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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王朝之严世蕃猛鬼抬棺

月亮反射阳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严世蕃,字东楼,小名庆儿,内阁首辅严嵩之子。他平身有三大绝技。一是读心术,善于揣测人的心思,你所思之事能猜中十之八九。二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三是身强体壮,精力异常,且有立地生精之异事。

主角:严世蕃   更新:2022-12-02 16: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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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严世蕃的其他类型小说《嘉靖王朝之严世蕃猛鬼抬棺》,由网络作家“月亮反射阳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严世蕃,字东楼,小名庆儿,内阁首辅严嵩之子。他平身有三大绝技。一是读心术,善于揣测人的心思,你所思之事能猜中十之八九。二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三是身强体壮,精力异常,且有立地生精之异事。

《嘉靖王朝之严世蕃猛鬼抬棺》精彩片段

明嘉靖十五年(公元1536年),礼部尚书夏言入阁,大力推荐同乡,时任南京吏部尚书的严嵩到京接替礼部尚书职,从此走上了弃尸西市的不归路。

这年夏天,一匹骏马在官道上急驰,马上之人个矮貌丑,微胖,但却一身英气照人,一目放光炯炯有神。

此人便是被嘉靖王朝中后期称之为“鬼才”的严世蕃,他这是奉父命回江西南昌办理私事,连一个随从跟班都没带就急匆匆赶路。

白天赶路,晚上就住驿馆,紧赶慢赶到了南昌。

当晚南昌知府彭孔摆宴接风,一见面就弯腰作揖陪笑道:“东楼兄,辛苦了,实在是有重要事情相告,望东楼兄担待”。

严世蕃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知府大人,大老远把我从北京召来,不知道知府大人有多重要的事情,是赣江发大水了,还是长江决堤了”。

“东楼兄说笑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道长的道号叫青虚子,青道长有神鬼不测之功,偷天换日之术,东楼兄难道不想见识见识”。

严世蕃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个道人,白发白须,脸庞清廋,一身青色道袍,连戴的帽子、穿的鞋子、拿的佛尘都是青色的,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还真是一青色道长。

道人随即稽首道:“无量天尊,贫道这厢有礼了”。

严世蕃心里生气了,他阴笑道:“知府大人真不错,弄个道人来给本官说道讲法么”。

“东楼兄,莫生气,我们坐下慢慢说”。

“好吧,坐下喝酒吃饭,本官倒要看看知府大人嘴里是不是会说出花朵来”。

三人落座后彭知府就屏退左右,举杯告罪道:“东楼兄,大老远把你从北京请到南昌,确实是有一重大事情相告。不过清楚此事的是青道长而不是我,青道长说有一套大富贵要送与严家”。

严世蕃现在虽说还不能一眼就能看透人的心思,但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他听完彭知府的话后就不管不顾彭知府了,拿眼直视了道人一会,脸上的神情才松驰了下来。

“大官人,你看出来什么没有”?青道长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道长莫怪,下官眼拙,请道长细细道来,下官洗耳恭听”。严世蕃的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

“贫道听说大官人在听人说了几句话后就能猜透这人的心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道长过奖了,还请道长说明原委”。

“好吧,那贫道就说给你听。武宗正德年间,宁王就藩南昌,有江湖术士鼓动宁王造反,说南昌有王气,结果宁王反叛很快就被王守仁打败,最终身首异处。当时贫道在龙虎山听说此事,就和师兄蓝机子下山查看,发现南昌附近的仓山果然有王气笼罩,师兄和贫道推算,此事不是应在宁王身上,而是另有其人”。

青道人说到这里,端起桌上的酒杯向严世蕃举了举,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师兄后来到北方云游去了,贫道就一直停留在仓山,直到一个月前才发现端倪,有人在附近挖出一个石碑,碑身有字,而且这字就应在大官人身上”。

严世蕃听了没有大吃一惊,他知道道人说的与自己有关,只是不惊不诧地问道:“道长,碑上有什么字”。

“此是天机,说不得,贫道明日带大官人看后便知”。

“好,下官明日就去见识见识,不说这事了,喝酒吃饭吧”。

官场应付本就是一种客套,喝酒吃饭也就是官样文章,而严世蕃却是先礼后兵,一大桌酒菜被他吃了个底朝天,临了还有些余尤未尽。

第二天,在南昌知府彭孔的陪同下,严世蕃和青道长来到了仓山。青道长指了指路旁的一个土坑,彭知府就吩咐两个亲兵带着铲头下坑往下挖,不一会就听见有铁铲碰撞石头的声音,青道长叫把东西弄上来,两个亲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个石碑弄了上来。

石碑有半人高,上面泥土覆盖,看不见有什么。亲兵提来一桶水,彭知府亲自扯起一撮杂草就着水擦试,石碑上的字迹逐渐显露出来。

彭知府叫亲兵退后,三人围着石碑仔细辨认。石碑上刻着“庆儿上东楼,登山高就愁。若要平安渡,须把棺作床”,共十六个字,落款是仓山Ⅹ母。

严世蕃看到石碑也是有些吃惊,他断定这个石碑是有几百年的老东西,碑文刻字也不是现在作假刻上去的,就他这只眼睛,想在他面前做假是不能够的。

青道长轻轻说道“大官人,这事你怎么看,不是贫道作假的幻术吧”。

“道长,这许是巧合吧,石碑如何处理”。

“哪里来还哪里去,不能擅动”。

严世蕃点点头,彭知府会意,连忙用泥把石碑涂抹一遍,叫亲兵仍把石碑推入坑中埋好。

“接下来该做些什么,道长”,彭知府讨好地问道。

“山中有一座庄园,我们去看看,想方设法要把它买下来,秘密就在庄园里”。

“道长这是”,鼓知府仍然不明就里。

“这是天机,到时便知”,青道人仍显神秘。

严世蕃早已看出这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究竟有什么他不知道,他要解开这个秘密,他要解开这个跟他自己有关的秘密。

彭知府叫亲兵去通报,自己就随着严世蕃和青道长来到庄园。

庄园大门口两旁黑压压跪了好些人,三人到后老庄主殷勤地接进庄中坐下,仆佣们上茶完毕,老庄主才颤颤兢兢地说道:“不知大人们和道长驾到,老朽不曾远迎,真是罪大”。

彭知府笑着说道:“沈庄主,不用客气,确有要事相商,请备中饭,说不得要唠叨一顿”。

“不敢,大人们光临,庄中上下是求之不得”,说毕到门口吩咐管家备饭。

重新落座后庄主很拘束,问又不敢问,说又不敢说,就等着大人们问话。

在明朝,商人们家大业大、钱财再多也是没有政治地位的,就是连穿着打扮都是受到限制的。

“沈庄主,本府今天来就是想把你这个庄园盘下来,作为接待外省官员和本省上官之用,请沈庄主开个价”。

“大人客气,开价嘛老朽不敢,只是庄中几十个仆佣不好安置”,沈庄主深知民不与官斗,一切都只能顺其自然。

“这好办,仆佣留下一半继续打理庄园,开价麻我看就一万两银子,明日就交割”,还是知府厉害,连哄带吓就定板了。

打落牙齿带血呑,有一万两银子算不错了,否则随便安个罪名就要吃不了兜着走,沈庄主还得连连点头陪笑。

严世蕃回到驿馆中,就把碑上看到的十六字抄录到纸上探究、思考。

第一句是庆儿上东楼。庆儿是严世蕃的小名,严家除了几个亲近的老人知道外,连严世蕃自己都要忘了。今天看到石碑上的庆儿,想到了自己的小名也叫庆儿,虽然严世蕃祖籍是江西分宜,但离南昌也很远,南昌这里根本就不知道严世蕃的小名叫庆儿。

登东楼这个容易想到,严世蕃字东楼。碑上这个东楼名面上是联系到严世蕃字东楼,但东楼也可理解为内阁。太子的王宫一般都叫东宫,东楼就可解释为太子宫或辅佐太子。

第二句是登山高就愁。明面上看就是怕高,登高山犯愁,有恐高症。而严世蕃不这么认为,这句话中的山高二字就是一个嵩字,他老爹就是严嵩。第一句提到是自己,而第二句提到他老爹。

登高犯愁指的是他老爹严嵩,他老爹现任礼部尚书,再登高就是入阁,再登高就是首辅,再登高就是……。严世蕃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知道他老爹再怎么登高做个阁员就是极限了。

第三句是若要平安渡。这好理解,就是渡劫,渡难关。

第四句是须把棺作床。这句话严世蕃想破脑袋就是不明白,活人睡床,死人睡棺,难道说要渡过今后的劫难,他严世蕃今后就要把棺材当床睡觉,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思考了好久,严世蕃也猜不透其中原委,就只有等青道人解开这个秘密了。


彭知府把仓山沈氏庄园交割完成后,严世蕃向彭知府借了一匹马,独自前往。

青道长像是早有预料,就等在大门口迎接,交代了严世蕃就是庄园主人。然后就头前引路,把严世蕃带入一间密室。

严世蕃心中疑惑,不说话,就等着青道长道出原委。

“大官人,贫道在此已有两日,日观气夜观星,现已查知原委,只等大官人示下,贫道好作打算”。

“道长看出什么就直说,不必考虑下官感受”。

“此处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都应在大官人身上,不得不说大官人必是大富大贵之人。就庄园这处阳宅所处就是个纳贵之所、聚财之地,无论何人居于此,三年就会财运不断,有官之人也会官运亨通”。

说到此时,青道人看了严世蕃几眼,见其仍是不动声色又继续说道:“这个还是上面的文章,这庄园的下面就更加厉害了”。

严世蕃听青道长说下面更厉害,不觉一只眼睛跳动了一下,青道长看在眼里继续说道:“大官人,这下面就是一处阴宅,里面是异常凶险,神鬼莫测。上面这处阳宅只是下面阴宅的一个陪衬,真正的重点是下面的阴宅”。

严世蕃想保持镇静也不行,听青道人这么一说严世蕃的心还真动了,他迫切想知道下面到底有什么?

