。袖子处缝了一个补丁,但饶是这样,也遮掩不住她的美丽。
她拍拍身上的灰,刚刚灰败的神情已无。小丫头甩了甩衣袖,扬着头,往前方走去,仿佛刚刚那个像是丢失了世界的可怜小丫头,只是李肆的错觉。
只是望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的身影,明明是盛夏的时节,鲜花绿叶在她的身旁,她身处其中,看着却仍是那么萧条。
为什么不去呢?
李肆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问道
不去就是不去,必须要什么理由么?
少女回道,却没有回头,仍一步一步的走着。
李肆,唔,跟他的交集也不熟啊。没看出他还是这样话多的一个人。
不过想想他那流传十里八乡的“美名”,或许他见了女孩子就这样话多,果真不能靠的太近。
当然这个念头只在温丽的脑中一瞬间划过,现在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想这些。
是啊,不去县城,初中读完就可以了。大姐现在要出嫁了。二哥的事儿也快要定下来,小弟也还要她看着。
不读书,不读书的话,也没有,没有很所谓的是吗?
所以李肆为什么要问这样的话呢,这样让人讨厌的话。
你是温玉?长的太瘦了吧?
这天温玉正在门前的地里拔菜,忽闻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
温玉回过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小姑娘。
小姑娘扎着双马尾,白白嫩嫩,脸蛋圆圆的,此刻眉眼弯弯,就这样在不远处的岸上看着地里的温玉。
是
温玉答道
没 没有很瘦
想了想,温玉又接着补了一句。但瞬间红了双耳。
其实温玉也不是特别瘦,一米八的身高,120斤,瘦瘦高高的,是个标准的衣服架子。
哈~明明看着挺高冷,没成想还是呆呆的哥哥~
你知道我是谁么?
小姑娘笑着声音脆脆的问道。
盛夏的风吹过山野,空气中弥漫着香甜温热的气息,吹过脸颊,向着远方散去。
或许我们见过吗?
温玉此刻定了定神,看着眼前娇俏的小姑娘说道。
我叫喻颜,你可记住啦。
小姑娘就那样站在岸上,她的身后有一棵槐树,风吹过,点点花瓣飘落,落在她粉色的衣裙上,风吹过来,也传来她的话。
她说:你可记住啦。
记不住应该也挺难,温玉心想
颜颜,快下来,走啦
门前有一个妇人喊她,李如梦站在那个妇人旁边,两个人脸上带着笑在说着些什么。
喻颜飞快的向下跑去,马尾辫在空中一甩一甩的,风带起一阵地上的花瓣,竟有一种落地飞花的错觉。
跑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停住,回过头,冲着菜地里抱着一颗大白菜的温玉说道。
温玉你可记得来找我啊~
这个呆子,这个大白菜抱了这么久,还没放下。
温玉看着忽然停住回头的小姑娘,因着跑的这几步,她的脸红彤彤的。
温玉突然听着她这临时来的一句,一时半会儿还未来得及反应,小姑娘已经蹦蹦跳跳的跑到了那个妇人的身边。
山里到镇上一天只有一趟公交,是九队一个私人开的,小姑娘下去跑到妇人身边的时候,公交摇摇晃晃的正好开下来。
只一会儿,小姑娘就和那个妇人上了公交,车上并没有什么人,空空荡荡的,不一会儿便行驶着远去。
温玉看着公交消失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抱着一颗大白菜。不由得笑了一声。
二哥二哥,你刚刚和那个姐姐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温丽在李如梦回屋后,跑来了菜园子里,此刻她现在岸边,刚刚喻颜站着的地方问他。
说什么?没有说什么啊,也就三句话吧,而且他有很开心吗?
骗人,看你刚刚在那儿傻笑,我来了你都没有发现。
温丽顺势在岸边坐了下来,两条腿晃荡着。此刻看着温玉,一脸促且不相信的样子。
你知道那个姐姐是谁么?
是谁?喻颜?
还有呢?
温丽看着她的二哥,笑着问道
还有什么?
我可有好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温丽晃荡着双腿问道
什么消息?
那这个星期都你洗碗,答应的话我就告诉你。
好
温玉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答应了
那可是你的小媳妇呀?你这个呆哥哥,怎么都不知道?
嗯?小媳妇?怎么说?
