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纪德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合该他给沈墨送节礼的。
这次能洗刷冤屈,从劳改所出来,多亏了沈墨同志。
汤纪德最近跑了好几次黑市,想买点牛肉,做点肉干送去沈墨家里,可牛肉一直没买到,
“沈同志,上次帮了我那么大忙,我还没好好谢谢你,不能收你东西。”
“汤师傅客气了,那是我应该做的。”沈墨不由分说把东西塞到汤纪德手中。
“你尝尝看,我手艺比不上你,但味道绝对可以。”
触碰到扁柏枝的时候,汤纪德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里一阵暖流,在安远一带,扁柏枝有除秽去邪的说法。
沈墨同志真是有心了。
汤纪德接过月饼,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山楂的香气立刻在口中扩散,“好吃。”
这味道……
比糕点厂那个山楂奶酪月饼还要好上几分。
“糕点厂的山楂月饼和山楂酥,是我教给他们的。”沈墨适时解释道。
“原来是沈同志的手艺,我尝过一次,味道很好,馅料更是费了不少巧思。”说着,汤纪德给沈墨倒了一杯茶。
“汤师傅,我今天来,是有个请求。”沈墨抿了一口,放下茶杯。
汤纪德愣了一下:“你说。”
“我想去国营饭店工作。”沈墨的声音很轻,却非常坚定。
汤纪德皱起眉头,十分为难:“这...沈同志,国营饭店招工的事,我做不了主。得经理提指标,还要经过商业局、劳动局...”
“我知道!但现在方兴不在了,你少了个帮手,对吧?”
汤纪德迟疑地点点头:“是少了个人,但...”
“但你可以向经理申请,再招个学徒。”
汤纪德觉得沈墨想得太简单了!
自从方兴投毒后,来国营饭店吃饭的人都没几个,这时候招学徒,经理多半不会同意,他可不想再惹祸上身。
“沈同志,这个事我真的帮不了。”汤纪德狠狠心拒绝。
沈墨脸上笑意去了几分,反手就是一个挟恩图报:“汤师傅,我也算救了你一命,这个人情,换你一个申请,我想应该不过分。”
汤纪德明显没料到沈墨会这么直白,心里没来由一阵火气,想拒绝,又完全拒绝不了。
过了半晌,汤纪德长舒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心:“我是可以跟经理提申请,但招收学徒,要考试,最重要的是要有推荐,我帮不了你。”
“剩下的事情,我会解决。”。
原单位和公社的推荐信,沈墨都可以拿到,她缺的是进入国营饭店的机会。
院里安静得能听见微风吹过的声音,汤纪德盯着沈墨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个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姑娘。
“沈同志,你为什么想去饭店工作?这活烟熏火燎,都是大男人干的,工资也没有县医院的高,你适应不了的。”
“因为喜欢。”这是沈墨的实话。
不管前世今生,她都很喜欢把食材一点一点变成美食的过程,有一种混沌化为秩序的美感。
如果可以,她还想跟汤纪德学手艺,可现下已经把人得罪大半了。
“国营饭店里水很深!沈同志,女娃子还是找个轻松点的工作,你再考虑考虑吧。”
沈墨:“汤师傅放心,我有分寸,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江湖哪有水浅的。”
汤纪德心里有些不痛快,说了一句让沈墨等消息,就把人打发了。
……
逢年过节都要维系各种人情关系,沈墨走动完,已经是下午了。
赶着糕点厂下班,沈墨去找徐晓慧,把精心准备的两份节礼送给她。
徐晓慧的妹妹在市里国营茶厂当主任,沈墨想让徐晓慧搭个线,给村里的莲子、荷叶重新找个靠谱的收购商。
上次,徐晓慧说她妹妹中秋节回来探亲,沈墨特地准备两份节礼,探探徐晓慧口风,什么时候能安排见一面。
“你这孩子,怎么准备这么多东西?你那事我给你记着呢,我妹妹要耽误两天才到安远,到时候我去找你。”
“真是太谢谢你了!”沈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没多少东西,都是我们公社的土特产,正好给您妹妹尝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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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过后,沈墨一边为见徐晓楠做准备,一边把报复李家的行动提上日程。
李家固若金汤,可李飞却是那个破绽队友。
几天时间,谢晓光几个小弟,已经摸清楚李飞的行踪。
这两天,沈墨下班也不再从后门抄近道回家,而是从正门绕路,恰好经过李飞几人晚上聚在一起打牌的地方。
“沈墨,这么急着回家啊?”
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路口传来,沈墨转头,看到三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堵住了去路,为首的正是李飞。
很好,鱼咬钩了!
“不想死,就滚开!”沈墨冷声呵斥。
李飞咧嘴一笑,从兜里摸出一把刀,“上次大意,让你占了便宜,还敢送我去公安局。”
“这次!”李飞抓住沈墨的手腕,“我大伯回来了,看我今天不弄死你这个贱人。”
正当沈墨准备反击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侧面冲过来,一把推开了李飞。
“滚开!”陈廷钧像一堵墙护着沈墨,声音低沉有力。
他刚去探望老师,听到李飞三个密谋要对付沈墨,便跟了过来。
没想到,李飞还真敢!
李飞踉跄几步,看清来人后嗤笑一声:“陈廷钧,你他妈管什么闲事?信不信我让我大伯——”
陈廷钧一脚狠狠踹过去,“那现在,我就带你去找你大伯,看你大伯护不护得住你?”
李飞脸色变了变,最终在钱三余的拉扯下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沈墨一眼:“臭娘们,你给我等着!”
等他们走远,陈廷钧才转身看向沈墨:“你没事吧?”
沈墨把手里的药粉攥紧,脸上没有太多惊慌:“谢谢,我还好!”
“你最近小心点。”陈廷钧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任谁计划被人打断,心情都不会好,但陈廷钧也是好意,沈墨只能自个儿窝火。
陈廷钧没说话,远远跟着,直到看沈墨进村才离开。
安生了两天,李飞和另外两个混混又出现了,拎着刀,悄摸跟在沈墨身后。
没多久,沈墨突然加快脚步,跑进一个废弃的小公园。
这里曾经是某个地主家的后花园,后来因为政府规划没如期完工,便被废弃。
到处杂草丛生,锈迹斑斑的秋千在风中吱呀作响。
跑到花园中央的凉亭处,沈墨突然停下,转身面对追来的三人。
“跑啊,怎么不跑了?”李飞喘着粗气,脸上带着狰狞的笑,“这次没人救你了吧?”
沈墨出奇的冷静,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李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李飞哈哈大笑,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三人呈扇形围了上来:“小娘们还挺辣,我喜欢。”
“飞哥,等会搞起来,更辣!”
“哈哈哈哈……”
就在距离两步远时,沈墨突然将掌心纸包里的粉末朝三人脸上撒去。
白色的粉末在空气中弥漫,李飞三人下意识地闭眼,但还是吸入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