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斗下班了,他站在街头,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喜儿。
有的喜儿抱住阿斗的大腿,带着哭腔说:“行行好,给点钱吧。”有的喜儿一边给阿斗捶腿,一边拿走阿斗手上的百元大钞,有的喜儿把手机藏在身后说:“没钱了,没钱了。”有的喜儿馋得直流口水,说:“我想吃酒席了,我想吃大龙虾。”
阿斗憋不住,笑了,笑得灿烂。
喜儿正在房间里玩手机,阿斗来了,带着鸡腿鸡翅薯条奶茶柠檬水香蕉黄瓜葡萄来了。
喜儿赶紧凑过去,眼神中透露着想吃,想大吃特吃。
阿斗问:“想吃?”
喜儿疯狂点头,点出了残影。
喜儿小心翼翼地问:“不收钱吧?”
“不收钱。”
喜儿高兴极了,拿起一个大鸡腿就往嘴里塞。
阿斗说:“但是呢,我爸妈今天跟我说,想抱孙子了。”
喜儿吓得把塞进嘴里的大鸡腿吐出来。
喜儿把大鸡腿还给阿斗,说:“我可没吃啊。”
阿斗靠近喜儿,把喜儿吃大鸡腿时蹭到脸蛋上的油渍抹去,说:“老家盖好了新房,你再怀上孩子,双喜临门啊。你不愿意?”
喜儿想:危险,危险,危险。先是图我钱,现在又图我生孩子。天哪!真的不能靠近阿斗,连吃他一口鸡腿,都不免费,得生娃来换!可怕!
喜儿正在心里疯狂吐槽阿斗,阿斗捏捏喜儿的脸蛋,问:“走神了?”
喜儿回过神来,决定敷衍敷衍阿斗:“额,生娃嘛……首先要……两情相悦。额,就是说……你爱我吗?”
阿斗正要回答,喜儿看见了赶紧捂住耳朵,大声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喜儿一边喊着,一边躲进了被窝里。
阿斗走过去,坐在床边说:“你问我爱你吗?其实我……”
喜儿从被窝里钻出一个脑袋,大喊:“我要睡觉了。”
阿斗只好保持沉默。
躲在被子里的喜儿沾沾自喜,心想:幸好,我看的电视剧够多,足以应付这种小场面。嘿嘿。
半夜,喜儿醒了。
喜儿想到了今天教室里发生的事情,之前只是觉得无奈,到了晚上没人的时候,那些事情慢慢发酵,真的让喜儿感到非常难受。
喜儿藏在被窝里,想要再睡,可惜,再也睡不着了。
喜儿打开手机玩起来。可惜,喜儿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喜儿的心中渐渐被阴暗笼罩了。
阿斗侧过身来,以为喜儿还在介意生娃的事情呢。阿斗面对喜儿说:“你别怕,不想生孩子,我们就不生了。”
这时,阿斗看见喜儿的眼中滑落了一滴泪水。
阿斗拿起纸巾,给喜儿擦擦泪水,说:“一点小事而已,哭什么?”
喜儿说:“不是小事。”
喜儿把今天教室里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喜儿说:“今天两个小朋友哭了,家长打电话来说我冤枉了孩子,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乱糟糟的,一切都是乱糟糟的。本来小芯的书包被画这件事,我可以不管,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管吗?”
“为什么?”阿斗温和地问。
“因为我小时候也被画过。那时候我家里穷,求了家里很久才帮我买了一个新书包。第二天,我背上书包,上面就被写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猪,隔得再远也看得清清楚楚。别人看见了就会议论,说这人是猪。我又不喜欢被人议论,求家里再帮我买一个书包,家里没同意。我真的很伤心,感觉受了天大的委屈。”喜儿越说越激动,孩子们觉得自己没错,一个比一个犟,一个比一个能哭。难道喜儿就做错了吗?喜儿也觉得自己没错啊。
阿斗不知道怎么安慰喜儿,只能静静地陪着。
喜儿继续说:“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想制止这种事,连制止都不制止,小孩子哪里知道收敛?可惜啊,还是没做好。”喜儿又自责起来。
喜儿想了很多,首先想到的是小轩,小轩幼升小的时候就是喜儿教的识字,之后一直在喜儿班里。
小轩小的时候特别懂事,像个大哥哥一样会照顾其他小朋友,所有小朋友都喜欢他,围着他,跟在他屁股后面叫小轩哥哥。
二年级开始慢慢调皮起来,有时也骂人打架。没想到,到了四年级,竟还哭起来了。
小轩说的那句话“喜儿老师,明明有的人做得更过分,你却不罚他们,我们又没做什么,你就要罚我们” 不仅在替小韩说话,也是在替自己说话啊。
喜儿回忆往事,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好,让小轩委屈成这样。
喜儿一直觉得小轩是个好孩子,在小轩的妈妈说他不懂事打妹妹的时候,喜儿还是觉得他是好孩子,他只是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只是还没长大。
喜儿自认为对孩子是有耐心的,是理解他们的,所以才陷入了苦恼之中。喜儿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才四年级的孩子会有这么多眼泪,眼泪都是伤心才流的。小轩哪里来的这么多伤心,才哭成了一个小泪人呢?
喜儿一下子想到这个小朋友,一下子想到那个小朋友,想着想着更睡不着了……
中午喜儿又心累又疲倦,帮小朋友打饭的时候也是浑浑噩噩的……
终于吃饭了,喜儿刚坐下,就听见边上的梧桐老师说:“现在的学生真难带啊,我自认对他们很好了,又是买奶茶又是买零食,平时他们吵吵闹闹的我也没骂他们,昨天还骂起我来了。我真是气死了。”
对面的路路老师好奇地问:“是哪个学生骂你呀?”
“大黄老师的女儿小黄啊。”梧桐老师不想让小朋友们听见,小声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路路老师好奇起来。
“昨天她说手机被学校老师没收了,问我怎么把手机里的资料拿回来,我说不知道。她就跟另一个同学说老师真是一个大SB。”梧桐老师一说起来就有气。
“那你不能惯着她了,她第一次说你就要跟她说清楚,让她不能再说了,不然她以后只会变本加厉。”路路老师提醒梧桐老师。
“我说了,我说你才是大SB,怎么能骂老师呢?她还狡辩说真搞笑啊,又没在说你,我有那么多老师。”梧桐老师一人分饰两角,一下子是自己的声音,一下子学着学生的样子,阴阳怪气地说。
……
喜儿在一边听老师们大吐苦水,想到昨天的事情,还是没有心情加入讨论。喜儿想: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每个班的学生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们班的学生难带呢。
中午跟晚上都照常,小朋友有时会拿着不懂的题目来问喜儿。由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喜儿今天一整天无论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小朋友找她告状,她也是让小朋友找大周老师当“法官”。
喜儿想:今天虽然比往常乏味了很多,但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和平静。我甚至想给自己放个长假,来摆脱这种emo的状态。她猜测,可能需要更多的安静和平静,才能完全摆脱emo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