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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她背了一个大锅,被称为妖姬祸国,在改朝换代之际以一人的性命保全了皇族的体面;这辈子,她决心不再做红颜祸水,改作蓝颜入朝做官,抱好未来新帝的大腿,希望终有一日可全身而退。只是前路艰辛,她被选做朝廷命官督察未来新帝的一举一动,开始一段相爱相杀的旅程...
主角:慕林兮,左少旬 更新:2023-02-11 15: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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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慕林兮,左少旬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之红颜为官》,由网络作家“千里溪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上辈子,她背了一个大锅,被称为妖姬祸国,在改朝换代之际以一人的性命保全了皇族的体面;这辈子,她决心不再做红颜祸水,改作蓝颜入朝做官,抱好未来新帝的大腿,希望终有一日可全身而退。只是前路艰辛,她被选做朝廷命官督察未来新帝的一举一动,开始一段相爱相杀的旅程...
金碧辉煌的皇宫中,一片灯火通明,长长的宫道上挂着大红色灯笼在风中摇曳。
“恭迎皇上大驾璇宁宫。”都没有低眼看一眼一排排夹道下跪的宫人,着一身深红色蟒龙纹皇袍的皇帝匆匆迈入挂着红绸的宫门之中。
太监在璇宁宫的曲廊上打着宫灯开路,后面脚步匆匆的是当朝皇帝庄乾帝,庄朝立国数百年载,庄乾帝庄昭为第九代国君,自从十七岁登基以来已经在位近三十多年,后宫也是佳丽如云,此刻年近五十的他仍然雄心不老,他正要去看望他新纳的宠妃慕贵妃,按耐不住心中的急切,皇帝的脚步走的越来越快。
听到外面宫人的通报,端坐在床帷边的慕林兮紧张的握住床边木栏,手心微微出汗。“恭喜娘娘,皇上今晚来看您了。”宫女走近了在外厅通告道。
“难道就是今天了么?”慕林兮轻叹了口气,声音低的都不为外人察觉。她有些焦虑的看向窗外,今夜起风了,深黑的夜里吹的树叶哗啦啦的响,她觉得有点冷,双手抱围拢了拢肩。
慕林兮迟疑了一会,决定起身迎出去,看着皇帝渐渐走近,她微微曲身一躬。“臣妾恭迎皇上圣驾。”
皇帝扶住她。“进去吧,外面风大别又受寒了,让朕看看兮儿是不是好些了。”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的风寒已经略有好转了。黄太医说,不日就能恢复了。咳咳咳。”慕林兮一边说道,一边拿出袖管里的手帕捂嘴。
皇上推扶慕林兮在贵妃褟上坐下,伸出手握住慕林兮的一双柔荑,“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皇上一双凤眼一脸宠溺的看着慕林兮。
慕林兮忍住想要把双手抽回的冲动,低下眼轻声说“臣妾从小手脚冰冷,身子骨不太好。”言下之意想说明自己现在还病的很严重呢。
“没事。”皇上一面摩挲着慕林兮藕节一般润白的手腕,一边向手臂上慢慢摸索。“我听太后说宫内张太医精通体寒祛风之术,改明儿朕让他给你看看。现在我给你捂捂就热乎了。”
“不。”慕林兮想要制止皇上的进一步动作。但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样不行,她是皇上新纳的贵妃,给皇上侍寝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做无谓的挣扎也是死路一条。
“不敢当。张太医是太后的御用太医,臣妾不敢劳烦。”慕林兮情急之中找了一个借口。
她进宫已有半月有余,进宫前特别在夜里吹了几次大风终于害感冒了,前几次都以身体不适推掉皇上的几次侍寝机会,想着皇帝都碰了好几次一鼻子灰,还不把她赶紧打入冷宫才好,但今天还能逃的掉么?
忽然外面一阵喧哗,似乎是有一群人冲了进来。“皇上,臣…臣有急事禀报。”听着是皇上的近身太监高公公的声音,因为走的太急,有些慌乱的喘气。
“什么事?进来说话!”皇上放开慕林兮,摆了衣袖,正坐在席上。
高公公急忙推门进来,忙不迭的跪地说道:“皇上,刚才御林军统领齐都尉在宫门外传话进来,说…说左国公造反了。”公公抬头一脸面色苍白,说话的嘴都有点哆嗦了。
“你说谁?”皇帝迟疑了一下。
“左国公,皇上您的表侄左少旬。”
皇上一挥手将褟边茶几上的茶杯砸地,茶杯碎了一地,把慕林兮惊的打了个冷战。
“大胆!”皇上怒目圆瞪“左少旬那个逆贼,竟敢在朕的天下胡作非为。朕倒要看看这个天下到底是姓庄还是姓左!”
“通知齐都尉,在胤锡宫来。”皇上起身。
“臣妾恭送皇上。还请陛下保重龙体。”慕林兮忙起身恭送。
皇帝撇了她一眼,伸出手来又握了握慕林兮的手说。“不用太担心,有朕在一切都会好的。”
慕林兮乖巧的点了点头。
目送皇上走后,慕林兮长吁了一口气,好像如释重负一般刚才全身紧绷的压力顿时松懈下来,她身子一软坐在厅堂的黄木龙凤椅上。“终于又逃过侍寝这一劫了。”只是看到外面神色慌张的宫女们,“果然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每日在这深宫中守着,每天岌岌可危的担心的左右也不过是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接下来怎样了。”
虽然那晚事情过去以后,慕林兮在后宫过了几日的平静生活,但不久后就看到宫女太监们纷纷人心惶惶,传言左国公在西南地区举事后,本以为只是单方面孤军作战,没想到各地势力响应者众多,迅速集结了十几万大批军马攻城略地,已是势如破竹,剑指皇城。而当前皇帝虽然也已紧急动用全国兵符调动军队保卫上京,但是由于长久的兵力闲置,朝廷已经失去了控制各地及边关军队的实质性力量,可调动的仅有现存的上千人的皇家御林军,左国公的大军现在已在包围整个皇城,即将攻城,现在局势如果御林军正面对抗,则将如同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娘娘,高公公传话说让我给您赶快收拾一下行李,皇上决定带家眷嫔妃们连夜出城,沿路会有御林军掩护我们离开的。”慕林兮的贴身宫女贴身靠近她轻声说道,强忍着惊慌。
慕林兮点头,她也预料到现在的局势下,走方为上策,她来这宫内也就短短几月,贵重的物品也左右不过是来自太后和皇上的赏赐,自己没啥私物在这里,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便随宫女而出。
深夜,坐在出宫的马车上,慕林兮掀起窗帘回望了一眼金瓦红墙的宫城,曾经以为自己一入深宫深似海,可是现在却被乱世时局忽然间彻底改变,自己何其渺小,命运的安排从来就不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当时的她只道是有些身不由己的感慨,并没有想到时代的车轮对她命运的碾压这才刚刚开始。
车队载着一行人马在颠簸的山路上疾行,几个时辰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停了下来。
慕林兮一夜未眠,托着宫女的手下了马车,抬眼一看原来车队到达了距离京城几十里路外的太庙祠堂外。
“娘娘你先进后殿歇会吧,公公说我们要在这里稍作歇息。”宫女一边扶着慕林兮一边往大殿内走去。
进入后殿,慕林兮在宫女给她收拾出来的一个软榻上坐下,周围已有一行宫女太监在整理收拾,但却没有看到其他宫中的妃嫔。
看到慕林兮进来,皇帝近身的太监高公公连忙走近弯身作揖,“给慕贵妃请安了,连夜出城沿途劳累了,还请娘娘在此先休息片刻。”
慕林兮抬眼问道:“现在皇上情况怎样?”
