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大姐的出嫁,却也根本没有时间闲下来,连喜悦与悲伤也没有过多的时间来感慨。
土地是最好的孕育,伴随着炎热的季节。累累的果实也挂满了枝头,等着人们去收割,而人们也等一天也很久了。
面朝黄土背朝天,是一滴一滴汗水浇灌酝酿出的果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耕土,撒种,施肥,拔草。
很艰辛,然而对于靠着这片黄土生存的农人来说,这点艰辛根本不算什么,毕竟活着是最重要的。
几亩地里的玉米可能也是知道时间不多了吧,拼命地生长,几天不见竟然能长高一大块。
可能是老天看见它们这样努力地生长,特别的眷顾它们吧,今年的秋天特别暖和也特别的漫长。
凡山坳与斜坡,玉米地已经被黄色所统治。
仅仅是十天或者半月前,这些满坡满岭,曾经是玉米青春的领地。
在这片领地上,青春燃烧着葱都的绿色,周身膨胀对土地盛大而蓬勃的热情。玉米的须花,开得毕毕波波。
又到了收玉米的时候了,今年大家出嫁了。又少了一个人。
农忙的时候,李如梦就先不去矿地上了。这个时间段,先收完作物,偶尔再给村里的人帮些忙,也能换些钱。
收玉米是最累的了,也是温水最不愿意干的活。
走进玉米地,密密麻麻的玉米地,进去后就看不到人影。
包头缨子上满是花粉粒,这些玉米缨子上的花粉一旦掉进脖领,一天你就别想好受,痒的无法忍受。
以前温以付还在的时候,每次都是他负责去砍倒玉米杆,温玉,温华,温丽把玉米掰下来装进,袋子以及背篓里。
李如梦背着背篓,温玉和温华合作挑着一袋玉米一起回来。温水就负责在家里撕苞谷叶。
但是这两年自温以付没了后,就变成李如梦砍玉米杆了。
砍玉米杆是个力气活儿,刀要快,手要稳。还得弓着腰,往往一天的活坐下来,腰都不怎么直的起来。
但是没办法,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她得站出来,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也不能让人看扁了欺负了去。
华儿
凌晨五点钟,李如梦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温华的名字。
妈,你叫谁?
是温玉在答道。
没什么,李如梦反应过来温华已经嫁出去了,还是几天前她握着她的手亲自送出门的。
快点去喊你弟弟妹妹起床,到地里收苞谷去了。
李如梦说道
凌晨五点多,天还是蒙蒙亮。
李如梦穿着一身黑色的印着浅色五朵花的薄衫,她的这件衣服已经缝洗过好多次了,即使在黑色的背景上,也能看出发黄的印记。
她背着背篓,身后依次跟着温玉,温丽,温水。
温玉也背着一个背篓,穿一件青灰色上衣,搭一条黑色的裤子。整个人修长挺拔。
温丽手里拿着一根担子,身上穿一件土黄色的长衫,上面打了好几个补丁,这是温华穿下来的,一家人就是这样,大的衣服穿小了,给小的穿。
然而即使是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也难掩住这个时候的女孩子的颜色。
温家这几个孩子长得都是极好看的,如果温以付没有走,他们不至于过的这么艰辛,又或许会有另一番人生,但是人生没有如果。
跟在最后面的是温水,温华出嫁了,少了一个劳动力,所以温水也得跟着一起来了。
温水慢吞吞的又在最后面,他穿着一身红色的上衣,这件衣服,是他找李如梦闹了好多天买的。
很难想象一个男孩子会喜欢这样热烈张扬的红色,不过也随了他的性子,热烈张扬。
温水手里拿着几个大袋子,一甩一甩的跟在队伍后面走着。
他是极不乐意做这样的伙计,觉得累且没有干的出头。
一年辛辛苦苦,忙忙碌碌,累死累活,却根本挣不到什么钱。
但是现在他还拗不过李如梦,只有跟着来。
在这蜿蜒的山路上走着,天慢慢的变亮,路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
山间的鸟儿也开始苏醒,叽叽喳喳的叫起来,像一首动听的音符。
然而音乐是懂的人才能听的懂,他们不懂音符,所以只能听到叽叽喳喳声。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不是什么声音,却很欢快。
二哥,你说这些鸟儿在说些什么?
温丽向又在她前面背着背篓的温玉问道
那肯定是在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我没饭吃。
走在身后的温水抢先说道
那你是饿了吗?
温丽问道
走吧走吧
温水倒也还并不饿,只是他本就不想拿,此刻只想借个事儿撒一下心中的气息。
玉呀,一会儿你就和我一起先砍玉米杆,让温丽和你弟弟掰下来。
在温水和温丽吵吵闹闹的时候,李如梦在前面和温玉说着一会儿的安排。
没办法,几亩地靠她一个人砍,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只得让温玉也跟着一起砍了。
往年还有温华一起,这个丫头想来主意大,现在早早的嫁了人,她也是管不了她了。
李如梦看着眼前的大儿子,已然是一副可以当起家的样子,只平日这个温吞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想起前段时间的那段事,李如梦心头不由又是一阵叹息。
她还没有空找个时间和他说一说,但是怎么说呢,她还没有想好,总归是让人愁的。
好的,妈。
温玉低声答道。便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他总是这样实诚闷葫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