“道长,你不妨说说下面到底什么情况,下官也好有心理准备”。

“此是天机,贫道不知,然这一切都好像是为大官人准备的,也只有大官人才可进出,贫道若进,断无生还”。

严世蕃茫然了,世上竟有此事,这是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是进是退严世蕃也颇费踌躇。

“道长,你看我进去能否活着出来”。

“大官人,你这是作弄贫道,贫道算命只算天下凡人之命,大官人之命贫道不敢算,那是触犯天条,何况贫道根本就算不出大官人之命,大官人之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岂是贫道算得出来”。

严世蕃这时才吃了一惊,他知道自己一直就是顺风顺水,连大明朝做官必经科考这一关他都能绕过,何况其他。就连后来红极一时的状元公张居正面对严世蕃也是自叹不如。难道自己的命运真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吗?

“道长,有这么多玄机吗?那你给下官指条明路,否则下官心里不踏实”。

“大官人,既来之,则安之,你若进是造化,你若能进能出就是大造化。旁人若进,必死无疑”。

“好吧,既然是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我就不违天意去走一遭,请道长助下官一臂之力”。

“贫道遵命就是,下面的事大官人自己应对,上面的由贫道负责”。

骄阳似火,热浪滚滚的六月天正午,青道人鼓动严世蕃只拿一支火把下去,说这是特制火把,不会熄灭。

严世蕃心中犹豫,但禁不住好奇心驱使,拿着火把独自顺着新开挖的洞穴前行。

走过一段老旧破烂的墓道,一扇变色的朱红石质大门挡住去路,大门上有青色大字“无严不入,违者必死”。

严世蕃胆壮了,一个严字让其信心大增,他左手持住火把,右手按在门上“无严不入”的严字上,鬼使神差般的大门发出吱吱声响,慢慢向下落去。

走进墓门,严世蕃骤感温度下降很多,一股寒气袭来,他不由自主的一阵啰嗦。左手火把的火焰不知啥时由红色变成青色,眼前能见度变低,一切事物若隐若现。

严世蕃没有退缩,人的本能使严世蕃的身体发生着变化,他特殊的体质这时发挥着作用。单眼放光,精力暴涨使他慢慢地适应了周围环境,眼前的事物也逐渐清晰起来。

严世蕃顺着墓道前行一段,来到一个地下大殿,殿内面积很大。四周立着无数个恶鬼雕像,殿中央还立着一尊巨大的石雕像,面貌奇丑无比但气宇轩昂。手中捧着的一个牌子,上书“仓山鬼母”四个青色大字。

严泄蕃吃了一惊,这四个字与外面坑中石碑的落款一致,只是外面石碑落款中的鬼字己看不清楚,原来这处墓室是仓山鬼母墓。

一阵寒风呼啸声响起,严世蕃转身看向声响处,一块高大的黑色石碑赫然出现,严世蕃刚一走近,黑色石碑在青色火光照耀下出现了几个青色大字。严世蕃仔细一辨认却是“庆儿参拜”四个字。

严世蕃一想,这是有人早就设计好了的,就是要让自己入局,慢慢地引导自己进入局中。

严世蕃想起青道人说过,这个局就是一个奇遇,也是一个造化。既然是已入局,就抱着是一场大赌,赌赌自己的生死也是一场乐事。

严世蕃放下手中发着青色火焰的火把,跪在满是灰尘的蒲团上,恭恭敬敬地向着石碑磕了三个响头,直起上身再看向石碑。

好奇怪,黑色石碑上的青色大字不见了,却出现一只青色手掌,大小与真实手掌一般无二,手掌上纹路清晰。

严世蕃懵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谁的手掌,有什么用呢”?

突然灵光一闪,“这个手掌纹路怎么与自己的右手掌纹路如此之像,难道是要验明身份么”。

严世蕃毫不犹豫,左手抓起火把起身,走到黑色石碑前,就着青色火光伸出右手,慢慢地贴着石碑上那只手掌用力按住。

手掌刚一贴合,严世蕃就感觉两只手掌像粘住一样,随即从手掌上传出一阵钻心的、深入骨髓般的疼痛,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手掌。

严世蕃忍受着,努力克制着手掌的疼痛。过了一会手掌疼痛感消失,他刚试着把手掌拿开,背后传来了一个嘶哑声音,声音拖得很长,带着寒气和磨牙的感觉,让人汗毛竖张。

“有一一缘一一人一一再一一拜”。

自进入到地下大殿中,严世蕃不敢有丝毫抗拒。他又退着回到蒲团前,仍然放下火把跪下,恭恭敬敬向着黑色石碑再次磕头三次,然后直身上身就看到黑色石碑上隐隐出现了“建文之墓”四个青色大字,一闪即没。

“真是奇怪,建文帝墓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真是建文帝之墓”,严世蕃这时更加懵逼了。

建文帝名叫朱允文,是洪武帝朱元璋朝的皇太孙,朱元璋驾崩后传位朱允文,建年号建文,称建文帝。后来燕王朱棣谋反篡夺皇位,建文帝不知去向。

正当严世蕃手脚无措时,那个无比厌恶的、磨牙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拜一一棺一一床”,声音拖得很长,让人听着就会非常不适,甚至晕厥。

严世蕃虽然有着特殊的体质,听到这个声音同样也是全身发麻,他管不了这些,站起身就举着火把找棺床。

外面石碑上的最后一句“须把棺作床”在这里找到了答案,严世蕃没有一丝惊喜,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棺床渡劫,看自己能够有多大的造化。

绕着大殿走了半圈,在鬼母雕像后面他看到了一具大得惊人的棺材,一具全身黑得发亮的没有棺盖的大棺材。严世蕃不敢走近,他观察着大棺材四周,看到棺材左右各放有祭品,中央有一个蒲团和一个香钵。

严世蕃左右看了看,左手边放着青色的祭香和纸钱,右手边则是放着黑色的祭香和纸钱。严世蕃先到左边,拿起三支青色香和三张青色的纸钱,跪在蒲团上点燃放进香炉内,重重朝向棺材磕头三次,然后到右边拿起黑色的香和纸钱,按同样方式叩拜。

磕完头后,严世蕃站起来,举着火把就要向大棺材走去。这时的他也不知是什么道理,总是感觉棺材在召唤他,同时又感觉棺材有种力量在拖拽他,使他不得不朝着棺材走去。

刚走近棺材,严世蕃就看到宽大的棺内没有尸体,倒是更像一张床似的配套齐全,一应物事俱全,面料全是绸缎,只不过颜色全都是金黄色,一看就是皇家御用之物。

严世蕃更加震惊了,这具黑得发亮的大棺材外看是一具棺,内看是一张床,而且还是一张龙床。

“须把棺作床”就是指这具外是棺内是床的东西,严世蕃正想着是不是该跳进去的时候,突然一阵阴风夹着一阵刺骨寒风袭来,随后鬼嚎声、惨痛声、嘶心裂肺声,还有丝竹声、弹琴声、琵琶声等混杂不堪,象是一锅煮沸粥似的不停不息。

正当严世蕃愣神的时候,棺材内生出一股强大力量吸住他,一个跟头栽了进去。


严世蕃被一股大力拖进棺材内,刹时就阴风怒号,鬼哭狼嚎。严世蕃躺倒在棺内,他那只有着神奇力量的眼睛还能模糊地看到一些事物,双手不由自主地拉住身旁的黄色绸缎被子捂住了身体。

此时那个厌恶磨牙的声音再度响起,“升一一棺”。阴风阵阵中走来四个膀大腰圆、全身肌肉隆起,面目憎恶丑陋的高大恶鬼,它们光着膀子,手臂和腿就像是老死的树木,踩着轰隆轰隆的脚步声响走到棺材四个角,各伸出一只手将棺材抬举起来。

巨大的棺材在四个猛鬼手里如同玩物,它们踏着整齐的轰隆声一步一步向前。此时的严世蕃在棺内却是在经受着人间最悲惨、最残忍、最恶毒的折磨。

棺材刚离地,严世蕃就感受到了几种不同的折磨味道。头痛如裂,两边太阳穴咚咚直跳,大脑中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整个头就如同在不断膨胀。身体躯干却是一边冷一边热,冷的那边如同掉进冰窖,冷得瑟瑟发抖。热的那边却是像架在火上烤,大汗淋漓。而下半身从大腿到脚丫就像有千万条鸡毛在轻轻拂来拂去,痒得生不如死。

严世蕃有着异常的身体素质,他把全身的本能发挥到极致,努力地、坚强的、拼命的抵抗着痛苦和煎熬。他始终保持着大脑的清醒,那只独特的眼睛也是能看清周围的事物。

四个猛虎抬举着棺材围着大殿轰隆轰隆地走了一圈,严世蕃就强忍着痛苦的折磨望着殿顶看了一圈,殿顶出现的画面是一步一闪,一圈下来他所看到的画面多达二百幅之多。

画面的前几幅是一个大庄园,在大庄园地下有一个大殿,大殿中一具大棺材被猛鬼举起,棺材里有一人在经受折磨,这就是严世蕃现在正在经历的亲身感受。

画面接下来就是经受折磨之人更加强大。单眼放光可看透人心,说话可让他人睡觉。一条大河中有大船,一个人在大把大把数着银票……等。

严世蕃生来就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就连同朝状元张居正都是甘拜下风,难怪乎严世蕃是经内阁同意不经科考做官的第一人。

