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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修仙+甜宠+沙雕+双强+金手指+萌宠】【女主幽默搞笑VS男主腹黑高冷】余窥荷被电信诈骗了!更惨的是,她倒霉催的穿越了!穿成了村里最丑的不说,还克夫?!情景一:“老天啊,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世界?”王大婶:这是个有神仙的世界…唉,原本她只想扮猪吃老虎修炼到元婴,好回到自个儿的世界,却一不小心修成了这方世界的大佬?萌宠(小龙):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男主(望山):傻丫头,因为我是你的“贵人”…情景二:初见,她扒光了他的衣服,顺手摸了摸…再见,他一脚将踹入她河,礼尚往来送份礼…情景三:女主: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你早些死吧,好好躺土里,继续做我的“贵人”…男主:傻丫头,我既不是山,又不是人,和你积了累世情缘,不死不躺…也能当你的“贵...
主角:余窥荷,望山 更新:2022-12-09 12: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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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余窥荷,望山的其他类型小说《我死后,穿越异世来修仙》,由网络作家“古岁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修仙+甜宠+沙雕+双强+金手指+萌宠】【女主幽默搞笑VS男主腹黑高冷】余窥荷被电信诈骗了!更惨的是,她倒霉催的穿越了!穿成了村里最丑的不说,还克夫?!情景一:“老天啊,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世界?”王大婶:这是个有神仙的世界…唉,原本她只想扮猪吃老虎修炼到元婴,好回到自个儿的世界,却一不小心修成了这方世界的大佬?萌宠(小龙):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男主(望山):傻丫头,因为我是你的“贵人”…情景二:初见,她扒光了他的衣服,顺手摸了摸…再见,他一脚将踹入她河,礼尚往来送份礼…情景三:女主: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你早些死吧,好好躺土里,继续做我的“贵人”…男主:傻丫头,我既不是山,又不是人,和你积了累世情缘,不死不躺…也能当你的“贵...
“你们都在这院围着干什么?嗬,连村长夫人都在?”
“你是几日没出门了,连这等稀罕事儿都不知道?王大婶她家丫头,死而复生了!”
“嗬,难怪村夫人都来凑热闹,不过阎王老爷收了人还能放回来?这丫头命真硬…”
“嘘…小声点,那死丫头邪乎的很,以后离她远点…”
篱笆院外三三两两一堆儿,看着院内漫天的纸钱,议论纷纷。
要说王大婶她家的死丫头,那可是村里头响当当的人物,一张脸仿佛从年画里拓下来的,雪肤冰晶,杏眼桃腮,十足十的美人胚子,众人都说以后十有八九会长成一个颠倒众生的绝代尤物。
不过,或许出生的时辰不好,八字太大,长成这般妖孽的女娃娃居然是百年难遇的天煞孤星命格。
三岁克死了亲娘不说,才八岁就克死了未来相公。老天有眼,她八岁生辰那天,天上落了个响雷,劈得她当场见了阎王,生日变了忌日不说,洗净一瞧…
嗐…死后还被老天爷赏了天罚!
王大婶她家哭天抢地跟死了亲爹亲娘似的,村里其他人却悄悄松了口气。
不祥之人,死的好!
长的这般妖孽,阎王老爷收了最好。
保不齐谁想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铤而走险遭了那无妄之灾。
然而…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那尸体在灵堂整整停了七日,不臭不烂,其肉身还散发出一股似檀香,又仿佛药香的味道,令方圆百里的人都瘆得慌。
众人猜测,不会诈尸吧?
仿佛为迎合众人猜测,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
躺在棺材里的小女娃
不负众望的…
诈尸了!
男子摇头:“有妻如此,必招祸端。”
女子叹气:“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哪怕毁了容,众人依旧忧心忡忡…
恢复容貌,或许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唉…
大圣六年七月二十三,宜丧葬的好日子,当薄疏的晓雾被轻风驱得几近罄尽时,抬棺匠们才踩着漫天的雪白纸钱,骂骂咧咧进了林家小院儿。
“一个外来户,裹张席子扔了苍河就是,何必大张旗鼓搞这么复杂,又不是死了亲爹亲娘!”
“就是,也不知林谢夫妇收了她娘俩多少好处?”
“好处有没有咱不知道,不过那死丫头娘俩长得比九天仙女还好看,说不定...”
“嘿嘿嘿,你这小子,脑子里尽装些腌臜事儿…”
“啧啧啧,可惜了,叫雷劈成那样,我也下不了手...”
“哪怕那鬼样子,说不得也有人惦记着…”
说到这,几人面色诡异,然后哈哈哈哈地…
大笑起来。
插科打诨间,几人终于走到了摆放棺材的灵堂。
简陋的灵堂飞舞着白色的丧幡,棺前两根白蜡烛上的火苗不停地跳动。
灵堂正中央放着一口金丝楠木制成的棺材,金丝楠木质地坚硬,密度大,防腐性能极好,因埋在地里几千年都不会腐烂,一直是皇室的专用品。
如今儿这稀罕物,却摆在这一眼可望的屋里,怎么看…都显得有些诡异?
然而,过了会儿,更诡异的事儿发生了。
“嘶…我脸怎么这么疼?”
一个女童声突然响起,打破了灵堂的肃静。
棺材里的小丫头缓缓坐起身,看到四个大男人直直站在灵堂口,煞白的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她刚睁眼,便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刚好能容纳她身体的容器里,本想起身问问什么情况,可脸火飘火辣疼得厉害,舌头打了个转儿便问出了刚才那句话。
这句话击碎了几个大男人的神经,他们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后,争相夺门而出。
门口留了滩水渍,隐隐约约飘着股难言的味道,与她身体里散发出的淡淡药香味儿混合一起,飘向远方…
林家小院里的喧闹声,瞬间顺着小路蔓延开来,让清晨朦胧的微光都变得摇曳零碎。
林家小院。
这是哪儿?
余窥荷眉毛微微耸动,盯着那些风里飘荡的白幡,有些茫然。
她不是死了吗?这是哪儿?
一股楠木香气淡淡传来,她不由得摸了摸身下之物,触感光滑微凉,才明白她坐在棺材里。
“按理说,应该在罐子里才对…”
她有些疑惑得自言自语。这时有个内穿白粗布衣襟,外罩斜襟孝袍的美貌少妇,正心急如焚得往灵堂里赶。
白绸挽成的花结在四周飞扬,而小女孩坐的棺木泛着幽暗的光,倚靠灵堂门前的王大婶,泪眼婆娑。
她看着棺木里,宛如刚从地狱里爬回的小丫头,又惊又喜。
“傻丫头,你…你真的回来了?”
声音细小如蚊,生怕惊动什么。
她小时候曾听老人说过,有些死人的灵魂,会在第七天夜晚的时候,回到自己的家中看一眼,称之为“回魂夜”。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红着眼圈在灶房里清点遗物,听到灵堂里,传来阵阵男子的惨叫,她扔下手里东西,急忙赶来。
果然…
倔脾气的傻丫头,连回魂也要选在青天白日里头。
什么叫回来了?余窥荷皱眉看向她,顿了顿,明白了她的话。
不过,回魂不是回家吗?她为什么会回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眼前穿白挂素的人是谁?外婆呢?
疑惑之际,忽然想起早年间,看过的一本书,上面写着:
人死后,灵魂脱离了身体的束缚,成了一团有意识的气体后,可以四处飘荡。
阿飘?!…寻人倒省时省力…
她心里拿定了主意,深吸口气,想要一纵而上,抓紧时间寻外婆。
可...
身体沉沉地,压根飞不起来。
奇了怪了…
沉思间…
咕咕…
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噜的肠鸣音,余窥荷愣了愣,揉了揉肚子。
鬼…会饿?
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她用手在自己脸上,使劲捏了一下——
她....没死?
一阵激颤从心脏传到四肢百骸,余窥荷激动得站了起来,跳下棺材扑到了窗台,一把将那木窗给推开。
微风习习,吹起了她耳边的碎发,阳光落在脸上,暖洋洋的。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她深吸几口新鲜的空气,接受了自己死而复生的事实。
活着,真好!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个被电信诈骗的夜晚,她喝着外婆给她存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红,摇摇晃晃得走在三十六楼的天台边缘。
晚风吹起了她的白色长裙,皓白如雪的肌肤展露无疑,美的让人不能呼吸。
车水马龙,霓虹灯光,今夜的城市依然繁华,并未因她的情绪波动而有些许难过。
万家灯火璀璨,而哪里…
是她归处?
她满腔愤懑,想要一跃而下,以死谴责他人,以死逃避内心。
但,想想而已,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条命...原本就是母亲逆天夺命救下的,何况年迈的外婆还需要赡养。
不过,身负巨债,今后怎么办?
为五斗米折腰,从了满肚肥肠的王老板?
暗自神伤时,她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告诉她追回了被骗巨款。
她太高兴了。
乐极生悲,一个不下心,就从三十六楼摔了下来。
耳边是阵阵罡风,她想,三十六楼,脸着地的话,应该会很难看吧?
之后她就闭上了眼,陷入了黑暗。
照理说…
她应该是死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疑惑得扫了一圈儿,看见了屋外有一个水缸,连忙凑过去瞧了瞧。
“卧槽!”
吓了她一大跳!
她蓦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
水镜里的人既熟悉又陌生,说熟悉是隐约能看见她少时的身形模样,说陌生是因为她从没见过那么难看的丑丫头,巴掌大的小脸,像被淘气的小孩,用红色粉笔乱涂乱画了番,布满了可怖的不规则红色条纹。
况且,她明明已经二十三了,瞧这水镜里的身形,最多九岁。
余窥荷脑子里浆糊一样,呆呆地杵在那,愣了好久。
金色的阳光将她瘦小单薄的影子拉的又高又长,显得有些孤单忧郁。
“傻丫头,没…”
王大婶叹了口气,想劝她没事儿,却又说不出“你死都死了,脸皮子什么的,不重要了…”
余窥荷望着瘦小身影,发了会儿呆后,自我安慰道:
“都能死而复生了,重生也不稀奇…”
“这脸…唉,重来一次都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过于贪心,会遭天打雷劈的…”
“嗯,不过,呆会儿还是去医院看看,还能抢救抢救下脸不?”
她收拾好心情转过身,快步走到屋子的正中间,面朝着王大婶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招呼。
“您好!这是哪儿?能用下你手机吗?”
一丝儿温热的气息从她嘴里吐出,王大婶打了个寒颤。
活人…?
“窥荷…你活过来了?”
看着龇牙咧嘴的余窥荷,王大婶惊呼道。
“你…认识我?”
余窥荷一愣,有些惊讶,刚听着她一直傻丫头傻丫头的,还有点疑惑。
但,在脑子里迅速搜索一圈,也记不起这号人物。
“窥荷,你怎么了?别吓我!”
瞧她似不认识自己,王大婶目露担忧,抬手要摸她的额头。
“我是你王婶婶呀!这在灵隐村的家里呀!让我看看你…”
“家?”
她出声打断,语气惊讶。
环顾四周,除了零零星星的箱柜,屋里最豪华的就是这副棺材。
她从没来过这等陌生地方,更别说是她的…
“家?”
余窥荷侧身躲开王大婶伸来的手,一个箭步冲出院去,急忙往远处一瞧。
远处阡陌交通,绿油油一片。
再把醒后所见回忆遍后,恍然大悟道:
“难道…”
“不是重生…而是…穿越了?!”
这可太刺激了,她两眼一翻,利索地软了下去。
“窥荷,窥荷你怎么了?”
