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被更深的厌恶取代。
柳如絮则微微睁大了眼睛。
我甚至没有站起身,依旧保持着跪姿。
目光垂落,扫过休书上那些力透纸背、宣告我“罪行”与终结的冰冷字句。
然后,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我抬起了头,目光平静地迎向高踞堂上的京兆尹赵严,再缓缓移向脸色铁青的谢珩。
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那不是恐惧的笑,也不是讨好的笑,更像是一个法官在审视一份漏洞百出的诉状时,那种洞悉一切、带着一丝冰冷嘲讽的了然。
“休妻?”
我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一把磨钝了的刀,异常清晰地划破了公堂的寂静,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落入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耳中。
“可以。”
这两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什么?
她说什么?
可以?”
“疯了吧?
这毒妇吓傻了?”
“怕不是失心疯了!”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汹涌的哗然和难以置信的议论。
谢珩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起被愚弄的暴怒,他猛地向前一步,指着我的鼻子厉喝:“苏婉!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休书已下,由不得你……世子爷,”我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温和,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晃了晃手中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休书,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向他,“休书,我收了。
这婚,我离。”
离?
这个字眼让所有人都是一怔。
休妻与和离,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我无视谢珩瞬间涨红的脸色和赵严陡然沉下的目光,继续开口,语速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像在法庭上宣读判决书:“不过,在您拿着这份休书潇洒转身之前,烦请先将您擅自转移的夫妻婚内共有财产,按大梁律例《户婚》篇所载‘诸弃妻,所携嫁妆并婚后增益,夫家不得擅匿’之条,核算清楚。”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谢珩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加深了几分,清晰地吐出后半句:“——连本带息,三倍偿还于我。”
“轰——!”
如果说刚才的寂静是巨石入水,那么此刻,就是整个池塘彻底炸开了锅!
“三……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