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呼喊着我的名字。
“白……衣……白衣……”
我听这声音很是年轻,看来这女鬼应该不是像我三爷爷一样年纪的老奶奶,但她的嗓子就好像是咽了几块玻璃碴一样,发出来的音调很沧桑,又年轻又沧桑的声音,感觉我都没法准确地形容出来这是一种什么声音了,可能是因为我现在正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大脑已经完全死机了,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正常的运转了。
我全身上下所有的汗毛都在这一瞬间竖了起来,连带着我的鸡皮疙瘩一起,我甚至都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温度太低了,屋子很冷可我的心更冷。
“白衣……”
伴随着这个女鬼的声音,我感觉我所有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心脏也停止跳动了,我甚至感觉不到我此时此刻有没有在呼吸,只感觉到我的冷汗正在疯狂的往外冒,我死死的闭着眼睛,双手直掐我的大腿,希望他能够不要再继续发抖了,可他已经完全不听我使唤了,掐也掐了锤也锤了,一点用也没有,
我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我赶快跑,我当然想跑,而且是想立刻撒腿就跑,可是不行,也许下一秒可能我的大小便就要失禁了,但是我依然牢牢的记得长发男临走时说的话,他说了“绝对不能动”。
人往往在陷入最绝望的时刻,会把别人给予的一切东西都当做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其实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故意玩我,但只要一想起他那张面无表情却又如此坚定的脸,我还是宁愿相信他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虽然我现在真的是恨极了他,恨他把我带来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但我的心里还是抱有最后一丝一毫的期望,想着也许他真的会回来救我的,也许他说的真的是真的,所以就算现在我已经是大小便失禁了,我也绝对不会动一下。
“白衣……”
其实现在我还有点庆幸,因为这个女鬼的声音听起来离我好像还比较远,听起来像是远方的回声,发现这一点后,倒是让我安心了不少,这女鬼只是单纯的叫我名字,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行为。我不禁想也许这女鬼是被封起来的,只能发出声音但没法行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更放心了,起码可以知道这一时半会儿我的人身安全应该是得到保障了,我一边安抚着自己一边试着仔细听听四周,看看有没有可能听到长发男来救我的动静。
“…白衣……”
这女鬼还在那里不停的叫着,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害怕了,可能觉得反正她也没法靠近我,我何必白白担惊受怕呢?想到这儿我也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才发现刚刚全程紧绷着的肌肉,现在已经隐隐开始作痛了。
四周安静了一会儿,我就听到她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但这一次他不光叫了我的名字,还叫了我的全名。
“白衣……福白衣……”
我听到就是一愣,是真没想到这女鬼原来不光只喊我的名字,还会变通的喊我的全名,不过我想她既然知道我是福家人,那她应该也知道自己马上要嫁给我三爷爷了吧,这样说来我还得叫她一声三奶奶,那她就更不可能伤害我了,哪个奶奶会没事儿就把自己孙子给吃了的。
她现在这样做是打算没有恶意的和我聊聊天拉近一下关系还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又想起来那小子说的不能发出声音,所以想拉近关系聊天的这种念头还是趁早打消比较好。
可惜我忘了有句话,叫做不要高兴的太早,果然在我这边正怡然自得的放松的时候,仅仅还没超过一分钟,接下来就发生了让我立刻头皮发麻的事情。
只听见她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依旧是在喊我的名字,可是这次有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因为我听出来了,她喊得这一声的音量很明显比前面喊的都高了很多,我听得也更加清晰了,也就是说她是可以移动的,而且现在正在移动!
