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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宠+双洁,傲娇大佬口嫌体正,在线求名分……挺急的!】破产前夕,为了逃避联姻以及不断施压,唯利是图的养父母,秦恩心一横,抱上了个对自己早就不怀好意的超级大腿。以一年情人之约换取家族度过危机,报答了养父母的养育之恩,再美美脱离他们的掌控。秦恩日日憧憬着一年后的自由生活,可慢慢的,那个阴晴不定还很傲娇的大佬的口头禅就变成了:“加一年,加一年,再加一年......”加到最后,秦恩都有点自暴自弃了,“您干脆把我一辈子都加上得了呗。”谁知此话正中大佬下怀,掏出身家表达心意,泪眼涟涟。“既然是这样,那你先给我转个正,别让我一直做见不得光的情夫了,好不好?”
主角:秦恩,景承晏 更新:2023-01-17 08: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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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恩,景承晏的其他类型小说《傲娇景少想转正》,由网络作家“悍匪提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甜宠+双洁,傲娇大佬口嫌体正,在线求名分……挺急的!】破产前夕,为了逃避联姻以及不断施压,唯利是图的养父母,秦恩心一横,抱上了个对自己早就不怀好意的超级大腿。以一年情人之约换取家族度过危机,报答了养父母的养育之恩,再美美脱离他们的掌控。秦恩日日憧憬着一年后的自由生活,可慢慢的,那个阴晴不定还很傲娇的大佬的口头禅就变成了:“加一年,加一年,再加一年......”加到最后,秦恩都有点自暴自弃了,“您干脆把我一辈子都加上得了呗。”谁知此话正中大佬下怀,掏出身家表达心意,泪眼涟涟。“既然是这样,那你先给我转个正,别让我一直做见不得光的情夫了,好不好?”
“怎么不继续反抗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上面传来,嗓音中带着语焉不详的挑逗。
秦恩被他堵在房门后,两臂皆被擒住,眼眶中强忍着一汪湿意,几不可闻的哽咽一声。
听起来很是可怜,可多少带着两分不服气。
男人对她的反应颇为不满,身子又往前一步,故意引她发出声音。
“接着喊人啊,把我那个弟弟喊过来看看......”
强大的压迫气场扑面而来,秦恩倔强的盯向他。
面前的男人叫景承晏,高眉深目,骨相优越,五官立体而又精致。
拥有四分之一的欧洲血统,也是欧洲GC集团的现任执行总裁。
很是矜贵的一张脸,此刻却斥满了让人避无可避的攻击性。
外面时有脚步声经过,现在这种情况,再像被他拖进房间时那般抗拒只会引发惊天丑闻。
秦恩不禁开始呼吸发紧,“你……到底想做什么?”
景承晏深邃的目光轻轻流转。
从秦恩礼服吊带下轮廓清晰的锁骨,移到修长光滑的脖颈,再到她姣好的面容上。
凌乱的发梢遮挡不住她明媚动人的眼眸。
微微泛红的眼角斜挂着几绺发丝,勾勾缠缠的,便更引起了男人的某种顽劣性。
下一刻,景承晏反手一圈,将人轻松拖向套房内部,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秦恩接连挣扎两下,眼见无果,在被扔到大床前赶忙急声求饶: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和你弟弟有什么矛盾。”
“但是我从来没想过嫁给他!”
“而且就算我父母想,你父亲也不见得会赞成此次联姻。”
“所以......你能不能放过我?”
语调随着男人减缓的步子降下来,秦恩的胸膛还在止不住的起伏。
今日秦家父母费尽周章参与此次私人晚宴,搭上从欧洲刚回国不久的著名华侨企业家景盛天。
就是想尝试将养女秦恩嫁给其次子景以川,以联姻解除秦氏集团的经济危机。
可她现在却被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控制的动弹不得。
只能快速理清一场豪门恩怨,并且明确表明自己是无辜的。
不知哪句话起了作用,景承晏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把她扔在了床尾的春凳上。
秦恩手忙脚乱的将礼服整理好,转身就要逃离,却被两条有力的手臂和一堵精壮的胸膛禁锢在了原地。
景承晏把她堵在桌前,双手撑在两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还想做什么?”
微微颤抖的话音落下,并没有得到回复,两人之间只剩下秦恩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景承晏的目光很锐利,稍稍一凝,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多年流连于国际商战累积起来的洞察力,也是掌管景家家业后将欧洲GC集团总部盈利翻了两倍的桀骜。
这时,那双深褐色的瞳孔映上几分不怀好意,落在秦恩难掩慌张的小巧面庞上,提嘴一笑。
“怎么,怕景以川突然找过来?”
听到这个名字,秦恩心底颤动一下。
她虽与景以川才见了两面,不算熟悉,自己也不想被联姻夺走自由。
但那个人温暖善良,亲和有礼,不会因为秦家夫妇促成这场联姻的目的而轻视她......与面前这个人完全是天壤之别。
想起景以川的脸,她抬头望向景承晏的眼眸,尽管声音还带着畏惧,却多了两分反抗的勇气。
“在暗地里强占弟弟的未婚妻人选......景大少爷就是这么做哥哥的么?”
听完最后一句话,景承晏嘴边的笑意敛住。
按在她身边的手掌有收紧的趋势。看向秦恩的眼神更是阴鸷的可怕。
有那么一瞬间,秦恩感觉自己要挨打了。
可景承晏却是伸手握住她的脖子,迫使她成后仰之姿,然后将拇指移到她的唇边,轻轻摩挲两下,眼底寒意尽显。
“我以后会让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哥哥的。”
说完,他放开秦恩,理好整齐利落的西装,好整以暇的向门外走去。
靠在桌边的秦恩大松一口气,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呼吸,就听到了一个令她心跳极具加速的声音。
“哥。”
她猛地转过头。
看见房间的门大开,接近一米九的景承晏站在门边,脊背挺直,双手插兜,发出一声轻笑。
景承晏健硕挺拔的身躯遮挡住秦恩大部分视线。
她只能看到电梯旁的一根暗银色拐杖,看不到拄着它的景以川,看不到兄弟二人是以什么样的目光对视。
站在房间里的她浑身僵住,惊出一身冷汗,面色苍白如纸。
景以川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在屋外待了多久,被发现了么......
大脑开始高速运作。
思考要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景以川一个自己和景承晏共处一室的理由。
思考自己又要怎么面对秦景两家唾弃的场面。
联姻的事还没拍板钉钉,就与景承晏有了不清不楚的嫌疑。
以他的能力和地位,自己会被冠以主动勾引大哥的荡妇名号。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白的也能变成黑的。
而以景承晏的做派,不会替她解围。
他最期待的,就是这个场景。
如她所料,景承晏没有应声,回头看了她一眼,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扬长而去。
嚣张的脚步声渐远,拐杖落在地面的声音宛如警铃一般踩在秦恩的神经上。
她指尖扣进肉里,迫使自己冷静,快步走过去尽量自然的与他说话。
“刚才礼服被我不小心弄脏了,景......总的女伴带我上来清理了一下,刚好就碰到了景总。”
秦恩不算完全撒谎,景承晏在入场时就将目光锁定到了她身上。
没一会儿,她就被一个行事干练的女人骗到了房间,用的是相同的理由。
景以川看了看她的暗红色礼服,点点头,“伯父伯母说你不见了,没事就好,一起下去吧。”
两人并肩向电梯方向前进,景以川轻轻转头看着顶层套房里的场景逐渐远离在自己的视线里。
两人并肩走着,景以川顺着两人刚才在楼下大厅时的话题问她:
“对了,你的毕业作品设计好了吗?”