刚刚阿妈和她的妈妈说话的时候,我在屋角听到的。
说是爸爸和她的爸爸在你们小时候定下的娃娃亲。
今天那个姐姐的妈妈就是带她过来说这个事儿的。
二哥,你觉得那个姐姐怎么样?
怎么样?大概是极好的。
二哥,我是不是快有嫂嫂了?
嫂嫂?想想刚刚那个眉眼弯弯的小姑娘,这两个字放在她的身上,温玉心头不由得又是一愣。
偏偏此刻还有个小丫头不解风情的很。
二哥,你又发什么楞呀。岸上温丽挑着眉看着温玉说道。
你个小丫头,没羞没燥的,也还是个小姑娘,怎么天天嫂嫂的挂在嘴边?有这功夫,不下来帮哥哥掰几颗包菜。
温玉低声的像温丽说道,倒不是真的斥责她。
好好好,不逗二哥了。就下来帮你。
温丽从岸上跳下来,身后一阵风刮过,槐树花又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忙完大姐的出嫁,却也根本没有时间闲下来,连喜悦与悲伤也没有过多的时间来感慨。
土地是最好的孕育,伴随着炎热的季节。累累的果实也挂满了枝头,等着人们去收割,而人们也等一天也很久了。
面朝黄土背朝天,是一滴一滴汗水浇灌酝酿出的果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耕土,撒种,施肥,拔草。
很艰辛,然而对于靠着这片黄土生存的农人来说,这点艰辛根本不算什么,毕竟活着是最重要的。
几亩地里的玉米可能也是知道时间不多了吧,拼命地生长,几天不见竟然能长高一大块。
可能是老天看见它们这样努力地生长,特别的眷顾它们吧,今年的秋天特别暖和也特别的漫长。
凡山坳与斜坡,玉米地已经被黄色所统治。
仅仅是十天或者半月前,这些满坡满岭,曾经是玉米青春的领地。
在这片领地上,青春燃烧着葱都的绿色,周身膨胀对土地盛大而蓬勃的热情。玉米的须花,开得毕毕波波。
又到了收玉米的时候了,今年大家出嫁了。又少了一个人。
农忙的时候,李如梦就先不去矿地上了。这个时间段,先收完作物,偶尔再给村里的人帮些忙,也能换些钱。
收玉米是最累的了,也是温水最不愿意干的活。
走进玉米地,密密麻麻的玉米地,进去后就看不到人影。
包头缨子上满是花粉粒,这些玉米缨子上的花粉一旦掉进脖领,一天你就别想好受,痒的无法忍受。
以前温以付还在的时候,每次都是他负责去砍倒玉米杆,温玉,温华,温丽把玉米掰下来装进,袋子以及背篓里。
李如梦背着背篓,温玉和温华合作挑着一袋玉米一起回来。温水就负责在家里撕苞谷叶。
但是这两年自温以付没了后,就变成李如梦砍玉米杆了。
砍玉米杆是个力气活儿,刀要快,手要稳。还得弓着腰,往往一天的活坐下来,腰都不怎么直的起来。
但是没办法,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她得站出来,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也不能让人看扁了欺负了去。
华儿
凌晨五点钟,李如梦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温华的名字。
妈,你叫谁?
是温玉在答道。
没什么,李如梦反应过来温华已经嫁出去了,还是几天前她握着她的手亲自送出门的。
快点去喊你弟弟妹妹起床,到地里收苞谷去了。
李如梦说道
凌晨五点多,天还是蒙蒙亮。
李如梦穿着一身黑色的印着浅色五朵花的薄衫,她的这件衣服已经缝洗过好多次了,即使在黑色的背景上,也能看出发黄的印记。
她背着背篓,身后依次跟着温玉,温丽,温水。
温玉也背着一个背篓,穿一件青灰色上衣,搭一条黑色的裤子。整个人修长挺拔。
温丽手里拿着一根担子,身上穿一件土黄色的长衫,上面打了好几个补丁,这是温华穿下来的,一家人就是这样,大的衣服穿小了,给小的穿。
然而即使是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也难掩住这个时候的女孩子的颜色。
温家这几个孩子长得都是极好看的,如果温以付没有走,他们不至于过的这么艰辛,又或许会有另一番人生,但是人生没有如果。
跟在最后面的是温水,温华出嫁了,少了一个劳动力,所以温水也得跟着一起来了。
温水慢吞吞的又在最后面,他穿着一身红色的上衣,这件衣服,是他找李如梦闹了好多天买的。
很难想象一个男孩子会喜欢这样热烈张扬的红色,不过也随了他的性子,热烈张扬。
温水手里拿着几个大袋子,一甩一甩的跟在队伍后面走着。
他是极不乐意做这样的伙计,觉得累且没有干的出头。
一年辛辛苦苦,忙忙碌碌,累死累活,却根本挣不到什么钱。
但是现在他还拗不过李如梦,只有跟着来。
在这蜿蜒的山路上走着,天慢慢的变亮,路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
山间的鸟儿也开始苏醒,叽叽喳喳的叫起来,像一首动听的音符。
然而音乐是懂的人才能听的懂,他们不懂音符,所以只能听到叽叽喳喳声。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不是什么声音,却很欢快。
二哥,你说这些鸟儿在说些什么?
