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废物哪一点值得她喜欢?
就因为没有损伤的外貌吗?
可是他这次来见她分明打扮了一番。
他连指甲缝都修剪得干干净净。
玄色劲装是新裁的,腰间坠饰是她名字中有的海棠花,
甚至破天荒熏了檀香......
可她却还是替那庸才求情。
景颢魃猛然掐来的手让宁砺棠心头一跳,
可那力道却意外地克制,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她顿时了然。
定是方才的话触了他的逆鳞。
是了,传闻中这位怪物最恨旁人干涉他杀人。
上一世他屠尽敌手满门时,连条看门狗都没放过。
今日能留谢蕴孤一口气,已是破天荒的退让......
宁砺棠眼波流转,忽的捧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腕。
果然,那铁钳般的五指立刻松了力道。
她乘势将娇嫩的脸颊贴上他染血的手背,
强忍着血腥气,软软蹭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这等废物,也配让夫君亲自动手?
不如留着他......日日看着你我恩爱,岂不比杀了他更痛快?”
景颢魃呼吸骤然一窒,瞳孔紧缩成线。
她竟...也觉得那废物不堪?
谢蕴孤闻言挣扎得更甚,喉间发出“嗬嗬”声响。
宁砺棠黛眉轻蹙,转身便是一脚踹在他身上,
“聒噪。”
而后她回身便扑进景颢魃怀里。
昨日还合身的衣袍,今日竟已显紧绷。
这怪物是吃什么长的?
“夫君~”
她指尖勾住他染血的衣带,吐气如兰,
“今夜...留下可好?”
一旁躺在血泊里的谢蕴孤瞪圆了眼。
这蠢妇何时学会这般勾人的调调?
那娇嗓听得人耳根发麻。
景颢魃浑身肌肉绷得死紧,喉结滚动半晌才挤出几个字,
“...我回山洞。”
那嗓音清冽如寒潭击玉,宁砺棠听得耳尖发酥。
上回生死关头未曾细品,如今静听才惊觉。
这竟是她两世为人听过最蛊惑人心的声线。
只是...山洞?
他原来住山洞!
她嘴角微抽,倒真符合他“怪物”的名号。
“夫君当真不肯留?”
她仰起脸,忽有纤睫入眼。
眨动间眼尾泛起薄红,泪珠要坠不坠地挂在睫梢。
偏那恼人的睫毛作祟,揉着揉着,倒真滚下泪来。
景颢魃低头正巧见她泪莹莹地看着自己,呼吸骤乱。
那位朋友说过,惹女子落泪者,不止罪无可赦,还可能永远失去她。
可那朋友没教过他...该怎么哄。
骨节分明的手悬在半空,却被她突然攥住衣袖。
宁砺棠正揉得眼眶通红,忽见寒光一闪。
这怪物竟要自戕!
“夫君你做什么!”
她伸手抓住他手腕,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景颢魃眼底猩红翻涌,他死死盯着她眼角的泪痕,
眼中是癫狂偏执的自责,
“让你哭,我该死。”
宁砺棠怔愣片刻,忽地笑出声。
柔荑抚上他绷紧的后颈,吐息落在他的喉结上,
“那夫君...留下赎罪可好?”
没有回应。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他阴鸷的目光一寸寸碾过她的肌肤,
寒意刺得她脊背发麻,连指尖都泛起细小的颤栗。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宁砺棠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
咬着唇,索性拽着他的衣襟往塌边带。
玉指划过他腰扣时,故意蹭过他紧绷的腹肌。
意料之外,他竟未反抗。
景颢魃始终沉默,一动不动地任她摆布。
直到两人双双进了锦被,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你是想与我交。配?”
宁砺棠呼吸一滞,险些咬到舌尖。
这素日阴鸷寡言的怪物,何时学会这般直白的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