秦恩毕业于英国爱丁堡大学,主修服装设计。
可惜连毕业作品都还没来得及完成,就被秦家父母急匆匆的叫回了国。
“还没。”秦恩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回国之后灵感就像中断了一样。”
“我相信你会设计出很优秀的作品。”
随着电梯下降,他转身面向秦恩,“刚才聊到一半就被我父亲叫了过去,你别介意。”
景以川气质儒雅,眼眸清澈如水,唇边总是浮动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就如同他说的话一样,令人倍感亲切。
秦恩跟着弯了下唇角,“不会。”
两人独处难免尴尬,她便礼貌询问了他回国后康复训练的进程。
景以川摊手以表无奈,又带着几分看淡的洒脱。
“颅脑损伤引起的肢体瘫痪能站起来就不错了,想要不拄拐还是有些困难。”
秦恩看着他略微弯曲的左腿,眼神略低,有些话想说。
酝酿片刻,欲要张口,却听电梯叮咚一声,奢华的晚宴场地出现在两人眼前。
秦恩看着宴会来往的宾客,便也压下了想说的话。
国际商业大亨景盛天回到故乡宁城发展国内事业这一举,引发政商各界的高度重视,身边自然聚齐了各类来头的攀亲者。
当下的秦氏面临危机不说,还送上一个养女,基本上没可能和景以川顺利联姻。
她稍放下心,在人群睨望一圈,并未发现险些强迫自己的景承晏。
深吸口气,同景以川向父母那边走去。
他们身边,正是人到五十还如日中天的景盛天。
只见他保持着商人惯有的官方笑容,言行举止中流露出来的神态却是尊己卑人的傲慢与轻视。
秦家父母正努力着与他攀谈,见到秦恩与景以川两人,直接挤到景盛天身边,冲着两人兴奋地招手。
秦恩走过去礼貌道:“景伯伯好。”
景盛天见到秦恩才收起一些不耐烦和敷衍,细细打量她一会儿,然后笑着称赞道:
“小恩不仅长得漂亮,气质也不错,鲜眉亮眼,落落大方,秦老板真是有福气。”
“谢谢景伯伯——”
这边秦恩刚说完,秦母就赶忙接上了话茬,“过奖了景总,对了,小恩还会跳舞呢,来前就说着要给您表演一段!”
“我......”
茫然与疑问还在秦恩脸上没来得及消去,就被秦母推到了场地中央的白色舞台上。
她会跳舞不错,但那已是一段不忍回忆的过往。
当初秦家父母为了在秦家老太太那里争夺遗产,从孤儿院里挑中她。
弥补了老太太中年丧女,子孙辈还没有孙女的遗憾。
夫妻俩为了快速讨老太太欢心,要求她在一周内学会古典舞。
面对着全场聚焦过来的目光,她回想着那些日子的身体疼痛,向乐师报了一个古典舞曲子。
音乐声起,她伴着身后喷泉的淙淙流水开始舞动。
迆地的红色长裙与轻盈曼妙的动作相得益彰,每一次转身抬腿都像是描绘出了一朵灵动又娇媚的红玫瑰。
喷泉水轻轻溅起,宴会厅璀璨华丽的水晶灯投下耀眼的光芒。
照在舞台中央那人身上,明艳的让人没办法挪开目光。
却不想众人兴趣正浓之时时,突然呲啦一声。
在空中旋转的裙边蓦地绷成一条直线,而踩着裙边的那只高跟鞋也很快随之倾倒。
只听砰地一声,秦恩整个人侧摔在舞台中央,若没有宽松的纱裙遮挡,应是狼狈至极。
“哎呦,摔倒了吗?”
“嘁,活该,就显着她会跳舞了!”
人群中传来一些“景家儿媳竞争者”小声嘲讽的闲言碎语。
她们对长相出众又抢了风头的秦恩本就没什么好感,现下这一出,只当她闹了个哗众取宠的笑话。
秦母见状是又尴尬又恼火,想说两句挽回的话还让景盛天提起把台阶给铺好了。
“跳得不错,就是女孩子穿着高跟鞋跳舞不方便,能理解。”
说完便转头去和一位政界大佬交谈了。
当然,适才的的欣赏也变成了瞧不上。
被离得最近的乐师搀扶着下台的秦恩看到这一幕,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彻底落了地。
正想着回去怎么应付秦母劈头盖脸的责骂,就有一件柔软温暖的披肩披到了自己肩上。
抬眸望去,是眼含关切的景以川。
他一手撑着拐杖,一手保持着给她披上围巾的动作,动作绅士不冒犯,但神态却很是焦急。
“摔到哪里了,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秦恩心中一阵异动,向里拢拢围巾,婉言相拒:“谢谢,不用那么麻烦,我没什么大碍。”
景以川稍稍抿下唇,身处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后收回,“那我扶你去旁边歇一会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的。”
秦恩感觉自己要被其他女人的眼神刀杀死。
转身欲走,突然回身指了指披肩,想说洗干净再找人送给他。
不料景以川抢先一步说:“夜里有些起风了,你披着吧。”
“好,那……我先失陪。”
听秦恩这样说,景以川温和的笑容凝固了一瞬,有抹暗色在他眉眼间稍纵即逝。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说:“行,有需要就叫我。”
与景以川告别,秦恩绕过几个姿态傲慢的女人身边,向宴会角落走去。
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后方,有一道深沉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
不远处的秦母看到景盛天再无继续交谈的意思,又看到秦恩这边有意疏离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带人匆匆提前离场后,都等不及回家,在车前对着秦恩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私人会所的花园停车场很是静谧,这一巴掌响的异常清脆。
秦恩捂着发烫的脸颊,眼泪很快就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小声开口:“妈......”
“别叫我妈!”
秦母怒目圆睁,嗓音低又尖利,“跳个舞摔倒出丑就算了,景以川过去扶你你还不知道抓住机会!”
秦恩自认在这件事上无法如秦母的愿,便尝试着说:
“其实我可以利用学校时的成就,在国内成立一个时装品牌,再不济也可以向朋友们先借一些钱来帮助家里。”
“但是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我真的做不到——”
啪!!
又是一掌。
秦母气得食指指向她的鼻尖,呵斥道:“痴人说梦!你知道集团要用多少钱吗?”
“至少一个亿!就凭你那些破纸你从哪儿赚来一个亿?”
秦恩抹掉脸上的泪珠,吸了吸鼻子,“那就由我来借,我来还。”
秦母竟被气笑,满脸鄙夷道:“你还真以为你这张脸能借来一个亿啊?”
“你先少说两句。”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秦父把怒火中烧的秦母拉开,对着秦恩语重心长道:
“你的朋友爸爸妈妈也知道几个,家境虽然还可以,但都不是能随随便便拿出上亿现金的家庭。”
“就算是你分开借,也就最多凑出个百万。”
秦恩略思索片刻,又听秦父继续道:
“再说景家,他们总部的GC集团几乎掌控了整个欧洲的命脉,实力雄厚的够几辈子人坐吃山空。”
“要不是景盛天想落叶归根,咱们这辈子都跟这样的人搭不上边。”
“你要是能成为景盛天的儿媳妇,不说这次的经济危机,日后集团还有什么事是摆不平的?”
说到最后,秦父拍了拍秦恩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这次可是动用了你奶奶生前的人脉才有和景家搭上话的机会。”
秦父温声细语,实则却是柔中带刚。
慢条斯理着讲述其中利弊,言语锋利,犹如一把尖刀卡在秦恩的喉咙里,让她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站在车边,低着头,身边最亲的两人像一堵无形的牢笼压在身上,喘息不来。
秦家父母为她取名为“恩”就是想要时刻提醒她不要忘怀养育之恩。
虽说她没有享受公主般的生活,在秦家受过不少委屈。
但养育之恩大过天。
如果没有他们的领养,她还不知道在哪里颠沛流离。
不会拥有优于普通人的生活,也更不可能有出国留学的机会……
该怎么办呢,嫁到景家继续过低三下四讨好人的生活,以自己一生的自由去偿还他们吗?