温丽向又在她前面背着背篓的温玉问道
那肯定是在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我没饭吃。
走在身后的温水抢先说道
那你是饿了吗?
温丽问道
走吧走吧
温水倒也还并不饿,只是他本就不想拿,此刻只想借个事儿撒一下心中的气息。
玉呀,一会儿你就和我一起先砍玉米杆,让温丽和你弟弟掰下来。
在温水和温丽吵吵闹闹的时候,李如梦在前面和温玉说着一会儿的安排。
没办法,几亩地靠她一个人砍,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只得让温玉也跟着一起砍了。
往年还有温华一起,这个丫头想来主意大,现在早早的嫁了人,她也是管不了她了。
李如梦看着眼前的大儿子,已然是一副可以当起家的样子,只平日这个温吞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想起前段时间的那段事,李如梦心头不由又是一阵叹息。
她还没有空找个时间和他说一说,但是怎么说呢,她还没有想好,总归是让人愁的。
好的,妈。
温玉低声答道。便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他总是这样实诚闷葫芦的人。
清晨山间的风很是清爽,远处的天边还能看到点点星光,星光不负赶路人。
在温水又一次的吵闹声中,一行人终于走到了今天的战场。
一大片碧绿碧绿高耸高耸的玉米地矗立在几人的眼前,伴随着一阵阵清爽的乘风,绿叶在风中摇曳,风吹过,像一片碧绿的波海。
李如梦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砍刀,开始从最外边砍起玉米杆来。
温玉跟在她的旁边,也不停的砍起来。一根又一根的玉米杆不停的倒下来。
玉米叶子以及杆上还有一颗颗朝露,不一会儿一双手套就湿了。
温水跟在温丽身边,漫不经心的从玉米杆掰着苞谷。
远远的他看见不远处的地里有影影绰绰的人,是河对门三爹一家,也在收苞谷。
三爹全副武装一身黑色,他的旁边是三婶,穿着一身胭脂色的长袖,两个人砍起玉米杆来,倒也挺快。
他们的后面跟着今年和大姐一样大的女儿温两两,也是在从玉米杆上掰着苞谷。
岸上坐着6岁的弟弟温伟,想来是看着一家人都来,吵吵闹闹的也要跟着来。
温伟躺坐在背篓口,背篓里放着一些棉布片,让他躺在这里不至于冷。
曾几何时,温水也是这样。那个时候他躺在背篓里。
从背篓里可以看见头顶的星空,可以听见风,风的声音,可以看,看见整个星河,而那一个小小的背篓,为他遮挡住所有的寒霜。
只是没有人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人十八岁。
有些东西他拥有过,但是不能永远拥有,但会一直有人拥有。所以很多时候,我们看着别人忍不住唏嘘,不是在遗憾什么,可是怎么不遗憾呢。
如梦,带着孩子来这么早啊。
那边三妈也看见了李如梦一家,跟李如梦打着招呼说道。
是啊,趁早点来,不然太阳出来,就热的不行了。
李如梦直起身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回道。
砍玉米杆确实是个体力活,不一会儿身体就发了热,额间眉头开始冒起了汗珠。
温玉这个憨憨,也可能是年轻人年轻气盛,倒是一直吭也不吭一声,一直不停的砍着,一株又一株的玉米杆往他的身后规规整整的倒下。
温玉,歇会儿,喝口水吧。
李如梦看着一刻也不知道停歇的大儿子说道。
他的额头已经出了许多汗,像是不知道察觉似的。
你们把小伟也带来啦?
