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何毅还没有起床，就被周围稀稀拉拉的声音惊醒，三个姐姐早就洗漱完毕准备一天的工作了。
顶着惺忪的睡眼，他无意间看到一个在仓库和展厅间来来回回的忙碌身影，不自觉的有些眼熟。
揉了揉粘在一起的眼睛，辨别了好一阵子，这不是几个月前和何志刚见到的那个在月台上随地大小便的小伙子吗？
他随手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刚取出夹在门缝里报纸的何父，轻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你看他可怜又老实把他带回家来了，你看他的样子像是踏实做事的人吗？”
何志刚打了一个哈欠，揉揉一片浆糊的脑子，待看清他指得人后才道：
“奥……你是说小高啊！他是你妈招进来的，这孩子平时是有些跳脱，但是本质还是好的，不能说他老实，但也算是个实诚人。”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他现在在家里是做什么的？”
“应该是送货的吧！现在送货和接货只能租用货运公司的车，你妈还打算要买一辆大车。
现在咱家开业不到四个月，盈利能有十二三万，真要买一辆货车岂不是要白干大半年。”说到这里，何志刚就是一阵唏嘘。
何毅却是不以为然：
“我觉得买一辆大车能方便不少，只是有一点，到时候买车的时候尽量买进口的，国产的卡车的质量比国外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没想到他会支持李娟的提议，何志刚有些惊讶的扭过头：
“行！到时候我和你妈好好商量一下。”
和二姐打开门栓和挡板，何毅拉开大门，一缕淡金色的阳光透了进来，直射在他的脸颊上，这种清凉又温热的感觉充满了希望。
“哥，你还记得我吗？”
不知不觉小高干完了活，正用手肘上沾满灰尘的套袖擦拭脑门上的汗水。
何毅一下子笑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比你大？”
他不加思索的答道：“我听老板娘说过，你今年十八，我今年十七，刚好比你小一岁。”
“上次回家做些小生意了吗？”
他赶紧摇头：
“我自己这两下子我还是清楚的，上一次收了叔的钱是有些不好意思。”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但是我家里真的是要揭不开锅了，要不然我也不能出来闯荡……”
“嗯……”何毅并没有问他具体的缘由和他家的情况，不幸的家庭是相似的，终究摆脱不了疾病，饥饿等等几个要素，而幸福的家庭却是各有各幸福的方式……
“现在每天出去送货累吗？”他随口问道。
“不累，真的不累，而且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家里种一年的地，才将将和我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
“那想不想多挣点？”
小高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眼睛里放出精光：
“想，做梦也想，只是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看他的样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异样，何毅点点头：“好，那你就等我的信儿吧！两天之内给你答复。”
在何毅的心里，如果小高真的不是内鬼的话，他就打算真的带他去做些其他事情了，毕竟他终究是要上学的，有些时候就需要能够信得过的自己人来掌控局面。
吃过早饭，何毅就在在何父的带领下来到了副食品厂，如果是三十年以后，非厂内职工是绝对不能进厂的，但是这个年代，厂门口的保卫室和摆设没有太大区别。
不止是陌生人能够进入，就连小猫小狗也经常到厂子里“野餐”。
何志刚本阿里还以为要和门口的警卫打个招呼，结果小屋里连个鬼影也没有，父子俩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进了大门。
“打到香江已经算是国际电话了，你要打多久？一个小时一块，到时候我会提醒你。”守着电话机的阿姨还算是比较和善，放下手里的毛衣给父子两个一人倒了杯水。
何毅两手一摊：“我的钱都被我妈没收了，现在我手里可以说是一分钱也没有了。”
谁知道何父更加尴尬，他的兜里也只有几张毛票而已。
“能用工资抵扣吗，记在我这个月的工资上。”
这反而让阿姨有些为难了，记账倒不是不行，但是这爷俩一个比一个穷，还打的哪门子长途电话呢！
好说歹说，阿姨算是同意了这个提议，临了还留下一句：“好不容易发点工资，为什么不干些正事呢……”
何毅只感觉脑袋上面飞过了三只乌鸦，我们干的不是正事吗？
没一会，那头就接通了电话转交到导万峰的手上。
……
“那最近有什么陌生的人联系你吗？”
“有倒是有一个，上个月我用你们邮寄来的软妹币换港币的时候，被一个人要走了联系方式。
之后就有个人不停地给我打电话，一会说可以定十几万的货，一会又说要承包大陆市场，还要我把卖给你家的货卖给他，结果却一点定金都出不起……我要是信了他的话我不是成了白痴仔了，哈哈……”
何父就在一旁清楚地听到了听筒里万峰的话，眼神不断闪烁：
“家贼难防啊！”
待电话挂断，何志刚在账单上签了名字，走出机房道：“你觉得应该怎么找出这个人？”
“万峰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上个月的月末，谁是靠近那个时间段来的，应该就十有八九了。
想吃下货源的人应该也不喜欢打草惊蛇，所以买通我们原来雇员的可能性不太大。”
何志刚：“那就只有一个人了，李雪，他是上个月中旬来的，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何志刚不解道：“她的工作是店门口的导购和迎宾，应该接触不到接货的过程才对啊！”
“奥……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接触不到，但是从古至今，美貌都是最有效的子弹，她如果提一个小要求，别人会忍心拒绝吗？”何毅咧嘴一笑。
“老何，来这么早！”
“早！”
“呦！老何，这是你带的徒弟？”
“我哪来的徒弟，这是我儿子。”
“你儿子长得真精神啊！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