“没用的废物!”
秦母一把将沉默不语的她扯开两米远。
“你现在就给我继续留在这儿,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搞定联姻的事!
“不然秦氏破产就是你一手造成的!”
随着话语落地,车门砰地一声关闭,秦家父母扬长而去。
秦恩站在原地看着汽车尾灯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眼里又有些朦胧。
她仰头看看天,把泪水憋回去。拖着一袭礼服去了条长椅上呆坐。
秦母的暗示很明显,是想让她出卖自己,提前把生米煮成熟饭,使景家无法赖账。
她做不到。
可这是拯救秦氏的唯一办法。
秦氏集团是秦家老太太一生的心血,此生给自己最多温暖关爱的人也是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老者。
虽然养父母拿到想要的遗产后并没有遵从老太太的遗愿,拿她视为己出,送到国外留学也是为了镀层金回来结一门好亲。
但自己确实无法眼睁睁看着老太太的心血付之一炬。
老太太在世时秦氏风光无限,近几年却愈发衰败……
再不拯救秦氏于水火,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
思量许久,她理好头发,努力调整好心态,缓慢起身,看向灯火辉煌的宴会内场。
却没有迈步,原地驻足许久。
前面的喧嚣与秦恩此时的挣扎压抑形成鲜明的对比。
夏风吹进她干涩的眼眶,忽听咔嚓一声,点燃打火机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乍然响起。
紧接着,不远处一辆限量版Rolls-Royce主驾驶位的车窗缓缓降落。
一张半掩在黑暗中的完美侧颜出现在车窗一角。
斜飞的浓密剑眉,狭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流睇在秦恩身上,停车场昏暗的灯光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裁剪整齐的黑色衬衣领口微微散开,一手搭在车窗外。
骨骼分明的指节上夹着的烟头轻轻抖动,散漫的动作似乎表明了他在此地看足了热闹。
听他轻哼一声,看向秦恩,“为了不嫁给景以川故意摔倒?”
秦恩顿时警铃大作,连忙环顾四周。
“别看了,就我一个观众。”
秦恩闻言略松一口气。
只是自己此刻压力重重,再面对嚣张霸道还摸不清路数的景家大少爷,她实在无力招架。
转身离开,干脆以一句反问断了他想看热闹的心思。
“您不是什么都知道了么?”
“我弟弟喜欢温柔的。”
景承晏不冷不淡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你这样带着一身怨气过去,可讨不了他的欢心。”
秦恩停下脚步。
讨人欢心,言简意赅的四字,一下子就击垮了她本就没做足的心理建设。
从五岁那年被收养,除去老太太在世的那两年,迄今为止十五年,她几乎每天都在做这个行为。
寄人篱下、小心翼翼讨生活的滋味不好受,窒息又压抑。
倘若她真的下定决心,为了报答养育之恩而嫁进景家,面临的是一辈子都会如此的境地。
她不想郁郁而终。
晚风微凉,吹在身上,也使她在困境中冷静下来。
终归是遵循本心,寻求一个有自由有希望的人生的念头占据上风。
重新梳理了一遍自己现在所面临的处境......
慢慢的,她脑中逐渐形成一个大胆的想法。
转身看向面无表情的景承晏,眸色逐渐加深。
国际财经新闻公认,景承晏:十六岁进入GC集团,在位十年,挤掉景盛天在集团最大股东的位置,享有千亿身家。
推动欧洲经济猛跃发展,在各种国际名利社交场游刃有余,拥有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除财力过人外,传言他亦是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公子。
秦恩也很清楚,今天被他骗进房间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如果怎么都逃不掉他的魔掌,那不如自己变危机为先机。
“景先生,我想和您谈谈。”她走到车边,神色郑重。
景承晏眼尾向上一挑,“谈什么?”
“谈您感兴趣的。”
景承晏持烟沉吟,静静审视她片刻,向右轻扬了下头。
秦恩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吸一口气后直接发问:“景先生,您喜欢我吗?”
听到这句话,香烟停在了景承晏嘴边,扭头看向秦恩,眉心微锁。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秦恩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或者也可以说是您对我感兴趣吗?”
后话让景承晏很快猜到她的想法,几乎是嗤笑了一声。
如此明显的嘲讽让秦恩耳根有些发烫。
一小时前,自己还在房间里对他那种行为流露出鄙夷的态度,现在反倒主动送上了门。
确实打脸。
可能怎么办,找他帮忙是最好的两全之法。
秦恩全当此刻是自己挨得第三巴掌,面向景承晏正色道:
“景总,在房间里是我不识好歹,不识抬举,希望您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景承晏嘴角略有戏谑,接上那口烟,“给你一分钟,说清你的意图。”
“我需要一个亿,想以自己和您做笔交易。”
两秒钟说完,景承晏将烟掐灭,稍稍调整了坐姿,虽是笑着,目光却冷静的可怕。
“你凭什么认为你值一个亿。”
此话并非问句,另一层意思就是哪怕秦恩美上天了在他心里也不值这个价。
秦恩亦有自知之明,开口补上谈判的资本:“一年,我可以跟您一年。另外——”
说到这里她拿出手机打开一个国外的社交软件,找到北美一位新起女星经纪人的账号,下滑至几月前的一条内容。
只见那位女星身着一件中式风格的刺绣钉珠礼服出席某活动,衬得她整个人在红毯上华贵雍容至极。
再看文字,经纪人感谢礼服设计师的同时,在最后@了个私人账号——Qin。
秦恩点进去,“这是我在校期间设计出来的作品,近半年忙着毕业回国等琐事,还没来得及好好经营。”
“现在拥有十万粉丝,其中不乏时装品牌设计师,可以说是小范围的有了知名度。”
她又用国内社交网站搜索了一下那位女星的相关内容,继续道:
“她因为出演那部知名电影的续集而闯进大众视野,长相美艳,目前讨论度很足。”
景承晏听到这里“嗯”了一声,似乎已经在跟着秦恩的节奏走。
秦恩心中涌上些欣喜,赶忙乘胜追击。
“时尚领域与娱乐圈息息相关,我相信景总对国内的娱乐圈也有些了解,艺人生意很赚钱。”
“而且这个圈子里有不少人都以和国外扯上关系为荣。”
“由此,我这个名头会是进军国内时尚市场的一块敲门砖。”
“倘若您帮我提升热度,顺便再投资一家时尚传媒公司,应该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秦恩说完,抬头看向一旁的景承晏,这才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瞧。
眸底深邃,看不出喜怒。
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略躲开目光,低声真诚的说:“我知道这跟您的资产相比,这点收益不值一提。”
“但您都看到了,我不想被剥夺走自由......目前能拿出来置换的筹码就这么多。”
景承晏手指撑在下巴上,问了她一句话:“你知道这个女星在北美有多少绯闻吗?”
秦恩稍愣一下,知道这是还有机会,赶忙接话说:
“我知道,可由于她长相出众,引人注目,再加上那些绯闻,反而给她带来了很大热度。”
“而她与这件礼服的适配度很高,也引发了不少热议,从服装设计师的角度来看,我是成功的。”
说着,她又重新掏出手机,翻开自己收藏的几条娱乐新闻,“您看,她穿我设计的礼服出席活动时的评论。”
【哇,我没看错吧,美女穿的是中式风格礼服诶!】
【大气端庄的衣服好适合她!】
【是什么品牌,华裔小众设计师吗?】
景承晏随着秦恩纤细的手指,扫过那些文字,抬头思量一会,说:
“我做投资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三言两语就点头答应。”
“就算我投资了,要多久才有收益,有多少收益——或者说你的水平巅峰就是这一件作品?”
