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点点头,并不多言。
手中的刻刀便又继续在木料上沉稳流畅地行走,刀锋过处,坚硬的木料驯服地呈现出流畅的曲线和温润的生命光泽。
只是那笑容背后,眼底深处,似乎多了一层不易察觉的、被世事磨砺出的、沉静的疏离。
他依旧接活计,做木器,但那双手在抚摸祖传的“鬼工”刻刀时,指腹会在那冰凉的、布满岁月痕迹的钢口上停留片刻,眼神会有一瞬的放空。
往日里纯粹沉浸在创造中的那种飞扬神采,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沉淀为一种更内敛、更深沉的力量。
他不再轻易将那些凝聚心血的得意之作随意展示,只在夜深人静时,就着一盏如豆油灯,细细摩挲,仿佛在触摸自己内心深处那道无形的伤痕。
只是在张婆婆那间光线永远有些昏暗的临河茶铺里,当夕阳的金辉斜斜投入,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带着陈年茶香的氤氲雾气时,那场离奇的沉香古佛失窃案,依旧会被摇着蒲扇的老人们带着余悸提起,成为青石巷漫长记忆里一道无法磨灭的深刻刻痕。
“唉……”张婆婆颤巍巍地给一只空了的粗陶杯续上滚烫的开水,混浊的目光投向门外蜿蜒向远方、被岁月磨得光滑温润的青石板路,仿佛望穿了时光,又看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清晨,“你们说说,那佛爷,它在那高高的神台上坐着,怕有百十来年了吧?
经了多少风雨雷电,受了多少代人的香火叩拜?
它那双眼睛啊,往下瞧着……”她沙哑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叹息,“这青石巷里来来往往的人影儿,是善是恶,是真心还是假意……怕是比咱们自个儿心里头,还要透亮几分哩。
什么都瞒不过去,早早晚晚……”温热的茶烟袅袅升起,裹着她沙哑而悠长的尾音,在小小的茶铺里盘旋、上升,最终融入古镇黄昏那一片宁静祥和的空气里。
那烟雾缭绕中,仿佛有一双古老、沉静而悲悯的眼睛,穿透了岁月的重重烟尘,无声地俯视着这条历经风波、重归宁静的青石巷,以及巷中行走着的、一颗颗被这突如其来的“佛影迷踪”所涤荡、所拷问、终又归于日常、却已悄然沉淀下些许不同的人心。
河水在夕阳下流淌,闪烁着金色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