忙跟着出来的王大婶,见余窥荷刚刚才死而复生,现在又满脸苍白地倒下,忍不住惊慌,大声呼喊林谢去请张大夫。
她一边拍打余窥荷小脸,一边焦急道:
“你林叔叔已经去请大夫,大夫很快便来了,窥荷...窥荷,你要坚持住。”
听着耳边的嘈杂声,她终没能坚持住,又陷入一片黑暗。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霎时变了脸,下起了泼天大雨,伴着雨打桂花落,空山十里香,被抬回木床上的小女娃睡得迷迷糊糊的,仿佛做起了梦…
邙山界,萧家别院。
这是一处十分豪华的地方,大小房屋,殿堂楼阁,数不胜数。
明明正值寒冬腊月,天上还飞舞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但院落里种满的各种树木,葱翠异常,大小各异的鲜花,争奇斗艳。
门口处站着两名面带银色纱巾的婀娜女子,这两名女子生的明眸皓齿,肌肤如玉,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若有若无,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大厅内的地上铺着红色的锦缎地毯,中间是一个镶金嵌银的长长檀木桌,四周还摆了十几把椅子。
厅内往里走有一清雅小屋,屋外漫天飞雪,屋内却温暖如春。
红烛轻摇,灯影浮动,一两岁小女娃躺在床榻上,正睡得香甜…
屋内门口,站着一对璧人,男的剑眉朗目、身材修长,女的柳叶细眉、身材妙曼,只是一神情阴霾,一面含嘲讽。
大战一触即发…
一阵隐隐约约似从天边传来的声音,把余窥荷从酣睡中吵醒,她尚未睁眼,耳边就听到了一对很好听的声音。
“你是...真的想杀了我?”
女子语含嘲讽,淡淡问道。
“余婉儿,你手里沾的,是我儿子的命...”
男子神情阴鸷,冷冷喝道。
“烦死了!”
听着吵闹声,她心里顿时就窜起一股无名火,烦躁极了!
她睁开眼睛,骨碌碌地看了一圈儿,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软榻上。身下铺着厚褥子,身上盖着厚棉被,房里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
“哈?又穿越了?”
她有经验地猜测。
“脸不疼了,没毁容?”
她眯起了眼。
“不过,这又是哪儿?”
双目流转,却看不到软塌之外,眨巴眨巴了眼,想从床上坐起来。
可…
她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根本无法挪动身体半分。
更气人的是,连声音都发不出…
“卧槽!”
她头皮发麻,瞬间一句国粹飙出。
这具身体...他什么的除了眼睛能动,其他地方…
竟、然、动、不、了?
“不是吧?植物人?”
意识到这的她,内心颇有些酸涩,暗暗嘲讽道:
“天底下果然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就拿她被诈骗的事儿来说,以为天上掉了馅饼,结果被砸的头破血流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经历了套路满满的刷单骗局,她才明白“人永远赚不了认知以外的钱”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可惜…
她明白的太晚了,当她决定守好钱袋子,以后谁也不信时,又穿越到了不知名的穷旮瘩。
不过,那旮瘩穷是穷了点儿,丑是丑了点儿,她好歹还能跑能跳,努努力说不定还能奔个小康。
现在跟个活死人似的,连上个厕所…
厕所?!
她一边瞟着声音处想要用眼神呼救,一边绷紧下半身用尽力道夹住,约莫是骶丛神经也跟着坏了,这一用力…
尿床了?!
“我也生养过孩子,我怎会知道她身子会如此不济,只能说你同那孩子无缘,却偏偏怪我头上,夫君,你这样是不是太没有道理了?”
看似风轻云淡的女子,眼里却透出股幸灾乐祸。
“余婉儿,你这样怨毒,你不要怪我…”
男子眼里喷火,勃然大怒。
女子嗤笑,高傲的头颅偏向旁边,看也不看眼前的男子。
一条优美的曲线从下巴深入锁骨,整个人,在若明若暗的烛火里,透出白瓷的质地。
男子暴走的神情一顿,然后嘴角慢慢上扬,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纯阴之体?呵!倒忘了这事儿了…”
他不顾女子的反对,粗暴的撕扯女子衣衫,势要将女子作为炉鼎吸尽了去,以报失子之仇。
余窥荷看不到旁边光景,只能脑补三人关系,过了一会儿,听到布帛撕烂的声音,紧接着又是男女肉搏,女子挣扎的声音。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活了二十多年的她,小脸一红,有些恼怒。
“这两人也不注意下形象,床上还躺着其他人呢?”
咽了咽口水…
“不过,你们要逼着我看的话,大不了我多洗洗眼睛。”
说实话,她还蛮好奇真人大战的…
可惜…
她眼睛都瞟成斜眼了,还是看不到一旁光景。
被狠狠压在门后的余婉儿,脑中清明,当场明白了男子的意图,她气的浑身颤抖。
他怎么敢?
她不仅是他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子,还九死一生,为他孕有一女。
他却为了养在外面的女人…
要夺了她的命?!
简直是奇耻大辱!
心中的怒火燃烧到了胸口,她愤恨得忘了使用法术,像市井泼妇般,张开大嘴,狠狠咬下,先泄了心头怨恨再说。
然而,事与愿违…
铜墙铁壁铸成的薄情郎,压根儿不疼,他反手一把将咬他脖子的脑袋按住,另一只手却丝毫未停,上下其手。
动作淫秽,眼里却未有一丝情欲。
意在羞辱罢了…
她手脚冰凉,眼中的惊慌之色,映入男子冷漠的瞳,她崩溃道:
“萧鸿飞,你狼心狗肺不是人,枉我为你生儿育女…”
表情木然的男子,手里的动作一顿,想到软萌可爱的女儿,目光闪了闪,又想起音儿对他说的那些话,为他遭受的苦楚,他往床上看了一眼,冷言道:
“女儿?野种也说不定!反正以后都要送人…”
话虽如此,他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女儿啊…
终是他心里的软肋…
听到这的余窥荷,瞪大了眼睛,什么乱七八糟的狗血剧情?
唉!命运多舛的我哟…
野种就野种吧,娘是亲的就行!
不过,这在男方家还是在女方家?
植物人开销比较大…
【此处为生计考虑省略一千字…】
受惊之极的余婉儿,曲膝环抱,一动不动得坐在地上,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鸟,十分惹人怜爱…
萧鸿飞低头看向她,不明白看似柔弱无害的她,怎么有那么一副蛇蝎心肠。
蜷缩在角落里的余婉儿,虽早已知晓男子的薄情寡义,但内心还是委屈不已。
她咬紧了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眼眶里的泪珠流出来…
“啪!”
一阵重重关门声,震的床上的余窥荷都跟着晃了晃。
男子走后片刻,地上的美人突然双手掩面,呜呜呜地痛哭起来。但因为害怕其他人听见,把哭声放的极低。
听着女子压抑的呜咽声,余窥荷心脏“砰”地漏了一拍,猛的传来一股心绞痛。
哎呀!妈妈呀!不仅是个植物人,尼玛还有心脏病?
她可不会承认,她刚刚的心痛。
作为一个残疾人,心疼自己都来不及,还有闲工夫心疼他人?
况且,这两人一看就是小夫小妻的争吵斗气!
哎,床头吵架床尾和,要不了多久就和好了…
过了会儿,一股醉人的幽香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向着床上的她扑面而来。
余婉儿身上的银色裙衫损坏大半,刚刚才死里逃生的她,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不过看起来却更加动人。
她犹如不食烟火的天上仙子一般,莲步轻移,不一会儿便到了余窥荷床前。
吃瓜吃的正上头的余窥荷,赶紧闭上眼。
看着躺在床上的余窥荷,她眼神里充满温情。
“窥荷...”
她轻声呼唤,和刚才冰冷如霜的女子判若两人。
“娘好害怕,娘带着你逃吧!”
“我们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吗?”
装睡的余窥荷,深感无语,她有说“不”的权利吗?
有了决定后,床前女子才松下一口气。她曾听游历在外的师傅说过远方的山川和大河、奇人与异兽,但由于她体质特殊,即使向往也只能被困于一方天地。
她没有师傅的大志向,用脚丈量邙山界每一寸土地和角落,她只想寻得一偏远之地,搭个小屋,院里养些小鸡小鸭,最好院外还能栽满酸甜可口的果树,闲暇的时候,就和女儿捉捉虫、爬爬树。让她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而不是将其困于金丝鸟笼中好吃好喝的养大,却像玩意似的拿来做家族利益交换。
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她的眼睛明亮而灵动,充满希望的自语道:
“听师傅说苍梧界有个地方,叫苍隐山脉,里面有个灵隐村...”
灵隐村???
余窥荷好像明白了一些事儿,原本有些混沌的脑子里陡然变的激荡,有很多情绪很多影像,却都看不清、抓不住,只钻的她头疼的要炸开。
她欲睁眼看看眼前之人,眼皮却似千斤重,再也睁不开了…
…
浮浮沉沉间,余窥荷好像又回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白色羽毛吊灯下,立着粉色兔子耳朵的床,床上那只她爱不释手的公仔布偶,屁股正对着她。
浓郁的饭香味从厨房里飘出,四溢在粉嫩小屋,而耳边…
似有人轻声呼唤…
“窥荷...”
“窥荷...”
“醒醒,别睡了!太阳公公都晒你屁股了!”
声音越来越清晰,余窥荷漂浮的身体一沉,放大了的瞳孔逐渐聚拢,一张慈祥的脸渐渐变得真实。
“外婆...?”
余窥荷低声喊道,又不敢相信的,揉了揉酸涩的眼。
眼前的人还在,她一蹦三尺高,激动得抱住了她。
眼前之人有着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六十多岁的样子却布满了白发,背微微有些驼,穿着一件半新的黑呢子大衣和混纺呢裤子,脚上还穿着一双油亮的黑色平底皮鞋。
她眉眼慈祥,摸着靠她肩上的脑袋,暗道这孩子今日怎么这般黏糊?
“外婆,我可想死您了,我给您说,我昨晚做梦,梦到我找不到您了!呜呜...”
余窥荷眼圈一红,小嘴一抿,叽叽喳喳说着她梦里面的各种害怕。
“傻孩子,那是梦而已,你不看看都什么时间了?”
眼前人一边慈祥的安慰,一边有节奏地拍打她的后背。
“太阳都晒到你屁股了,该吃午饭了...”
干瘦的手掌,从余窥荷优美的曲线处,滑落,然后,她被狠狠打了屁股。
“嗯嗯,外婆~”
余窥荷拉长了声音,娇滴滴地撒娇。
“我以后再也不嫌弃您做的饭不好吃了!”
余窥荷不知怎么的,刚起床,就感觉饿得双腿发软,浑身都没有力气似的…
“傻孩子!”
眼前之人假装生气,抬手就要给她脑袋一个爆栗。
她扭着身子,笑着躲开后,拉着眼前之人的手,还要寻“爱的抱抱”。
她的鼻尖,反复磨蹭着眼前人的侧脸,闻着熟悉的薄荷香,她烦躁的心,净下不少。她嘟哝着嘴说道:
“外婆…,您一定要长命百岁,我离了您可活不了!”
余窥荷也不知,为何要说这么一句,突兀的话,但她内心小人,又让她必须说,不说感觉…
以后说不了似的…
“窥荷,无论…你在哪里,都给我好好活着!”
眼前人忽然变了脸,脸色严肃,语气强硬。
“我不…”
余窥荷欲回口反驳,但话说了一半,就被手机“呱呱呱”短信提醒声音打断。
这年头,谁还会发短信?
她好奇地拿起一看:
【国家反诈中心、工信部反诈中心】:您可能遭遇"虚假投资理财类"类诈骗,请务必提高警惕,谨防上当受骗,牢记"三不一多"原则;未知链接不点击,陌生来电不轻信,个人信息不透露,转账汇款多核实。如有疑问请及时拨打110或96110。
脑袋轰的一声。
炸了…
对!我好像被电信诈骗了!