手机屏幕逐渐暗下,秦恩沉默一下,开口道:“我热爱我的专业,并且为之努力,水平如何我在三月之内可以证明给您看。”
“至于收益,您可以做一下市场调研。”
景承晏将目光转向前方,大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点着,看上去是在静静思考秦恩的所有话语。
少倾之后,他说:“我倒是很欣赏你的自信,但我有一点搞不明白。”
秦恩看向他,“什么?”
“从你在车外转身那一刻起,好像就带着一种我不会拒绝你的笃定。”
话音落地,车内空间安静许久。
没错,秦恩是这样想的。
其实结亲一事,大多数人的目标是已经接管欧洲总部的长子景承晏,但他的能力已然超过父亲。
换句话说,他的婚姻大事景盛天大概率是做不了主的,只能退而求其次。
可秦恩与他们略有不同。
半月前,景盛天回国,秦家父母携她登门拜访过一次,离开时她见到了驱车过来的景承晏。
尚隔着很远,她就感受到了景承晏坐在车里十分侵略性的目光。
若说那次是临时起意,那今日在众多竞争者中偏偏找上她,那便一定是有了兴趣。
虽然她通过景承晏的一些言行察觉到了景家兄弟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但景以川和自己素不相识不说,秦氏也没什么结亲的条件,景以川没有选择自己的理由。
怎么看都像是景承晏想让景以川难堪的同时,对她见色起意。
毕竟景家长子与弟弟的未婚妻人选传出绯闻,也足够引发舆论的。
或许景承晏见色起意的这份兴趣不会维持太久,但足够她解决当下的困境。
景承晏还在等着她的回复,秦恩两手抓起裙边,向车门那边挪了挪。
“今天在房间里,您给我留了一句话。您说,我以后会让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哥哥的。”
“既然有以后……那么我想就算我不主动找您,您早晚也会……”
“会什么?”景承晏很快接上话。
“会……”秦恩咽了一下口水,“会把您今天在房间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明明已经下了决心,真的讨论到这个话题,秦恩还是有两分怯懦。
不知是心里的害怕溢出来了,还是入夜的风越来越凉。
她觉得自己回答完,车内温度有明显降低的趋势,脊背也莫名出了一层冷汗。
而这种不适正来自于身旁的景承晏。
只见他深黯的眼底犹如一汪冰冷的寒潭,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巨大的压迫感之下,她不禁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大胆揣测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她感觉景承晏身上又多了一种凌厉的气息。
那是一种带有攻击性的敌意。
秦恩心中泛起疑惑,循着他微微倾斜的目光看去。
只一眼,胸膛下的心脏就要跳到了嗓子眼。
后视镜中,正是景盛天和景以川出现在了停车场!
只见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气氛和睦之余,看到景承晏的座驾,还眯眼确认一遍,并有意向这边走来。
“景总......走啊......”
秦恩紧张到有些结巴,“景以川和景伯父要过来了.......”
然而景承晏就像听不到她说话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后视镜。
秦恩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若是被景盛天看到自己在这里,秦氏集团恐怕都无法在宁城混下去。
奈何她摸不到驾驶位也不能下去,情急之下直接一把抓住景承晏的手臂连晃两下。
“景承晏!”
再听不到就是假的了,但他只是眸色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刻,秦恩也才反应过来,景承晏从一开始就无比期待这样的场景,比在套房里时还能令他满足。
未婚妻人选跟大哥不清不楚,还有父亲作证,景以川的脸面堪比被他摁在地上摩擦。
不过此刻秦恩已经没心思去探究那么多豪门恩怨了。
车窗半开着,她无法确定景盛天父子三人是否同乘一辆车,也不敢确定越来越近的两人会不会直接拉开车门坐进来。
危险一触即发,她顺着礼服坏掉的地方利落扯掉大腿下方的布料,连同景以川的披肩一同塞进座位下方。
蹬掉高跟鞋使其隐匿在黑暗中,把头发揉成乱糟糟的样子。
而后拿起景承晏搭在扶手上的西装套在身上,盖住自己的红色礼服。
起身跨过中控台,快速换到主驾驶位上。
整套动作行动极快,快到她坐到景承晏腿上时,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秦恩找到车窗升降按键按下。
随着大片黑暗笼罩在车内,两人已是脸贴着脸。
猛烈的心跳声在两人中间传来。
秦恩余光看到两道人影出现在车尾的那一刻,不顾景承晏略显诧异的目光,直接低头重重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她的初吻,没有技巧,生疏至极。
可为了不被发现,她只能学着电影里的激情男女那般,两手缠住景承晏的脖子,大胆又热情。
这大概也是景承晏始料未及的举动。
主动贴上来的软唇生硬又笨拙,带着自己味道的西装下,是一具紧张到发热的身体。
所有思绪都被她从车外那两人身上带回当下这个空间里。
眼神逐渐从起初的漫不经心变成深沉探究。
他的两手微微下垂,便能触碰到她修长白皙的双腿。
慢慢的,手竟不自觉扶上秦恩的后背,从起初的被动变为主动。
咚咚——
敲击车窗的声音准时又不合时宜的响起。
秦恩只搂得更紧了,景承晏呼吸略微发沉。
短暂思考一瞬,大手扣紧她的后脑稍稍扭转了一个角度,然后偏头,露出双目与车外那人对视。
车膜贴的很深,外面的年长者依稀看到一男一女两个模糊的身影挪动一下。
女方变成背对着他,紧接着,一道锐利的目光便陡然射了过来。
景盛天只感心弦一震。
也顾不得他在里头干什么浑事,直接招呼着景以川向另一辆车走去了。
好在汽车启动的声音很大,秦恩才不至于窒息在景承晏怀里。
解除危机后,她两手抵着景承晏极具有张力的胸膛,低头急促喘息着。
景承晏伸手去够车窗按键,不想被秦恩一把摁住,“别!”
“怎么?”
“景伯父都出来了,里面应该都散场了,会有更多人出来......”
景承晏还是摁了下去,只不过是露出一条缝,语气揶揄。
“你不怕憋死?”
秦恩稍怔一下,慢慢退回到副驾驶的位置,垂头穿着鞋,脑子有些过度紧张后的错乱。
“不好意思,我......我一时情急。还有……谢谢您最后帮了我。”
景承晏没说话,直接启动车辆,离开了停车场。
秦恩本就没平静下来,又猛地一个急转弯,她赶忙系好安全带,抓紧扶手,茫然发问:
“去......去哪里?”
“去我那。”
......
一天之内经历绝望,挣扎,再到现在履行这个以一年之期换自己自由一生的决定。
秦恩站在景承晏的豪华大平层里,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穿着残缺的礼服,外套景承晏的西装,头发杂乱,身心俱疲。
不用照镜子,都能感到自己看上去很是狼狈。
可这一切都在景承晏刚处理好的转账面前变得不足挂齿。
她看着承载自己一生命运的银行余额,鼻子忍不住的发酸。
景承晏走过来,冷峻的面色带有打量。
“唯一一个拿了我的钱不办事的人,已经死了。”
其实不用他威胁,秦恩也不敢在招惹他后还出尔反尔,她点点头道:“知道了,谢谢您。”
“这是这个房子的钥匙,我会不定时过来。”
景承晏递给她一枚钥匙,待秦恩伸手,又说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作为情人,你最好直接住在这里。”
不用回家面对养父母,秦恩求之不得:“我会尽快办好这件事。”
“行,去洗澡吧。”
秦恩点点头,转身后又突然回头,“那个......”