“启禀娘娘,皇上和太后正在中殿与众大臣商议要事呢。”
慕林兮点头,继而有点疑惑问道:“为何没有看到其他宫里的娘娘呢。”
高公公一怔,继而脸色恢复如常,低声说道“娘娘有所不知,此次出行因为事发突然,护送人马有限,娘娘甚得圣上恩宠,皇上特别吩咐奴仆派人保护您一并出城的。”
慕林兮立即面露微笑:“有劳高公公了。”
“奴才这都是应该的,还请娘娘安心休息,勿要担心,老奴就先先告辞了。”高公公作揖离身。
看着高公公离开的身影,慕林兮低头沉思了起来,皇帝为什么只带她一个妃子出城的原因她自然了然于心。这还不是因为她还是皇帝唯一一个尚未宠幸的新欢,都说喜新厌旧是男人的天性而已,只是没想到皇帝在当下自身难保的情形下也没有想放过她。
也不知在皇帝仓皇出逃之际,遗留在宫中的那些妃嫔下场如何,会不会在叛军攻城后被沦为阶下囚而百般羞辱。
“呵呵,真是无情。”慕林兮苦笑的摇了摇头,曾经受宠的这些后宫佳丽们,在帝王大难临头的时候也就是如敝履一般被弃之不顾。而自己又何尝不是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后面的命运如何也不可知。
此时,正在中殿的皇帝一行人却是乱做了一团,御林军首领齐都尉刚刚获得了从后方传来的最新消息,立马赶往中殿汇报。
“启禀皇上,根据线报左国公带领的军队已经攻下了京城,并且一支精兵轻骑队正在向我们太庙这边攻来。”齐都尉拱手说道。
“京城…”皇上有些颓然,御林军的主要军力即部署在守护京城,而京城一旦失守,则意味形势岌岌可危,皇权摇摇欲坠。
“对方来的有多少人?”皇帝支起身来问道。
“禀告皇上,对方轻骑队预计将有二千人左右。”齐都尉答道。
“那我们随行的人呢?”皇帝强打精神的继续追问。
“我们御林军有八百余人。”齐都尉有些迟疑的回道。“另外我们的御林军平日多是守卫皇城的侍卫,恐…恐怕难敌左国公的轻骑军。”
话毕,皇帝周围的随行大臣也都纷纷慌乱起来,殿内一阵喧哗。
皇上一脸苍白,半天无语,身后的太后也坐不住了。
“说些什么胡话!那现在难道就让皇上和哀家在此等死么?你们为人臣子的现在怎么什么主意都没有?白养了你们这一批废臣!”七十多岁的太后巍巍站起身,怒目骂道。
一众大臣听闻太后的训斥,纷纷沉默了起来,
过了许久,一位头花须白的老臣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和太后,臣有一策,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话赶紧说。”太后催道。
“嗯,左国公这次起事也是蓄谋已久,目前京城已经沦陷,我朝根基已经难保,臣恐怕这次对方派军将会有损皇上生命安危。”大臣神色惶恐的说道。
“此前皇上纳臣子之妻慕林兮为妃,民间百姓一直颇有微言,说圣上此举有违伦常,有失人心啊。”
“放肆!”皇上此时脸色一片红一片白。
“臣惶恐。”大臣眼皮也不敢抬,立马双膝跪地。
“听他讲完!”太后按住皇帝的手。
“臣听闻皇上也带了慕贵妃一并出行,臣谏议皇上处死慕贵妃,慕贵妃妖艳祸国,用美色蛊惑圣心,现圣上主动处决妖姬谢罪天下,以此理由以平民怨,并可否考虑让贤,禅让皇位给左国公。”
“让朕禅让?不可能!”皇上站起身震怒道。
“皇上,老臣这也是不得已之策啊,如左国公执意革朝换代,必然要赶尽杀绝,皇族上下难免性命不保,而如若左国公愿意接受皇上让贤,则必然为了人心向背,为了他贤人的名节,保全皇族性命不虞。臣这么说,都是为了皇上好啊。”
“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一群大臣也纷纷双膝跪地磕头道。
皇后顿时瘫软在地,一群人围上去搀扶。
皇帝此时也只能瘫坐下来。他清楚的知道现在已是庄朝的末日,大势已去,无论他有再多的不甘,现在也只能认命。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皇权要在他手里拱手让人,在这供奉着庄朝历代帝王排位的太庙内,他何以颜面来面对列祖列宗,这些征战四方打下天下,传袭给他帝位的先帝们。
至于那个慕贵妃,也许是他还有些迷恋,他带着她一起出逃,或许是他没有得到的一种执念,但现在的他自顾不暇,更别提还能保全她,他已经没有美人在怀,未来也只能将是苟延残喘的度过余生。
这位末路的帝王眼神黯然失色,他绝望的摊了摊手“罢了,就按你们说的去办吧。”
“谢主隆恩!”大臣们此起彼伏道。
京郊左国公别府内,一位身着黑色长襟,身材修长,剑目星眉的三十多岁的男子端坐正厅内,面前的木质长几上堆满了卷轴,他修长的手指正拿着一张信笺查看。
一位二十多岁的一脸英气的年轻男子迈步走进正厅,随后跟着一位五十多岁的一位老者。两位正是左少旬的左臂右膀孙列将军和胥敬宗少傅。
“启禀国公,京城目前已经攻下,如您所说城里的那些御林军简直是不堪一击。这一仗真是打得大快人心啊。” 年轻的男子笑着说道,一脸的自信。
“那个皇帝带着一群人偷偷的跑了,他们完全不是我们的轻骑兵的对手,只怕现在是怕的屁滚尿流了,我们是不是乘胜追击,一举要了庄昭的命。”
黑衣男子不语,抬眼看了一眼年长的男子。
“庄昭刚才派人送信来了,不知胥少傅如何看呢?”他将手上的信递给了胥少傅。
胥少傅上前接了信,仔细看了起来。
“这信上说皇上受到美色蛊惑,疏于朝政,现在已处决慕贵妃以谢罪天下,贤侄年少有为,广纳贤才,治理有方,受百姓拥戴,现在愿意禅让皇位给国公。”胥少傅一边捋着胡子一边读。
“禅让?”听到信中内容的孙将军喊了出来。
“嗯,庄昭这是想要国公饶他一命的意思。如果国公接受了他的让位,那必然要让他活着,且保留他前朝君王的头衔。”胥少傅解释道。
“那怎么行?我们的军队现在攻下了京城,现在活捉出逃的皇帝轻而易举,现在岂不是应该乘胜追击,把那个庄昭捉起来当作我们国公的阶下囚,甚至可以杀了他,以示天下已易主。”孙列激动的说。
“再说了,这些前朝余孽不斩草除根,留着一条命后面难保不会死灰复燃。我们大军都已经攻到这里了,难道要这样放过他们么?”孙列接着说道,看向长几桌上的国公左少旬。
“庄昭想要死灰复燃,他还没那个能力!”左少旬神色冷冽,不屑的说道。
“不过他主动提出来禅让这件事,似乎我也没有不接受的道理。”左少旬神色略有放松,嘴角微微上扬,既然舅舅有此美意,他倒也是乐于顺水推舟。
“国公英明,如果接受庄昭的禅让,不仅国公登基师出有名,也能收服天下的人心,特别是一些目前还没有完全收归,散落在各地的庄朝旧部势力可以臣服于君上,让这改朝换代更顺当一些。强行推翻当朝君主,难免后续不会引起更大的反扑。所以臣也建议国公可以不妨接受庄昭的禅让之举。”胥少傅道。
“知我者,莫如少傅。”左少旬站起身来,“派人给庄昭派来的使者传令去吧,鄙人愿意接受皇上的禅让,请皇上下诏书吧!”
