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玥看少年就要被大汉们带走了,知道该到她出场的时候了。
她从车辇里飞身而出,抬手向着大汉们一挥,大汉们就被灵力击开,她缓步走向那跌在地上正愣神的少年。
日光透过空气中冷雾,整个巷道都有些雾蒙蒙的,一粉裙女子逆着阳光,步履缓缓,眼内含柔,温婉绝美,仿佛传说中的神仙女子,一步步靠近跌坐在地上满身脏污的少年。
少年似是正在愣神,直呆呆的看着女子,连逃跑都忘了。
沈夕玥走近,看着满身伤痕,狼狈不堪的少年,弯下腰来,伸出手,欲要扶他。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她声音温柔得如一汪春水。
少年却像突然回神一样,猛地往后一躲,凶狠的说:“你别碰我,你是什么人?。”
沈夕玥看着眼前故作凶恶的少年,像一只受伤的小狗,不论善恶的对着人吠叫,讨厌又可怜。
但她未表现出任何异样,还是保持着无懈可击的温柔模样,轻声对方舟然说:“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少年听此眼中警惕稍退,但还是紧抿着唇,身子往后微微挪去,与她拉开距离。
沈夕玥见他还是如此,眼底闪过不耐,正欲再说些劝慰的话时,少年却猛的栽倒在地,竟是晕了过去。
方舟然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如今天寒地冻,难以乞讨到食物,他这次本就是饿得发狂了,才去酒馆偷了只客人吃剩的烤鸡。
可他也未吃到,刚拿就被酒馆的人发现给夺走了,后面又被殴打,他能撑到现在才晕过去,已是意志力强悍了。
沈夕玥看着眼前晕倒的少年,他躺在结着薄冰的地面上,晕倒了身体还在因为寒冷本能的瑟缩。
她只是淡淡看着,并未扶起他,还扯大了些少年本就破烂的衣领,让他的胸口完全显露出来。
她盯着少年削瘦的胸膛,沉声说道:“果然是血莲体。”
她目色很是阴沉的看了一会,见少年面色出现不正常的惨白,才向着车辇招了招手。
车辇上的马夫突然飞到她身边,竟然也是身怀仙法之人。
马夫听从沈夕玥的指令抱起方舟然,将其放在车辇上,就恭敬的低着头。
她淡淡的对马夫说道:“你去寻一住处,我要在此地停留一段时间。”
“是,少宗主,可宗主那边怎么交代。”
“你明日回宗将信件给他,按原来的说辞就行,这还要我教你嘛。”提起宗主,沈夕玥声音都沉了下来。
但晕过去的方舟然,对这些毫不知晓。
他这一晕,就晕了好几个时辰,等醒来时,外面已经天色昏暗。
他微眯着眼在松软舒服的床铺内拱了拱身子,欲翻身再睡一会,可刚翻过身去,他的眼睛猛然睁大。
他似是察觉不对,立马坐起身来,打量四周。
方舟然住的房间并不大,但却处处透着精致,空气中有着好闻的淡香,摆放着几件木质的雕花器具,一些字画摆件都很是雅致。
他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才低头查看起自己来。
他身上被换了一件干净名贵的青色锦袍,布料滑顺柔软,很是名贵,伤口也缠着白色布条,是已经治疗包扎了的。
他目中警惕之色褪去,换成了疑惑。
“叩叩叩”敲门声传来。
他犹豫了一瞬,就钻进床榻内,似还有些不安,将头也整个塞进了被褥。
沈夕玥推门进来,见到的就是床榻上的一个小鼓包。
她将手上拿的饭菜,放到床榻旁的小木柜上,轻柔出声。
“你醒啦,我想你会饿,给你拿了些饭菜。”
“起来吃些吧。”
那小鼓包微微动了动,但还是蒙的死死的,沈夕玥见此,嘴微抿了抿,眼底厌烦一闪而过。
她压制下自己想直接将他揪出来的想法,手轻柔的伸手向那鼓包,想扯开些被褥,让他将头伸出来,好跟他沟通。