“投资的事我会跟进,先给我看到你的能力。”
“好。”
随着浴室响起水声,景承晏拿出手机拨通电话,“老爷子今天看中的是哪家人?”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稳重的女声:“和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是梁市长的女儿。”
“景以川呢?”
“据我观察,他只关注那个秦氏养女。”
景承晏不自觉将目光移向浴室,嘴边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他是选择前途,还是他心心念念三年的女人。”
电话那头沉默一下,说:“景总,伦敦那边十分钟后有个会。”
景承晏抬手看了下时间,“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前,又听女人汇报一句:“对了景总,宁城最近几个集团投资失败的根源,查出苗头了。”
......
秦恩洗完澡出来,景承晏正坐在中岛台边对着电脑开远程会议。
他侧身对着秦恩,聚精会神地听着下属汇报。
嚣张利落的背头有几缕碎发斜落在硬朗的眉弓上,从精致里透出些许随性。
上身若隐若现的精壮肌肉与裁剪合体的黑色衬衣完美贴合,劲瘦的腰身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时间定格此刻,秦恩忽有感慨。
一个人怎么可以吸睛到这种程度,仿佛是从骨头里向外迸发魅力。
她驻足观望一会,确定是认真工作的人才会让自己冒出这种欣赏的念头。
景承晏感受到目光,转头看过去,眸光渐深。
秦恩身材高挑,腰细腿长,纤瘦却不干瘪,裸露在浴巾外的肌肤细腻透亮。
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散在肩头,包裹住的一张小脸去掉浓妆的雕饰,反倒是像一朵清秀的出水芙蓉。
挑不出毛病的漂亮,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浓妆淡抹总相宜。
景承晏在心中想起一句古话,也更加明白了景以川对这个人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心情。
他抬手指向卧室。
秦恩会意,走进宽敞的卧室,实实在在的坐到床边,心中有沉重,也有如释重负的解脱。
有时候舍弃一些东西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新生。
她掀被上床,扣着手指坐了一会儿。
耳听景承晏那边似乎遇到了一个什么问题,尚还需要一会时间处理,又默默躺下。
松软的床垫释放了她这一天的各种疲惫情绪。
闻着屋内清幽舒爽的熏香,再听着外面景承晏与下属交流的声音,便开始憧憬规划一年后的生活。
不知是熏香助眠,还是景承晏说英文时的声线太过沉稳。秦恩在等他的过程中慢慢阖上了眼皮。
当她再次有意识时,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来电人是简短的一个字——妈。
整个房间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光亮,晦暗幽静,她眯眼看看手机上的时间,顿时翻身下床。
起来时浴巾散落一地,又赶紧捡起来重新围上。手忙脚乱地一边把手机静音,一边往外面小跑。
连喊几声“景总”后,回应她的是五百平米大平层的空荡回声。
景承晏不在,也没碰她。
站在偌大的会客厅,她发了会呆,低头接通秦母那边还在坚持的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立马响起秦母惊喜又激动的声音。
“小恩,妈妈就知道你是最有本事的!景总那边通知我们了,说以川对你印象很好,打算这两天就把你们结婚的日子给定下来呢!”
后面秦母还说了很多,但秦恩已经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从诧异震惊到接受现实,她的胸口又沉又闷,仿佛从天而降一块巨石压在心间。
经过昨夜的晚宴,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景以川会在各界名流的千金里挑中她。
景承晏花名在外,因为相貌对自己起了兴趣情有可原,但景以川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肤浅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该怎么办......
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岂不是真要和他们景家纠缠不清。
景盛天执掌GC集团的亚太地区,无异于日后华国的半边天,她若不想联姻除非自己不要命,也不管秦氏集团死活了。
而不逊父亲分毫的景承晏,自己主动找上门,收了他一亿,什么都没发生,情人就变成了别人老婆。
就算把钱还回去,他能接受自己这样被戏耍一通?
秦恩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喂,小恩,你在听吗?还不赶紧回来一起去趟景总家!”
秦恩握紧手机,匆匆回了一句:“我暂时有点事,等下再跟您说。”
“哦哦......好。”秦母好像秒懂什么似的,“妈妈懂,等着你啊!”
秦恩挂掉电话,找到自己的衣服先换上,在房间里急得来回转,也没能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最后一脸无望的看着全景落地窗下的繁华景象,在跳下去一了百了与牺牲自我之间犹豫不决。
想到自己摔个粉身碎骨被医院收走的场景,她却突然打开了一条思路。
事已至此,只能再次求助他了。
只可惜一切都太匆忙,她还没有景承晏的联系方式。
原地思索片刻,回眸看向中岛台,上面放着唯一能联系上他的笔记本电脑,快步疾走过去。
——笔记本需要密码。
她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打出景承晏三字,得到他的生日后输下数字。
——密码错误。
进入GC集团的时间——不对;成为GC集团执行总裁的时间——还是不对。
秦恩看着一条条彰显景承晏出类拔萃的词条,鬼使神差的点了一条与它们毫不相关的“景盛天原配”词条。
关于景盛天的两任妻子,只有景承晏的生母能够搜索到资料。
她是一位美丽的中英混血,出生于伦敦一个颇有威望的家族,给景盛天的早年事业提供了很多支持。
而景盛天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景以川的生母,在搜索引擎上仅出现了四个字——华国女人。
也许是景盛天动用了什么力量,连景以川的资料也是寥寥无几。
秦恩在这个词条的众多资料中精准捕捉到一个日期,但犹豫再三,她还是套上西装去了公寓一层寻找物业管理人员。
“您说您朋友家的阀门坏了,但您出来的急没有带钥匙,没有带手机,也记不下您朋友的手机号码,对吗女士?”
管理人员礼貌的复述了一遍秦恩的问题,眼底却充满了怀疑与戒心。
被撕了一半的红色长裙在青天白日里难免显得突兀,秦恩向里收收宽大的西装外套,轻咳两声。
“对。”
“......那您方便提供一下您朋友的身份信息吗?”
“不方便。”
“那不好意思女士,我们可能——”
“可我知道你们失职的下场。”秦恩在他话音未落全时接上话。
两两目光交汇,男人低头拨通了业主电话。
与此同时,手机铃声在一辆行驶的劳斯莱斯后座响起,女人看着来电微微皱下眉头,摁下接通键。
听到一半她按下免提,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得到指示后,回复对面:“我知道了,你们不用管了。”
挂了电话,景承晏的声音响起:“查一下秦恩的手机号。”
女人微愣。
“怎么?”
“没事,景总。”
女人办事很利落,如同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干练气场。
不一会儿便拿到了秦恩的手机号,只是在要拨过去时被景承晏打断了动作。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屏幕上的号码一键一键输入,然后拨通。
秦恩倚靠在楼梯拐角,看到嚣张的连号打过来,马上接听:“喂,景总,您知道联姻的消息了吗?”
“听说了。”
“我想......请您我帮我一个忙。”
景承晏没问是什么忙,只是淡淡回她:“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充满磁性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过来,秦恩脑子“嗡”的一声,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她抚平憋胀的胸膛,后冷静反问他:“那您能接受先跟了您的女人再和您弟弟产生关系吗?”
言语落下,电话那头的景承晏眼里的戏谑即刻就被一层寒冰替代。
他捏着手机的骨节稍稍用力,“你想做什么?”