我在楼顶喝酒透气来着!
然后我接了个电话!
我怎么掉下去来着?
余窥荷双手捧着脑袋,头痛欲裂,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眼前之人也越来越模糊,她摇晃着脑袋想要看清,却再也看不清了。
翌日,清晨。
锦鸡打鸣三遍,余窥荷才慢悠悠醒来,隐约觉得昨夜…
似乎做了好几个梦?
梦里好似投生一富贵人家,待要细细品味时,却大梦三生似真似幻,记不清了...
不过,为什么我刚睡醒,全身跟熬了几天通宵似的浑身不舒服?
她瞪大眼睛,看着烂泥糊成的屋顶,嘀咕道。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随缘吧!”
胃里空无一物,饿的她打了个干呕,她想起来找点吃的,看到掀被子的右手时,不由得又有些愣神…
小小的手,瘦白而纤细,手腕上还戴着一只闪闪发光的黄金手镯,提醒着…
是她?
又不是她?
呵呵!
是与不是、又如何?
受饿的是自己,难看的是自己。
不过...
这皮肤看起来倒也不差。
她摇摇头,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掀开被子坐起身,还没下床,便看到远处的王大婶,正捧着冒着白气的汤药,急匆匆从屋外走来。
此时正值太阳高照,金色的阳光照射下来,王大婶白的像道光,闪的她眼睛疼。
“嗯,确实有些嫉妒!”
果真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你醒啦?”
眼前之人约二十三四的样子,昨日未有细看,今日一瞧,虽然她穿着一身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粗布衣服,但荆钗裙布也难掩天生丽质。
王大婶不知余窥荷正神游天外,她一边坐下,一边小心地摇晃手中的碗,待稍微有些凉后,便要给余窥荷喂药。
看到余窥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微微一怔,以为傻丫头错把药当成了好吃的,心里不禁有些好笑,打趣道:
“张大夫说了,你昏迷了这么多天,气血大失,身子虚不受补,所以这是刚熬好的药,可不是吃的…”
说着,她往碗里吹了吹,这才递到余窥荷嘴边。
王大婶口里的张大夫,是灵隐村唯一的医者,耄耋之年仍精神矍铄。
当他听说余窥荷死而复生的稀罕事儿,背起药兜就往王大婶家走,不过等他到的时候,余窥荷已经昏倒了。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他远远看到小女娃面如死灰,心中便有了判定。
他摇头可惜…
死而复生?哎...除了太上老君丹炉里神丹妙药。
之前他听说小女娃从棺木里坐起,就曾猜测,想必是小女娃体内的肌肉脱水收缩后,从而牵引肢体做出了动作,让大家误以为人死能复生…
至于,药香飘十里这事儿,对于不懂医术的老百姓来说,着实有些诡异,但对于从医七八十载的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儿。
他曾诊治过吃了上品生香丸,浑身散发异香的病人。
灵隐村背处苍隐山脉,小女娃应该生前误食了什么草药,因此才能尸身不腐,药香十里…
王大婶见他站在院前,摸着山羊胡,连连摇头,误以为余窥荷没救了。
她匍匐爬到老者脚前,边大哭边磕头,称医者仁心,不管怎么样,请他先看一眼。
张大夫此番过来,本为了验证他心中猜想,他快步走来。
先伸出干枯的左手,轻轻的搭在了余窥荷的右手脉门上,微微一怔,另一只手又抓住了她的左手脉门。
他瞪大双眼,如同见了鬼一样的死死盯着余窥荷,嘴里不停地喃喃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
此女脉象强劲,身体比普通人都强壮的多?!
这事儿确实令他匪夷所思,简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苦想好久,目中才露出了清明。
“一定是我见识太少,学艺不精。”
他点头肯定道:
“嗯,是该外出学习了...”
语罢,
匆匆写下药方交代后续事宜后,背起小药篓连夜外出学去了。
余窥荷不知道因她的缘故,村里唯一的大夫离家出走了,又给自己拉了一波仇恨。
此刻的她正皱着眉头,瞅着碗里的汤药。
浓郁的中草药味儿直冲她的鼻子,褐色的液体在碗里晃晃悠悠,看起来很苦的样子。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感觉确实有点口渴...
麻利接过王大婶手里的碗,仰头,咕噜噜地喝下。
滚烫的汤药顺着喉咙流下,身体顿时感觉好了不少。
她砸吧着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肚子像迎合主人似的开始叫嚣。
听着小女娃肚子里传出咕噜噜的叫声,王大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晃花了余窥荷的眼。
余窥荷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王大婶从兜里,摸出一个圆滚滚的黑面馍馍,递到余窥荷嘴边。
冒着热气的黑面馍馍,散发出一股甜甜的麦香味儿,余窥荷就着王大婶的手,一口咬住,狼吞虎咽了起来。
“别急,还有点烫…”
王大婶忙拍着她的后背,匆忙道。
嘴里的黑面团,又干又涩,并没有闻起来那么好吃,被自个儿硬生生卡着入了洞,没被饿死倒是差点被噎死!
这都什么事儿啊…
接下来的半日,余窥荷说她脑子有些不清楚,约莫失忆了,着急的王大婶,开始事无巨细地科普: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余窥荷,六年前,随着她漂亮的母亲来到了灵隐村,投靠了王大婶一家,住在隔壁偏房。然而才过了两年,她母亲就病重而逝,留她个四岁小女娃独自讨生活。
王大婶见她可怜,也为方便照顾她,让她搬过来一起住。可小丫头年纪小,脾气却挺大,坚持守着原来的屋子不搬。而她屋里又太小,王大婶一家三口住不下,就由着她性子来了。
随着年龄增长,小女孩越长越好看,越长越离谱,引来很多不怀好意的人。
王大婶虽然没读过书,但深知“祸水”之说,天天盯着她,生怕她一个疏忽会铸成大错。
可是,总是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终于,地主家的傻儿子...哦,不,村长家的好大儿看上了余窥荷,在家撒泼打滚,让他爹妈帮他娶才八岁的余窥荷。
说到村长家,就要谈谈灵隐村,村里约四十余户人家,大部分人过的都是些食不果腹的日子…
但村长家算得上村里的土财主,家有百来亩好田,有一处大宅院,也有几个长工干粗活。
夫妇俩人恩爱多年也只得一双儿女,因此,他儿子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也会绞尽脑汁去弄一弄。
所以,当好大儿用绝食、自杀等手段轮番威胁后,村长用了一些手段让两人结了娃娃亲。
不过,余窥荷才八岁啊?
怕被戳脊梁骨的村长笑言,等余窥荷及笄过后,才会让两人完婚。
然而,才过半年,村长家的独子中毒身亡了...
听到这,余窥荷半晌无语,好久后才叹了一口气。
唉,命运多舛的原主哟…
…
“感谢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家窥荷能活过来。”
王大婶不知余窥荷所想,她走了几步,虔诚地跪拜在地,对着虚空,三拜九叩起来。
余窥荷望着屋外,对着天空作揖的王大婶,先是默然无语,后又实在忍不住抓狂。
哎,封建迷信要不得!
感谢完菩萨,王大婶眯着眼,舒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躺在屋内的余窥荷:
“窥荷~,你呀,前段时间真是吓死我了!”
哎,你要知道小姑娘鬼上身,更要吓死你!
“这次能醒过来,真是那神仙发了菩萨心肠。”
王大婶脸上露出了庆幸表情,暗道自个儿家的闺女果然是白脖子的屎壳郎,与众不同。
不知道自个儿被归为屎壳郎的余窥荷,心里暗恼:
“尼玛,哪个神仙把我弄来的?看我不打死他!”
“明日,我们去庙里给…”
眼看王大婶就要给自己安排行程,她满眼无奈的,赶紧打断王大婶的话。
“不去!这哪有什么神仙?”
“对!这儿确实没有神仙…”
王大婶看她神色不快,知道她心情不好,点着头,并没有反驳,反而起身坐到余窥荷床边。
余窥荷微怔,有些哑然,本来自个儿心里,都有一套说辞,来破除封建迷信,没想到这王大婶,竟不按常理出牌?
“神仙都住在仙山上…”
看到床上小女娃眉头更紧了些,她想了想,补充道,起了给她讲一件秘事的心思。
王大婶朝着余窥荷卖弄玄虚,道:
“你林大叔小时候可见过…”
呵?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望着故作神秘的王大婶,余窥荷心里翻着白眼。
说起她相公的王大婶,脸色微红,音调略有提高。
“当时,你林大叔的父亲,带着只有五岁的他上山捕猎,却被森林里小山一样大小的猛虎袭击。”
“在和老虎搏斗的生死之间,你猜怎么着?”
我猜,定有一身披金甲圣衣的仙人,脚踏七色彩云去救他。
余窥荷暗自编排。
“竟被一脚踏七色彩云的仙人所救!”
“当时那猛虎一巴掌就拍飞了你林大叔,他父亲更是被那猛虎硬生生撕扯掉了一条腿。”
王大婶眼里流光闪动,语气十分夸张。
“啧啧啧,那血是滋啦啦的喷涌而出…”
“眼看就要翘辫子了,这个时候,远方的仙师脚踏彩云,飘然而至,挥挥手就打死了那头猛虎,嘴里还念叨着…”
她语气激动地,一口气说完。
接着还双手合十,模仿道:
“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余窥荷出声,和王大婶一起默契地说道。
“对对对!仙师就是这么说的!”
“然后还说他们相逢有缘,他不愿欠下因果,便赐了他一粒神丹。”
“你猜怎么着?”
王大婶瞪大眼睛,显得神秘至极。
呵!我猜你不会让我说。
余窥荷又暗自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坐直身体,假装惊愕的回答道:
“难道…?”
“当场就断肢重生了…”
王大婶果然不给她机会,抢先回答。
到这,耐着性子听完故事余窥荷冷笑一声,什么乱七八糟?哄小孩呢?
她往后一躺,被子一拉,闭上了眼睛。
直到...
余窥荷看到了故事主角——林谢。
“窥荷…醒了啊?”
屋外传来一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
余窥荷睁开眼睛,拉开了被子,好奇地看向了屋外。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手拿红果子的帅大叔。
帅大叔约二十多岁的样子,相貌俊美,气质温润如玉,如果忽略掉他裤腿上的泥点子…
真乃一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翩翩贵公子模样。
帅大叔微笑着向余窥荷两人走过来。
只见一对青年男女,并肩站立一起,男的英俊挺拔,女的貌美如花,显然是一对神仙眷侣。
余窥荷有些疑惑,她到底来了个什么神仙地方?明明穷乡僻壤的,所见的两个人却都长的这么好看…
敢情…
村里头就她一个丑的?
不过...
想到马上有一场好戏可看,余窥荷立即坐起身来,原本她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嗯,刚醒…”
声音柔柔软软,似是无力。
帅大叔把红果子,用力塞到王大婶的手中后,煞有其事地说:
“刚进院儿,就听见你又在说我儿时的事了,都跟你说了,神仙的事儿不要到处说,会被仙人怪罪…”
余窥荷看看男子,又偏头看看女子。
得!还来了个双簧?
“我只和窥荷说,又没有对外人说!”
王大婶擦了擦手里的红浆果,递到余窥荷嘴边,这才瞪着眼睛,不满地看了旁人一眼。
更添几分娇艳。
额…
看到眉来眼去的两人,余窥荷感觉…
好像被迫吃了一嘴的狗粮!
太气了
实在太气了
这让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她太气了!
对,被称为人间尤物的余窥荷,是条活了二十多年的单身狗。
倒不是没人追,二十多年的时间都被她投入到了学习工作中。
毕竟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可惜了...
原想自个儿当富婆来着…
回过神来的余窥荷,看夫妇俩都卖力演到了这儿,也决定捧捧场。
她可不会承认,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目前,还不能掉了马甲!