谁知她手才碰上被褥,还未怎么用力,少年却突然激烈的挣扎起来。
“啪嚓”
床榻边小柜上的饭菜,被震了下来,摔在地上。
床榻上的小鼓包一僵,然后往床榻更里面缩了缩。
沈夕玥身怀仙法,自然未被摔碎的碗片碰到,但他这样难以沟通,已是让她不耐烦极了。
她故意将脚往碎碗上一划,留下一缕鲜红的血迹,轻叹了一声说道:“无事的,只是饭菜倒了,我一会叫人再送份饭菜到门口,你饿了就记得去吃。”
说罢,她看了眼,还缩在原处的小鼓包,眉眼微冷,提步走出房门。
等关门声响起,方舟然才从被褥中探出头来,脸上被闷的有些潮红,眼睛扑闪扑闪,还有着未褪的疑虑之色,他微微探身向着床榻下看去。
地上一片狼藉,饭菜和碗具的碎片混在一起,凌乱不堪,其中的一片碎碗上,显目的有着鲜红的血迹。
方舟然盯着那碎碗,眼眸低垂着,嘴唇抿的紧紧,眼中多了丝无措。
她刚走出房门时,心中是有些恼怒的,但转念想到自己的打算,就平静下来了。
甚至没多久后,方舟然的气息从府邸内消失时,她眼中带着些冰冷,但唇角却微微弯起,带着些玩味。
她早在方舟然昏倒后,就在车辇内就给他留了印记,就算他跑的再远,只要她想,也能随时找到。
而且她也想看看,将宗门弟子都完美骗过的假面,他一个从小流浪,受尽折磨的少年,会多久屈服于这个假面。
她嘴角的玩味,越来越浓。
然后她去了之前方舟然待的房间查看情况。
房间内床榻上的被褥铺的整整齐齐,摔碎的饭菜也收拾干净了,屋内一些值钱的摆件都在原处,没少一物,整个房间反倒比之前要干净整洁了些。
见此,她目中浮现出愉悦之色,就施施然的离开了。
不过三日后,方舟然的气息就又出现在了沈夕玥暂住的府邸边。
沈夕玥正在房内修炼,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她笑了笑,温婉的面容有些邪魅起来,眼底下没有丝毫意外。
她来到府邸门口,大门外灰色的石阶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之前她给方舟然穿的青色锦袍,上面还放着一小瓶药膏。
沈夕玥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府邸外不远处的大榕树,弯腰拿起地上的东西。
她闻了闻那药瓶,是凡间的伤药,对她来说很是低劣,不知道他从那弄来的。
至于那件青色锦袍,袖口处有一个裂痕,许是他离去后又遭了殴打,衣衫被扯破了,他给缝成了个丑陋的蜈蚣模样。
“真丑。”她低声嫌弃道。
但也没再说什么,她微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大树,嘴角微微弯起,收好衣服和药膏,走进了府邸内。
她回府邸内取了些吃食出来,就见他在树后伸着头,往这边张望着,见她一出来,猛的又缩回树后。
她有装作未发现他,直接将吃食放在了石阶上,就回到了府邸内。
石阶上的吃食很是精致可口,她还别出心裁的用纸笔画了个笑脸放在一边。
沈夕玥回到府邸内,没多久她就察觉到方舟然靠近府邸,又很快离开了。
等察觉方舟然离开后,她就又来到了府邸门前,只见石阶上的饭菜并未动,但那张画了笑脸的纸不见了。
她见此微微笑了起来,手指微动,用法术处理掉石阶上的吃食,就回到了府邸内。
后来的每一天,沈夕玥都会放些吃食在石阶上,每次也必留一张小纸片。
她有时候画的是笑脸,有时候是小花,有时候她兴致来了也会画些可爱的小动物,小兔,小猫什么的,都很活灵活现,憨态可掬,这些画每天也都会被拿走。
就这样持续了六七日,他们之间有了固定的牵扯,不过暂时似乎是沈夕玥在一人维持。
她也难得没觉得厌烦,还觉得有些趣味,就每日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