李如梦在休息的间隙,看见了在背篓边的小伟说道。
是啊,他看着我们出来了,吵吵闹闹的,不让来就乱跑
说到这里的时候,三婶白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看着李如梦,似乎察觉出不妥,停顿了下继续说道,所以就带着了。
你这儿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啊,我让温以诚去帮忙你们。
白英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她一双眼看着李如梦,生怕在这个话上又说出什么更不适的话来。
好,没事,你们的地也好几亩。有着温玉在这儿帮我,我这也还好。
李如梦边说着,边带上手套,继续看起来。
世间本就各有各的的繁复,靠别人一时可以,但不能时时依靠,时时能靠的只有自己。
温以付走了,虽说温以诚是他的亲兄弟,看着她一个女人孤儿寡母,带着孩子,平时帮扶着些,但是亲兄弟还明算账,温以诚也成家了,有了自己的责任。
没有了温以付,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别人不说,自己得时时警醒些。
转眼间,三个时辰过去了,太阳早已从天边升起。
一大轮圆圆的红日,散发出金黄的光芒,照在这一片片的玉米地上,又照进这一群群人的身上。
柔和明亮的仿佛给人打了一层光,然而在这高耸的玉米杆下,人却显得好渺小。渺小而顽强。
妈,我饿了!
温水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一行人一大早没吃饭为了赶时间,早饭都没吃,早早的来了。
此刻确实都饿的不行。
丽啊,你把苞谷装一袋。和弟弟一起担着回去,先去把饭做了吧,顺便把水壶带上,再装些水来。
李如梦看着这几个孩子,心知也确实饿的不行了,对着温丽说道。
好
温丽掰完一根玉米杆上的苞谷答道。
一个个苞谷外包裹着一层层翠绿的外衣,头顶的须细长的垂着。
今年还算好,天气好,没有经历过多的狂风暴雨,也没有野猪来偷吃。
温丽看着这一个个很美的苞谷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开始往袋子里装苞谷。
不一会儿就装了两个半袋,用绳子把袋口系个活结,然后挂在担子的两端,这样就很方便挑起来。两边的力相互平衡,也不至于特别累。
而温水叫着饿了之后,也早早的装了一小袋苞谷,他还挑不动,只能弄一小袋,在背上背着回去。
妈,那我和弟弟先回去做饭了,一会儿来。
装好后,温丽对着还在不停的砍玉米杆的李如梦说道。
砍了这么久,也才弄到这块地的一小边儿,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温丽知道李如梦心里也是急着想快点把这片地收完,毕竟另外的几个山上也还有好几块地。
收完这块,就要抓紧时间转换战场了。
哎~回去路上小心点,走不动了就歇会儿,多看着点你弟弟。
李如梦说着,看了一眼这边,回过身又继续砍起来。
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山风从远处吹来,鸟儿在山林,在空中飞来飞去,叶子哗哗作响。
忙碌的一天开始,而农忙的人们忙碌的一天早在这之前就早早开启。
温丽挑着苞谷慢慢的从山上往下走去,温水是个急性子,背着一袋苞谷快步走在她的前面,没两下便看不见了。
但是温丽挑着苞谷却走不快,虽然担子两边达到微妙的平衡,但刚刚摘下的苞谷,还是挺重的,走两步就压的肩头隐隐作痛,不由得停下来休息一下。
在转过又一个坡弯的时候,温丽看到温水坐在一块路边的石头上,在等她。
三姐,你这走的也太慢了,我都在这儿等了你好久了。
温水撇着嘴对着终于姗姗来迟的温丽说道。
谁让你走那么快的,都快跑了起来,这都是下坡,路又不好走,让你走慢点,你走这么快,仔细摔着。