如果假设她前面喊的那几声是她站在二楼的对面喊的,那现在的她就是和我站在同一层楼,听声音应该就站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
在她声音响起的同时,我的冷汗几乎是立刻就又冒了出来,我一想到刚才我自以为她无法靠近我还沾沾自喜的样子,就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哀啊。
我也真是昏了头了,脑子糊涂的都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随便找了个完全不切实际的猜想就以为是真理了。还好刚刚我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到和她聊上天,要不然我妈就只能去女鬼肚子里找我的尸体了。
她接近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死期。这个时候我多希望她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魂魄,而不是可以站到我旁边看着我甚至还能触摸我的尸体,如果她不是女鬼而是一个会动的女尸,那就算是我太爷爷显灵,可能也救不了我了。
一想到我年纪轻轻连女孩的手也还没牵过,嘴都还没亲过,结果就这样死了,看来我也免不了等下去了再给我办个冥婚,希望到时候我妈别给我找个像这样的女鬼就行。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上面说人在死之前大脑会疯狂闪过一遍曾经的回忆,可能我的脑细胞现在已经提前死亡了,我现在除了感觉得到恐惧以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也回忆不起来。我甚至还幻想这女鬼不会是那小哥故意捏着嗓子假扮的吧,我倒是真希望是他假扮的,也比现在这种情况好几千倍。
我可以彻底确定自己的死期马上就要来了,是因为我现在感觉到她的头发正在缠绕我的小腿,而且还在慢慢地往上攀爬,已经来到我的大腿了,看来这女鬼不是想把我吃了,而是想把我缠死。
这一刻我感觉我已经释怀了,刚刚其实还害怕得眼睛都湿润了,不过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从始至终我都始终是紧闭着双眼的,即使是中途的放松,我也没有选择把眼睛睁开,因为我不想在死之前还看见那些糟心的画面,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好像也还可以。
我就这样一边自嘲又一边安慰自己,等着那该死的头发丝缠上我的脖子,然后将我勒死,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那头发缠上来,而且我的腿上也没有丝线缠绕的感觉了。
我心想难道是她自己走了?转念一想,不对不对,一般电影里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主人公都会放松警惕,然后一睁开眼睛,一定会看见一张血淋淋的鬼脸就死死地贴在他的脸上,然后就直接game over了,所以我绝对不会睁开眼睛的,这女鬼要是真的就站在我的面前,那就让她贴着我看吧,反正我就是不看。
突然我就闻到了一股超级浓郁的异香扑面而来,这香气冲得我天灵盖都要被打开了。
“白衣……”这女鬼的声音居然一下子就来到我耳边,几乎是一瞬间我的那半边脸就麻了。
我靠!老子就猜到了这女鬼会站在我面前,她这屎一样的声音现在就贴在我耳边,看来这突如其来的异香可能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离得这么近,我真感觉我下一秒就要窒息了,果然这种贴脸杀带来的冲击力是无敌的,还好老子机智没有睁眼,不然这种情况下被贴脸杀一定会死得很惨很惨的。
我现在终于反应过来那长发小哥为啥让我听到什么都别回答了,这个女鬼无论是刚开始喊我的名字还是后来的转变话题,包括用头发丝来缠绕我以及现在的贴脸杀,好像目的都是为了让我发出声音回答她,我猜有可能只要我一说话,就会被她立刻弄死或者被附身什么的。
突然,那女鬼在我耳边极其尖锐的惨叫了一声,然后我就听到她的惨叫声瞬间就从我的耳边远远退去,前后甚至不到半秒钟,她的声音以及那股香味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啥情况?是女鬼回家了吗?就在这时,一双手突然扣住了我的肩膀,我心下一惊,暗道不好!这女鬼不会是又倒回来了找我了吧,接着我就听见了让我此时无比怀念的声音。
“是我。”
听到是他我再也没了顾虑,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破口大骂:“你他奶奶的跑哪里去了,招呼也不他妈打一声就直接跑了,你他妈是良心不安才回来救得老子吧,要是老子死了,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你他妈就等着吧!靠!”
毕竟我是刚刚才从那样的恐惧中脱身,难免情绪会突发性的暴躁了一些,等我喘着粗气一口气骂完,果然心里也好受多了,精神也没之前那么紧张了,不可否认的是,在我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确实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安心感。
缓了一会儿,我抬头看他还是呆呆地看着我,心想不会是骂得有点儿难听了吧?但转念一想,我他妈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骂得难听也是他活该,但我到底还是保留了一点善良,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抬头看着他说:“以后记得说一声,臭小子。”
本来说完这句话后,我还想装一把强撑着自己走出去的,结果全身就像是脱水了一样,完全使不上一丁点力气,刚走出一步身体就立刻像一边倒了下去,最后还得靠他搀扶着我才能勉强走回去。
直到后来我才得知,原来三爷爷活着的时候,其实还有一个无法完成的心愿未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死后就一直积攒着怨气,结果怨气太重都影响到了二姑他们一家,尤其是她女儿小雨,怪不得过年的时候我都没看见她,偶尔看见也总是病殃殃的。
然后二姑她老公就找来了这个道士先生来做法,道士一来就说必须得给我三爷爷找个同样怨气缠身的女尸合葬方可了却这两人的怨念,然后这道士就找来了这长发男。
这长发男本名叫余水,不过没人知道他是哪里人或是干什么工作,那道士也只知道他对死尸和祟气颇有研究,这具怨念极重的女尸就是他带过来的。至于为什么要选我和他一起去那个停放女尸的房子以及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都去做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在那房子里遭遇的一切已经是让我精疲力竭了,我妈让我直接回去睡觉,所以这场婚礼我到最后还是没有机会亲自看到。
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因为第二天我就听到我妈说,昨天晚上的婚礼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