四个丑陋的猛鬼抬举着棺材回到原地,那个厌恶的磨牙声又响了,“发一一财”。四个猛鬼同时手一松,棺材落地发出了地动山摇的轰隆声。

棺材刚一落地,严世蕃就感到无比舒畅,身体上经受的折磨痛楚瞬间无踪无影。严世蕃就好像是浴火重生,经受住了人间最为悲壮的洗礼,带给他的也将是无穷的造化。

严世蕃跳出棺材,感觉脑子清醒,精力无比充沛,特别是他那只异眼,好像能够将东西看穿一样。不由得大呼一声:“真是造化,真的是造化”。

严世蕃现在知道了这就是为他而准备的,就是为他这个有着异常体质的人准备的。天下之人没有人能经受住那样的折磨,也只有他一一严世蕃,猛鬼抬棺,能够经受住人间最为残忍、恶毒的折磨。

谁能有这个本事设下这样一个局,严世蕃想不清楚。能前知几百年,后知几百年,那这个人肯定就是个世外高人,又岂是严世蕃能望其项背的。

大殿内仍是阴风怒号,鬼哭狼嚎,但这并不影响现在的严世蕃思考,他看了看棺材两边的青黑祭品,感觉还可以祭拜十来次,青色代表上天,黑色代表地狱,现在连天地都在帮他,大事可为。

他拿起地上燃着青色火焰的火把,信步来到刚才那个巨大的黑色石碑前,运用他那只异眼,瞪着眼看着那个石碑。

模模糊糊中,石碑上出现一幅空白卷轴,白茫茫的。隔了一会,从石碑上方掉下来一些青色的灰尘,慢慢被石碑吸附、积累,渐渐就堆积起一个“青”字后,又慢慢地散落下去。

自严世蕃进入墓中,看到的颜色大部分都是以青色为主。墓外有青道人,墓内火把的火焰变为青色,青色的手掌,青色的祭品,青色的字等等,如果说这个“青”字代表青天,是否还有其他暗示。

渡劫后的严世蕃现在是精力旺盛,一身清爽。阴风怒号丝毫不影响他思考,寒风瑟瑟也不会影响他行动,鬼哭狼嚎更没有影响他心智,他变得更加更加强大。他还想弄清楚这个巨大石碑的秘密,更想弄清楚建文帝的秘密,于是就跪在黑色石碑前,心中默默念道:“上天指引,上天指引”。

心念一起,那个厌恶的磨牙声音再度响起,“得一一陇一一望一一蜀,必一一遭一一天一一遣”。

严世蕃心里一紧,顿感身体不适,上天惩罚来了。他急忙收住心神不作他想,身体的不适才渐渐退去,他知道这是天意难违。

那个厌恶的磨牙声不知是从何处发声,始终有些飘浮不定,到现在严世蕃也确定不了方位,更确定不了位置,想找出声音来源,如同登天之难。严世蕃只能放弃。

他从石碑前站起身来,拿起燃着青色火焰的火把,围着整个大殿走了一圈。四周都是呲牙咧嘴的恶鬼雕像,中间只有巨大的鬼母雕像,雕像后面就是巨大的棺材,殿顶都是青色一片,根本就没有他在棺材内看到的画面,那四个抬棺猛鬼己不知踪影。

严世蕃更加确定了只有躺在巨棺内才能看到画面,想起了厌恶声的告诫,今日只能到此为止,不能再有收获。他仍不死心地看了看巨棺前的祭品,还够十来次使用,他放心一些。这个墓只有他严世蕃能进来,还有十来次机会,就是十来次机遇,足够他傲视天下了。

严世蕃刚想走出墓道出去,墓道这时却被一道黑漆漆的石门封住,在石门中央,赫然又出现一只真人大小的青色手掌,络路清晰。

严世蕃清楚记得进来时在大殿进出口根本就没有这道门,进来的门分明是在墓道口而不是这里。

严世蕃也管不得这些,这里神鬼莫测、机关遍布,任何诡异之事都可能发生,何况是一道门。

不容多想,严世蕃伸出右掌就按了上去,当他的手掌与门上手掌贴合时就像被粘住一样,手掌上好像有千万支针在刺,疼痛异常。

时间不长,手掌上的粘连感和疼痛感消失,吱吱声传来,黑色石门缓慢地上升。

严世蕃走进墓道,此时大殿内的那些声音突然消失,顿时就静得可怕。墓道内没有异样,只有他脚踏地面发出的异样踏踏声,听起来让人发毛。

走完墓道刚进入人工洞穴,身后就突然传一阵吱吱声,他回头一看,一道黑色石门从地下升起,封住了整个墓道。石门上“无严不入,违者必死”八字青色大字更加醒目。严世蕃看了一下火把,火把的火焰已从青色变成了红色。

严世蕃知道这是从阴间回到了阳间,当他从洞穴出来时看到的是满天的繁星。青道人仗剑在洞穴口祭祀作法,当看到严世蕃从洞穴出来就停下手中法事,叫两个仆人撤去布置。

两人来到密室都不说话,静静地坐着喝茶,严世蕃中午进墓,现在已是深夜,他没有一点饥饿感,也没有一点疲劳感。

还是青道人说话了,“大官人,你接下来怎么做”。

“道长就不想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

“贫道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这是天机,还是大官人独自享用吧”。

“下官天亮即刻赶往京城,这里的事情还靠道长打理”。

“贫道省得,大官人就不劳费心了”。

严世蕃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道人“道长辛苦,下官告辞”。

严世蕃随后穿上一件黑色绸缎风衣,遮住面目。仆人牵马出来骑上,急急赶往京城。


公元1538年,嘉靖十七年,大明王朝陷入了一场“大仪礼”太庙之争,被杀、下狱、充军、贬谪的不乏其人。

前朝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荒淫无度,年纪轻轻就把身体掏空了,却没有留下一子半女。驾崩后就由太后和内阁首辅杨廷和作主,迎兴献王之子朱厚熜进京继位。

朱厚熜继位后改年号为嘉靖,担耽多年嘉靖之父兴献王虽以墓称陵,但还未称宗入享太庙,嘉靖急了,演出了一场“议礼之争”尾声的惨祸,使朝庭大伤元气。

严府内,父子俩相对而坐。严嵩这时已身居礼部尚书之高位,严世蕃已是太常寺卿,正三品。

“世蕃,你看眼下这个局面,我们是跟哪一方”。

“阿爹,当然是跟定皇上一方,阿爹是皇上的礼部尚书,不是内阁的礼部尚书,要认清形势”。

“首辅面前总要有个说辞,否则官位难保”,严嵩略显忧虑。

夏言是当朝首辅,入阁前就是礼部尚书,入阁后为照顾同乡就大力推荐时任南京史部尚书的严嵩入京接替礼部尚书。

就因有了这层关系,严嵩为了保住官位,方方面面就必须照顾到位。

严世蕃在这场“仪礼之争”中虽说是局外人,但又是局内人。他有着清醒的头脑和上佳的聪明才智,看得明白也分得清楚,皇上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必须要维护皇上的尊严。

“阿爹,可否考虑两全其美的办法,先起哄,后忠君”。

“世蕃,你说明白点”。

“先随首辅争,风向一变就转舵,这样双方不得罪,虽得不到好处,却也不会有坏处”。

“事后首辅那里作何交代,这个事要想清楚”。

严世蕃嘴角一翘说:“阿爹,这场争议下来哪里还有什么夏首辅夏大人了”。

“世蕃,阿爹明白了。你要节制点,不要找那么多房姨太太,不要把身体弄垮了”。

“阿爹,不用费心,儿子身体棒着啦。”

大“议礼之争”最终以嘉靖的完全胜利而落幕,不论是嘉靖初年的杨廷和还是现在的夏言,没有一个不是灰溜溜的,撼动皇权就是在找死,这是严家父子吸取的经验教训。

这场议礼之争,严嵩先是帮附夏言,在最后的关键时候却是反戈一击。他是礼部尚书,他的话语是有份量的。

出乎严世蕃预料,夏言并没有罢官,仍然是首辅,只是嘉靖帝不太相信他了。而严嵩虽然有些得罪夏言,但却被嘉靖皇帝记住了,甚至还受到过嘉靖皇帝的单独召见。

严世蕃并不满足现状,权力和钱财欲望勾起了他最大的野心。夏言不倒严家难以翻身,但经过这一次的“议礼”尾声,夏言仍未罢官,说明扳倒夏言的时机未到,只有耐心等待时机。

在京城,严世蕃可说是一个手眼通天之人。除相貌差一点外,他都是找了几房貌美如花的姨太太补偿。其他方面是难逢对手,同僚们都称他为“鬼才”。

既然升官要等时机,那就发财去。于是严世蕃就找了几次部院大人,不知是用了什么阴谋还是耍了什么诡计,硬是从户部抢了一门差事,一个别人都不愿得罪人的差事,到江南去追缴欠税款。

严世蕃这次是名正言顺出京,从大运河坐上大官船,威风八面地向江南驶去。

严世蕃这次出京有两个目的,一是为国家催收税款,用最短的时间办好公事,以博取官场功名。二是为自已捞钱,运用自身潜力,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地捞取钱财。

庄园地下的大殿顶画面己给了严世蕃启示,一条大河就是运河。一艘大船就是官船,他这次出差一定会一帆风顺。

为了做好官样文章,他都是船一停岸,住驿馆,连县、府衙门都不进。户部吏目翻开档案他也是飞快看过,了然于心。

运河沿岸那些欠粮欠款的县府大人都要提前到驿馆接见问话,每天多则五六人,少则二三人。严世蕃总有办法让他们乖乖就范,而且还要他们急着解款入京到户部交割,这岂非怪事。

这一天船到山东境,晚靠岸停歇驿馆,有沿岸三个官员就等着召见问话。严世蕃在船上就已记往各项款项,进入馆驿就立即单独召见问话。

知府马大人参见后落座一旁,严世蕃双眼紧紧盯住他道:“知府大人,所欠款项何时交割完毕”。

“大人,历年所欠亏空甚多,就是要交只怕也一时难以凑齐,望大人体谅”。

“是这样么,知府大人,你当知府几年了”。

“有四年了”。

严世蕃双眼仍是盯着知府,知府看着就发毛,身上渐渐不安起来。

严世蕃微微一笑说道:“知府大人,本官给你说几件事情,如有说错之处请你更正”。

“请大人示下”。

“嘉靖某年某月某日,知府大人在青楼召妓,一次是两个。嘉靖某年某月某日,知府大人运送一车银子回老家,银子就埋在一棵大树旁。嘉靖某年某月某日,知府大人以次充好替换官粮,从中私饱中囊。……”。