温丽喘了口气回道。看着这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弟弟,她只说路不好走,丝毫没说自己肩上的担子太重了,走不快。
知道了,三姐。你快点跟上来喽。
温水说完又背起苞谷,快步走了起来,转眼又不见了。
温丽看着他健步如飞远去的身影,不由得笑了一声。罢了,她从来是家里的小泼猴。
温丽停在这里休息了会儿,岸边有一株树藤,上面结满了白色的花,风吹过,花瓣随风摇曳起来,像极了一个个小风车在转动。
换了个肩头挑着,温丽继续往下走去,终于到了河边。
过河墩的时候,迈上一个得站稳了再继续迈向下一个,不然袋子的晃劲儿太大了,一不小心容易迈空踩进河水里。
河水倒不深,到小腿,但是打湿了鞋裤,又得浪费一些时间,妈妈她们还都饿着,等着早饭。
三姐,快点。
温水早已到了家,此刻站在稻床边(方言:院子边沿)看着正小心翼翼过河蹲的温丽说道。
温水给我拿根树棍来,有些河蹲之间的距离过大,必须得有个支撑才行。
温水很快便从稻床边拿着一根细棍跑了过来,温丽接过棍子。借着棍子的扶力终于走完最后几个河蹲。
再走一个小坡,穿过马路,上个小坡就到了。
走过稻床,把担子卸在大门外。
走到大门外,温丽近乎于是扔的把担子卸下。最后这几步完全是憋着一口气走完的。
此刻厚重的担子终于卸下,得以片刻的喘息,温丽坐在屋阶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三姐,快来开门啊。
还没等她喘息过来,就听着温水站在厨房门外,叫着开门了。
来了来了,温丽再次深呼一口气,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温丽打算做个疙瘩汤,再摊几个面饼。
这样做的时间快,面也比较抵饿。
温丽先抓起一把松毛,用火柴点燃,唰的一下,火苗在碰到松毛的瞬间,松毛就冒出金黄的火焰。
这是秋冬时候,在山上松树林里捡的松树掉落地上的松针,家家户户几乎都会收拢好几袋,用来引火最为合适。
很快灶堂里的火就烧了起来,锅热了。
温丽先把一碗面粉倒在钵里,加入适量的水,用筷子边浇水边搅拌,直至面粉变成粘稠状。
往烧热的锅里倒油,待油热了,将刚刚调好的面粉,沿着锅一圈倒下。
此时火不宜太大,待一面成型,放上盐,就可用铲子翻过,煎另一面。
一张饼两分钟就可煎好,温丽用这碗面汤煎了六张饼。
接着再用一碗面粉,边加水边搅拌,这次的水不用加的上次那样多,待面粉成一个个疙瘩状时即可。
在锅里加入水,待水烧沸,将刚刚的疙瘩面粉倒入锅中,加入油盐,当再一次煮沸的时候,一锅疙瘩汤就做好了。
温丽将疙瘩汤一半盛入保温桶里,剩下的盛了两碗。
温水过来吃饭了。
姐,你看这个是不是可以烧着吃。
温水这个时候也把刚刚带回来的苞谷叶子撕完了。
此时手上拿着两个很嫩的苞谷,温丽接过用手掐了一粒苞谷,瞬间撕裂开来,冒出白色的浆水,确实很嫩,可以烤着吃。
现在火已经没了,等中午做饭的时候烤。
现在先吃饭,吃快点,还要快点去给妈和二哥送饭。
好嘞
温水飞快的答道。
抓起一张饼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咕噜几口喝起了疙瘩汤。
姐,我吃完了,先走啦。
温丽刚装好要送去的面饼,温水就说着他已经吃完了。
一手拿起她装好的疙瘩汤与面饼就跑走了。
你慢点,不要把汤撒了。
温丽追出门外喊道。
还留下一张饼,温丽坐在门口边喝疙瘩汤边吃起来。
太阳此刻已经升起,明亮的光透过门前的绿叶层层洒落下来。
天空蓝蓝的,阳光是斑驳的,风轻轻的吹过,树叶在风中微微的摇曳,山野中鸟儿的鸣叫声清晰可听。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如果不是这沉重繁忙的生活的话,这该是一幅很美的诗情画意之景。
小丫头吃早餐呢?
温丽正边吃着饼,边沉浸在这幅诗情画意的美景中,边感慨着。
忽然被一声声音打断。
抬眼一看,正是李肆。
这个花神,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而且在吃早餐么?