“是!”胥少傅和孙列接令后,拱手退去。
“可惜了那位美人了,以一人的性命来保全一个皇族的体面,不过要怪也只能怪她是庄昭的妃子了。”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左少旬忽然想起那位被处决的贵妃,一丝连同情都谈不上的思绪一飘而过。
慕林兮现在的魂魄已经飘在了天空上,她记得自己被一群宫人带到了太庙后殿的宫房内,她跪在地上听高公公诵读了圣旨,她因为蛊惑圣心,言行失德被赐了毒酒,毒死在了阴冷潮湿的太庙冷宫中。
她死的时候只有十九岁,正应该是个如花般的年纪,结果却是现在这般悲催,她是京城慕家的大小姐,原本与京城徐家的大少爷订了婚,本来是一桩人人称赞的美事,徐大少爷徐嘉是当朝皇帝面前的红人,姑祖母又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当朝太后。只是因为在太后召见慕林兮进宫觐见时被皇帝撞见了,皇上对她一见钟情,于是硬生生的让徐嘉给她退了婚,让她坐着八抬大轿抬进了宫。
从此徐嘉越发的得宠,而慕家也因为她受了皇帝的恩赐,家父也是青云直上,官至相国,朝中官人不禁也颇多微词,她也多有耳闻,传闻说她不守妇道,本应为朝廷命官的夫人,却借机攀上皇帝的高枝,引得君臣伦常失和。
她的魂魄晃晃悠悠的在人间游荡,看到了在受禅台上皇帝庄昭给新帝左国公移交玉玺,完成了新旧两帝的更替,而完成登坛受禅的左国公发布诏书:“今朕承帝王之绪,改庄为元年为左朝元年。”
她看到了由于为了肃清正纪,慕家因为妖艳祸国的她这个罪人受到牵连,按左朝开国刑律,被株连九族,满门抄斩。
皇帝依旧被优待,被封了万户侯,囚禁在北方的山里,过了七八年终于死在了一个寒冷的冬天。
她最后一眼是看到记录史记的官员正在书写史书,上面对她的记载仅有寥寥数字。“慕氏,倾城祸国。”
“小姐、小姐,你醒过来了。”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夫人您快来看看。”继而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去。
慕林兮微微张开眼睛,定了定神看了看四周,一张红木雕花床榻,盖着牡丹花金丝被,淡粉色的吊帐悬在头顶上。
“这里怎么这么熟悉。”她吃力的撑起身子,环顾一圈,想要从周围环境中得到更多的线索。
“兮儿,兮儿,你总算是醒了。”她抬眼一看,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从门外奔进来。
“小姐,您可别起身了,大夫嘱咐过要卧床休息的。”中年女子身后一位十几岁的一身丫鬟装扮的小女孩赶紧扑向床榻,扶住慕林兮想要直立起来的身子。
这位中年女子正是慕林兮的母亲,而身后的那位笑丫头正是她入宫前陪伴着的贴身丫鬟绣雪,只是她们的模样都年轻了许多。
“娘!”慕林兮张口唤到。“绣雪!我没事。”
“兮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妇人忍不住泪眼婆娑。“绣雪,快去请老爷和大夫来看看。”
慕林兮就在一家人的关切眼神和丫鬟绣雪的絮絮叨叨中,弄明白了为啥自己的娘和爹看着是越活越年轻了,原来是自己重生回到了九岁那年,自己还在慕府上做一个无忧无虑,活泼开朗的闺中小姐。前几日和丫鬟们在园中嬉戏的时候不慎滑倒,撞到了游廊的柱子上昏迷了几日罢了。
慕林兮是慕家独女,因为夫人身体不好,生下慕林兮后元气大伤,经年累月都无法受孕为慕家延续香火,而慕麓群大人又是和夫人伉俪情深未再纳妾,所以就连慕林兮的名字也是含了母亲林夫人的姓氏,足见大人对夫人的深情。
慕林兮不知为何会重生至年少的自己身上,只是经历了上一世那么悲惨的经历后,既然上天再给了自己重活的机会,这辈子自然要不走寻常路,为自己谋个出路才行。
夜已深,众人都已离开,慕林兮一个人坐在闺房里对着铜镜发呆。
看着镜子中九岁的慕林兮已经逐渐初露端倪的美貌,想起自己上一世“红颜祸水”的背锅罪名,慕林兮不禁叹了口气。
“世人都说我是红颜祸水是吧?那我倒要把这红颜给毁了。”慕林兮于是拿起木匣中的一支锋利的银簪,就朝自己脸上划过来。
感受到簪子冰凉的触感,“不!”慕林兮刚刚用力闭上的眼睛慢慢睁开,轻叹一身,哎,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能想不开自己毁容呢,那该有多痛啊,我这么怕痛的人实在下不了手啊。
“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林兮放下握住银簪的手,双手捋了下颈后的青丝长发往头顶上拢去,用一根丝带束上,再看看铜镜里的自己,立马变身为一个肤白貌美的俊俏少年的模样。“只要我不是红颜不就可以了么。”慕林兮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入秋,慕府开始张灯结彩,准备筹备慕家千金的十岁生辰宴会,慕林兮是八月十五的生日,正好和中秋佳节一并过,故而这次特别的隆重。
慕大人听人介绍京城内有一位云游四海的青云道长正好在附近驻足,特别派人去请这位道长到府上来,希望道长能为小女在生日宴辰之日做一个消灾祈福的法事。慕大人但逢节庆时节往往要请京郊的慈云寺的道长来主持这样的法事,这次机缘巧合能遇到一位这样人称神机神算的道长,自然要请来府上好生招待一番。
“真是天助我也!”慕林兮向来了解她爹颇为迷信的做派。这次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自己改头换面一番。
刚才慕林兮一听绣雪回房叽叽喳喳的告诉她慕大人已经请青云道长来府,今日小憩在府上客房内,待明日生辰宴会上将为小姐消灾祈福。