她回忆了一下,九岁侄女说话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天真软糯的问道:
“林叔叔,那您被拍的地方,还疼不疼吖?”
殊不知,这小屁孩儿从四岁开始,就不这么说话了。
林谢作为大男人,没有发现这些细微之处,王大婶的眉毛稍稍动了动,但随即就恢复了原样。
听到小女娃关心的话语里,带着软糯糯的奶音,林谢心里可太受用了。
他感叹道,果然女儿都是小棉袄,哪像林川那小子,一整天就知道闯祸惹他生气!
林川是林谢和王艳儿夫妇的独苗苗,十岁的男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整日到处上蹿下跳,不见踪影。
哪像余窥荷,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长得实在软萌可爱,惹得林谢夫妇疼爱不已。
“窥荷乖,林叔不疼了,都过了好久了,早就好了…”
林谢一脸慈祥地,摸着余窥荷脑袋,安抚道。
“那我能看看老虎打你的地方吗?”
余窥荷弯着眉眼,好奇地问道。
哼,看你们俩如何收场!
“好!”
林谢考虑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得答应。
当林谢褪去半旧的青色上衣,露出胸肌上的虎掌印时,余窥荷感觉全身血液在剎那间全部倒流,不能呼吸。
她这才明白,
原来他们不是在哄小女孩,
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小小的手掌抚摸在男子铿锵有力的胸肌上,余窥荷眼泪嗒吧嗒吧地往下掉。
以为穿来是种田世界,没想到是修仙世界?
这是不是代表,可以回家了?
林谢夫妇看着眼前直掉金豆豆的余窥荷,茫然失措。
不知道刚还好好的她,怎么就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他俩可了劲儿的安慰,林谢更是着急得捶胸顿足,
以此证明自己不疼、不疼、真的不疼。
余窥荷想到了回家的可能性,内心火热,她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可怜巴巴地问道:
“林叔,王婶儿,怎么样才能找到那位神仙?”
小女孩面目丑陋,嘴巴这么一瘪,更加显得有些惨不忍睹,惹得夫妇俩难过极了。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除了那次有缘碰到过,也没有...”
夫妇俩不敢看小女娃失望的脸,小声地说道。
其实他们也很想找到那位神通广大的仙人,说不定挥挥手,就能治好余窥荷的脸。
他们的话,让余窥荷刚火热起来的心,顿时就像一盆凉水从头浇下,从头凉到了脚底。
她沉着脸没有说话。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她宁愿不听这个故事,不知道有这么个神仙。
先不说寻仙之事,本就飘渺。
更何况这小胳膊小腿儿,
又没钱又没体力,
如何走到仙山?
如何觅得那神仙?
夫妇俩看她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
屋子里气氛怪异,低沉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林谢找了个借口尿遁了,走之前还再三叮嘱王大婶好好劝劝。
屋内便只剩下王大婶和余窥荷两人。
深夜时分,除了几声咕咕的蛙虫声外,外面静悄悄的。
屋外的风,从窗外一丝丝吹进来,撩拨得烛光跳动。
忽明忽暗之中,王大婶静静地看着蜷在床角的小女孩。
小女孩有着小巧的鼻子,大大的眼睛…
她渐渐地晃了心神,眼前之人和脑海里的绝色美人慢慢重合…
一时竟分不清床上的是她,还是她?
六年前,也是这么一个夜。
整个灵隐村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远处的森林仿佛是一头蛰伏着的巨兽。
悄然无声…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睡梦中的王大婶。
“谁啊?”
王大婶皱了下眉,出声询问,而屋外却没有人回答她。
“咚、咚咚咚… ”
又是一阵更为急促的敲门声。
“屋外谁呀?”
王大婶微恼,提高了嗓门问道。
“咚、咚咚、咚咚咚… ”
回应她的,只有不断叩在门上,且越来越急促地敲门声。
王大婶不想理这装神弄鬼的人,又担心把门敲坏了,只好郁闷起身。
王大婶胡乱披了件外套,拿起床边的棒槌,这才轻手轻脚走到门前。
她再次提高声音问道:
“是谁呀?有什么事吗?”
只听屋外的风呜呜呜的吹过,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她有点害怕,相公今日喝张老四喜酒去了,到了半夜还没有回来,屋内就只有她和狗蛋两个人。
她小心翼翼地,趴在门的背后,侧耳偷听。
但屋外除了风声,还是没有听到其他声音。
“咚!”
重重的敲门声,震的她脑瓜子嗡嗡嗡。
耳鸣半响,她才回过神来。
气的王大婶当场取下门栓,砰地一声,粗暴地拉开了大门。
“不骂他个祖宗十八代,老娘的大名倒着写!”
可,还没有等她开口大骂,身体一沉,被屋外人狠狠压了下去。
天地萧萧,月亮和星星,争着从黑云里露出脸来。
冷风嗖嗖,呼呼的往屋里灌,她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全冒了起来。
鼻尖那股血腥味越发浓郁,回过神来的王大婶,急的四肢乱舞。
挣扎半响,露出脸后,抬眼一看,
惊呼道:
“好一副倾城绝色!”
眼前这名女子实在太美太美了,
如月下皎洁轻放的昙花,美的动人心魂。
她忘记了害怕,自顾自地欣赏起来。
倒不是小村妇人没有见识,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生长在灵隐村的人,可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顶顶好看。
但…
看着眼前美人,王大婶拍着胸部保证,她从没看过比她更好看的人。
眼前美人,云髻峨峨,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盘,眼如水杏,全身肌肤白皙宛若羊脂膏玉,
虽面色惨白羸弱却难掩眉宇间风流…
“咳、咳”
美人儿猛的咳嗽声,让被勾了魂的她,瞬间清醒过来。
“娘~”
屋外传来一声软糯的呼喊。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外闪进来,
小女娃大约两岁的样子,大如巨葡的眼睛镶在粉扑扑的脸蛋上,活脱脱年画里刻出的模样,
就是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显得有些脏。
她进屋便伸出两只雪白藕手,拉着压在王大婶身上的美人儿,一次又一次。
但小女娃终究还没有什么力气,几次拉扯下,摔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不好...意思...”
美人儿一手撑地,一手侧着身子翻着向旁滚去,几番挣扎后,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曲腿半坐着。
身上一轻的王大婶,赶紧起身,好奇的盯着地上,坐都坐不稳的美人儿。
她感觉…
美人儿虚弱极了,一口气上不来,就会撒手人寰的样子。
美人儿伸出的手,好看的就像她土里长的最标致的大葱,
她一手擦掉小女娃满脸的泪水,
一手握着小女娃的小手,
出声安抚道:
“娘没事~窥荷~莫要怕...”
随后才转过身,柔情似水向王大婶看上来,
令王大婶骨头都酥软了三分。
“咳...抱歉...”
美人儿气若幽兰,
不好意思的歉道:
“今晚…恐扰了…”
“我们孤儿寡母.....寻亲路...遭…山匪,九死一生,流落至此...”
美人儿胸口起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但她还是费力地掏出藏在胸前的黄白之物,
递到王大婶手中。
“望你行个方便。”
说完这句话,美人儿脸上血色尽褪,
曼妙身姿如秋天的落叶,摇摇欲坠。
王大婶低头看着沉甸甸的银两,
暗自估摸,
美人流落到灵隐村的原因,肯定不是她口中说的那样。
山匪所害?
灵隐村这么个穷旮瘩,附近哪有藏着什么山匪?
有这害人的闲工夫,不如上山打只野兽,来钱来得更快。
况且,这两人容颜不俗、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又极好,说不定是非富即贵的身份。
她眉头紧锁,侧头看着地上孤儿寡母的两人。
走来走去,犹豫再三。
帮她...会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王大婶本是个心软的,
对着美人的心肠就更软了,叹了一声,怒骂道:
“哎,我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
就这样,王大婶将娘母安置在隔壁闲置很久的偏房,那是去世公婆的屋子,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王大婶对外宣称母女俩是远房亲戚,因为家中变故才来投靠,隐瞒下了两人的来历。
可惜天妒红颜,即使有她的倾力相帮,终究是,美人薄命啊!
...
回忆到这,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时分,她又在心里叹了口气,拉高余窥荷身上盖着的被子,细心叮嘱道:
“时间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
起身灭了床边的火烛,又走了几步,来到窗前,关上了木窗,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余窥荷,
这才缓缓往门外走去。
看着王大婶远去的背影,余窥荷感到莫名的一股熟悉,
仿佛有很多个夜晚,她都在看着这个背影离去。
难道是原主的记忆?
是啊!
眼前之人与原主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却为她劳心劳力,无非是念她孤女可怜。
她有什么立场给人家摆脸色?
受她的气?
唉…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说好了随缘而安的..”
“从明天起,赚大钱,寻神仙,好好生活!”
至此,她才完全想通,绷紧的精神一旦松懈了后,立刻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余窥荷睡得极为香甜,直到东方有些发白,她才慢慢苏醒过来。
养足了精神的余窥荷,坐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一把将那木门推开。
碧蓝的天空,朵朵的白云,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青青麦田,
背后是一片连绵百万里的巨大山脉,应该是王大婶口中的“苍隐山脉”。
阵阵吹来的花草气息,使得余窥荷心肺一清,
她神清气爽地感叹道:
“农村空气就是好啊!”
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
心情很好的她,哼着小曲儿走出小院,看到两旁绿油油的菜苗,眉头这才囧成了个“川”字。
“老天!咋把这事儿忘记了?”
对…
她不会种地,
她虽有“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理论知识,
但她没有“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实践能力。
难道…以后...
混得好是“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混的不好是“空收一束萁,无物充煎釜?”
原本她想靠着寒窗苦读十余载的本事儿,到这儿干一番大事业。
比如搞搞农业转基因技术,提高提高粮食产出,解决解决灵隐村温饱问题?
但她是个文科生!
还是个将化学和生物,学的乱七八糟的文科生!!
“余窥荷啊余窥荷,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你这下傻眼了吧?”
在前世,余窥荷是个文理偏科十分严重的人,她文综可以考到全省前百名…
理综嘛…
不提也罢!
看来只有抱紧王大婶大腿了,
想到黑面馍馍的味道,她一脸便秘的样子。
“丑八怪!”
余窥荷正回味黑面馍馍的味道,耳旁突然传来了一道娇憨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从西北方向的羊肠小道上,走来一大约十二三岁的妙龄少女。
少女头上,插着一根碧玉发簪,身上穿着一件天蓝色裙子,和她娇小的身材倒显得十分搭配。
额间长有一颗天生的美人痣,可甜可媚的长相。
“叫我?”
余窥荷瞅着这位语气不善的小美女,皱了皱眉毛,指着自己反问。
玉腕上的手镯叮咚作响,甚是夺目。
“不叫你叫谁,你看这村头有哪个比你丑的?”
少女翻了一下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哦,有什么事儿吗?”
虎落平阳绝不叫唤。
“害人精,你咋不跟着去死?”
“还戴着我们家祖传的镯子到处招摇。”
“给我拿来!”
少女噼里啪啦像连环炮似的说完,
拽起余窥荷的手,就想将她手腕上的黄金手镯给拔下来。
这手镯明明是母亲的心爱之物,怎么跑她手里去了?
余窥荷用力抽回手,闪身躲开。
敢情这貌美如花,却满嘴喷粪的少女,是差点成为原主的小姑子?
“你哥自个儿乱吃东西吃死了,关我什么事儿?”
她听王大婶说过,村长家的大儿子,是误食了深山里的草药中毒而死。
平白连累原主背个克夫名声,实比窦娥还冤...
“要不是为了你,他会傻到寻药吃?”