知府大急,连忙站起身打躬作揖,连说“大人不要说了,大人不要说了,下官知罪,还望大人周全”。

严世蕃仍然微笑道:“知府大人请坐,咱们为官虽不能官官相护,但也要和光同尘,既要周全,也得要把事做好”。

“还请大人示下,下官照办就是”。

“一是赶快凑齐款粮解送到户部交割,二是你要拿钱封住我这张嘴,永绝后患”。

“下官省得”,马知府很不情愿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严世蕃,等着严世蕃发落。

严世蕃微笑着接过银票,向马知府说道:“知府大人请回吧”。

严世蕃自南昌回京后体质更胜于前,他那只眼睛能够看透一般人的心思,说话问话间能够把一个人催眠,让人说出真心话而不自知。对付县官知府还不是小菜一碟。

严世蕃还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绝技,不管什么他只看一眼就能了然于胸。至于说他精力充沛那更是一种异能,他能一顿吃下几个人的饭食,连续不睡觉工作多日,一夜之间他可以把几房姨太太都照顾周到,仍然是精力充沛,没有一点疲劳的样子。

船到扬州,接官亭旁排满了官员轿子,严世蕃在船中仍是不慌不忙,一派见惯不惊的样子。他知道只有那些欠款欠粮的州、府、县官员来奉承他,就是要他做人情。

“都不是好东西,凉一凉他们再下船”,他对执事人员说道。

接官亭官员们在翘首以盼,严世蕃却在船中看热闹。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严世蕃才吩咐摆开场面,威风八面、派头十足地下船。官员们看严世蕃下船,都一窝蜂似的上前招呼,什么“严大人、东楼兄”的喊个不停,严世蕃都只是略微点头,昂头挺胸地跨进官轿,抬着进入到扬州府衙。

进入府衙,扬州知府表示由他做东给严大人接风洗尘,在场官员作陪。

严世蕃冷笑一声对众人说道:“公事公办,应筹全免。本官现在就到扬州驿馆,请知府大人安排一下,本官每天只问询六人,三天后就启程到杭州”。

说完,严世蕃跨入轿中,执事人们抬轿向扬州驿馆奔去,留下了像热锅上蚂蚁的一群官员们。

扬州是当时明王朝最富饶的地方,在此做官都肥得流油,这个道理严世蕃岂能不知,他要先来个下马威,然后再好好抖一抖此处官员们的荷包。

当晚,严世蕃把那些欠粮欠饷的府、州、县官员们的履历看了一遍,他决定还是用老一套,先谈正事后揭短,最后假惺惺地周全,捞他一大笔钱财。

“京官难做,外放捞钱”,地方官员钱财无数,借此捞钱也是对他们的惩戒。唯一使严世蕃为难的是江南盐运使,此人官至三品,今天就没去接官亭见面,这是不给他严世蕃面子,还是想跟他严世蕃对着干。


在扬州驿馆中,严世蕃第一天就把七个县、府官员是搞得服服帖帖,唯唯诺诺的,既搞到了大把的银票,还能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解款进京,真正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也。

第二天上午,严世蕃听亲随报江南盐运使范大人拜访,严世蕃嘴角挂着冷笑说:“公事公办,请范大人饮茶等候”。

亲随下去招呼范大人去了,严世蕃随后问:“盐道、盐政和巡盐使到了么”,亲随答道:“己在前厅恭候”。严世蕃说:“叫盐道”。

驿馆这间屋子的保密性很好,就是里面发生争吵,外面也是听不到的,何况严世蕃还设置了警戒线。

盐道入内,严世蕃为了拖延时间,故意问东问西,东扯西拉地把话题向盐运使身上扯,让盐道好长时间都摸不着头绪,心情一放松就容易疲惫,放松警惕。在同严世蕃的一问一答中很快就露底投降,到最终为了保住官位就答应了严世蕃的要求,他至死也不明白他的根底严世蕃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他还以为是锦衣卫给严世蕃提供的情报。

对付盐政更是不费吹灰之力,严世蕃为拖延时间,硬是把盐政的根根底底抖了一个遍,搞得盐政巴不得钻地缝。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盐运使喝了一上午茶还未轮到他,他憋了一肚子火又找不到地方说理,这是公事,欠债还钱,国家法度还是要遵守的。

简单吃过午饭,下午严世蕃先叫的是巡盐使,这使得盐运使大人的火气就更大了,但他也只能忍住,他怕自己一不小心着了严世蕃的道就会前功尽弃,丢官罢职不说,最后连小命都不保。

都临近晚上,亲随才叫“范大人,严大人有请”。严世蕃还真会挑时间,要吃晚饭了才叫,而且驿馆中就剩下他一个人是外人。

进入房中先是客套几句,然后就是进入正题。严世蕃这时倒是不急于问,而范大人却是急于说:“严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这么晚了我还要赶回衙门”。

“慌什么,真正晚了我派亲兵送范大人回衙,绝不误事”,严世蕃冷冷说道。

“严大人客气,有什么话就问吧”。

“那好我们就说正事,范大人接手盐运使这么多年,为什么每年的盐税都在减少,现在的盐税是以前的一半,减少的那么多盐税哪去了,请范大人说说吧”。

范大人一惊,怎么就扯到这上面去了,不是说追缴欠款么,盐税总额跟追缴有关系么。

“严大人,好像这事不该你管吧,你费心了”。

“作为朝庭官员就应该为国家作想,为皇上作想,任何有损于国家的事情严某都能管”,一副大义凛然,义正辞严的样子。

“这是老账,严大人有必要查下去吧”。

“范大人我问你,这几年是产盐制盐少了呢,还是转运销量少了,怎么盐税就少了那么多,总要有个说法”。

“严大人,这事不该你管,你要问我也不说”。

严世蕃双眼紧紧盯住范大人,一只眼睛放出一道光,范大人顿时不安起来。

“范大人,你不说我也要问,咱们就这样耗着吧”。

过了一会,范大人开始迷糊了,他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境界中。他仿佛看见严世蕃嘴在动,不知道说着什么,而自己的嘴也在说着什么,就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良久,严世蕃收回目光,向范大人说道:“范大人,你也该醒了”。

范大人突然一怔,好像突然清醒过来,刚才的迷糊时刻已没有一点印象,就像是刚打了一个旽。

“严大人,下官多有得罪,望见谅”。

“不怪范大人,那我就给范大人讲几个故事,好让范大人解解乏”。

“只要严大人愿意,下官洗耳恭听”。

“嘉靖某年某月某日,范大人为了谋求私利,与盐商勾联,分得减少盐税的二成红利,上官还分一成,与盐商协议的文件在第三个小妾处。嘉靖某年某月某日,范大人从盐商手中购得一个园子,购价是一万银子,而园子实值银子一百万两,购园子凭证在某盐商处,有范大人亲笔签名。嘉靖某年某月某日,范大人……”。

范大人越听越心惊,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这里面有好多事情的任意一件就够他死十次,他不敢相信严世蕃是怎样知道的。此时他就如霜打的茄子一一焉了。

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此时也不敢跟严世蕃硬抗,这里面牵连的人太多,他要先试探一番再做决定。

“好了,严大人,你不要再说了,你究竟想怎么样”?

严世蕃微笑望着范大人,轻言细语说道:“我不想怎么样,一是把欠的税补齐上交,二是拿钱封住我的嘴,我知道的多了去了”。

范大人一听,有戏!不就是钱么。只要敢伸手,什么事情都好办。

“好,严大人,说个数,我明日叫人送来”。

严世蕃伸出两个指头,范大人看一眼点头。严世蕃起身伸手做一个请的姿势说道:“请范大人回衙,恕不远送”,走出门去叫亲兵,“送范大人回衙”。

传闻嘉靖后期海瑞海刚峰到京师做清吏司主事,进京途中恰好在一家饭庄歇脚打尖,看到饭庄招牌是严嵩写的“六心居”,顿时怒火中烧,叫店家取下招牌,把“六心居”的心字加一笔,变成了“六必居”。

严世蕃一听,这还得了。于是就想找茬除掉海瑞,以解心头之恨。

机会倒是找到了,严世蕃就是用他的那一套催眠术,想从海瑞身上找到缺口置海瑞于死地。可是事与愿违,证据非但没有找到,反而海瑞在迷糊中破口大骂了严世蕃一顿,弄得严世蕃狼狈不堪。

海瑞后来上书嘉靖皇帝下狱,严家父子也不敢落井下石,否则海瑞再能耐也不免有杀身之祸。

在扬州把江南盐运使搞定后,剩下的就难不倒严世蕃了,他只需面对面地问询几句,再东拉西扯几下那些官员们就会投降。为了怕丢官,为了保命,那些官员们都会乖乖地拿出银子,而且还是人不知鬼不觉。

扬州事情告一段落,严世蕃沿运河到达杭州,在杭州欠粮欠税的官员陪同下来到驿馆。

在这群官员中,有一个不是欠粮欠税的知府也来了,他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浙直总督,抗倭名将胡宗宪。

胡宗宪,号汝贞,是严嵩弟子。现任嘉兴知府,此人做事干练,有军事谋略。听严世蕃到杭州追缴欠粮欠款,提前来杭州会一会老师之子。

当晚在杭州驿馆,严世蕃接见了胡宗宪,双方客套一番后就开始叙话。

“东楼兄辛苦,为国家为朝廷追缴欠款欠饷虽说是国事,处理不好会得罪一大批人,这对东楼兄今后的仕途是有影响的”。

“汝贞兄说的是啊,这本身就是一个得罪人的活,别人都不愿意干,我就只有勉为其难了”。

“东楼兄,你离京追缴欠款欠饷这事座师他人家知道吗”?