“我听客房那边的徐大娘说,这次老爷夫人还要请道长为小姐合八字算姻缘呢。”绣雪凑近了说给慕林兮听。
“啊!”慕林兮一听就露出惊讶的样子来,“爹爹和娘亲现在要我嫁人么?”因为现在的她才九岁,所以也要有一副稚气的模样。
“没有。”绣雪连连摆手。“小姐你还小,这也只是老爷夫人想帮你先提前筹谋一下,可以躲开一些不好的运道。不会让你现在就嫁人的。”
“那还差不多。”慕林兮嘟起了小嘴。“我想和爹爹和娘亲一起过呢。我才不要嫁人。”回想起自己前世的姻缘,倒是啥霉运都没有躲开。
“你啊,估计连嫁人是啥意思还不知道吧。”绣雪比慕林兮大五岁,自然懂得比一个奶娃子多,打趣的对着慕林兮说到。
“哼,就你知道吧,那感情好明天就让娘找个人让你嫁人。” 慕林兮和绣雪笑着闹做一团。
“嫁人,反正这辈子我都不会了。”慕林兮一边心中暗想。
夜深人静之时,慕林兮一骨碌爬起身,推开房门看到院子里丫鬟那边的寝居的灯都灭了,她蹑手蹑脚的穿出院子,七拐八拐的转到前厅院子里的客房走廊上。只见青云道长所在的客房还是秉烛长明。于是她轻轻的敲了敲房门。
“青云道长!你已经睡么?”她小声的问道。
“哧啦”只看一位头发花白的道长拉开了房门。道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青云道长,我是慕林兮,家父是慕麓群,这么晚来找您有点事情,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啊。”林兮一上来就自报家门一番,只是这语气沉稳的远超一位稚气小儿,道长心中暗自一惊。
道长捋了捋胡须。“想必这位小姐就是慕府明日的小寿星吧。不知道找老夫有何贵干啊?”
慕林兮溜进了房,一转身就关上了门。
“道长请坐”她搬来桌边的瓷凳请道长坐下,“我本次来是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道长帮忙。”
“小姐请但说无妨。”青云道长和颜悦色道。
“明天道长可否在做法事之时给我算一卦,告诉我爹爹我必须以男儿身份养育长大,如果维持我女儿的身份不仅我将会有生命安危,甚至会连累整个家族命运多厄。”慕林兮一脸严肃的说道。
“小姐何出此言。”道长敛了敛脸上的笑容。
“我嘛,我不喜欢学绣花女红那些东西,我也想像外面那些大哥哥一样读书舞剑,耀武扬威。”慕林兮扑闪扑闪了大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看着青云道长一脸愠色,慕林兮也不得严肃了起来。
“道长有所不知,我近日里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梦里的我就是因为女儿身,招惹了不少是非祸害,下场特别的惨。”慕林兮脸色也变得惨白。
“所以你觉得这是周公提前给你的预兆,你想要借一个男儿身份来化解危机?”青云道长接过来回应道。
“嗯嗯,道长果然一说就明白。”慕林兮忙不迭的点头。
“生者发肤,受之父母,何况这关系贵府百年后世,又岂能胡闹。小姐的不情之请恕老生无能为力,还请小姐见谅。”青云道长拂袖起身。
“道长,你就帮帮我吧。”慕林兮打算拿出小女孩撒娇卖萌的手段来对付老道长。
“要不这样吧,我把我的八字告诉您,您先给我算算。”慕林兮从袖子中掏出来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团,上面是她自己的生辰八字。
青云道长不语,他撇了一眼她的八字,然后再定睛端详了一番她的样貌,继而心下一惊。
“贫道卜卦结果皆为天意,岂由得了贫道听任他人擅自编造之理。小姐且勿要再劝贫道。”青云道长背过身去,背手站立在窗台前,一副送客的姿态。
“……”慕林兮还想再说些什么,此时只能耷拉着脸,挪着千金重的脚起身离开。
“贫道明日会择吉时来为小姐卜卦推算未来凶吉,不过天意难违,命运非人为可改,还请小姐到时顺其自然为好。”慕林兮最后只听青云道长留下这句话。
“好的,我知晓了。叨扰道长了,还请道长早点休息了。”慕林兮一脸生无可恋的灰溜溜的回房了。
“罢了,罢了,此计不成再想其他办法吧,来日方长么不是。再说了爹请来府里做法的道士多的去了,下次过年做法事的时候再把新年的岁钱备着送个红包还怕没人帮忙么。”慕林兮躺在床上心想。
时隔几日就到了中秋节,正是慕林兮的生日宴辰当日,慕府里面宾客盈门,京城里面与慕大人交好的达官贵人纷纷送来贺礼,慕府正厅里面也摆了寿宴款待宾客。
“小姐,您今天穿这身真好看!”绣雪一边给慕林兮换上专为生辰订制的新衣一边称赞道。
只见慕林兮着一件翠粉色罗裙,长发垂肩,用绸束好,玉簪轻挽,眉清目秀,清丽胜仙,一双黑亮的眸子闪闪发光,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
“我们家小姐现在就生的这么美,将来长大了,肯定是这京城里绝顶的美人呢,不知道到时候有多少公子们要为小姐神魂颠倒呢。”绣雪讪笑的羡慕道。
“别!”慕林兮听闻绣雪这么夸赞她,紧张的赶紧捂住绣雪的嘴巴,“你千万别这么说。”
“好好好。”绣雪只当是小姐不好意思了,“知道你害羞了,我不说了。”
“小姐快点,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要赶紧去宴席了。”绣雪给慕林兮收拾好,推开门催促道,慕林兮也挽起裙摆跨过门槛,快步小跑前去正院。
她刚来到正院里,站在门廊里,只见厅堂里宾客盈门,宴席即将开席,已摆好数十桌的酒席客人陆续在上座,但只见到慕家张管家在招待宾客,未见到慕大人和夫人的身影。
“张管家,请问我爹和娘去哪里了。”她看到张管家走近门廊,赶紧拉住他的衣角问道。