少女气极,反问道。
在她眼里,他哥浓眉大眼好看的很,只是皮肤差了些,有点黑,在满是白皮肤的灵隐村显得有些另类。
不过她倒觉得,这样的大哥更有男人味。
结果…
村里头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混蛋,背地里说什么?
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反正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他气的和他们打了一架后,整日便琢磨怎么变白变得更好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些混蛋压根儿是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嫉妒他能娶得美妻而已。
但他哥想不明白也劝不明白,钻了牛角尖似的寻那劳什子的偏方变白,
还美名曰:
要和窥荷妹妹做一对儿般配的神仙眷侣。
结果…
没有变白,倒变成灰了…
“为我...吃药?”
余窥荷语调怪异,瞪大了眼睛,
露出一副我明白我了解,你不用解释的表情。
少女一眼看出她的眼含之意,脸色微红。
这死丫头想哪里去了?
他哥才没有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是逝者已矣,她懒得多做解释,不然倒显得这死丫头在他哥心里多重要似的。
“我数三声,自个儿还来。”
少女摊着掌心,催促余窥荷交出镯子。
“谁稀罕?”
还没等她开始数,余窥荷翻了个白眼,麻利地取了下来。
她问过王大婶关于黄金手镯的来历,王大婶告诉她,是半个月前,村长夫人送给她的。
当时她还纳闷,都传她克死了他的宝贝儿子,怎么还会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诺,给你。”
余窥荷拿着还带点儿余温的手镯,爽快地递了过去。
钱是王八蛋,没了还能赚。
她如是安慰,但心里却实在肉疼的紧。
黄金啊!她唯一的财富啊!
但人穷志不能短。
“以后不要出现在我们视线里,特别是我娘面前!”
看着死丫头,偷瞟镯子的穷酸样,少女气不打一出来。
再想想原本其乐融融,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却因为一场娃娃亲弄得死的死,疯的疯,她心里恨极了!
她咬着后槽牙狠狠说道:
“老天对你仁慈了些,你当时就该下地狱。”
“不过...”
她樱唇亲启,忽的冷笑道:
“看你这幅样子,也算恶人有恶报了...”
嘿,
我这暴脾气,原主做错什么了?
被她这么对待?
她亲娘这么通情达理,怎么生个女儿蛮不讲理、爱迁怒于人的。
“腿长我身上,我爱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
她可没给少女好脸色,翻了一记白眼,故意气道。
“你...”
“让开!”
她懒得和熊孩子废话,反正东西也还了,她还忙着去熟悉环境呢。
不过,路太窄了,她左移,少女右移,她右移,少女左移,脑子进水了要挡她的路。
一朝返贫,心情本就极为不爽。
她一边念叨着“好狗不挡路”,
一边“轻轻一推”,
眼前之人就这么华丽丽地摔倒到菜地里去了。
她发誓,
她真的是轻轻的一推…
那…
到底是此女身体太弱?
还是她这幅小身板力气太大?
余窥荷还在纳闷时,耳边传来哎呦哎呦的呼痛声。
少女捂住扭伤的脚,鼻子眼睛挤成一团地在青菜地里叫唤,似乎真的痛苦不堪。
看她脸色发白,额有虚汗,余窥荷琢磨,
可能真的扭到脚踝了...?
哎呦,这对儿欢喜冤家哟...
她跳下田坎,不顾少女反对,背起比她还高半个头的少女,
步伐轻快地往村长家中赶去。
“虎妞她爹,王大婶她家丑丫头力气好大啊!”
一名在田间劳动的村妇,看着余窥荷两人从羊肠小道上飞过,吃惊地说道。
“那丫头太邪乎了,以后能躲远点就躲远点,知道吗?”
另一名半挽着裤腿的村夫,贴着村妇耳边小声叮嘱。
林宅。
一路走来,余窥荷发现,灵隐村村头与村尾有着鲜明对比。
和王大婶村尾的小破屋相反,
越往前走,房子修的越发漂亮,
而村头的林宅更称得上豪宅。
余窥荷咂咂嘴感叹道,难为背上的丫头,走了数十里的路来寻她麻烦。
村长家占地约数几亩,半掩的院门前,有几层台阶,台阶旁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狮子头,显得气派无比。
余窥荷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写着“林宅”的大院儿,便三两步登上了台阶,到了朱红大门前,她转身用自个儿屁股推开,这才大大方方走进院子。
刚一进入,眼前就呈现出了一片鸟语花香的画面,一条蜿蜒曲折的碎石小路旁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一眼望去似乎并未有尽头。
“啧啧啧...”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余窥荷正感叹不是她穿越的地方穷,而是她寄身的人穷时,
一道白影,
从一侧的花丛中诡异的飘出。
她和少女长的十分相像,身穿雪白衣裙如倩女幽魂里的女鬼,正抱着一个棉絮做成的假人,
一边轻唱儿歌,
一边飘飘而至。
美貌少妇抬眼看到背上的少女,她停止了嘴里的轻唱,高兴的说道:
“袅袅,你回来啦?”
声音温柔至极。
随后才看到背下的余窥荷,瞪大美目疑惑道:
“这小丑八怪是谁?”
童真清纯的模样,让人听了那伤人的话也生不了气。
她似乎有些好奇,又歪着脑袋,细细盯了余窥荷的脸蛋儿半响…
瘪着嘴巴十分嫌弃道:
“长得也太难看了,袅袅,快赶她出去!”
从背上滑落的少女,单脚撑地,一蹦一跳的到了美貌少妇面前,
拍着她的后背问道:
“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爹爹呢?”
美貌少妇语气颇有些不耐烦道:
“不知道,不知道,嘘!小声点儿,你哥在睡觉哩。”
说完,不理院内的两人,抱着假人边走边哼唱起来。
“小燕子...吱吱吱...不吃谷子...”
歌声渐低,那美妇已是去得远了...
“你这下该满意了,害的我家死的死!疯的疯!”
看到母亲疯癫模样,少女红着眼圈,转头对余窥荷高声吼道。
自从她大哥死后,她娘精神就有些不好,时而疯癫,时而清醒。
神志不清的时候,就念叨着她儿子没死,要喂他吃饭,给他洗澡,哄他入睡。
清醒的时候,就呆坐在床前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直到娘听到余窥荷被雷劈死的时候,好像才彻底清醒了过来,脸上露出好久都没看过的笑容。
她和她爹还没高兴几日,又听到余窥荷死而复生的消息。
她娘听到这消息,脸色当场就变了。
不放心的她,冲到村尾的林家院儿里,看了一眼后,回家就彻底疯了。
终日抱着个假人神神叨叨的…
想到家里变故,皆由眼前女孩引起,少女指着大门,
恶狠狠赶道:
“你真是我家的克星,给我滚出去!”
声嘶力竭。
“袅袅,你回来了?”
一个浑厚男声忽然传来,
接着有一位神态从容,丰神飘逸的青衫男子,从花园里假山旁走了过来。
“哦,窥荷也来了…”
男子语气波澜不惊。
他虽只是一个小小村长,但祖辈皆为富农,多年积攒的财富,也足以养成这般淡定气度。
“村长,您好!”
余窥荷微微一笑,抬起胳膊冲村长挥了挥手。
礼多人不怪。
她不知道古代施礼的动作,本想和村长握握手。
但估摸着封建时代定讲究男女授受不亲,所以才用了通用打招呼的手势。
村长先是一愣,随后皱了皱眉,这施的什么礼?
越发没有规矩了...
龇牙咧嘴的小女娃,穿着半旧的青布衣裤,衣服还算干净,看得出王大婶对她的细心照顾。
也是,自从她娘死后,便由王大婶接手,也没受多大的委屈。
或许,他儿子没死的话,往后的日子便由他林家来负责,倒也能荣华富贵一生。
不过...
想到死去的儿子和疯癫的妻子,
一丝阴霾从他看似水波不惊的眼底闪过。
“村长,她脚扭伤了,我送她到家就走。”
余窥荷当然看见了村长眼底的厌恶,趁大家现在还能维持表面的平和,
她想赶紧脚底抹油跑路,
在呆会儿可能就体面不了了…
“别说的你有那么好心,我脚怎么扭伤的,你心里清楚的很!”
和村长并肩而立的少女,得理不饶人的怒道。
“怎么回事?”
村长看向少女,淡淡道。
余窥荷摊摊手,不想做些无谓的解释。
院里就她一个外人,说得再多,也得有人听才是,待会儿见招拆招吧。
少女添油加醋的,将整个来龙去脉告诉了她父亲。
“爹,我把镯子取回来了。”
少女狠狠瞪了余窥荷一眼,
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了闪闪发着光的黄金手镯,献宝似的递到村长手中。
“我说怎么找不到了,怎么到你那里了?”
这只祖传的黄金手镯,自他母亲传给妻子后,她便整日爱不释手的。
他好一段时间没看到妻子摆弄,还询问过妻子,但她眼神躲闪,说她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为此,他还屋里屋外找了好几日。
怎么去她那里儿?
“谁知道?见鬼了呗!”
少女白眼一翻,不客气道。
约莫他哥献宝了呗,
想起他哥那段时间跟个发情的哈巴狗一样,
真的是...
丢人!
“不是夫人给我的吗?”
余窥荷语气疑惑。
怎么感觉好像她做了贼似的?
“我娘恨都恨死你了,她会送你最喜欢的心爱之物?死丫头,编也要编的像一点!”
少女又气又急地说道,一脸不信。
因为当事人疯了,她就能胡说八道了?
真是气死她了!
对,换做余窥荷也不信,当听王大婶说的时候,她就很纳闷。
看到眼前低头哼唱的疯癫女子,她就更不信了!
那,为什么?
看着花园那边抱着假人摇晃的背影,余窥荷面露疑惑。
她儿子才死了几个月,原主也跟着死了,总感觉两者有某些联系。
一个爱子如命的母亲,不可能对克死她儿子的人有好脸色?
明明不可能有好脸色,却送了她心爱之物?
恰巧原主得到镯子后,就被雷劈死了,还单单劈了她一人…
难道真的像众人所说的…天谴?
受唯物主义多年熏陶的余窥荷可不信。
听说她那天在院儿和狗蛋玩耍,但为什么单劈了她一人?
她有什么特别?
或者,
比别人多了什么东西?
对,
黄金手镯!
那么贵重的黄金…
黄金?
…
“老师,黄金是导体吗?”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好奇问道。
“所有的金属都是导体,所以…”
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老师,看了眼台下挂着黄金铸成的长命锁的女学生,
玩笑道:
“戴着黄金的同学们,雷雨天可不要到处炫耀哦...”
“会被天打雷劈的...”
讲台上的老师语气幽默,惹得下面的同学哄堂大笑。
难道…?
余窥荷恍然大悟,忍不住气血翻涌,大声说道:
“啊!呵呵,是这样啊...”
脸色忽的一变,冲美貌妇人的背影大声吼道:
“这不是意外,是谋杀!”
她三两步冲到少妇眼前,满脸怒容,狰狞至极地问道:
“你杀了她?!”
是反问却更是肯定的语气。
父女俩看着余窥荷几近疯癫的样子,不禁有些害怕。
看着突然出现的凶恶鬼脸,美貌少妇张大嘴巴,脸色苍白。
她失口否认道:
“没有...我没有...”
“你敢拿你女儿发誓吗?”
九泉之下仿佛爬回了恶鬼,一声声责问她。
她双手捧住脑袋,连连后退,被脚下东西一绊,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钻心的痛从屁股传来,脑海中的某个地方,却不知为何,渐渐清明起来。
“烟儿婶婶,这是给我的吗?”
小女娃一双明眸水汪汪,极是灵动,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诧异地问她。
“嗯,这只黄金手镯是我们林家的祖传之物,作为彩礼传给儿媳妇,誉多子多福多寿。”
“可是,林哥哥不是...”