“当然知道,汝贞兄怎么了”。

“东楼兄,你根本就不该来淌这趟浑水,你会连累座师他老人家的”。

“怎么,这里是龙潭虎穴,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看看能翻起多大的浪”。

胡宗宪见话不投机,就想到直接提醒走人,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免得日后见怪。

“东楼兄,杭州这里不是龙潭虎穴,但在杭州地面上,有一个人你千万不要碰,那人就是沈一石。他上通官府,内接皇宫,织造府跟他都是同穿一条裤子,一旦粘上,想丢都丟不掉”。

“谢谢汝贞兄提醒,他又不欠款欠饷,我招惹他干啥”。

“这就好,东楼兄告辞”。


结束了这次不愉快的谈话,严世蕃心里窝了不少火。他本身是没有计划去招惹这个沈一石,但他听胡宗宪提醒,还是那么老远专程到杭州来提醒,他就觉得好奇。

沈一石不欠款不欠饷,按理说严世蕃就根本谈不上追缴,请他喝茶总还是可以的嘛。

精力充沛的严世蕃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工作,他先是找来亲随,叫他拿着片子到沈府,悄悄请沈一石明日到驿馆喝茶聊天。然后就按程序,追缴欠款欠饷来了。

杭州也是富庶之地,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说,可见一斑。凡外放到杭州做官之人,哪一个是没有点强硬后台的。

严世蕃采用的是抓短揭短,既不公开,又不泄密的原则。哪个官员到这一步也不会硬扛,拿出点银子来也都是其乐融融。

第二天,沈一石到达驿馆,严世蕃还是采用对付江南盐运使的老办法,吩咐亲随去叫沈一石喝茶等待,说他办完公事就接见叙话。

在明朝,不论你家有多大,业有多大,在官员面前都是低人一等。就算是杭州沈家,这个规矩也是不能破的。

严世蕃上午搞定三个,下来搞定两个,这趟杭州之行的公事就算办完了。这一趟他可说是收银子收得手软,沈一石这条大鱼他也想顺手钓起来。

严世蕃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吩咐亲随:“有请沈老板”。

沈一石进入房内就连连打恭作揖,说“严大人召见,小人是受宠若惊”。

严世蕃稍一打量,这个沈老板中等身材,长相俊美,无论从哪方面讲都称得上是一个美男子,还是一个商场老手。初次见面就有一种亲切感,有一种相交恨晚的感觉。

在明朝,无论是官场还是富豪,明里暗里都有一种高档次的追风娱乐,叫“好男风”,但严世蕃不在此类。

“沈老板,不用客气,请坐吧”。

“大人面前,小人不敢坐,不能坏了规矩。再说大人为公事劳累一天,也该休息,小人还是明日来陪大人叙话吧”。

“沈老板不用客气,你我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这里没人,你就坐下我们好好说说话”。

沈老板很小心地看一眼严世蕃,见他精力充沛,没有一丝疲劳的样子。除了长相差点,身上的精、气、神是难得一见的,沈一石当场就傻了眼。

严世蕃微笑地看着沈一石,而沈老板在严世蕃面前就是手脚无措,严世蕃问一句他就答一句,东拉西扯好一会,严世蕃的那只眼睛就放出光来,沈老板开始愰忽起来,渐渐就有些迷糊了。

过了好一会,严世蕃收回目光,沈老板身体一震,好像刚从打盹之中忽然醒过来似的,急忙站起身告罪道:“小人失礼,望大人海涵”。

“没关系,可能是沈老板累了吧,请坐,我给沈老板讲一个故事解解乏,沈老板愿听么”?

“就请大人讲讲,小人受教”。

“沈老板,你家里有一本账,记录着宫里、司礼监、织造府还有浙江官员每年从你这里收取好处的明细账目,这本账就放在你家的某处”。严世蕃是一字一句地说道。

沈一石脸色开始从红变青,慢慢的细汗也挂上了额头。

“沈老板,我现在就把你账上记的一笔一笔说给你听,你愿受教么”。

“严大人,我沈一石就是一个商人,大人知道干我们这一行,方方面面都要做到,如果有哪一个环节出问题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还请严大人体谅”。

“沈老板你不要怕,我就是想和沈老板交个朋友,没有要害沈老板的意思,沈老板放心,成为朋友后我今后必定有对得起沈老板的地方”。

沈一石听了,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答道:“大人高看,小人是求之不得。既是朋友,小人明早必定有一份见面礼送到馆内,望大人笑纳”。

“既是朋友,礼尚往来也无不可”。

沈一石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道:“严大人,小人告辞”。

严世蕃也站起身来,走向门外,吩咐亲兵悄悄送沈老板回府。

这次搞定沈老板,严世蕃是采用交朋友的说辞,沈老板也很上道,自觉自愿地送银子上门。

严世蕃独坐房中,思考着他下一步计划。这次出京追缴欠款欠饷很顺利,他自己也捞了不少银子,从江南盐运使处就捞了二十万两,明早沈一石至少也有十万两,加起来这一趟就有五十万两,着实变成了一个大富翁,这得多亏他那身异常的体质。

想到此处,严世蕃就又想起了南昌,想起南昌的仓山,都快两年了没有去看看,他想利用这次机会去看看。

要人不知鬼不觉的去看看,那就必须瞒住所有人,回京官船上的人瞒不住就多使点银子。

主意一定严世蕃也就去睡觉了,他可以几天不睡觉仍然精力充沛,这事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他自己也要保守这个秘密,关键时候会发生作用的。

次日一早,沈一石的管家就送来银票,整整二十万两,把严世蕃都乐坏了。

公事办完,执事人开道,严世蕃一行下到船里,沿运河北上回京交差了。

船行不久,严世蕃就吩咐靠岸。递给亲随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叫船上之人都分一分,说他要下船办理私事,叫船行到山东地界等他,再三吩咐要保密。

然后就披上一件黑色斗篷,下船消失在原野中。

严世蕃找到最近一家驿站,拿出户部公文验看,说自己是办差之人,需要一匹快马紧急办差。驿差核对无误后,严世蕃就快马加鞭向南昌赶去。

明朝沿官道都设有驿站和驿馆,方便传递文书和各种信息,紧急公文是换马不换人的快速传递。

严世蕃是换了六匹马,一刻也不吃不喝不歇,用了一天一夜就赶到了南昌,直接就到了仓山庄园。

那个青道人就像是算好一样侯在门口,严世蕃一到就很不情愿地迎进密室。

严世蕃都还没有坐下歇息,青道人就问道:“大官人,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赶到这里”。

“没事就不能来么”,严世蕃心中不太痛快。

“大官人多心了,贫道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道长,这里还正常么”。

“一切正常,倒是大官人最近是财运不断”。

“快两年了,这里也没有传来信息,我心内不安,就想来看看”。

“大官人,好了,我叫人送来饭菜,大官人吃了歇息一下,还是赶快离开”。

“道长有什么事瞒着我”。

“大官人的事贫道不问,但贫道有事绝对不瞒大官人”。

“那道长为何要我快走”。

“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凡遇大事大官人就可来,这里只可化解大事,不能成就大事,大官人要谨记”。

严世蕃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也只能遵从。管家送来一桌饭菜,青道长只用了一点,剩下的就被严世蕃包圆了。

严世蕃刚歇下就感觉屋内温度陡降,继而寒风呼啸,鬼哭狼嚎。迷迷糊糊中他感觉一切都变成了青色,巨棺中的那些折磨滋味接踵而来。

头疼如裂,两边太阳穴嘣嘣狂跳,大脑中有如千万只蚂蚁在啃食,整个头就感觉一直在膨胀。

上身还是一半冷一半热,冷的一半就如掉进冰窖,冷得瑟瑟发抖,热的一半就如架在火上烧烤,大汗淋漓。

下半身好像有千万鸡毛在拂来拂去,从大腿到脚Y无处不痒,痒得是生不如死。

几种折磨滋味一同袭来,把严世蕃折腾得在床上滚来滚去,他叫不出声,整个头都在冒汗,他恶狠狠咬牙挺住,忍受着人间最残忍最恶毒的折磨。

他知道他身体内能生出本能抗争,但折磨的滋味始终占着上风。就是因为身体本能的反应能够很大程度抵抗着折磨,减轻痛苦。否则就是有再多的严世蕃也经受不住的。

那个厌恶的、听着就一身发麻的、磨牙的声音在阴风惨号中响起:“违一一天一一意,犯一一地一一规,必一一罚”。

声音一停,一切归于平静。严世蕃就愰如一梦,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大汗把全身都湿透了。他一刻也不敢停留,出门叫醒青道人,丢过去一张二万两银票,急匆匆出门上马而去。

有兴而来,败兴而归,弄得严世蕃是灰头土脸的。


严世蕃心里有气,如丧家之犬逃出仓山庄园,心中那个气啊,恨不得当众扇自己耳光。

当时的一时冲动来到仓山庄园,都是内心的欲望在作怪,想不到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反而是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两天后严世蕃来到了山东地界运河边,官船都还没有到,他就在附近驿馆休息,理一理出京后所发生的事情。

出京出京后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凡是户部出具的欠款欠饷的府、州、县都被严世蕃摆平,如果如愿的话,那些府、州、县都按时交割,追缴欠款欠饷的工作就算圆满完成。