“小姐,刚才青云道长在寿堂里给您卜卦呢,后来说有急事需要找老爷和夫人商议,两人进去找青云道长也有半个时辰了,一直没有出来。”管家也是面露难色,一副焦虑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说什么事情这么久,这外面的客人越来越多了,我也等着他们两位早点出来啊,招架不住了啊。”
“青云道长找他们有事么?”慕林兮心下一惊。“那我去找他们吧。”
慕林兮赶紧走到正院后面为了举办这次生辰宴专门搭建的寿堂里,是为了专程请道长来寿宴上为她占卜祈福用的。
寿堂的房门虚掩着,慕林兮轻轻推开跨了进去。
只见慕老爷和夫人坐在厅堂的太师椅上一脸愁容,青云道长背对着门伫立在房中八卦阵图中,面前地上散落着卜卦的钱币和龟壳。
“爹,娘。”慕林兮轻唤出声。
屋内三人听到慕林兮的声音,都转眼看向她。
“哎,我苦命的孩啊。”慕夫人看到慕林兮,忽然情绪崩溃,起身来拉住慕林兮的手,眼里泛着泪光哭泣起来。“你说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啊。”
“月琴,别激动。”慕老爷叹了口气。
“兮儿,今天青云道长给你卜卦后,发现你命中有一劫,他说你将在二十岁前有生命危难,而且此劫难恐将威胁我们整个慕家的安危。”
“咦…”慕林兮瞅了一眼伫立一旁,神色淡定的青云道长,心想“不是这个道长说不愿意帮忙唬住我爹娘的么,怎么又来这一出戏。”
“那道长可否有告知化解的办法呢?”慕林兮强装镇定,她心想既然道长已经愿意接受她的请求按她的说法办事,那自然也能帮她圆了这个谎。
“慕小姐,刚才贫道已经告知慕老爷和慕夫人,小姐现有命格中有紫微星像,暗有权贵帝王之气,只是这紫微将在不久之后与天姚会于命宫,有桃花犯主之相,小姐难逃流年不利,恐有性命之虞。但这命格中还有一吉星可破这血光之灾,只是这星宿为天魁星,这天魁星乃为阳贵,代表着助力和机会,是男子的贵人。所以只需要将小姐改变性别转为男子身份,即可保全性命,助小姐往后人生平安无恙,也能让慕家家族安稳。”
“嗯嗯”慕林兮听青云道士说完,拼命的点头。“这事简单啊,让我扮个男儿不就可以了么,娘你有啥好难过的啊。”
“兮儿。”慕夫人有点难受的看着她,她自然不舍得自己如花似玉的姑娘以后都要遮遮掩掩的活着。“哪有那么容易,左邻右舍的还有家里人都知道你长这么大了,说换成男娃就换了,再说了你换成男娃了,往后这么多年你要怎么生活啊,长大了你可怎么嫁人的啊。”想起以后的事情,慕夫人更难受了,又禁不住拿起绢帕擦拭眼泪起来。
“月琴。”慕老爷紧蹙着眉头。“青云道长历来为旁人化解了多个劫难,我们也是多有耳闻。事到如今,既然道长这么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保住兮儿的性命,其他的事情后面也可从长计议。”
“哎,我的兮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慕夫人听着慕老爷好像已经笃定主意,打算按青云道长的化解之法来行事了,感觉这事情越发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把慕林兮的手握的更紧了。
“妈,没事的,我吉人天相,青云道长都这么帮我了,放心吧我不会命苦的。”慕林兮把另一只手抚上她娘的手背,轻摸着安抚道。
慕林兮感激的看向一边神色自若的青云道长。
“老爷,夫人。”张管家匆匆走来,在寿堂屋外轻声喊了一声,叩了叩门“外面来给小姐庆生的宾客都入座了,还等着您们去开席呢。”
“晓得了,我们马上就去,你先去传话准备吧。”慕老爷回复道。
“老爷、夫人,今日小姐生辰事务繁忙还是勿要耽误,所托贫道之事今日也都完结,贫道就此告辞了。”青云道长作揖辞行。
“多谢道长相助,今日之事也望道长为兮儿保守秘密。”慕老爷也作揖回复。
“那是自然,贫道也希望小姐能顺利安康度过此生。”
“兮儿,你去送送道长吧,我们先去前厅招待了。”慕夫人叮嘱道。
“青云道长,你怎么今天又想着帮我忙给我爹和娘说让我假扮男儿的事情了呢。”慕林兮跟着青云道长的身后,送他到慕府院门外后,轻声问道。
“贫道只是将今日卜卦见到的小姐所属命格告知老爷和夫人罢了,只是这化解之法倒是正如小姐所说一般。”青云道长一脸坦率。
“想必小姐也是有缘之人,竟然参悟了这天机。”青云道长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慕林兮。
“哪有,哪有。”慕林兮连忙摆手,一脸心虚。“我说的那些都是周公托梦,只是巧合罢了。”
“命数自有天注定,人为改命纵使会让原先的厄运远离,但也难说不会招致新的劫数。”青云道长若有所思,眯眼定晴看着她。
“有时候认命,也不能不说是一种选择,不过既然小姐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日后必要诸事小心,方能逢凶化吉。”道长低下头来拍了拍慕林兮的肩膀,继而翻身上了马车,在慕林兮的注视下一路远去,留下慕林兮站立在慕府门口,心中满是对未来不确定的复杂心绪。
于是,时年冬日,慕家大小姐对外宣称感染风寒去世。次年春天,传闻慕家老爷过继了远方亲戚家的儿子作为养子迎进慕府,从此慕府再无女儿慕林兮,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少年慕林霖。
六年后。
“慕林霖!”慕老爷坐在慕府正厅的太师椅上,一脸怒气。
“老爷息怒,有话慢慢说啊。”慕夫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在一旁着急的安慰道。
“慢慢说?”慕老爷气的顿了一下。
“你都不知道他都惹了啥祸事出来!要不是我今天去上朝,在宫里遇到黄大人与我说起来,我都要一直被蒙在鼓里了!”