秦恩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从手机里传来,可她更清楚景承晏因为那句话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她静声道:“我需要一份不孕报告。”
没错,一份不孕报告可以让秦父秦母此生都没办法操控她的婚事。
车里的景承晏把手机摔到面前的桌板上。
沉色许久向秘书米妍吩咐了不孕报告的事,随后又嗤了一句:“满脑子小聪明。”
米妍整理着腿上的一叠文件,身着职业正装,满头长发被她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
十分符合景承晏对秘书聪明能干的要求。
这是她在景承晏身边工作四年第一次听到他说别的女人聪明,尽管有些贬义。
她应承着笑笑,看着景承晏满脸阴郁的侧颜,试探性问了一句:“秦恩......住在那套房子里?”
景承晏点头,“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米妍不敢对他的决策表现出太多异议,趁他不耐烦之前把语气转为了平述。
“我只是记得您从未把女人带回家里过,所以有些好奇。”
事实上,他都没有一个实质上的女人。
景承晏重新拿起手机编辑着什么,低头回了她一句:
“圈养才更有展现主权的感觉。”
此刻秦恩坐在楼梯间,手机传来一条短信。
【期限加一年,晚上见。】
霸道的,不容反抗的。这就是冒犯景承晏的下场。
秦恩把头垂下,深深叹口气后接受。
他又帮了自己大忙,彻底从秦家脱离出来,何必再去讨价还价。
解决了这个事之后好生伺候着景承晏,再也不惹他不悦。
反正自己也伺候人惯了,两年而已,总比余生几十年都受人牵制的强。
她揉揉昨夜因摔倒而肿起的脚腕,起身去外面找了家商店。
这边刚买好衣服,就有一通电话通知她去某公园旁边见面,是体检报告的事办好了。
待她如约赶到二十分钟后才有一辆酒红色卡宴停在身前。
主驾驶窗户降落,是一个带着墨镜涂着红唇的女人,秦恩一眼认出她就是在晚宴骗自己上楼的女人。
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她向前伸手,打算速速离开:“麻烦了。”
米妍没有立即给她报告,目光对着她手边的购物袋一凝,“景总的衣服?”
秦恩低头看看,又听她说:“给我吧。”
“哦。”秦恩巴不得不用自己再跑一趟,麻利的递给她。
“这是你要的东西。”
“谢谢。”
秦恩接过时,米妍好好打量了她一番,褪去红妆的秦恩依旧是一等一的美人。
素颜的她没有晚宴那晚令同性感到不适的攻击性,清澈眉眼间反而带着一种看淡俗世的清冷疏离。
那是一种对男对女都一样的淡薄。
米妍不禁想起自己搜集的秦恩在爱丁堡大学时的资料。
活动照片中的她活泼俏皮,对着摄像头笑得明媚又灿烂。
那会儿自己给她的定义是没出校园的小女孩,根本不足为惧。
可现在两次接触下来,次次都有不同的感受。
尤其是在秦恩与景承晏达成某种关系后,她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人......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秦恩眉头微蹙,看着出神的女人。
米妍回神,摘下墨镜,向前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米妍。”
“你好,秦恩。”
......
秦恩没把米妍的事放在心上,确认报告没有任何差错后回了秦家别墅。
此时下午三点,阳光正浓,透过大窗照在桌上的不孕报告上,秦母几乎暴起,声音划破天际。
“你说什么?!你不能生?!!”
秦恩垂头坐在单人沙发上,“是,昨天在舞台上摔倒后就感觉身体特别不舒服,上医院一查,就是这个结果。”
秦母直翻白眼,说话又喘又急:“我还以为你一整夜都跟景家老二在一起,没想到你——你你你给我带来这个惊天噩耗!”
秦恩向她那边推了推水杯,“妈你先别着急......现在查出来总好过结婚以后再查出来。”
“你还学会开脱了是吧?”
秦恩不再说话。
秦母使劲推了推身边的秦父,“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该怎么办,都跟景总那边约好晚上见面了!”
秦父两手撑在膝盖上,紧紧锁着眉分析。
“景以川没选梁市长的女儿,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对小恩一见钟情,二是政商联姻,他受制太多,不如挑个好拿捏的小恩。”
“嗯。”秦母认真听着,“然后呢?”
秦父深深叹了一口,“然后就是——无论哪种情况他们家都不会要一个不能生育的儿媳妇!”
“你......你你这不是白说吗你!”
秦母掐腰起来,在两人身边来回转,冒出一个主意:
“不如让小恩先嫁过去,解决了集团的危机,被发现再离婚不就好了。”
秦父斜她一眼,“人家就是再有钱,也不会白拿一亿给你做慈善的。”
“那咱们现在岂不就是又要得罪景盛天,公司还要破产?!”
秦母只觉得天要塌下来了,眼泪急得直在眼眶里打转。
“你说说你,这是得的什么病!”
她扭头对着秦恩的头就要一戳,却在看到一个递到眼前的转账记录后停下了动作,眼泪也很快收了回去。
“这是......?”
秦恩又把手机递给秦父,“我现在这种情况是嫁不进去景家了,但是集团的危机可以解决。”
秦父看了一眼,忙招呼着秦母把眼镜给他找来,仔细看过又找财务确认一遍后,夫妇二人齐齐看向秦恩。
“这是怎么回事?”
秦恩摊了下手,“找一个沙特的同学借的,他家做石油生意。”
“......”
“不用你们还,是我个人债务。”
秦父秦母对视一眼,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秦恩不孕这么大的榔头一帮在前,两人不得已陷入进退维谷的困难境地。
现在又被告知集团危机已有解决办法,整件事发展到现在就会变成不幸中的万幸。
所以秦恩不能生育便也不显得那么可怕了。
秦恩低低笑了一声,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爸,妈,我很感谢你们这些年对我的栽培与抚养,也一直铭记奶奶对我的关照与爱护。”
“所以集团出现危机,我有责任有义务帮助家里。不过秦氏集团日后的生意我想帮也没那个能力了。”
“这一亿就权当是我对你们养育之恩的回报吧,祝秦氏日后生意蒸蒸日上。”
话说得这么明白,夫妇俩反倒有些不自在。
秦父清了清嗓,“一家人说的这是什么话。”
“那个……我先去处理一下公司的事,让你妈妈带你再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治疗方案。”
“不用了。”秦恩笑着婉拒,“这样挺好的。”
她起身朝自己房间走去,“我打算出去和朋友一起住,先收拾下衣服。”
留下夫妇两人面面相觑,秦母尴尬的笑笑,“有机会让小恩把她那个沙特的同学叫回家里坐坐哈。”
......
秦恩回到房间看着自己所有的成长经历,长长舒了一口气。
收走图稿,奖项和一些当季衣服,在一个破旧的小熊玩偶前停住了脚步。
这是她在孤儿院里的玩伴,也是她亲生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一件东西。
记忆里,她抱着这个玩偶站在孤儿院门前,看着一个长发女人毅然决然的离去,她在后面哭着喊:“妈妈。”
女人没回头,上了一辆车,她跌倒在路边被院长抱起来。
属于母亲的记忆到此为止,接下来便是哭,闹,伤心不解,逐渐融入环境。
直到两位穿着光鲜亮丽的大人过来,对着一众小孩看了又看,最后带走了她。
从邻市到宁城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她害怕彷徨,不敢说话。
秦家父母用好看的公主裙和新款玩偶拉近距离,她很开心,听着他们叫自己乖女儿,小宝贝更开心。
哪怕到家第二天她就被逼着学了舞蹈,下腰拉腿的疼痛也比不过自己有了家的喜悦。
新父母宠她,秦家老太太对她更是喜爱有加,教她读书写字,亲自接送她上下学。
她开心了佣人就跟着有赏,简直就是一个所有人都围着转的小公主。
可这一切美好都消失在老太太闭眼的那一刻,她在旁边哭着,秦家几个兄弟就遗产问题破口大骂。
“从孤儿院里找来个没人要的野种,就直接多分走一个半人头的钱,你们两夫妇可真能算计!”