最大的收获就是从那些官员们处捞取了不少好处,获取了大量的金钱。严世蕃打算用这笔钱在京城修几处别院,再搞一处高档的娱乐场所。

搞定江南盐运使和浙江首富沈一石是这次严世蕃出京的得意之作。官场也好,商场也好,只要他严世蕃一搅局,大把大把的银子就会落进口袋。

一时冲动进仓山,使严世蕃懊恼不已,也不知什么时候这个神秘之处会再次眷顾他严世蕃,再次赋予他强大的力量和神鬼不测的绝活。

没有意外,隔天官船就到了。

严世蕃登上官船,兴致勃勃地回京交差。户部大佬们都是瞪大双眼看着严世蕃,显示出不相信和惊讶的神色。

速度之快,效率之高是这次严世蕃出京追缴后户部大佬们给出的评话,就连急需用钱的各部堂官和嘉靖皇帝都知道了严世蕃之大名。嘉靖朝“鬼才”之名不胫而走,严世蕃成了各部大佬们相互争抢的“香馍馍”。

真的是树大招风。不知何故,身负威名的严世蕃却惹恼了一个顺天府断事通判,京城无人不晓的神断,官拜正四品的富家子弟宋世豪。

宋世豪虽是官家,却是放荡不羁,说是执挎子弟,却是断案如神。他曾自夸只要看一看一个人的行为、动作、长相、习惯、谈吐等,就能把人推算出十之八九,所以能屡破奇案。

就是这个宋世豪,他的父、叔、岳父、舅父都在朝中为官,家世比严世蕃更胜一筹,难怪乎他要去招惹严世蕃,想杀一杀严世蕃的威风,提升自己的威名。

按理下官挑战上官在当时是犯忌,但宋世豪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却是“切磋”,做这件事也是悄悄进行的。

当话递到严世蕃那里,严世蕃也不以为意,冷笑一声说了句“狂妄自大”了事。

过了几天,当严世蕃第二次听到传话时愤怒不已:“我不招你,你却来招我,不给点厉害瞧瞧,你还以为我是徒有虚名”。

严世蕃决定应战,而且是时间、地点任由对方选择,自己随时应战。

风高月夜,严世蕃应约带着一个亲随乘车应战。在一个地标处被人拦下马车,然后东拐西绕到达郊外,在一处豪华别院停车,自有人引入院内。

虽处京师,严世蕃却从未与宋世豪谋面。进屋后两人客套一番后进入正题。“下官冒昧,今日邀严大人来此比技,既是交朋友,也是切磋,请大人勿怪”,宋世豪说话不阴不阳。

随座的二人也抱拳说道:“还请严大人勿怪”。

严世蕃看了看宋世豪,此人生得脸方耳阔,一副既严肃又随和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既有才又张扬。另外两人则是衣着光鲜,一副有钱有势暴发户的样子,这就是京都传言的京城三公子。

“承各位瞧得起,哪里敢怪罪”,严世蕃也是不慌不忙拱拱手。

“严大人,既是切磋就免不得比试手段,严大人是客,就请严大人出题,下官应承就是,徐、赵两公子作证,绝无徇私”,宋世豪小心翼翼说道。

“宋公子客气,我是应你之邀而来,那就客随主便吧,简单直接点,不必搞那么繁琐”,严世蕃还是不慌不忙。

“那好吧,严大人,下官得罪。既是赌斗,总得有些利物吧”。

严世蕃内心一喜,看来今日又要发财,但仍是不动声色:“请公子开价,严某应承就是”。

有钱拿,严世蕃自然而然就把宋世豪身份抬高,称其为公子,而称自己是严某了。这就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落了俗套。

“严大人客气,那就以十万两为注,方能不负这场赌斗”。

此时徐、赵两公子也想入局,被宋世豪阻止,“两位作为公证,就不必入局吧,否则会有失公允”。

“赌什么?斗什么?请宋公子出题”,严世蕃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了。

“好,咱们就赌一猜、二看、三思量,三局两胜,可好”。

严世蕃点头应承,“请说具体点,怎样赌斗”。

“一猜就是我们在一个盒子里任放一物让对方猜,猜对者胜,猜错者负,都猜对猜错算平。二看是双方各在一张纸上写二百字文章,各让对方看一眼,以背诵多者为胜。三是猜对方当时的心思,猜中者为胜”。

“也还公平,那就开始吧”,严世蕃内心冷笑说道。

茶几桌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精美的彩色盒子,一看就价值不菲。宋世豪当着大家的面打开,确认里面无机关,空无一物。就拿着这个盒子走出房间。

隔了一会,宋世豪拿着盒子又走进房间,把盒子放到茶几桌上,向严世蕃说道:“请严大人猜上一猜”。

严世蕃端详一阵盒子,运起全身异能,用他那只放光的眼睛一扫,微笑着对宋世豪说道:“盒内空无一物”。

徐、赵两公子大吃一惊,既是赌猜物,为何不放一物,这个宋世豪是不是太滑稽了。于是就在众人面前打开,果然是空无一物。

赌物而不放物让徐、赵两公子吃了一惊。而当严世蕃猜中盒内空无一物时就让徐、赵两公子大吃一惊。

宋世豪向严世蕃点点头,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严世蕃就离座拿着盒子走出房间。

当严世蕃再次走进房间时,宋世豪不看盒子反而看着严世蕃。当严世蕃把盒子放到桌上才把目光收回望着桌上的盒子。徐、赵两公子手心都捏着一把汗,替宋世豪着急。

宋世豪认真端详了一会盒子,脸上渐渐露出笑容,他微笑着说道:“严大人,如果猜得不错,盒子里是一张没有写字的白纸”。

严世蕃也微笑着向宋世豪点点头,徐、赵两公子不信,连忙打开盒子观看,果然是一张白纸。

第一局猜物,双方打成平手,这时的双方都有些佩服对手了,更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意思了。

第二局赌看,考查对方眼力和记忆力。这个是严世蕃的优势项目,容不得别人染指。

双方隔开,各占一张桌子,笔、墨、纸、砚早已备齐。都是精英,功底深厚,这可是当代两奇才的比拼。都是大笔一挥,一挥而就,两人差不多同时完成了一篇二百字的文章。

徐公子拿起宋世豪的文章,用双手两指提着纸张的两个角走到严世蕃面前,严世蕃一看说道:“好文章,好笔法”。

话刚说完,徐公子就把文章拿走了。

赵公子则是拿起严世蕃写的文章,仍然是提起两角让宋世豪看,宋一见说道:“好书法,好文采”。

稍停一下,赵公子才拿开文章回座,其实宋世豪看的时间明显就比严世蕃看的时间长一点,但严世蕃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先是严世蕃背诵,由徐公子原稿对照计数。

“天之旷宇而容万物,海之宽辽而纳百川。扶世经帮起于草莾,济世安帮藏于朝堂……”,严世蕃是朗朗诵读,全遍诵完还夸了一句“真是好文”。

“国之器尤在一人,国之利遍布万方。众之芸芸,生生不息。朝之惶惶,千秋万代。……”。宋世豪朗诵到后尾是双手一摊,毫无掩饰说道:“这么一篇好文章背不完全,真的是遗憾终生,严大人,下官甘拜下风”。

“宋公子客气,谦让了”,严世蕃还是一副微笑的样子。


这场赌斗,严世蕃前两局已占上风,接下来的最后一局就是猜对方当时的心思。

猜心思,猜未猜中就得看当时的情形,如果对方不认账就要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宋世豪长于办案,在这方面他就精于此道。

严世蕃也并不差,他特殊的体质就是能看透普通人的心思。遇到沉稳的、善于隐藏心思的人,只不过多费一点心思罢了,要猜中也并不是难事。

严世蕃还有个绝技,在双方交谈中他那只异眼能放出不易察觉的光,对方在不知不觉中就会被催眠,问什么答什么还不自知。这只能在只有两人个人时才能用,否则就会露馅。

通过前两局面对面的较量,宋世豪倒是一个识大体的人。当严世蕃提起第三局时宋世豪就主动认输了。

“严大人真是神技,下官认输,这第三局就不用比了,免得让下官难堪”。

“不是还没比吗,如宋公子胜了严某,还是平局,哪里就有认输的道理”。

徐、赵两公子也是怂恿宋世豪继续,说胜负还未可知。倒是宋世豪泄气了:“人要有自知之明,在严大人面前,我这些都是小把戏”。

严世蕃就喜欢宋世豪这样的豪爽之人,听宋世豪说完,他对宋世豪又增加了几分好感。

比拼告一段落,严世蕃心情大好,他提出想结识宋、徐、赵三公子做朋友,把宋、徐、赵三人欢喜得了不得。想不到一场不服气的比拼,还使大家成了相知朋友。

宋世豪当即排出宴席,杯斛交错中四人结成死党,盟誓一方有难,三方支援。

临走,宋世豪拿出五张各两万的银票递给严世蕃,严世蕃连连摆手道:“既是朋友,黄白之物有污朋友境界”,宋世豪大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一码归一码方是好汉”。

严世蕃只得不情愿地接过银票,“你当君子,我做小人。我就用这笔钱,将来还三位公子一个大大的惊喜”。说完四人开怀大笑。

从此在京城,大明嘉靖朝赫赫有名的“京城四公子”诞生了,而且还逐渐发展成为了一股社会势力。

天有不公,地有不造。嘉靖皇帝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在皇宫大内搞起修仙学道来了。