慕老爷想起今天上午从宫里上朝完毕,在退朝路上,礼部侍郎黄大人一见到他,一脸笑脸盈盈的连忙给他作揖道:“慕大人,慕公子这次会试表现很好,顺利通过,高中贡士,慕大人果然教子有方,可喜可贺啊。”
慕大人有些茫然,但也不好当场驳黄大人的面子,只好接过话来顺着说。“哪里、哪里。”
“七日后皇上将在奉天殿举行殿试,届时老臣也可一睹慕公子的风采。慕大人平日也不多带慕公子出来走动走动,日后我也要让犬子去贵府拜望一下,让慕公子也帮带提点一下。”黄大人一脸赞赏。
“殿试?”慕老爷心里一惊,客套寒暄回复了黄大人之后,忍住心里的疑问匆匆赶回慕府,回来后立马找人把慕林霖叫来了正厅,打算好好质问一番。
慕老爷现在一改往日的慈父模样,怒目圆瞪的拍了下桌子,看向面前站立着的慕林霖。
“你倒是说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现如今都要去面圣了?”
慕夫人听到老爷这么一说,感觉事情并不简单,赶紧使了眼色给丫鬟让正厅内的下人都撤了下去。
慕林霖名义上是已经过世的慕家小姐慕林兮大一岁的远房表哥,所以现在俨然是一位十七岁清秀俊美的少年模样,一身青烟色长衣,腰系白玉缎带,乌发上束一条白色丝带,皮肤白皙,目光清朗。
“爹爹,您知道我去参加科考的事情了?”慕林霖挠了挠脑袋,心虚的问道。
“是的!黄大人给我说了,而且他还说了你七日之后还要去参加殿试!他不说的话你还准备瞒我到啥时候?”慕老爷一看慕林霖那副样子,气更不打一处出。
“爹,孩儿无心想欺瞒您,我听爹教诲熟读圣贤书,现在正逢京城科考招考之时,所以我才投牒自应自荐参加,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自己的能力,只是没想到还能通过会试。”慕林霖一脸诚恳。
“我还没有老糊涂到啥事不知道吧?我不过就是去汝州公办了这大半年,你就给我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你去自荐参加科考为何不修书一封给我,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自作主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爹的!”
慕老爷继而转头看向慕夫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都是怎么管教他的?”
慕夫人听到慕老爷的质问,反而委屈了起来。“我能管教什么,是你当年说要把兮儿当男孩养,还请了一堆私塾老师教他四书五经,他现在大了有自己的主见,还不是都是因为你。”
慕老爷一听慕夫人这么呛声,要说的话一下子被堵住了,只好转头看向慕林霖。
“你知不知道参加殿试会有什么后果?”
慕老爷一脸严肃。
“我当然知道啊,要是我通过殿试以后就能和爹爹一样入朝为官了啊。”慕林霖理直气壮道。
“你。”慕老爷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缓过来,“你知不知道伴君如伴虎,一旦你进入了朝廷,万一你女儿家的身份被拆穿,这就是欺君之罪,要砍头的啊。”
“天啊,那这可怎么办。”慕夫人听到慕老爷这番话,立即慌了神。“老爷,要不咱们霖儿就别去参加殿试了,就说身体不好生病了,这次不考了行吗?”
“娘…”慕林霖有些无奈。“孩儿好不容易才考过的…”
“殿试是觐见天子,岂能由你说不去就能不去。”慕老爷蹙眉。
“爹娘放心吧,我都长这么大了,一直不也平平安安的,也没出什么问题,再说了既然我现在作为慕家的儿子,以后自然也要像爹爹一样入朝做官不是,难道你们想把我在家关一辈子么。”慕林霖最后一语点破慕老爷心中所想。
她自然知道爹爹心中的担忧,但如果她不是偷偷趁爹爹公干这段时间跑去自荐参加科举考试,恐怕爹爹是不会应允她抛头露面的。只有像现在这样先斩后奏了,她这位谨小慎微的父亲才有可能迫于形势的压力而同意她的选择。
自从她十岁开始被当作男孩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在筹谋她未来的保全之路,她深知她爹爹在朝政上是绝对的忠心护主,这样的庄朝旧臣在改朝换代的时候难免不会受到新帝的清洗,而唯一能改变形势的只有她,只要她有机会进入朝廷,提前成为新帝的心腹,她就有可能在未来的变局中让自己和家族不受到冲击。
于是她说服爹爹请私塾老师教她认字读书,勤学经文,就是希望能以男儿的身份有朝一日可以入仕为官,从而在这已成定局的政局下赢回一线生机。而不是像前世的慕贵妃一样,只能如砧板上的鱼一般任人宰割,在命运的碾压面前毫无反击之力。
慕老爷盯着慕林霖的脸,神色越发的严肃,虽然她身着一身少年的服装,但这张越来越显的清丽的脸庞,随着年岁的增长恐怕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虽然也让慕林霖读书识字,但那多少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始终对外界有所防备,让慕林霖深居简出,从不让她出门参与京城达官贵人的交际活动。为了保护这个宝贝女儿的安危,他的确是用心良苦。只是没想到这样反而会酿成今日的苦果,可能是他也一直忽视了孩子想要打开禁锢,去开拓自己人生的渴望。
所以事到如今,也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既然我儿有此志气,那为父也不阻拦你。”慕老爷拍了拍椅子。
“为父也老了,说什么也不中用了,等你长进了,为父也可早日辞了这官了,哎…” 慕老爷长叹一口气,有些落寞。
他当年遵照青云道长的说法将兮儿当作霖儿养大,只不过是希望她能平安顺遂的过一生,但是孩子现在确实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肯定也不想躲在他们给她圈定的天地里过一生。
“只是这朝堂上风云诡谲,你身份特别,须要要多加留心,步步为营才行,你明日来我书房里,我也给你讲讲官场上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好的,谢谢爹,我知道您是对我最好的了。”慕林兮一脸的欣喜。
在一旁的慕夫人瞅着这一幕一时也眼含泪花,心里百感交集,她没有给慕老爷生下男儿来传承慕家的香火一直是她多年的心结,慕林霖现在愿意继承老爷的衣钵入仕做官,对于整个慕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以免老爷官退以后人走茶凉,慕家势力衰微。只是慕林霖女儿身的身世,却始终是横亘在她和老爷心头的一块大石头,难以放下。
七日后,
天刚破晓,东方微白,慕林霖坐着马车来到了皇宫的侧门外,已经有很多贡士候在门前等待进宫参加殿试。
揭开马车的门帘,踩着踏脚下车的那一刻,慕林霖看着熟悉这宫城的金瓦红墙,果然是恍如隔世啊,没想到上一世自己彷徨失措的离开这里的那一日随着皇帝逃亡之后,自己还会有朝一日再次回到这里。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上一世自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抬着轿子进了宫做了贵妃,而这一世是为自己亲自争取的进宫机会,只是一个是高墙幽禁的后宫,一个是风云诡谲的前庭。