自己嘴里嚼着,碗里端着,啊~不对,手里端着
他是看不见么~
嗯。
内心里想了这么多,然而温丽一出口确是面上冷若冰霜的回了一个嗯。
简洁而明了
小丫头怎么这么可爱
李肆已经看到她刚刚一系列的挑眉转眼的举动
心知小丫头肯定有很多想说的
此刻却硬生生装着很高冷的只回了一个嗯字
着实有些让他忍俊不禁
温丽看着眼前这个傻笑的花神,顿感莫名其妙
这个人怎么回事
每次一见到她就笑的这么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果真真是花神,见到女孩子就都笑成这样么
不能跟他搭话,得远离,得远离,温丽在心中默念
好吃吗?
李肆看着温丽又一副内心戏很足的样子,便盯着她手里的半张饼问了起来。
少女白嫩的手握着这张饼,他刚刚从远处走过来的时候,见她吃着,吃的很香,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还~行?
自己做的味道肯定不错啊
但是说好吃的话,他不会说要尝尝吧。
但是应该不会吧,两个人又不熟,应该不会这样无理吧。
还行啊?
那我尝尝
李肆边说着手已经飞快的从温丽的手中拿走了剩下的半张饼
尝字话音落的时候,那张饼已经进了他的嘴里。
啊!!!!!!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无视两人并不熟的隔阂,能这么不要脸的就从她的手中抢走饼的啊。
就这一张饼了啊,而且我还没吃饱呢!!温丽在内心哀嚎。
一口下去,味道果真不错
你在里面放糖了么,李肆竟然从这口饼中尝出了丝丝甜味
糖么~没有~
糖可是个稀罕物件,平时只有过年,或者温水生病了吵闹的时候妈才会用
放在饼中,太奢侈了,这是想也不敢想的。
没
温丽在心中默默的想,出口却是一个没字。
唔~
李肆边咀嚼着饼,边低声的应答了一声。
看着眼前的少年吃着从自己手里抢过的饼,还吃的如此惬意的样子。
温丽不由得怒从中来。
我的!
她盯着李肆的嘴,声音愤怒的说道
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脸上有了生气,终于不是刚刚面无表情的样子,李肆开心了,他吞下最后一口面饼说道。
没了,还有吗?
欺人太甚!
哪儿还有,就最后一个,还被你抢走了,我都没吃到!
小丫头此刻被气的一时也忘记了装高冷,一下子说了这么话,声音清脆,好听极了。
但她字字说的可怜兮兮,语带哭腔,就连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小丫头水汪汪的眼睛就这样盯着李肆,可怜极了,仿丝下一刻泪水就要顺着那双美目夺眶而出。
小丫头每次见了他,就想老鼠见了猫似的,偏又一副冷若冰霜的神色,但他见过她和别人说话的样子,活泼灵动,因此总想逗逗她。
可是面若冰霜的小丫头,没成想这么不经逗,李肆一下慌了神,只想着怎么样她可千万不要哭了。
好好好,我不对,拿了你的吃的
抢!
李肆一句话没说完,温丽气冲冲的打断他
什么叫做拿,说的可好听可好听,明明是抢,抢的!
好好好,不小心抢拿了
我是看你吃的太好吃了,就想尝一下,不气了好不好
李肆边说着边往温丽嘴里塞了一个东西
瞬间一股甜意弥漫整个口腔
温丽眨了眨眼
吃个小柿饼,不生气了好不好
看着小丫头一瞬间呆愣迷惑的神色,李肆开口说道
温丽看着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柿饼。
柿饼是一小块一小块的,表面有一些白色的粉状物,应是糖霜。
一个吃进嘴里,糖意顿时甜进了心里。
好久好久都没有尝过甜的味道了,因着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柿饼。
温丽集聚的怒气一下子消散了去。
看着小丫头微米的双眼,终于开心起来,李肆一颗心终于放下。
呐,这瓶柿饼给你赔罪,可不准生气了啊
李肆将柿饼塞到温丽手中
我不要~
温丽急忙拒绝着,这也太贵重了
给你赔罪的,在你手里就是你的了,没有拿回来的道理哦小丫头
李肆边说着,边快步走了
风擦着他飞过,衣袂飘扬
他不爱吃甜的,今天却鬼使神差带上了这瓶柿饼。
看着刚刚小丫头满足的样子,心想果真是带对了。