这时的倭寇猖狂横行,万里海疆防不胜防,沿海内陆县府也被倭寇攻陷。北方不靖,胡虏侵边。大明王朝处在了风雨飘摇之中。

首辅夏言就是在这风雨飘摇中使出浑身解数东抵西挡,努力地维系着大明王朝的安危。然而他那藐视皇权的性格终究会将他自己推上万劫不复的境地。

嘉靖皇帝修仙学道,不上朝理政。作为朝中首辅的夏言本身就不满意。而嘉靖皇帝痴迷于修仙学道还影响了朝中政局,这就更加使这位首辅心中不满,常常就生出了一些怨言。

此时作为礼部尚书的严嵩不但没有帮助和支持首辅夏言,反而是在隔岸观火。他时刻谨记严世蕃的不可挑战皇权的格言,巴望着夏言倒台给他空出位子。

国家动荡,国库如洗。那些掌管着钱粮衙门的大人们想起了严世蕃,就还想让严世蕃出差去弄钱。

严世蕃做了几件漂亮的差事震动朝野,值此动荡年代,他也想沉下心来看看时局的走向,但那些大人物却是拼了命的催促他出行弄钱。

这天晚上,父子俩相对而坐。

“世蕃,你看眼下我们该如何应对”。

“阿爹,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隔岸观火,让他们两败俱伤”。

“让你出京追催欠款的事你是如何考虑的”。

“阿爹放心吧,儿子绝不做他人的嫁衣裳”。

“世蕃,你有办法了”。

严世蕃从严府回到别院,叫仆佣准备了一间密室,生上炭火,再准备一大桶冰水。

然后严世蕃穿上裘皮衣服,捂住全身就在密室中烧烤,大汗淋漓时他强忍着不发动本能抵抗。当他觉得快要烤焦了,内心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身体时,他毅然决然地抛开裘皮衣服,毫不犹豫就跳进冰水桶中。

“卟吃”一声,就好像火红的铁块放入冷水的声音,严世蕃打了个冷颤,连忙跳出水桶,一溜烟回房蒙头大睡。

第二日,亲随到部递牌子说严大人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要请假数日。

要依仗他时却生病了,大人物早有防范,当即叫了一个已不是御医的医正随亲随去查看。回复说:“严大人病情很重,满口胡言,没有二三月根本就无法治好”,大人物一听,跳了一回脚就过去了。

严世蕃躺在床上满口胡言是不假,那是有什么在召唤他,当他看到眼前全变成青色时他就知道是仓山庄园在召唤他。

严世蕃运动着身体的特异本能驱离病魔,只用了两天就恢复如初。他吩咐亲随备好马车,穿上黑色斗篷乘夜消失在黑暗中。

不到五天严世蕃就到了仓山庄园,青道人接住就叫严世蕃吃饭歇息,说明日中午行事。

一觉醒来,严世蕃刚走出房门就看到青道人在此等候,他二话不说就跟着青道人进入密室。

密室中早已备好茶和糕点,两人坐下后青道人就问道:“大官人,你这次来是有灵感还是有什么”。

“道长,我远在千里,眼前是一片青色,脑海中像是有什么在召唤我,所以我就来了”。

“来得正好,这证明大官人已同他们建立起联系了,这是好事”。

严世蕃正要说话,青道人摆摆手说:“大官人,贫道说过,大官人的事贫道不问也不想知道。只是这庄内大官人还是派人来管理,贫道不喜俗务,想出庄到处走走”。

“难道这事道长就不管么”。

“不是,大官人放心,只要有事,贫道定会在庄内恭候大官人”。

“那好,道长费心了”。

严世蕃喝了些茶,用了些糕点。临到中午就同青道人走出密室。

今天是阴天,黑云压顶,没有一丝阳光照射下来。严世蕃的内心就像天气一样,阴沉沉的。倒是青道人安慰了一番,说在坑穴口布置阵法,助大官人行事。

两个仆人已提前挖开洞口,两块厚重的青石板也已移开,洞口内一片黑暗,一阵阵寒气从洞内飘出,给人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亲随递上火把,严世蕃接过就径直下入坑洞中,不到十米就是墓道门。有了第一次下墓的经历,严世蕃用右手手掌一按门上“非严不入,违者必死”的“严”字,墓道门就缓缓向地下沉去。

进入墓道,温度陡降,火把的火焰瞬时变成青色,整个墓道在青色火光中也渐渐变成了青色,真的是阴森恐怖。

通过墓道进入大殿,一个巨大厚重的墓门从上落下封住了墓道,使大殿和墓道相互隔绝。严世蕃进入大殿径直走到巨大的鬼母雕像前跪下,恭恭敬敬地向上三拜,写有“仓山鬼母”的牌子在雕像手中就出现了一阵摇晃。

瞬时大殿内就阴风怒号、鬼哭狼嚎。严世蕃收敛住心神,站起身拿着火把来到黑色巨型石碑前,放下手中火把,跪在蒲团上朝着石碑重重磕了三个头。

一只青色手掌从黑色石碑上显露出来,严世蕃就起身用自己的右手掌与之相贴,验明了身份。

再次跪下向着黑色石碑磕了三个头,严世蕃就直起上身看向石碑,石碑上的手掌印迹消失了,随之模模糊糊出现了八个青色大字。严世蕃运动他那只异眼仔细辨认,却是“夏不倒台,严难翻身”八个字,一瞬即没。

严世蕃知道这是石碑给的启示,具体的事情需要仔细参详。

接下来严世蕃就要去经受人间最残忍、恶毒、悲惨的折磨考验了。


大殿中阴风怒号、鬼哭狼嚎的场景对严世蕃影响越来越小了,他经历过就会渐渐适应。他只要收敛住心神,这些毛骨悚然、吓唬人的声音就奈何不了他严世蕃。

严世蕃举起火把来到巨大鬼母雕像的后面,看到的场景跟第一次见到的没有两样。巨大的、黑得发亮的棺材仍然放在那里,四周的一切没有变化。

严世蕃有了上一次的经历,从容不迫地点燃青色的、黑色的祭品,向着巨大的棺材祭拜,接着就是走向巨棺,仍是被一股大力拖入棺材中。

厌恶的、恶毒的、听着麻肉的磨牙再起:“升一一棺”。在阴风怒号的大殿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四个高大的、凶恶的、丑陋的猛鬼,它们踏着轰隆轰隆的脚步声,走到棺材四角,各伸出一只手将巨棺抬举起来,然后就踏着整齐的轰隆轰隆声向前迈步走去。

严世蕃是早有准备,他先是拉起御用被子捂住身体,然后将全身的特殊的身体本能发动,抵御着即将来临的折磨。

巨棺离地,各种苦不堪言的折磨味道相继袭来。严世蕃虽然已发动身体本能抵抗,但折磨的味道始终占据上风。

严世蕃努力地忍受着痛苦的折磨,他现在的关键是要用他的那只异眼,查看接下来殿顶将要出现的若隐若现的画面。用他那超强的记忆力记住画面的内容。

刚开始严世蕃所希望的那些画面并未出现,有些失望和懊恼。当巨棺向前移动一段距离后殿顶模糊的画面却是若隐若现的出现了。

严世蕃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专注地看着记忆每一幅画面。由于画面是随着棺材的移动而不断地变换,往往是一幅画面从出现到隐没都是一闪而逝。

十幅画面过后,画面是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清楚。严世蕃赶快收回目光和心神,用来抵御着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折磨。

只要是不分心神,严世蕃就能感觉到身体上的折磨好受一些。

猛鬼们踩着轰隆轰隆的脚步声,抬举着巨棺回到原地。厌恶的磨牙声再度响起:“发一一财”,拖长了的声调在阴风怒号、鬼哭狼嚎声中显得是异常的阴森和恐怖。

震天动地的轰隆声中,棺材重重落地,严世蕃身体上遭受的痛苦和折磨渐渐消失。他生龙活虎的跨出巨棺,经受过千般痛苦,万般折磨的严世蕃对周围的阴森恐怖视若不见,他还想找出其中的秘密或是想要得到更多更强的能力。

欲望在心中一起,麻烦就随之而来。先是身体僵硬,一步也动不了,随后就是千万只蚂蚁在体内啃食着身体,撕心裂肺般疼痛。他想运动身体本能抗争,试了几次也无用,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在经历着极限挑战,随时可能命丧当场。

天意不可违,严世蕃快要经受不了。他赶快收敛住心神不作他想,身体上经受的折磨痛楚才慢慢消失。与天斗是在找死,与地斗是自取灭亡,与人斗谁奈我何。

这已是严世蕃第二次遭受了贪欲心带来的后果,今后还可能有第三次、第四次……,只要是人,谁又能没有贪欲之心。

这次进入墓室,得到的东西与严世蕃想要得到的东西相距甚远,他不甘心但又扛不住贪欲带来的后果,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引自己入局到现在是谁在设局都不知道,严世蕃感到悲哀。青道长和他师兄蓝道长是不可能有本事设下这个局,单从墓室看至少也有上百年,那么设局者也有上百年。

想到这里,严世蕃心中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就是有了这一抽搐,把严世蕃差点吓个半死。

“刘伯温,是刘伯温吗”?