但是这一次她能否把握时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说实话她也不知道,但与其坐以待毙,主动出击反而更加还有一线生机可言。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前方危险重重,但也没有再回头的道理。
宫城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拉开,慕林霖轻轻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扶了一下头上的梁冠,顺了顺罗裳上的皱褶。手轻捏握拳,大步向前走了进去。
一群人在一位官员的带领下往奉天殿方向走去。
到达殿门外,官员站在门口,回头说道“各位贡生请在此稍作停留,殿试即将在辰时开始,还请各位等候片刻。”
慕林霖停下来脚步,抬眼看了一下左右同行,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之前那位公子么?”慕林霖认出来站在她右前方不远处正是她在会试当日遇到的一位公子。
那一日她去参加贡院考试的时候,她正在自己的小隔间内奋笔疾书,忽然听到负责她这片监督考场的几位监考官匆匆忙忙的围过来说“有考生晕过去了,快来人抬下。”
而那位晕倒的考生正好是在她隔壁的隔间内。只见监考官把隔壁的考生抬到这片考场的空地处坐下,只见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白净的脸庞上泛着淡淡的的潮红,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滴下,眉头紧锁,眼神微闭。
“怕不是这位考生中了暑热了吧。”几位监考官嘟嘟囔囔的讨论道。
这时候正值六月份,正处南方的京城也已经步入了初夏时节,而在贡院考场里面一考试就是一整天,还要在鸽子笼一样的小隔间里面闷着,有些考生也确实难免不会因为中了暑热晕倒,甚至还有严重者会因暑热而死。
“这位书生,要不我们就抬你去贡院偏房,去里面阴凉处歇会,待您好点了可以出去找个大夫帮您看看。”毕竟此处为会考重地,也并无大夫可以帮忙处理这样的棘手情况,监考官也不可能一直陪着这位病怏怏的公子。
“请官爷…扶我回去。”书生努力的撑起身子,微微张开眼睛,“让我…让我把这份考卷先写完,我…再出去。”书生吃力的挤出几句话。
“那可不行,这里都是其他的考生,万一你在这里出了啥事,影响了今日的会试,我们可担待不起。”监考官们都很为难。
“这次会试是家伯凑钱资助我路费来参加的。”书生强打精神,继续坚持起身想要站起来。“要是这次考不上贡士,我就没有机会…再来了。”
“哎,您慢点走。”几位监考官看书生慢慢可以站起来走几步,也就看着打算随他的意思让他回去继续参考。
只是没走几步,书生又颤巍巍的左晃右晃眼看着就要晕倒了,一位监考官赶紧上去扶住他。
“我看还是送您先去歇息一会吧。”监考官准备搀扶他出去。
“大人,等一下。”一直在旁边隔间里面竖着耳朵听他们对话的慕林霖站起身来。
“大人,可否允我移步出来一下。”慕林霖一边说一边翻腾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包。“我这边带了药,看能不能给这位公子试试。”
“你出来帮忙看看。”监考官点头道。
慕林霖打开隔间的门闩,拿着一个小瓷瓶走了出来,一边打开瓶盖给各位监考官解释道。“这是我随身带着的万应油,可以治疗舟车劳顿,头晕暑热之症。因为我担心考试时间太长犯瞌睡,特意备着的。可以不妨给这位公子用上,或许能帮他祛暑热。”
一位监考官走上前凑到瓷瓶旁闻了闻,“确实是万应油,你给他试试吧。”
“好的”慕林霖倒了几滴油在指腹上,她走近被人搀扶着的书生,轻轻的用食指和中指抹在书生的眉心,再轻揉片刻。
“谢谢这位公子。”书生神智慢慢的清醒过来,眼神也变得清明,脸上的潮红也褪去大半。“我…好多了。”书生逐渐可无需搀扶自己立起身来。
“那就好,这个你拿着吧,待会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像这样自己涂涂。”慕林霖收回帮他揉捏眉心的手,将瓷瓶盖好,塞到书生手里。
“还有这个”慕林霖用手解开腰带上挂着一个金丝线刺绣的玄青色香囊。“这里面装的草药,专门可以用来进行提神醒脑,清风祛热的,这个也给你吧。”她把香囊也递给他。
“等等。”一个声音响起。“大人,此事不妥。”
慕林霖顺着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旁边另一间隔间的一位考生站起来了。而此人不是别人,竟然正是上一世与她订婚的徐家大少爷-徐嘉。
上一世,慕林兮豆蔻年华即出落的亭亭玉立,曾在十三岁那年的春日时节与京城的官小姐们一并同游郊野,容貌因为惊为天人,让一众京城名媛黯然失色。从此“慕家有女,貌若天仙”的传闻便在京城传开了。待慕林兮一过及笄之年,慕家的门槛就被来提亲的公子权贵们踩烂了。
而慕林兮之所以与徐嘉订婚是因为慕林兮的父亲慕大人和徐嘉的父亲徐大人同为工部侍郎,同僚已久交情素来不错,而慕林兮与徐嘉年龄相仿,徐嘉略大慕林兮两岁多。徐嘉为徐家的嫡长子,和慕家结亲自然是门当户对,所以徐家赶忙也来慕家提亲了。慕大人和夫人舍不得独女嫁人在外吃苦受委屈,自然觉得和徐大人有这层同僚关系,彼此知根知底,算是值得托付女儿终身大事的好人家,于是便应允了徐家提的这门婚事。
对于自己的婚事慕林兮也没有太多的想法,那时候的她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富家千金小姐,整天无忧无虑过的快快乐乐的,不会去想这些长远的事情。
关于徐嘉她也曾见过一面,是在前一年的一个秋天,徐府新购置采买了一批菊花,特别办了一场赏花宴,徐夫人邀请城里熟识的官太太们一并赏花喝茶。而慕林兮就随慕夫人一并前往,几位夫人小姐正在园子的亭子里闲话家常,远远的看到不远处池塘的游廊中走过几位少年,听丫鬟介绍说这几位分别是徐家几房太太的公子,其中一位身形中等,国字方脸的少年就是徐夫人的长子徐嘉。
徐嘉当时并没有给慕林兮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只是听到爹娘说准备与徐家定亲,将她嫁给徐嘉,那时候的慕林兮对于徐嘉并无任何感觉可言,只想着爹和娘自然会给她安排妥当,自己也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嫁人就好。
只是没想到后面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才明白徐嘉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而已。
