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同他手中最锋利的刻刀划过最坚韧的紫檀木,沉稳而笃定,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木头裂了缝,尚能修补如初,嵌上细密的楔子,抹上熬制的鱼鳔胶,日子久了,那缝也就慢慢看不真切了。”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地、沉重地扫过人群,那目光里承载了太多东西——被误解的锥心之痛,被孤立的彻骨寒意,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对人性脆弱的洞悉,“可人心若被猜忌撕开了口子……”他再次停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某种苦涩,“再细的楔子,再黏的胶,也难填平那道沟壑了。
那伤,是往里长的。”
人群一片死寂,只有檐角悬挂的古老铜铃,在穿过巷弄的微风中,发出几声清越而悠长的“叮——咚——叮——咚——”,如同镇魂的梵音。
有人羞愧地深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有人眼中泛起泪光,抬手用袖子擦拭。
几个曾叫嚷得最凶、言辞最刻薄的汉子,此刻面红耳赤,局促不安地搓着手,脚底像生了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福的目光扫过他们,没有怨恨,只有一丝淡淡的、沉重的疲惫。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沐浴在阳光中的佛像,那沉静的面容仿佛蕴含着无声的智慧,然后默默地转过身,走下台阶,分开人群,朝着他那弥漫着熟悉木香的小小作坊走去。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古老的青石板上。
风波终于平息,青石巷似乎又找回了它亘古不变的、缓慢而悠长的步调。
河水依旧潺潺,日复一日地低吟着古老的歌谣。
木槌敲击木料的“梆梆”声,刨子划过木料的“沙沙”声,重新在清晨和午后的巷弄间响起,成为最令人心安的背景音。
炊烟依旧在黄昏时分袅袅升腾,缠绕着黑瓦白墙,散发出饭食的暖香。
李福的作坊里,刨花再次如洁白的雪片般飞舞,新鲜木料被劈开的清香、松脂的醇厚气息,重新弥漫开来,压过了那短暂的不祥。
偶尔有人经过作坊门口,都会带着真诚的歉意或深深的敬意驻足,想与他搭话,或是送些自家种的菜蔬瓜果。
李福大多时候只是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报以一个温和却略显疏离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