说到这里,小女娃不再说下去,怕伤了眼前夫人的心。
对,他死了,死在最美好的年华里。
他这么喜欢她,若将她送去,他一定会很高兴...
紫烟将脸偏向一旁,不看眼前小女娃,失声哽咽道:
“对,他再也没办法娶妻生子了,所以我这镯子送不出去了...”
“不过...”
她顿了顿、长叹道:
“他这么喜欢你,我也早将你当成我的儿媳,今日便送了你了...”
未等小女娃拒绝,她便牵起女娃的小手,为她轻轻地戴了上去。
“希望你能日日佩戴,时不时的也想想他,相信他九泉之下,也会很开心的。”
手腕上的镯子沉甸甸的,代表了一片慈母之心,念想着烟儿婶婶睹物思人会伤及自身,小女娃懂事的没有婉拒。
“好的,烟儿婶婶,我定会日日为林哥哥祈福诵经,希望他早登极乐。”
小女娃目光坚定的承诺。
紫烟慢慢收回目光,似不忍也不敢再看眼前惹人怜爱的小女娃。
寻了个由头
匆匆离去...
“你敢发毒誓,说你没有害她?”
面对耳边回响着的一声声质问,清醒过来的少妇,眼神躲闪。
“余窥荷,你是不是疯了?”
少女顾不得扭伤的脚,冲到余窥荷面前,拎起胳膊就要拉开她。
“余窥荷,这里容不得你撒野,给我出去!”
村长大喝。
呵,看到眼神躲闪的少妇,余窥荷终于确定了些真相。
不管眼前少妇是知道黄金会引雷电也好,不知也罢,但送原主镯子定是不安好心的。
她心中冷笑,好一副相亲相爱的场景,敢情就她一个坏人?
原主做错什么了?
身世凄惨不说,到死都不知到自己怎么死的,还留下万人唾骂的身后名。
古人不懂什么金属导电的知识,他们只会相信女孩糟了天谴,
说不定连小女孩自个儿都这么想,所以她才没有在体内感受到一丝儿女孩的神魂,
连一丝记忆也无,想必恨透不祥的自己。
“我疯没疯,你心里最清楚,村长夫人。”
余窥荷鼻尖酸涩,半响才平复情绪,
她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道。
仅凭一只手镯,她确实指证不了什么。
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想给佛面蛇心的少妇心里添个堵,
所以弯下身子,贴在少妇耳边,幽幽说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夫人,您半夜睡的可好?”
一抹淡淡香传来,沙哑的声音幽幽的响起耳边,彷彿过了千百年的时光,从地狱传来……
“啊!原来是你,你回来了?”
少妇半起着身子,对上余窥荷的眼睛,轻轻问道。
转而又想起了什么,大声反问道:
“你为什么不死,你是他的妻子,你不应该跟着去死吗?”
“你明明死了,为什么还要活过来?为什么我儿子没有活过来?”
“天道为何不公啊?”
她颓然地坐了回去,闭眼嚎啕大哭。
声声血泪响彻空中,余窥荷两辈子以来,从没有听过比这更凄厉的诘问。
不过...
“她又何其无辜?你儿子嗑药磕死了,为什么想要她死?”
余窥荷冷眼看着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的少妇。
她真的不懂,两人只定了娃娃亲,还没有举行婚礼,连夫妻都算不得,为什么她要狠毒至此。
父女两人看到妻子恢复了神志,高兴的很,听到余窥荷“说她、她的”,还以为在祭奠过去的自己。
许过于悲痛,许不想面对现实,明明才清醒过来的少妇,转眼间,又失了神志。
“嘿嘿,她死了,我就可以让他们结成一对儿了。”
少妇按住假人脑袋,做对拜动作,痴痴说道,神色比之前更加颠狂。
“你...你竟想配冥婚?”
余窥荷大骇,惊呼道。
一切仿佛已然明朗,但她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
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
“嘿嘿,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说完这句话的少妇,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抱着假人兴奋的往远处楼宇处跑去,
边跑还边念叨着:
“入洞房了...”
“入洞房了...”
女声悠长而欢快,
明明是喜庆至极的话,却带着无尽的悲伤…
悲凉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小院,一双两双眼睛都望着那个疯癫的背影,一时无语。
“东西既已归还,我便不追究了,你好自为之。”
村长垂下的手握了握,率先开口。
他面无表情所下的逐客令,打破了这份寂静。
村长侧脸看了看饮泣吞声的女儿,挤出一抹笑道:
“袅袅,走吧,我们…去看看你母亲…”
双眼通红的少女,狠狠瞪了女孩一眼,
然后一只手搭在村长的肩膀上,彼此搀扶,彼此依靠着往少妇跑去的方向,
缓缓追去。
夕阳西下,将村长佝偻着的影子拉的更长了些,
少女轻轻拍着他的背,好像在说着什么...
余窥荷望着村长和少女离去的背影,瞳孔微微收缩,
过了一会,待眼眶里的泪被风吹干,才慢慢转身向院外走去。
山风轻轻吹来,吹过重重木门,深庭院幽冷,一纸红笺,诉说着有缘无分...
但弹指间,余窥荷到灵隐村已经快一月有余了。
这段时间,她时常长吁短叹,偶尔怨天载地。
“成功的旅途上,必然要迈过很多坎坷,才能显得成功是那么弥足珍贵…”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玉米杆儿横七竖八的,躺在院儿坝子里。
她看着捆柴没捆好,倒被刮了一手血痕的掌心,给自个儿,灌着一碗又一碗的鸡汤。
或许…
喝得还不够多,她还在继续…
“成功在优点的发挥,失败是缺点的累积…”
唉,
我力气大,还是劈柴吧,这捆柴的工作确实不怎么适合我。
于是,余窥荷找了份最擅长的工作做。
“太穷了...真的太穷了...”
余窥荷一边利落地,将海碗大小宽的木头劈成两半,一边喋喋不休地吐槽道。
可能王大婶,将全部身家,都买了那副棺材,家里穷的是叮当响啊叮当响!
明明每日辛苦劳作,却为什么奔不了小康?
竟连基本的温饱线,都没达到?!
“万恶的封建社会!”
“田税”“人头税”“凿井税”等各种奇葩的苛捐杂税,轮番轰炸。
哎,她猴年马月才能存够外出寻仙的钱啊?
什么?棺材?
她也曾打那棺材的主意,卖卖钱什么的?
可买得起金丝楠木棺材的人,看不起二手货,买不起的…
算了…
总不能拆了卖吧?
能不能拆?
她曾探过王大婶的口风,能不能拆了那棺材,反正这东西,目前她也用不上不是?
加上她力气大,将棺材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根本不难。
分开来换点实用的东西,改善改善生活?
王大婶却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余窥荷一番,确定她真的不是开玩笑后,连忙
呸呸呸的,还说什么童言无忌…
莫怪莫怪的…
然后,就天天盯着余窥荷,生怕小丫头真的拆了棺材来卖!
“窥荷,又在劈柴啊?”
王大婶看了眼,早已堆满整个柴棚的棒子,淡淡一笑,颇有些无奈地问道。
再劈下去,灵隐村的木头都要被劈完了…
“嗯,婶婶儿,多劈点儿,马上就入冬了…”
余窥荷假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乖巧地回答道。
呃...
真不是她和灵隐村的大木头们过不去。
实在是她作为现代人,生不来火,又下不了地,区分不了秧苗和小草,除了空有一番大力气,天天跟个二傻子似的。
王大婶不计较她是个拖后腿的,但天下没有谁是谁的靠山。
王大婶再好,也不是她真正的家人,总不能一直吃人家白饭吧?
所以,她包揽了家里力气活,比如担水、劈柴等体力劳动。
不过,要问她担水和劈柴,她更喜欢哪样?
她肯定选择后者,担水的扁担,搁在她肩膀痒索索的。
经常挠的她边走边笑,更像个二百五了。
可,看了眼早已装不下的柴棚,她又有些窘迫。
哎!这笨手笨脚的我哟...
王大婶默了默。
自小女娃醒后,就像变了一个人,脾气没以前倔不说,人也勤快的多。
虽然做事没之前利索,却总知道为家里分担家务了...
但,乖巧的仿佛一夜长大的余窥荷,却让王大婶感觉有些陌生。
哎,张大夫又走了,不然还能请他来看看。
哎,一天天想些什么呢,女儿长大了,懂事了,高兴还来不及了。
随即她变了脸高兴道:
“窥荷,来,我娘家大哥给我带信来了,你帮我念念...”
王大婶的大哥在县城里一个酒楼给人做小工,经常托人给她捎带一些吃的用的东西,今日收到他的来信,她激动极了!
她没有读过书,因为她祖母教导她,女子无才便是德,识得几个大字就可以了。
况且在这个男耕女织的地方,女子一般只有两个功能,织布和生孩子,没有必要去学那劳神的之乎者也。
可余窥荷不一样,冰雪聪明。
在她娘的教导下,才三四岁的年纪,就识得很多字了。
今日林谢和狗蛋都不在,给她念不了信,她又想看的紧,所以便让余窥荷念给她听。
“好勒!”
余窥荷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
所谓英雄,终是有用武之地滴!
她接过王大婶递过来的书信,神采飞扬的样子,显得自信极了!
这可难不倒她这个文化人。
她将书信封口撕开,抽出了一张微微泛黄的薄纸,嘴角含笑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面上好像没变,心里却慌得一批...
为什么?
为什么大家明明说的都是普通话,写的文字却像道士做法用的鬼画符?
所以这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页的勾勾叉叉,到底是甲骨文?
还是英文?
她完全看不懂...
我一个211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到这...
竟成了文盲?
这是什么操蛋的神仙世界?
她沉吟片刻,将抽出的薄纸又小心放回信封,还给了王大婶。
“婶婶儿,不好意思,我识不得这些字了...”
悄声说完,脸色通红,不好意思地将头偏向一旁。
哎,这尴尬的我哟...
这事儿瞒是瞒不了,今日是读书信,明日又是什么?还是先承认的好...
王大婶不禁一愣,着急道:
“后遗症?”
余窥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王大婶看在眼里,内心却十分心疼。
她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安慰:
“没事的,忘了便忘了,女儿家家的,会洗衣做饭生孩子就成!”
瞧着这张脸,她目光轻轻移开...
恐怕…以后也嫁不出去了。
刚刚自己的口不择言,可能会伤了小丫头的心,她急切道:
“不嫁人也没事儿,我们养你一辈子!”
又想着自己活不了那么久,补充道:
“狗蛋也会养你一辈子。”
余窥荷笑了笑,
“婶婶儿,没事,我力气大,哪怕卖苦力也饿不死我的,我还琢磨着做点事情,我们一起过上好日子呢?”
看到余窥荷这么乐观,王大婶悬着的心,跟着落了下去,心情也好了很多。
她俩说了一会儿话,王大婶就进屋烧饭去了,留余窥荷一个人在院儿里,考虑着如何发家致富?
可穷山恶水路不通的...
她暂且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不如先定个小目标?
比如先把字给认全了,正所谓“知识是通往财富的桥梁”。
去学堂搭个桥梁?
嗯,今日一小步,人生一大步。
余窥荷点点头,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终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大好天气里,余窥荷揣着她春播秋收,捕雀摸鱼的劳动费,缠上了村里的教学夫子。
夫子为灵隐村一才学渊博的老学究,年逾六旬,长得慈眉善目,走起路来一步三摇,颇有一番文人气质,又因执一铁尺教鞭,自有几分威仪。
“夫子,我求求你了…”
余窥荷穿着带补丁的黑旧棉麻衣服,小脸一垮,可怜巴巴地跪坐在夫子斜对面。
若眼瞎地忽略她脸上的粉痕,倒也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夫子今日穿了一件崭新的灰色长袍,长袍袖口处却莫名多了十个手指印。
瞧着杏坛上的两枚铜钱,和几颗洗的光滑圆润的土豆...