秦家夫妇钱已到手,哪还有心思跟他们扯皮,兴冲冲地带着大功臣秦恩就回了家。
他们说:“奶奶给你留的钱爸爸妈妈先帮你存着。”
秦恩不想要钱,只想要奶奶再睁开眼睛看看她。
那天她得到了一个自己平时最爱吃的蛋糕,可是怎么吃都吃不下去。
对着蛋糕默默流泪一夜,第二天再见父母,他们却已经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亲儿子身上,好像那两年的宠爱都是不存在的一般。
世界突然就变天了。
她不再是小公主,一言一行都要小心翼翼,小她两岁的弟弟故意变着法欺负她,也只能把委屈都咽回肚子里。
卑微谨慎的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以为终有解脱,却没想到秦家父母早就把她一辈子都算了进去。
……
离开房间时,她没拿那个破旧的玩偶。
既然以后的人生是自己做主,那就和过去的一切说再见。
“小恩?”
秦母略微丰腴的面庞出现在了她拉开房门的那一瞬间。
秦恩向后靠靠,“怎么了?”
“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晚上去景总家还是得有你在。”
“不能打个电话说吗?”
“哎呦,这么重要的事情在电话里说,那以后咱们还怎么在混下去啊。”
秦恩沉默一下,“是想让我亲自去道歉吧。”
秦母作势拍了一下她的胳膊,顺便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去。
“怎么会呢,爸爸妈妈也一起去的,主要你是当事人,没个正儿八经的交代说不过去。”
秦恩把东西拿回来,“我会去,你们还是先去准备赔礼的东西吧。”
秦母点头应着,转身要走,突然又看她:“不换个漂亮的裙子?”
“......还有意义吗。”
“跟以川做不成夫妻做个朋友也行啊。”
真是不放过任何一点利益。
秦恩拖着行礼回房,“我知道该怎么做。”
最后一步,应付过去就彻底没事了。
景盛天所居住的川洋山庄坐落于宁城郊区,是一片由他出资新建成的中式风格别墅区。
依山傍水,静谧典雅。
车子驶向山庄顶处最恢弘气派的一幢建筑。
沿路的灯火通明证明了宁城权贵们为了趋炎附势,挤破脑袋搬来此地的惊人速度。
后座,秦母看着只穿一件素色小礼服的秦恩,有些嫌弃。
“从小培养你跳舞,气质好,随便穿穿也衬你,怎么都不化个妆?”
秦恩看着车窗外的景象,仅用一句话就让秦母闭嘴了。
“我都病成这样了,哪还有心思打扮。”
一路无言来到景家别墅,管家带着佣人迎过来,接过几人手里的东西,引路进去。
秦恩来之前设想过此地的豪华,但亲眼见到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微微震惊了一番。
别墅地上两层,每层目计四百平米。
通体以中式古典文化为依托,用架子或屏风增添空间层次,采用墙壁雕刻展现线条的美感。
一眼就能望见的书法绘画和古董瓷器营造出一种内敛低调,又极具高贵的中式味道。
当秦恩沉浸在此类设计的探索里时,就听里面有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亲家到了啊。”
秦家三人面色一僵。
又见景盛天在家一改昨日傲慢,笑吟吟的走过来。
“来前就说有事一定要当面说,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秦母咽了下口水,“景总,那个......”
景盛天见她面色有异,以为是那一亿的周转资金不好张口,便转身向内。
“先进来说话,别在门口站着了。”
秦恩捏了捏手里的提包,随着景盛天走进去。
只见诺大的餐厅,一个穿着朴素旗袍的女人随着佣人们摆盘,置放茶点,看上去闲适惬意。
见到来人,她偏头打了个招呼后就去阳台上摆弄花草了。
这是搜索引擎上的那个华国女人,景以川的生母——方知惠。
方知惠不喜欢自己,这是秦恩最直白的观感。准儿媳上门,她连一个完整的眼神都没给。
秦恩打算尽早让所有人都松一口气,坐定后正要拿出那份不孕报告,就见景以川从二楼书房走了下来。
熟悉的温和笑容让秦恩生出一种莫名的愧意。
她稍避开目光,把手放在包里,等景以川在面前坐稳拿出报告。
“景伯伯,昨晚摔倒后感觉有些不舒服,今天去医院查了查,发现我……天生不育。”
纸张随着话语轻轻落于桌上,环境仿佛一下子凝固下来。
景盛天拿起报告仔细查看,而景以川始终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低头不语的秦恩。
谁都没有说话。
噔——噔——
打破这份安静的是大门外男性皮鞋在光滑的地板上行走的声音,一步一步,沉稳有力。
随着那人的逐渐走近,一声通传传到众人耳畔。
“老爷,大少爷来了。”
秦恩完全没预料到景承晏会来,心头不由随着他的脚步声乱跳。
两人刚在暗中结成关系,现在就在明面上碰见,就是再想装出从容也抵不过有违伦理的心虚。
她佯装面对自己不孕低落的样子,往秦母身边靠了靠,然后以秦母的卷发挡住自己已经有些慌张的脸。
而秦母这边呢,或许是因为景承晏比父亲还要卓越的能力,让她在这个时候没看还能分散注意力给到景承晏身上。
昨夜远远见了一面,现在能近距离的一睹其真容,便在听到门外动静起就开始全神贯注。
当景承晏转过走廊出现在眼前时,她明显的呼吸一滞。
过人的身高以及只在时尚杂志上才能观赏到的精致容颜,真真实实的站在面前,那种冲击力足以将心脏打一个对穿。
秦母想,要是自己有个这样的儿子,哪还会在这里低声下气,等人发配。
心里暗叹一声,赔着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看向景盛天。
“景总,家里人这是都到齐了哈,您看这婚事是怎么......定?”
反正联姻是景家先点了头的,自己装傻一通还能让景盛天落个出尔反尔,不讲信用的口实。
景盛天沉沉看着不打招呼就坐下的景承晏,也不知是发谁的脾气,轻哼一声直接把手里的报告扔回了桌上。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准备酝酿一个体面的说法。
“其实秦恩要是不介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定。”
景以川的声音在耳边提前响起,景盛天惊得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直拧眉看向他。
而这话,也让一直保持看热闹的景承晏投去了目光。
他把两手撑在扶椅上,饶有兴趣的看看神色不一的几人。
又着重看了面色呆愣茫然的秦恩,只觉得这趟没白来。
景以川先看向景盛天,随后面对秦家父母说:
“我因为这条腿结实了不少医生朋友,秦恩的情况可以多找几个人问问——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去领养孩子。”
最后一句话说完,阳台传来了花盆碎裂的声音。
而这个声音也直接点燃了景盛天压抑的怒火,他猛地一拍桌子,“混账!”
对面的秦家父母随之一抖,而景以川只是动了动眼皮,“爸,您说过会尊重我的意愿。”
“可我没说让你娶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女人!”
直白的话语落下,景以川面不改色,“我不在乎。”
“你——”
景盛天抬手想打,但碍于面子硬忍了下来。
景以川平静认真的样子与身旁的景盛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低眸看看不孕报告,语气坚定。
“我喜欢的是秦恩这个人,不是她能否生育的能力。”
秦恩的脑子像被灌入浆糊了一样混乱,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魅力让景以川公然抗拒父亲。
来之前设想了无数种景盛天发火把他们赶出家门的样子,而这无数种幻想里景以川无一例外,都会是礼貌着与她道别。
事态发展到现在,有些出乎意料。
就连一向善于左右逢源的秦母也说不出话了。
顺着景以川的话说,一定得罪景盛天,不顺着景以川说,反倒显得自己家受了这么大恩惠还不懂得赶紧磕头谢恩。
气氛有些像暴风雨来临前的焦灼,景盛天面色沉怒,对着景以川说:“你给我进来!”