温丽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手里的柿饼用玻璃饼装着。
阳光透过玻璃饼,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梦幻的不似真的。
温丽再度微微眯了眯眼
真甜啊
天空中一轮圆圆的明月高悬山顶之上,散发出明亮而皎洁的月光,漫天群星遍布,山间空旷,连带着月亮也盛大起来。
门前湍流不息的河水在夜色中叮咚作响,伴随着哗哗的树叶声,一阵阵温凉的风吹过,白天炎热的暑气终于消散了些。
大家吃完晚饭,又一刻不停息的搬了凳子坐在高高的苞谷堆旁撕苞谷。
大门外有一个灯泡,一打开整个稻场就被这昏黄的灯光笼罩下来。
看起来竟有一种温馨的错觉,如果忽略灯泡周围那一圈圈飞蚊的话。
飞蛾扑火竟是真的,因着渴望光明,渴望光的温暖。
嘶,好痒
温凉忽然出声
扒开自己的薄袖一看,竟已起了一个红红的包,现在的夜蚊子竟是无孔不入。
温凉不停的挠着自己的胳膊,并叫着痒的不行。
丽呀,去屋里把风油精拿出来给你弟弟擦擦。
李如梦对着坐在温水旁边的温丽说着。
好
温丽撕完手上的苞谷叶,站起身来走进屋里。
走到一个梨花柜前,这个柜子还是李如梦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发的,下面是一个长柜,上面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抽屉,用来放平时随手用的东西,最上面是三个大抽屉,用来放一些比较大的物品。
温丽打开右边的小抽屉,一瓶绿色的风油精正静静地躺在那里,碧绿的色彩,不同于苞谷叶的绿,有种晶莹剔透之感。
呐,给你
温丽拿着风油精递给温水
一瞬间风油精那股清凉淡然的香味四散开来。
一瞬间大家刚刚有些昏昏欲睡的瞌睡也一下清醒过来。
果真是个止痒,提神醒脑的神器。
二姐,这蚊子怎么不咬你啊,可盯着我咬?
也不知怎的,温丽与温水坐在一块儿,温凉这不过一会儿时间,身上已被盯了大大小小的包,反而温丽倒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那我怎知道呢,可能你的肉比较好吃?
温丽调侃道
那我倒看是它看不下我撕苞谷了,想着让我起来。
温凉又开始耍起无赖来。
坐着的众人心知他又是不想动了。
那你去休息会儿吧,灶里给你烤了苞谷,你白天不是一直叫吗,现在可以去吃了。
李如梦说道。
就可劲儿惯着他!
温丽揉揉自己发酸发痛的手,心里默默地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二哥,你胳膊还疼么。
温丽对温玉说道
温玉今天跟着李如梦砍了一天的苞谷,终于赶在太阳下山前,把那一片地砍完了,整个胳膊当时都要抬不起来,又忙着开始把掰下的苞谷背回来。
晚上吃饭那会,温丽看了一眼,背上也是通红一片,虽然自己身上也又酸又痛,但是比起二哥来,却又是好太多了。
好多了,没事
温玉看着妹妹担忧的眼神,安慰道
确实是很疼,但是妈比她更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作为家里的长子,他得担负起来。
啪
温凉从手上扔下一个从灶膛里拿的烤玉米,整个苞谷被烤的焦黄,苞谷表面是一层柴灰,随着温凉的一丢,上面沾染的柴灰应声而落。
温凉捡起苞谷,咬了一口,饱满的颗粒塞入嘴中,焦焦嫩嫩的,唇齿留香。
他掰下一把苞谷粒,颗颗金黄剔透,在昏黄的灯光下好看极了。
二姐,你尝尝。
温凉将这一把放入温丽手中
温丽又将手中的分了一半给温玉,李如梦不要,说不爱吃。
吃进嘴中,真是多一分则太过,少一分又无这个焦嫩的口感,确实是唇齿留香。
哈~呦~
温丽忽然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不知不觉已经快夜间十二点了
院子里外面亮着灯的也早就熄了,不知什么时候就只剩他们这一盏昏黄的光了。
好了,赶快去洗洗睡吧
李如梦一边用钉耙耙着苞谷叶,把它们堆成一堆,一边对着温玉温丽说道。
温凉不知什么时候趴在门沿上的凉床上睡着了。
