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姨,你怎么又哭了?
裴宇川凑近我,满眼担忧。
我下意识地抹掉眼泪。
可他却像献宝一般,抱着满怀纸巾向我炫耀:姨姨,我给你拿了好多好多纸,再不够我就把全客栈的纸都搬过来。
裴宇川你个小兔子崽,客人上厕所都没纸了!
老板娘的大嗓门响起。
裴宇川缩起脖子,朝我吐了吐舌头。
我瞬间破涕为笑。
追过来的老板娘,把着门框大喊,阿川,你带她去古街逛逛,别在这浪费我的卫生纸了!
裴宇川点点头。
老板娘又风风火火跑走了,等你们回来时,正好尝尝我做的野生菌炖鸡,保证鲜掉眉毛!
裴宇川软乎乎的小手牵上我,带我七绕八拐地来到一个路边歌手面前。
姨姨,我们就在这里听歌吧!
爸爸说,音乐能治愈一切!
我两并肩坐在台阶上,一人咬着一串冰糖葫芦,摇头晃脑地享受音乐。
姨姨,你觉得他怎么样?
裴宇川朝着对面抱着吉他唱歌的男人,扬了扬下巴。
我细细看去,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看不清全脸,但从弹吉他的姿势和半露的侧脸来看,应该是个懂音乐的帅哥。
可我看着裴宇川亮闪闪的眼睛,又怕他小小年纪被带歪。
到时候辍学路边卖唱的话,客栈老板娘会打死我吧。
于是我把心里话咽了下去,坚定开口:不怎么样,你以后可不要做不学无术的流浪歌手!
下一秒,裴宇川扯着嗓子朝对面大喊:爸爸,你快别唱了,姨姨说你不怎么样!
我一口糖葫芦差点噎住,瞪大眼睛看着他。
对面唱歌的男人闻言摘下墨镜,收了吉他。
我此时才发现,他居然是歌星裴云靖!
他大步朝我走来,嘴角噙笑,林记者,你之前采访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尴尬了一瞬,当初为了要个独家专访,我可是把他从头到脚夸了个遍。
等等!
我看了看裴宇川,又看了看裴云靖。
天啊,惊天大瓜!
顶级歌星隐婚生子?
要是我还在报社,这不得连写三大页版面深挖?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赤裸,裴云靖用墨镜敲了下我的脑袋,林记者,想什么呢?
裴宇川是我从孤儿院收养的,你的惊天大料怕是要泡汤了。
我轻咳了一声,裴先生多虑了,曾经我好歹是个正经的娱乐记者,请不要质疑我的道德水准。
不出意外的,我从他眼中看出了十二分的质疑。
对了,不要叫我林记者了,我已经离开这个行业很久了。
叫我林妍吧。
我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可眼神还是不自觉黯淡下来。
那是我第一次参加金融会议,也是我第一次见沈泽轩。
当时,我正举着话筒与沈泽轩攀谈,结果他的竞争对手派人上台捣乱,我为了维持现场秩序,冲上前阻拦,结果被对方从三米高的台子上推了下去,摔断了腿。
在我康复过程中,沈泽轩几乎每日住在我的病房,对我关照有加。
一来二去,我就喜欢上了他。
可婚后,断过腿的我无法长时间站立,更别谈长久奔波,自然也就变成了一只足不出户的金丝雀。
也是在那时,我患上了抑郁症。
我看着电视上的采访画面,眼泪会不自觉落下来。
起初,沈泽轩还会温柔地规劝我,可自从他夕日的青梅江婉出现后,他只会板着脸训我:你要钱有钱,要闲有闲,真想不通你有什么不开心的!
沈川更是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热闹:爱哭鬼被训喽!
思及此,我的眼泪似乎又要落下来了。
坏爸爸!
都是你惹姨姨不开心了!
裴宇川气鼓鼓地瞪着裴云靖。
裴云靖挠了挠头,一脸委屈,我的歌有这么难听?
我被他奇特的脑回路逗笑了。
裴宇川拉起我的手:姨姨,我们快回去吃鸡肉喝鸡汤啦!
爸爸的话,就留几根骨头给他嗦嗦好了。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此时的我才惊觉,这一天笑的似乎比之前一年还要多。
然而当我回握住裴宇川后,一个人影猛地从人群中蹿了出来。
他一把推开我身边的裴云靖,林妍!
你一声不吭离家出走,难道是为了这个男人?
沈川更是打落我的手,妈妈,他是谁啊?
你为什么牵着他?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沈泽轩居然带着沈川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