“有何不妥。”监考官质疑道。慕林霖的思绪也被拉回到当下。
她也有些疑惑的看向徐嘉,显然还有几分忐忑不安,“难道是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么?”她心想,但她马上就定神下来,她这一世已经是男儿身份,过去也再无和徐嘉有过任何交集之处,也就无任何破绽可被拆穿可言。
“大人,我认为这位公子此举有舞弊之嫌。”徐嘉从他的隔间里面探出身子来说道。
“此话怎讲,你且出来说罢。”监考官蹙眉,命徐嘉从隔间内出来。
“是。”徐嘉打开隔间的门闩,也慢慢走到慕林霖面前。
“启禀大人,据我所知我朝贡院考规极严,但凡随身携带之物均要在进场之前历经官员检查方能带入进场。”徐嘉举手作揖道。
“而此时这位公子私自将带入考场内自己所戴之物借给他人所用,难免不会在其中夹带考试所用之材料。所以小生这提请各位大人注意此两人是否有舞弊嫌疑。”徐嘉挑眉看向一旁的慕林霖。
“你。”慕林霖听他这么一说,正想反驳。
“咳。”慕林霖一旁的那位公子听闻,先开口说道。“您误会了,我与这位公子素昧平生,断然不可能私相受授,作出有违贡院考章之举。”
“那大家都进入考场这么久了,现在做题时辰已过半,现在这香囊里面是否有已经腾写好的答案也难说。”徐嘉仍然咄咄逼人。
“唔,此举确实有不妥之处。”在场的监考官此时落入了两难境地,他们既希望这香囊真的有用,让这位中了暑热的书生拿了可以好起来赶紧回去考试,不要影响今日其他人的考试顺利进行,但是由于被提到说贡院考规,作为监考官员此时如果不严查,传出去了又难免被人冠上工作失察的罪名,只能顺着话继续应承道。
“这位公子,谢谢您的好意,我现在已无大恙了,暂且无需此香囊了。”暑热书生看着当下的情形,监考官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到他人,所以忙不迭的谢绝道。
“且慢。”慕林霖此时举起手上拿着的香囊,自己本是一时好心助人,但此时如果收回打算送出去的香囊,那岂不是有可能被坐实了徐嘉说自己舞弊的污名。
自己上辈子和徐嘉是有些婚事纠葛,但平日并无与他有多相熟,虽然知道这个人颇无底线,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卑劣。他贵为官家后人,来贡院考试左右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就这么不待见贫寒出生的书生,有必要在此时人家有难之时横插一刀么。更见不得别人伸出援手,硬要用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给别人泼一盆污水。
“此香囊中只有几味药材,并无这位公子所说的夹带之物。”慕林霖拉开香囊的丝带结款,翻手将香囊反向向下,抖了抖袋子。
只见一堆草药倾倒而出,粉末掉落在地上,一股草药的味道弥漫开来。
“诸位大人可看,这分别是檀香、藿香、冰片,薄荷脑,苍术、白芷、紫苏叶,都是用来祛暑用的常用香草药。”慕林霖指着地上的草药说道,
“而这囊中现在是空空如也,并无其他物品。”慕林霖将香囊拉开大一点,朝向众人示意。
“咳,咳”“我看这并无可疑之处。”“是的,确实”一众监考官挥手散了散四周飘散开来的药材粉雾,如释重负般纷纷赶紧找个台阶下来。
此时站在一旁的徐嘉一语不发,脸一会红一会白的,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摆了一道,自感尴尬不已。
“嗯,既然并无可疑之处,那这个香囊你还是收下吧。”慕林霖拉紧香囊上的丝带结扣,复而又把香囊递给那位中了暑热的书生。“虽然没有香料了,但是这香囊包裹药草已久,香味还是很持久的,也可以起到化解头昏脑胀,夏伤暑湿的功效的。”
“多谢这位公子相救。”书生接过香囊,满脸的感激。
“好了、好了,既然无事,这位公子也已经恢复了不少,你们都回去继续答卷罢,勿要再耽误时辰。”一位年长位高的监考官见时间也已不早,也想尽快处理完这事。
“来人,清理一下这地上的东西。”冲鼻的药草味飘散到贡院都是,也要赶紧处理一下。
于是几位考生各自回到隔间继续抬笔作答,而几位监考官则忙出忙进的打扫,贡院内渐渐安静下来。
慕林霖收回自己的思绪,目光继续落到了奉天殿前一同等待殿试的这位眼熟的书生身上,今日看着这位书生看着比那天会试的时候病怏怏的样子要精神了许多,看来这位书生也是顺利通过了会试,今日也以贡士身份来参加殿试,慕林霖赶紧欣喜的对他挥挥手。
那位公子大概也是认出来慕林霖正是会试那日对他伸出援手那位公子,他也微微一笑,颔首点头以作回应。
在收到回应的同时慕林霖也感觉到另外一股凌厉的目光正盯着她,她侧目一瞥,原来是那日会试中横插一脚的徐嘉此时也在这批贡士之中,正与她隔几个人站在左侧不远处。
对于徐嘉能来参加殿试,慕林霖倒一点也不意外,徐嘉的父亲为工部侍郎,徐嘉的姑祖母是当朝太后,他的身份就算考的再差,那些主管科考的礼部官员们肯定多少会给些薄面让他通过的。
不过虽然这么想着,想想自己的出身也和徐嘉差不了多少,不知道批准考卷的考官会不会也因为慕大人的原因给她网开一面。一想到这里,慕林霖忽然也有点心虚。
估计现在徐嘉肯定也对自己和那位书生能来参加殿试心里多有不忿,不过大家都来这里了,后面自然也要自凭本事了,慕林霖收回目光,眼睛直视前方,懒理来自徐嘉的注视。
辰时,随着宫中传来沉闷的钟声。“吉时已到,请各位贡士进殿。”丰天殿的殿门缓缓拉开,引路的官员高声颂起。
一群贡士纷纷踏上台阶,依次入殿开始进入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
继而由官员给每位贡士发放考题和誊写论述的纸卷,主考策问,由于御前不得赐座,每位考生都要双膝跪地,誊写策论完成答题。
慕林霖刚刚跪下,就听到伫立在一旁的官员打开一卷圣旨宣读到“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庄朝开国以来分封各路诸侯,如今为了治天下太平,让各诸侯更好的归顺臣服于朕,有何办法?就其详着于篇,朕将亲览焉。”
官员卷起圣旨,继而补充道。“请各位贡生完成策问答卷后,请于日落酉时交卷。皇上将在殿上亲自批阅点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贡士们纷纷叩头接旨。
然后在一旁侯着举着一大叠白纸的官员开始依次给殿内的贡士们发题,这次殿试策问就这一道论题,这道题颇有些难以作答,慕林霖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在用来构思的纸上写了几遍大纲,然后开始工工整整在正式的答卷上腾写答题。
因为慕林霖之前听父亲慕大人特别交代过在正式的答卷上书法要求字体方正、光圆、乌黑,在策论中写的一手好字相当重要,再加上又是属于双膝跪地的姿势来答题,写字非常费时费力,慕林霖写的又累又慢,手都酸了,也是都快写到日落时分,天都快黑了才交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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