哪怕平日脾气再好,现在也忍不住,脑瓜仁突突得跳着疼!
这点儿学费,买件青衿,也就是校服都不够!
眼前的少女正唾沫子乱飞,夫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当听到少女某些独到见解,他也会抚着长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过,此女虽颇具慧根,但哪怕她再如何巧言令色...
正所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都像她这么做,学堂会乱了套的。
所以,面对说的口干舌燥的余窥荷,他似木头般回应道:
“不可...不可…”
“规矩…云云…”
唉,知识无价,学费有价,虽然说钱不能解决生活中的全部问题,但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
看到夫子,满眼嫌弃自个儿辛苦赚来的全部家当。
余窥荷气死了!
师者如光,为何不顺带照亮照亮她?
她都说来嗓子冒烟了,夫子还是不肯,那就不要怪她使用杀手锏了!
余窥荷忽的变了策略,变跪为趴,双手捶打着地板,放声大哭起来。
“娘啊…你怎么死的那么早啊…”
一声声嘶哑着的哭喊声,冲出屋顶,划破了天际。
又像一阵阵波涛汹涌的巨浪,向着四周拍去。
余窥荷匍匐在地,声嘶力竭的哭喊了起来。
明明阳光明媚的大好天气里,她却头顶乌云似的悲惨凄凄。
“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这无情之地,受尽苦楚啊…”
她边打边哭,双脚连连蹬地,一只小手却悄悄缩入腰间的荷包里。
待摸到某物后,指尖狠狠一掐,又快速抽回手,放在额前,边哭边抹起来。
“我这么丑,又孤苦伶仃,想上学啊…”
“是您教导我,多点见识多条路啊…”
唯恐她鬼哭狼嚎的声音,引不来旁人,她似再也忍耐不住地,放声尖叫:
“娘啊…娘啊…带我走吧…”
“啊…我不活了啊…人情冷漠啊…”
...
可怜夫子哪里见过泼皮小孩耍赖的模样。
他身子微微颤抖,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看到眼前小女孩哭的如此伤心,涨红了老脸的他,手足无措地赶紧哄起她。
主要担心自己成为村里口诛伐笔的对象!
“哇…”
“呜呜呜…”
“咳、咳…”
然而夫子越哄,余窥荷哭的越大声,
甚至哭得差点背过了气!
夫子看着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蜷缩做一团的小女孩。
寻思自个儿是不是过于迂腐了些?
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坎坷的身世,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好学的精神,不是所有人...
夫子偷着给自个儿,也给余窥荷,找了无数宽大处理她的理由...
余窥荷眯眼,偷看夫子涨的像猪肝色的脸。
想着演到这儿了,就差不多了…
呆会儿真的坏了夫子名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夫子作为文人,最注重什么?
晚清名臣张之洞曾说过:
“平生三不争,一不与俗人争利,二不与文人争名,三不与无谓人争气。”
文人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却很注重名声,这也是她此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理由。
对着村里其他人,这招可不好使了!
她眼圈红肿,吸回了鼻涕,可怜巴巴的,望着夫子...
“夫子…呜…”
眼看着小女娃瘪起了嘴巴,又要哭起来的样子。夫子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赶紧上前,一把捂住了余窥荷的嘴。
她身世飘零,又容貌丑陋,想必未来生活很艰辛,多学学知识也好...
夫子软了心肠长叹道:
“罢了,罢了,就当扫盲罢了!”
“不过…下不为例。”
听到这话,余窥荷破涕为笑。
她高兴的拉着夫子的长袖,眼涕连连地一边道着谢,
一边小嘴吧啦吧啦说着各种溜须拍马的话,
哄得夫子那叫一个喜笑颜开。
最后夫子被小丫头缠得实在不耐烦了,
这才把余窥荷赶回去了...
站在檐下的夫子,看着轻盈如燕一般远去的余窥荷,
也被她的欢乐情绪所感染,欣慰地顺着他的长须。
突然,两眼间一辣!
捞起袖角就是狠狠一闻,
这才气的吹胡子瞪眼,甩袖大骂道:
“此女狡诈!”
就此...
余窥荷靠着两枚铜钱,五颗土豆,
外加重要角色——洋葱,才再次步入了学堂。
微风吹拂,青草飘动,似向莘莘学子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学堂挨着灵隐村的祠堂,占地面积很小,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教师办公室,另一个是学生教室。
因村里条件实在一般,所以上至可入老年大学的“老叟”,下至能进学前班的“幼儿”,全部都拢坐了一起,将这混龄教学模式,发挥到了极致。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看着右前方因差点被人潮挤出门外,显得有些叽叽喳喳、闹腾得厉害的学生,余窥荷如是感叹。
学生多的坐不下了吗?
不,虽然教室小的可怜,却完全能保证学生们个个有座位。
那为什么都有学生被挤出门外了?
因为来了一位让他们避如瘟疫的人。
是的,以余窥荷为中心画圆,数米之内,空无一人。
余窥荷成了这圆心,被圆圈外的人们,指指点点,叽叽喳喳讨论着…
活活动物园里,被群众们观看的大熊猫!
可明明作为被观看的大熊猫,她却要赚门票费。
如果收他们门票费,倒能小赚一笔了,说不定连明年的学费都有着落了?
余窥荷“哒!哒!哒!”地有节奏地敲着身前的课桌,侧脸看着旁边冉冉升起的太阳,颇无聊的听着,他们好像以为自己很小声,其实很大声的私语声。
“唉,好好的脸咋弄的这么磕碜?”
“我娘说了,离她远点,会倒霉!”
“姐姐,为什么拉开我,让那个姐姐霸占那么大块地方?”
“哥哥,呜呜…我害怕…”
“…”
“窥荷妹妹,这个是我们早上吃的饼子,我看你喜欢吃,便偷着藏下来,留给你吃…”
余窥荷一边默默算人头账,一边听同学们的窃窃私语时。
从后门鬼鬼祟祟跑进来的狗蛋,偷偷地递给了余窥荷一个金灿灿黄酥酥的饼子。
她转头一看,只见狗蛋咧着嘴朝她笑,露出的小虎牙,可爱可亲的紧。
狗蛋是林谢和王艳儿夫妇的独苗苗——林川。
他的名字取自“林无静树,川无停流”,这本是个顶顶好的名字。
但深山里的孩子,磕磕绊绊不好养活,林川的祖父遵着“好名降不住,贱名好养活”的老祖宗规矩,硬生生给他取了一个很接地气的小名——
狗蛋!
如果不是夫子要求上学必须用大名,相信众人已经忘记他叫林川,都以为他就叫“狗蛋”了。
她笑着接过狗蛋手里的饼子,轻声道了声谢。
还好,还有一个小伙伴,不然她真觉得自个儿是个瘟神了。
看着余窥荷对他露出了皓齿,狗蛋脸色发烫,风似般逃跑了...
“哎,这小子...”
如若不是脸上这副尊容,余窥荷都要怀疑这小屁孩儿是不是暗恋她?
她眯着眼,转头往旁边木窗外看去,暖洋洋的阳光沿着木窗边沿洒进来,她伸出手,想要抓住这丝丝金缕。
不和我坐就算了,一个人还乐得自在,空气都新鲜了些。
“丑八怪!”
熟悉的声音响起,余窥荷翻了个白眼。
这世界怎么这么小?小到转身就能遇见。
林袅袅从人潮里走出,眉眼上挑,显得有几分刁钻蛮横。
余窥荷倚在窗边,微眯着眼,静看着她。
神色略显慵懒…
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真实,绝美的脸庞仿佛落入人间的精灵,奕奕生辉。
众人屏气,过了好久,激烈跳动的心脏才缓缓平复下来,暗道:
爹娘果然说的很对,余窥荷邪乎的很!
林袅袅感到了余窥荷投来的目光,赤裸裸的不屑之意。
哼,死丫头以为背着光,就能让人忽视她丑陋的脸了?想得倒美,她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她,她就是个害人精!丑八怪!
“怎么?知道自个儿丑,还晓得藏在阳光里头?”
余窥荷被林袅袅当面嘲讽,也不恼。
微风吹来,她的发梢轻动,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哎吖,腻不腻味儿,除了这丑八怪,就再也找不出其他词儿了?
唉,让我火上浇点花生油,助她一臂之力。
“今日阳光这样好,我劝你可以多晒晒太阳。”
女孩迎着太阳淡淡道,带了丝慵懒的气息。
“为什么?”
对面那人的睫毛很长,投入眼睑下形成了美好的弧形。
看她提了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林袅袅下意识的反问。
“多晒太阳可以变黑一点。”
女孩极有耐心解释。
“变黑?”
虽然有些怀疑死丫头转移话题,可确实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对啊,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你是白痴了!”
看见如此好上套的林袅袅,余窥荷心中有些好笑,不由得想开口逗逗她。
“你!”
林袅袅眉毛倒竖了起来。
“害人精!”
她痛声骂着,冲到余窥荷面前,扬手便要给她一巴掌。
“不要!”
站在门后方观察这边动静的狗蛋,捂嘴猛呼。
“嘶...”
众人倒吸口凉气,要上手了?
可这一巴掌并未落到余窥荷的脸上,离她巴掌小脸的一掌之间,她的手便被余窥荷抓住了。
这是九岁小女孩的力道?
林袅袅吃惊,为什么她的手腕都要被折断了,眼前之人的脸色却轻飘飘的…
也对,之前背她的时候,她都脸不红气不喘的,也不知平时吃什么长大的…
“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过…”
“咱们都是女子!”
啪的一声,她便被余窥荷反手一巴掌,拍到了地上,如同被丢弃的垃圾一样,脑袋鼻子碰了一脸的灰,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一脸愤恨地瞪着余窥荷。
她怎么敢?
坐在凳上的余窥荷,翘起了二郎腿,吹了吹掌心,对她嫣然笑道:
“别瞪!你这双眼睛长得这么好看,万一我忍不住挖了你的眼,你可不要哭鼻子哦...”
说着,还悠闲地晃起了脚丫子,两指弯曲,做了个挖眼睛的动作。
我来这世上一遭,可不是来挨打受欺负的。
天天害人精、害人精的?原主害谁了?丑八怪?也不回家问问谁害的…
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至此,除了害人精的外号,她还多了一个外号——
大力丑女挖眼怪!
“啪啪啪啪”
从屋外走来的先生,戒尺拍的啪啪作响。
“做什么?”
“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隔得老远都能听见那咋呼声,传出去像什么话。
夫子的到来终于结束了这场小小的骚动。
大小各异的学生们翻开面前的课本,大声朗读起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余窥荷随着他们一边摇头晃脑,一边低声嘀咕:
“脑袋都摇成拨浪鼓了还怎么读?”
…
春去秋又来…
余窥荷知识疯涨的同时,也独自纳闷。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闲?又如此奇葩的人?
打又打不过她,骂又骂不过她,却周而复始的从事些无聊的活动,余窥荷甚至在她身上闻到了“屡战屡败,越战越勇”的斗鸡气息。
余窥荷估摸这姑娘莫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受虐受上瘾而赖上她了吧?
唉,这变态的口味哟..