严世蕃不敢再往下想了,如果这个局是刘伯温设下的,就他严世蕃,他是想逃也是逃不掉的。

刘伯温是明朝开国大功臣,他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当世无人出于右。就因为他道破天机,最终也是下场凄惨。

墓室中有一巨大的黑色石碑,在严世蕃第一次接触时曾出现建文之墓字样。如果这里真的是建文帝埋骨之地,又怎么会与仓山鬼母为伍。

越想明白是越想不明白,严世蕃只能放弃,心不甘、情不愿地验明身份,惆怅若失地回到了仓山庄园。

青道长在地穴口布置了阵法,其目的是辅助严世蕃在地下行事。导引地下的气息与阵法相连,严世蕃在地下有凶险,地上就催动阵法稍解。所以当严世蕃走出地穴看到青道长都累得虚脱时,内心还是感激的。

进入密室严世蕃一刻也不敢闲着,地下大殿中给他的启示他要马上回忆复制出来,并解开其中的秘密。

青道长不会参与严世蕃对秘密的破解,这属于天机,道长不参与是有他理由的,就靠他严世蕃自己去破解了。

严世蕃清楚记得石碑的启示是“夏不倒台,严难翻身”,八个青色大字。

这个好破解,“夏”是指夏言,当朝首辅,“严”是指严家,具体就是指他阿爹一一严嵩。

只有夏言倒台了他严家才能翻身,怎样迫使夏言倒台呢?挖坑陷害不合适,毕竟夏言对严家有提携,何况还是同乡。

地下墓室最显眼就是青色,就连火把的火焰都变成了青色,青色就是代表青天么,还有没有其他意思。

“青天,青山,青衣,青……”。

严世蕃突然灵光一闪,联想到现在嘉靖皇帝的所作所为,修仙学道不理朝政,难道是“青词”。

青词是修仙学道者为了表达与上天相通,特意用青墨书写词句祭告上天。因书写词句的字是青色的,所以叫青词。

想到这一层,严世蕃觉得豁然开朗,好多疑难都解释通了。

首先是当朝首辅夏言不喜嘉靖皇帝修仙学道,其次是夏言对写青词很反感,因此常常还有些怨言。

而当皇帝对修仙学道入迷时,朝政就会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真到了那时,夏言这个首辅就必定会被嘉靖皇帝抛弃。代之就会以青词擅长的人入主内阁。

看来夏言离倒台的时日不远了,严家要做的就是积极迎合皇帝的修仙学道,写出让皇帝满意的青词博取皇帝的信任和宠信。

第二个启示是殿顶若隐若现、一闪即没的画面,这就需要严世蕃很认真、很认真地一幅幅回忆,再从回忆中一幅幅提取出来。

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超强的记忆在严世蕃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他毫不费力地描绘出了十幅画面,并归成了三类。

第一类有四幅画面,第一幅是半空中有一个人在修仙学道,身上有微光发出。第二幅是有一个人与道人在争辩着什么。第三幅是一个人愤愤不平离开了朝堂,道人向他摆手。第四幅是一张纸上写满了青色的字,明显就是一篇青词。

综合四幅画面,更加印证了巨大石碑上的八个字,那就是首辅夏言要倒台了。

第二类有三幅画面。其中的第一幅有许多美女,总数不少。第二幅是一座豪华大房子,里面有几个人在下象棋,棋子却是那些美女。第三幅是有四个男人在一起谈笑风生,从其中一人口中吐出了“双陆”两个字。

这三幅画面归类就是用美女作棋子下棋,豪华大屋是指棋房或者棋院,四个男人多半就是京城四公子,否则就不可能有那么豪华的下棋之所。

至于“双陆”两字必定要从四人中的一人口中说出,而这个人肯定不是他严世蕃。


第三类有三幅画面跟倭寇有关。其中的第一幅画面是东南倭寇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场景。第二幅画面是有四个男人拿出银票,倭寇撤离或逃离的场景。第三幅画面是两个男人争吵,旁边有许多拿着刀枪的人饥肠辘辘的场景。

这类三幅画面,严世蕃只知道是东南沿海抗倭,跟自己好像扯不上联系。千里海防,防不胜防。抗倭是长期性的,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抗倭是兵部的事,是将军统领的事,跟他严世蕃没有关系。如果说这些画面每一幅都跟他严世蕃有关系,那也只能用时间验证,他严世蕃还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从地下墓中带上来的信息,严世蕃有的破解了,有的仍未破解,只有等时间检验。严世蕃感觉有一点饿了,叫伙房搞了一大桌饭菜。吃过,仆人收拾发觉那么多饭菜都一扫而光,当场吓得目瞪口呆。

青道长连招呼都不打就失去了踪影,房间的桌上只留下了一张没有用的银票。严世蕃也不怪罪,就从仆佣中选了一个机灵的、沉稳的中年人做了庄园管事,吩咐他仆佣们的工钱可以多给,但庄园的事情不准泄露半个字,否则会死无葬身之地。

严世蕃在仓山庄园悠哉悠哉地休息了几天,到此时他才有机会把整个庄园勘察了一番。

庄园内是房屋众多,功能齐全。花草遍地,幽静芳香。假山鱼池,相得益彰。真是美不胜收。怪不得青道长说此处是纳贵之地,发财之所。用一万两银子盘下来,只有万恶的官府能够办到。

严世蕃很满意这座庄园,想着再有几个美女相伴,美仑美奂,那就真是太完美了。

美景虽好却是不敢留恋,严世蕃叫来管事吩咐一番,披上黑色斗篷,跳上马车,匆匆赶回京城。

五天时间赶到京城,严世蕃换了一身平民衣服进城,入夜后不知不觉悄悄进入了别院。

严世蕃离京后别院也每天有人上街买药,熬药,没人吃药就当是浪费了事。耐不住寂寞的严世蕃回京继续装死了一天后,就又趁着夜色来到了同宋世豪赌斗的那个郊外豪华别院。

京城四公子的再次相会注定了是会有些不同寻常,同为富豪之家的四公子最有自豪感的是有大把大把的钱财。四公子在聚会讨论中既涉及国事,也涉及家事,但更多的是涉及自身利益。

“严兄,现在是北方不靖,皇帝修道,东南倭患,还真是有些糟心”,宋世豪显得有些忧虑。

“这些事情本不是我们能管的,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呢。宋兄,你就不用费那些心思”,严世蕃带着一丝微笑。

“我不太认可严兄的说法,国事如此,我就没有看到有高个子,在我眼里严兄和宋兄就是高个子”,冷不丁的徐公子说出了这样的话。

严宋俩人都同时转头看向徐公子,看得徐公子浑身不自在,连忙说道:“在我眼里,你俩就是高个子,我说错了吗”?

严宋俩人相视一笑,宋世豪转向徐公子问道:“徐兄,你说我和严兄是高个子,我俩高在哪里,请徐兄说个明白”。

“我也想听听”,严世蕃附和。

“你俩就不要难为徐兄了,还是我来说吧”,赵公子冒出来解围了。

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赵公子。

赵公子笑笑说道:“严宋二兄既是顶天立地之人,又是胸怀抱负之人,这不是高人是什么”?

严世蕃是真笑了,他对着赵公子大声说道:“你这是高论,作不得数的”。

其他三人一听,也是开怀大笑。

笑声中宴席已备好入席,徐公子提议说:“今日既有高论,又有高人。京城四公子声名远扬,我们总得要做些什么吧”。

其他三人都一致同意,首先是轮到严世蕃表态。他劝了一轮酒,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大动作我还不想搞,还不到时机,小动作可以搞一点。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实现当初在这里许下的诺言,用十万两银子打造一个娱乐场所,到时请各位去乐上一乐”。

严世蕃说完看向三位,发觉他们听了后兴致不高。

“严兄也不必太认真,到时我三兄弟必定光临,同严兄乐上一乐也是一件快事”,宋世豪打破尴尬局面继续说道:“我是官身,有诸多限制,我知道徐、赵两兄一心想报国,方不负我等威名,实在佩服。但要怎样做,就请徐、赵二兄拿个章程出来,我和严兄可以从旁援手”。

严世蕃算是听出来了,难怪会有刚才尴尬的一幕,原来几位是有报国之心,什么高人、高论都是冲着这个来的。

大明朝是一个奇怪的王朝,商人有钱但地位很低。那时商人的地位还不如一介平民,科举造就了大批眼高手低的无用无能之人。王朝有难商人捐款捐粮就会被戴上别有用心、干朝乱政的大帽子,不会有善终。所以明朝后期出现国破家亡之时也无人敢捐敢援,不是他们不捐,而是不敢。宁捐以资敌而不共赴国难矣。

这是一个危险信号,严世蕃必须阻拦,“诸兄报国之心令人佩服,但诸兄想过后果没有,干朝乱政的罪名谁人担得起”。

“报国有罪么”,徐公子有些不服气。

“值此国难,我们就干瞪眼,这不是我的风格”,赵公子为徐公子帮腔。

宋世豪见不是事,赶快带着阻止的口气说:“报国有心,也要讲策略,大刺刺地拿钱拿粮捐助,西市的菜市口就有你份了”。

“我也是这想法”,严世蕃圆场。

徐、赵俩公子不作声了,宋世豪说道:“我知道徐、赵二兄在东南有产业,怕倭寇猖獗横行,产业不保才有此说法”。

“也不全是,我听说官军抗倭,无粮无饷,他们饿着肚子、拼着性命在抗击倭寇,保卫家业,保卫我的产业。一想到这些我就心里憋得慌”,徐公子有些感慨地说道。

赵公子接着说:“我还听到一个混账王八羔子故事,说官兵饿肚子抗倭,州官却不放粮,要按程序办事。结果官兵无力抵抗,死了很多人,粮仓也被倭寇先抢后烧,你们说混账不混账”。

严世蕃与宋世豪相视笑笑,宋世豪说:“比这混账的事多了去了”。

严世蕃说:“好了,诸兄就不必谈论大事了,想报国就说具体点,我看能不能帮上忙”。

赵公子有些急不可耐说道:“我和徐兄相商,想拿出些钱购粮购物送至军前,让抗倭将士能吃饱肚子抗倭,这样我们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徐公子接着说:“哪怕是悄悄地送过来,隐秘地送过去都行”。

“二兄高义,我严某人还真是小看二兄了,惭愧”。

宋世豪这时也说道:“我听说解粮官是胡道员,严兄与此人还是师兄弟啦”。

“是胡宗宪么,如果真是他,就好办了,那就可以成全诸兄的报国之心了”。严世蕃有了点喜色。

“还望严兄成全,此事要快办,也好早了心愿”,赵公子还是有些迫不及待。

宋世豪这时已考虑好了,他胸有成竹说道:“诸兄也不必急,我看这样吧。为了成就京城四公子威名,我们每人拿出二万两银子,由赵兄到杭州筹措粮食及物品。由严兄去联络胡道员悄悄送到军前,这一次我们就不图名,也不图利来成全京城四公子的情义”。

宋世豪刚说完,徐、赵俩公子鼓起掌来,而严世蕃却笑着说道“做好事都做得像贼一样,这还真是天下奇闻”。

其他三公子一听,也是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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