景以川纹丝不动。
“景以川!”
景盛天怒喝一声,见他依旧如此,心中怒火再也压不下去,提起儿子身边的拐杖抬手就要打。
“景伯伯——!”
拐杖落到景以川身上之前,秦恩连忙起身制住他的动作,态度谦卑:
“问题出在我身上,所以这次联姻我主动放弃,是我无福消受,景伯伯您千万别动怒。”
这时,一直在阳台观望会客厅动静的方知惠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两手拿下拐杖,顺了顺景盛天的后背。
“气大伤身,你说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转脸又看向景以川,满脸怒其不争的样子:
“以川你也是,怎么就那么犟,一个女人,什么样的没有,你非要认准个这样的娶进家门!”
“哪样的?”
混乱中,响起一道异常低沉的声音。
声音源头景承晏两手交叉,眼皮微抬,眸底渗出冷意,又重复了一遍问话。
“我问你,哪样的?”
他过于强硬的态度令众人有些不敢喘息,被问话的方知惠跟他对上眼神,吓得面色僵了一瞬。
转身扶上景盛天的手臂,小声说:“盛天......”
当着外人的面,大儿子对着继母发难,景盛天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他抬手指向大门。
“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先回去。”
景承晏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嘴边浮起一抹讽笑,“好日子过惯了,就忘了自己怎么进的门。”
典雅的会客厅从商讨联姻之事演变成家庭矛盾。
秦恩看着面色都不甚好看的景以川母子,自知不能再多留下去,忙给秦父秦母使眼色。
接收到的秦父生硬的插了个话:
“景总,联姻的事是我们这出了意外,不如就按小恩说的那样办吧。”
“那个——我们先告辞,咱们改日再聚。”
景盛天沉沉“嗯”了一声,眼中阴郁不散。
“伯父伯母再见。”
秦恩抓起不孕报告赶忙随着秦父秦母离开。
三个人踏出别墅大门,秦母大呼一口气,拍着胸脯不满道:
“这一家子,在他们面前连口气都不敢喘一下,还好没结亲,要不然每次见面吓都要吓死了。”
跟景以川的事算是彻底了了,秦恩难得有心情跟她开开玩笑。
“照您这么说,我嫁过去第一天您就得来给我收尸。”
秦母斜瞪她一眼,摇摇头怅然道:“景家这棵大树啊,终究是攀不上了。”
“诶,不对,那个景以川对你很痴情啊,还不算攀不上!”
走了两步,三人这才把景以川想起来。
秦恩同样对此深感不解,但她却很快分析出此事对自己毫无利处。
“别惦记他了,景以川要是真铁了心娶我,看伯父伯母的态度,秦家好过不了的。”
最后一点希望破灭,秦母垮下肩头,走到自己车辆旁边回想着秦恩说的话,突然就抓住一个让自己不舒服的地方。
“景总不同意就算了,那个方知惠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咱们的样子算怎么回事啊?”
秦父听了这话连忙把她的嘴捂住,“你小心着点,这还没走远呢!”
秦母挣开他的手,满脸不喜。
“说说怎么了,我是光明正大嫁进你们秦家的!她呢?传言不是说是什么护工爬上去的!”
“嘁——小人得志!”
秦恩不参与他们的讨论,打开后备箱拿出行李,准备不回家直接打车到景承晏那里。
正搬着,一辆量产的奔驰G65缓缓停在了身边。
车身通体全黑,嚣张又强悍的气势,如同它的主人。
景承晏的胳膊搭在降下的车窗旁,看上去心情不错。
他看着刚从后备箱拿下一个小型行李箱的秦恩,明知故问:
“去哪?”
不等秦恩回答,刚钻进后座的秦母重新把头探出来,满脸殷勤:
“她去朋友家!”
是的,秦母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景承晏说那两句话是因为他们家的内部矛盾,但也变相给秦恩撑腰解围了。
既然联姻这条路这辈子是走不成了,那多和景家保持联系也是不错的。
而景承晏也不负她的期望,解开车锁,“顺路,送你一段。”
若是秦母多想一下,就能知道自己和秦恩都没说地址。
不过此时她没心思想那么多,连给秦恩使眼色,秦恩也觉得没有推脱的必要,点头谢过后开门上了车。
车里冷气开的很足,她搓了搓胳膊。
偷偷打量他两眼,确定他没有因为白天那句变相的威胁而迁怒自己。
小声开口问:“景总,您知道景以川为什么会选择我吗?”
景承晏单手开车,目视前方,语气淡漠:“不知道。”
“那——今天这样应该不会再有下文了吧?”
景承晏歪头靠在手背上,反问她:“你觉得呢?”
说实话,联姻在景盛天那里是不可能了,只是不知道景以川......
她在脑中回忆了一遍自己与景以川接触时的一言一行,还是找不出什么自己能让他执念至此的举动。
“我想不明白。”
景承晏看她满脸苦恼的样子,只想发笑,“你就这么讨厌景以川?”
听了这话,秦恩连忙坐正,否决道:“不是,我不讨厌他,我只是......”
话说一半,她觉得还是闭嘴的好。
是景承晏帮自己获得了自由,在他面前说自己不讨厌他讨厌的人,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偏头看向车窗外面,伴着车内的沉默与繁华的街景,环抱着胳膊回到了早上离开的房子。
到目的地时,她才发现冷气不知何时调高了温度。
跟在景承晏身后,看着他笔挺考究的西服套装,心里涌上一些说不出的感觉。
今天天气很好,晚风燥热,总不会是他觉得冷了。
再看着一切与离开时没两样的房间,她又想起昨晚的事。
因为自己睡着了,就没碰她。
景承晏好像也没外界说得那样不近人情......
可是下一秒,她就推翻了自己所有想法。
只见景承晏直奔卧室,脱掉精致无褶的西装外套扔在一边,又仰头去解衬衣纽扣,动作很快。
只是他在解到最后一刻纽扣时停下了动作,看向呆站在的门口的秦恩,眉头微皱。
不解的目光投过来,秦恩顿感局促,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先脱衣服,还是去伺候他脱衣服。
看着他衬衣下方露出大半且充满危险性的肌肉线条,最终选择反手去拉礼服拉链。
越慌越乱,越乱越急。
头发缠住了拉链,死死卡在后背中间,她涨红了脸,小声说:“景总,您等我一会儿……”
景承晏已经完全解开衬衣,撇开衬衣下摆,双手叉腰,语气平淡。
“我换身衣服出去一趟。”
“?”
“…………”
秦恩在景承晏笑出声前逃离了卧室。
待景承晏换好一身休闲装出来时,她背靠中岛台喝水,脸上还有发烫后的余温。
景承晏一步一步走过来,目光流连在她布满红绯的脸上,将人反身扭过去,慢条斯理的帮她重新系好拉链。
后用手指蹭了蹭她的脸颊,语气暧昧又顽劣:“我知道你着急,但我今晚有事。”
话音落地,宛如一道惊雷劈在秦恩脸上。
从进门开始的各种情绪全被无地自容的窘迫所替代。
瞠目看着景承晏离开的轻快背影,脸上红晕许久都褪不下去。
直到等到电梯关闭声音响起,才冲向浴室洗澡。
……
哗啦啦的热水掩盖住连环响起的电话铃声,那头见她许久没接通,便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来。
【小恩,景以川向我们要你和朋友一起住的地址了。你和小景总在一起吗?我们没有和景以川说你们是一起走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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