温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忽然看见有一颗颗绿色的萤火虫在夜间飞来飞去。
忍不住伸手捧住一个,露出一个小孔成像,探眼去看,萤火虫的尾部,一闪一闪的发出绿光,好看极了。
温丽看了许久许久,最后实在太困了,竟也是没洗澡就睡着了。
月亮已升至中空,皎洁的月光撒下,路面也变得明亮起来。
漫天的星星拥挤在一起,一闪一闪的,仿佛在说着什么悄悄话,热闹的不行。
山间时而传来一声悠长的鸟叫声,咕……咕……
是风呼呼,是叶哗哗,是水潺潺
萤火虫从她的手中飞走,但是梦中还有萤火虫的影子。
近来的天气很是炎热,是晾晒苞谷的好时节。
连着几天在各个山地中流转,几个山头的苞谷终于收完了。
腰酸背痛的胳膊,腿儿也终于得以休生养息恢复恢复。
一个个金黄饱满的苞谷棒铺满了整个稻床,苞谷叶则晾晒在另一边。
这几天,整个温家院的门前几乎都是这番景象。
苞谷收完了但是苞谷杆还横七竖八的躺在地里,李如梦一早就带着温玉去地里收拾这些稻杆。
带着那头老黄牛,嫩叶子老黄牛吃了。剩下的杆堆在一起。等着晒两天干了,可以直接焚烧掉,灰烬也可以作为地里的养料。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几十年后禁止焚烧秸秆的通知。
温玉过来看,李如梦的声音从土地尽头的山林里传来。
温玉捆完一捆苞谷杆,听到李如梦的声音,站起身来,松了松袖子。
好一点的苞谷杆可以捆回去,给老黄牛继续吃,李如梦就顺势在旁边的山林里搁树藤当捆绳用。
此刻听到她急匆匆的声音,温玉心头一顿,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
赶紧一步并做两步的往地的尽头走去。
靠近山林,杂草丛生,无名的刺藤傍着山林,无人管制,肆意生长,旺盛的很。
只是现在七零八落的躺在一边,因着李如梦进去被砍断了一些,开辟出一条路来。
咚……咚……几声
温玉只闻其声,看见有几个什么东西从树林里被李如梦扔了出来。
走近细看,原来是几个八月炸。
藏在树林深处,肆意的长着,一个个饱满圆润,此刻都已裂开了一道口子,是熟的不能再熟的状态。
八月炸的外皮很厚,但是裂开后很好剥开,皮呈青紫状,里面的肉软嫩香甜,有细小的籽,像是未进化的野生的香蕉。
温丽爱吃这个,可以带回去给她俩吃了。
李如梦一边扔着,一边说道。
她的胳膊上裂了几个口子,想是刚刚割开这些刺藤的时候划伤的。
只是她穿着黑底绣花的薄衫,轻易看不出来,也只有在往下扔八月炸的时候,衣服往后缩,露出的那一点点红色,温玉猜测出来。
是的,之前嚷着就要来找呢。这带回去得高兴坏了。
温玉看着这几个饱满圆润的八月炸心头也是一阵开心,这圆圆润润,软软糯糯的样子,不知为何竟让他想起那个软软糯糯的小丫头。
所以他竟然一下说了这么多话,语气还挺欢快。
李如梦听着他的话,有刹那的呆愣,本来已经做好这个大儿子只说一两个字的打算,难得竟一句话说了这么多字。
不过李如梦也未曾想多,只当他是爱惜自家妹子。
温玉从旁边生长的泡桐树上,取下一大片泡桐叶,将几个八月炸放在叶子上,用叶子包裹住,卷起来,这样便于携带。
在山头能看见欲落去的太阳,夕阳挂在西边的山头,染红了半边天。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从这里往远处看去,可以看见绵延的群山,一条小小的路在山脚蜿蜒而出,直向远方而去。
那天,喻颜就是顺着这条路回去的吧。
山间比山下凉爽一些,如此刻落日,夕阳,晚霞,加上这突如其来的晚风。温热中带着丝丝的凉气,穿过衣袖,擦过脸颊,竟让人有种莫名的沉醉。
温玉,走了。
李如梦将捆好的苞谷杆已经沿着地根放好,却看着温玉揣着八月炸,迎着风傻站着。
唉
温玉回过神来,紧了紧怀里揣着的八月炸。快步跑到李如梦身边。
八月已经过去了啊,但是还有八月炸。
两个人沿着山路缓缓的往家走去,最后一抹夕阳终于落下,两个人的身影在山路上时隐时现,山脚下一盏暖黄的灯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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