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某个名流走近时,在我耳边极快地低语:“清漪,这是王董,喜欢听肖邦。”
或者,“这位李夫人,热衷慈善,特别是儿童艺术基金。”
每一个指令都清晰精准,如同输入程序的代码。
我只需调动起对应的表情库——对王董,是欣赏古典音乐的恬淡微笑;对李夫人,是谈及慈善时流露的纯真关切。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精确地输出着属于苏清漪的“反应模式”。
傅承屿似乎很满意。
他与人交谈时,偶尔会侧过头看我一眼,那眼神带着一种主人对驯服宠物的、隐秘的赞许。
偶尔,他会抬起手,极其自然地替我拂开颊边一缕并不存在的碎发,指尖的温度短暂地停留。
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无疑是深情缱绻的证明。
只有我知道,那指尖的每一次触碰,都带着精准的校准意味——提醒我保持角度,保持弧度,保持那个“她”应有的姿态。
香槟的气泡在舌尖破裂,带来一丝微弱的刺激。
我望着金碧辉煌大厅里自己模糊的倒影,那个穿着白裙、笑容完美的倒影。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混杂着深入骨髓的自我厌弃,如同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将我淹没。
在这片喧嚣的、属于傅承屿和苏清漪的荣光里,江晚,连影子都未曾留下。
晚宴在一种虚假的热烈中走向尾声。
傅承屿似乎心情不错,与人告别时,唇角的弧度都比平时真切几分。
我挽着他,扮演着温顺的“苏清漪”,脸颊因维持微笑太久而微微发僵。
就在我们即将穿过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走向专属电梯时,一阵突兀的、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承屿!”
一个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却又无比清晰的女声刺破了奢靡的空气。
傅承屿的脚步,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在原地。
我清晰地感觉到他挽着我的手臂,肌肉在刹那间绷紧,坚硬如铁。
那股一直支撑着我、牵引着我、也禁锢着我的力量,第一次出现了失控般的僵硬。
我下意识地循声回头。
一个穿着素净病号服的身影,踉跄地站在几步开外的走廊灯光下。
她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脸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身体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