不过,在学习期间,她也想过遮住自个儿的脸,省的旁边那只小萝卜天天不看台上夫子,反而悄悄盯着她看。
但林袅袅那死丫头,天天“丑八怪、丑八怪”的叫,她还偏不遮她脸了,免得被误以为自己怕了她似的,反正只要自个儿不照镜子,恶心的又不是她。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余窥荷已念了大半年的书,凭着前世的功底和成年人的思维,她终于摆脱了文盲身份。
“好舒服啊…”
脚下的泥土又凉又软,从脚底传上来,使她浑身清爽,精神一振。
余窥荷抬头望了眼天上的烈日,直言七月的天和前世一模一样,又毒又辣地晒得她都要化了。
村里进入了收获的季节,村民们把其他的事情暂搁一边,都在自家的田里,忙的是汗流浃背、干的是热火朝天。
作为王大婶家里的一份子,余窥荷也跟着来打谷子了。
金灿灿的稻谷,颗粒饱满,压得谷穗都直不起腰。
山风一吹,不停摆动,欢快地跳起了舞。
是稻谷向她打招呼吗?
不,那是小钱钱在向她招手。
余窥荷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金色的光芒。
“棉花白,稻子黄,高粱成熟红脸膛。”
“大圆豆,谷穗长,玉米甩缨结长棒。”
“红薯甜,花生香,金黄麦子堆满仓。”
“汗水耕耘禾苗旺,科技种出丰收粮。”
一声声婉转动听的歌声,如翠鸟弹水,如黄莺吟唱,如阵阵清风掠过劳动人民的心头。
看到田里沉甸甸的收获,余窥荷高兴地哼唱着《丰收歌》,好像也没有那么热了!
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余窥荷已经很能适应这方生活,比如学会了生火做饭,翻地插秧;比如学会了拔毛放血,宰鸡杀鹅;比如学会了上山捕雀,下河摸鱼。
日子虽然穷,却过得既充实又快乐,恍惚间,她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个世界的人了?
不过,哎,想着一半多的粮食都要交各种奇葩的税,她的心,顿时又凉了半截儿。
“这吃人的封建主义社会!”
凉爽的风从山那边吹来,喜笑颜开的稻子们,和她一起点了点头,似同意了她这番言论...
“死丫头…”
听着耳边那熟悉的呼喊声,她的眉头,就是一跳。
这有毛病的死丫头,还没完没了了?
真的是吃饱了闲得蛋疼!
蛋?有吗?
“哟,忙着啊?”
少女摆动着雪白酥臂,一边从人宽的小道上快步走来,一边嘴巴也没空闲,阴阳怪气向余窥荷问道。
少女今日穿了一身素淡的碧罗色衣裙,几朵小巧别致的小野花簪在双髻上,显得清凉夺目。
有毛病的死丫头,跟她说什么都是废话,她简直不想再浪费一滴口水。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装没听到,手握镰刀,麻利地收割田里的金黄。
少女眉毛上扬,插着小蛮腰,站在高高的田埂上,居高临下的嘲讽道:
“死丫头,你说,你的命真的很不好。”
“你要没克死我大哥,现在就坐在家里磕着瓜子享福。”
“哪像现在...啧啧啧..”
“都是命啊!”
少女叽叽喳喳,如画眉鸟般聒噪,惹的余窥荷烦躁极了!
“是的呀,你命就挺不错的,现在你家就剩你个独苗苗,好吃好喝的都紧着你,你才是最幸福那个。”
余窥荷扬起光洁的下巴,冲高处的少女说完后,弯着腰继续忙碌。
她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顺着优美的曲线,一滴滴从额头上流下来,滴落在随风起伏的金毯里。
唉,人活一辈子,总会遇到一些奇葩的人和奇葩的事儿,总不能看见都绕过去,所以她能报仇的当场报。
什么?
报不了的?
那就十年后再报…
所以,踏马的,天天念叨她死去的大哥,她还是跟着去死吧!
“你!”
少女额上青筋跳动。
“你不服的话,跟着去死,别总来烦我。”
王婶儿他们去更远的打谷场了,她独自要割完这亩田里的谷穗,时间宝贵的紧,没有多余时间和她废话。
“要死、也是你死!”
少女搬起脚边的大石块,高举过头,欲冲余窥荷脑袋上砸去。
“我劝你最好放下…”
冰冷的眼,直直地看向高处的少女,
而发出的毫无温度的声音,更令高处的少女脊背,阵阵发凉…
“我不确定,我的头被什么人砸后,她还能不能见着明天的太阳…”
冰冷的话语从她嘴中吐出后,她举起了手里的弯刀,目光森森看向它。
寒光凛凛的弯刀,倒映出了她面无表情的鬼脸…
一阵阴风冷冷吹出,拂过身上,少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色也白了几分。
她相信,如果她真的砸破眼前人的头,不要命的死丫头,一定会拿她手里的镰刀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死丫头是个光脚不怕穿鞋的,可她爹娘定会很难过。
她目光闪了闪,不着痕迹的将对准余窥荷脑袋的石头偏移了一点儿,随即绷直身体,仿佛给自己壮胆一般,向她砸了过去。
放下?不可能放下的,她不要面子的啊?
旁边田里,那些个装作好像很忙碌,却个个往这边瞟的眼神,她可看的清清楚楚。
余窥荷淡淡地望了少女一眼,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里来。
哈麻皮,不知道会出人命?
她抬头看见板砖大小的石头时,她怕死了!
真怕气昏了的疯丫头,不管不顾给她砸了过来。
砸个头破血流不说,万一直接砸死了,那可没地方申冤,她还指望着赚钱寻仙回家了。
往常可以利用力气大的优势直接抢下来,顺带甩她几耳光。
但今天林袅袅站在高处不说,碰巧旁边还有一块不小的石头。
如若不是下田前,就曾看见过这块大石头,还真怀疑,这疯丫头是故意索她命来了。
虽然这次没要了她的命,但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溅了一身水的她决定给死丫头心里添些堵。
免得她天天吃饱了撑的,闲得没事儿做!
“袅袅,你与其和我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家去关心关心你婚姻大事,听说村长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
“什么亲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看到余窥荷神色缓和下来了,放心下来的她,又成功被眼前人转移了注意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唉…”
余窥荷满脸惋惜,长叹道。
其实她也没那么清楚,不过作为一个成年人,糊弄糊弄小孩子还不容易?
好歹学堂里混了半年,早就收买一众小迷弟和小迷妹,经常能听到小屁孩们讨论些东家长西家短的...
“不过,哎,你若坚持要大庭广众下听,我...也勉为其难当一次长舌妇…”
余窥荷吞吞吐吐,煞有其事的样子,令林袅袅心如猫挠似的。
因为父亲前段时间确实说过,为她寻个好儿郎...
不过,她又不敢相信眼前之人。
她吃了太多次亏了,倒也不是没有回家哭鼻子过。
但父亲总说小孩儿的事,大人不好插手,让她自个儿打回去。
所以,她才屡屡挑衅,却次次碰壁,好胜心强的她,更不敢回家告状了...
…实在...太丢人了...
“不,你过来和我说。”
林袅袅语气生硬地要求道。
余窥荷是个儿嘴巴没把门的,谁知道会胡言乱语些什么?别白白坏了她名声...
咦,这么快上钩?
余窥荷感觉有些好笑,果然关心则乱,婚姻大事儿么...
吃了这么多回亏还上当,是头猪都知道绕开她走了。
她往田里净净手,走到了林袅袅身下,抬头望向她。
“你站这么高?我怎么和你说..”
她眨着灵动的眼睛,有些狡黠道:
“悄悄话哎?”
她又重点强调了“悄悄”两字,意思让林袅袅弯下腰来。
少女翻了个白眼,暗道丑女多作怪,然后看似随意,其实一身戒备的弯身下去。
“我听说...”
耳边酥酥软软,痒痒的,让她脚有些软。
“你爹准备让你嫁的人,是张县…”
话没说完…
只听“扑通”一声,林袅袅被余窥荷猛地拉下了田,溅起了浪花一朵朵。
“啊!啊!啊!余窥荷你个小贱蹄子,我杀了你。”
她挣扎半响才起了身,张嘴便是污言秽语。
少女初长成,湿透的衣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姿,腰是腰,胸是胸的,令人垂涎欲滴。
“不好意思,天热,嗓子又疼,你个子太高了,我想让你听得更清楚,哎...大意了!”
余窥荷面无表情的,对着眼前的美人,十分敷衍地解释道。
“你…你…”
她气结,明明她故意的,虽然她也做了防备。
可丑八怪力气太大了!
“余窥荷,你个贱人,算你狠!”
气急败坏的林袅袅,一边咒骂着,一边从水里抓起烂泥,冲余窥荷扔去。
“林袅袅,你是村长的掌上明珠,说话怎如此粗俗不堪?”
她左右躲闪,变了脸,痛心疾首地劝道:
“成天小贱人长小蹄子短的,村长要知道了,该多么痛心!”
“余窥荷,你等着,来日方长。”
林袅袅美目一瞪,一字一句威胁完后,手脚并用地向田坎上爬去。
“…唉,可惜…”
余窥荷心疼地扶起,被少女撞得东倒西歪的稻谷…
连连可惜道: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死丫头长的倒好,偏偏多长了嘴巴,活生生个美人,硬生生变成了个哈麻皮!”
因着林袅袅这一闹,到了晚上,她一个人还在田里忙活。
“嘶~”
她倒吸口凉气,随即痛弯了腰。
有一块尖锐的东西,正刺着她的脚。
“什么鬼?什么怪?”
她单脚站在土里,摇晃着从被刺的脚掌心里,抠出了一块不明生物。
借着清冷月光,细细察看了起来。
一坨硬泥。
原本她想随手丢掉,转而想到林袅袅扔她的大石块…
使劲捏了捏...
唉,没捏碎!
“咦?”
她好奇地研究起来。
当她使了全身的劲儿,抠掉了附在外面的泥巴,就着田边的水洗净时,才发现是一颗玻璃般晶莹的小珠子。
“哎???玻璃弹珠哎…”
这是个好东西。
不过,古代的工艺能生产出玻璃制品吗?
难道是...
老天爷给的金手指?
她瞪大了美目,小心翼翼地握住这颗小珠子,深怕这珠子眨眼睛间飞了去。
轻柔的月光,给珠子渡了一层白金,发出些许青色光芒,
而透着微弱地星光仔细看,中心的绿仿佛在动...
她小心谨慎地咬破指尖的血,麻利地在圆润的珠子涂涂抹抹,静待奇迹的发生...
可惜...
直到夜晚的风吹破了云,带来了远处的蛙鸣,过了一会儿,乌云又盖住了月。
那晶莹剔透的小珠子,除了从白生生变成血淋淋,并未带来任何奇迹。
“莫有仙界大佬,莫有阿拉丁神灯,莫有会开口说话的青蛙...”
余窥荷眉头紧皱,一脸无奈彷徨失落感伤之色。
她抬头看看漫天星子,摇了摇头,苦笑道:
“这已经是第二十次滴血认主了,再怎么‘月是故乡明’,终究,回不去了吗?”
想到这里,余窥荷鼻子更酸了。
冰冷漆黑的夜,总是能牵扯出无尽的忧伤,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她捂住脸,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她真的没有要自杀,怎么就摔死在楼底下了?
喝酒误事...误大事啊...
“外婆一定以为我被骗后,想不开,跳楼自杀了,她该多么痛心...”
“呜呜…”
…
良久,发泄完心中的委屈后,她才自我安慰道:
“余窥荷哎~余窥荷~,
“想这么多干嘛,外婆她老人家有退休金,没有我,她还可以进养老院呀,可以请护工呀。”
“既然外婆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我好好活下去,我快乐生活就是对老人家最大的安慰啦~”
“不管了…不管了…”
她抬手胡乱擦了擦,鼻子里流出的不明液体,高兴地说道:
“这珠子虽没有异能,却还蛮漂亮的,当个饰品挂脖子上,当根项链也不错…”
说罢,往水里净了净,随手放入荷包,简单收拾好农具,她便开开心心的回家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皓月当空,附在珠上的血,有一丝被珠子吸收。
转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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