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卫漪一起连夜凿石头补上墙,行然再也不敢在屋里打拳,盖上被子睡了两个时辰。
一大早她就被秦如昼敲门:“小师妹,你有早课,记得不要迟到哦。”
行然捂着眼睛,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好。
良久后,她忽然猛地坐起来,早课??!
来不及细想,行然飞快地跳下床,套上法袍,磕了一把辟谷丹,边跑边心酸得想掉眼泪。
上辈子刚毕业,这辈子还要赶早课。
赶到授课堂时,行然扫视一圈,哦豁,“下课了?”
坐在讲台上打瞌睡的大长老闻声抬头,精神一振,双眼放光。
大长老的授课堂也有几十年没开过张了,此刻不由兴奋地招呼行然,“老四家的行然是吧?快来快来,师伯就等你呢。”
等等,不会就她一个人上早课吧?
当大长老把她安排坐在第一排讲台对面的位置后,行然绝望地闭上眼,没错了,就她一个人怨种弟子。
少阳宗可以说是修真界最高教育水平了,全宗门就一个授课长老,还能给她一对一授课。
此刻行然只觉得,上课如上坟,很想给大长老哭一个。
大长老神秘兮兮地掏出一本破破烂烂快要散架的书,“你了解武修吗?”
行然:......
他好像个骗子。
她的沉默让大长老觉得她是不知道,但不好意思说,对着这盼了几十年才盼来的一根独苗,大长老很有耐心。
他捋着胡子娓娓道来:“武修乃是天然术法,没有门槛,没有限制,也没有上限,只要悟性高便能把十成的功法练出万倍的威力,不只有生带灵根的修士可以练,就连没有灵根的凡人也可修习来强身健体。”
“但武修又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练的,修仙界看不上武修,是因为鲜少有人见识过武修的强悍,数千年来,直到武修没落,无数人号称武林高手但其实学会的都只是皮毛,真正能摸到武修大门的人屈指可数,能于此道深耕之人更是凤毛麟角。”
接着他拍了拍那本破书,行然眉头一跳,生怕他给书拍散架了。
“这本《武学一百式》被无数人翻阅,书都翻酥了,却只有一人参透。”
行然捧场地问:“谁?”
长老高深莫测地抬了抬头,看向远方,“武修第一人梅元星,是武修最后一个宗门的宗主,可惜已然在两百年前陨落,其衣钵无人继承,只留下几部经书,皆藏于我们少阳宗藏书阁。”
梅元星,听到这个名字,行然脑海中的剧情飞速划过。
原书中,这个大佬是世间罕有的武学天才,由于陨落之时没有找到人继承衣钵,其一缕神识一直游荡在宗门旧址,在后期被华清发现,成为了华清的机缘,华清在获得梅元星的传承后实力暴涨,能与卫漪打个平手。
那确实是个厉害角色,行然把大长老面前那本书挪到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翻开。
大长老背着手道;“你的情况老四也跟我说了,你的天生神力也算武学天赋,虽然我不擅武修之道,但为了授你功课,我可以从头学起。”
行然:大可不必,等你学会我可能都要入土了。
行然把书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拍了拍大长老的肩膀,“大师伯,你已经没机会了,我还有大把时光,我自学吧。”
大长老瞪着眼抖动着胡子,抽出剑想吓唬吓唬她。
在剑劈下来的那一刻,行然的目光准确捕捉角度,速度极快地来了个空手接白刃。
只听得大长老喘着粗气,行然小心翼翼抬头,见大长老死死盯着自己的双手,她看着被自己拍变形了的剑,心虚地松开了手,一步、两步......悄悄往外挪。
大长老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撅过去,他掐着人中,“孽障!孽障!”
他的本命灵剑啊!!
大长老家的师兄们把大长老抬回去,走之前还一脸钦佩地看着行然,偷偷给她竖个了大拇指,干得漂亮!
行然欲哭无泪,一转头正好看见授课堂门头翘首以盼的少年郎。
时慕一见她,疯狂摇手,“小师妹!”
少年青涩,脸上透着朝气明朗,笑容中有一股二了吧唧的气质,眼神中有一种澄澈的愚蠢。
时慕蹦跶到她面前笑吟吟开口:“我来接你下课啦。”
行然欲言又止,“二师兄,你脑袋上那是啥?”
时慕摸了摸自己五颜六色的脑袋,得意地挑眉,“我用彩虹石染的头发,好看不?”
行然想吐槽,真的很精神小伙啊!
但为了避免跟他解释精神小伙的意思,她绞尽脑汁夸了一句:“别具一格。”
时慕摸着五彩头毛,笑得跟个傻子一样,颠颠地要跑去给大师兄看看。
真是很难想象,眼前这个高兴得跟个狗崽子一样的时慕,会是未来的妖皇,也是男女主的爱情保镖之一,女主的终极舔狗,为了女主放弃妖皇之位,身受重伤英年早嘎的大冤种。
凭他这澄澈愚蠢的眼神,被宁妙颜那雕虫小技蛊惑也不奇怪了。
俩人晃悠悠走到秦如昼院子门口,正巧遇到卫漪,她显然也被时慕这闹心的头发晃到了眼睛,眯着眼睛假装不认识他,飞速钻进秦如昼的院子。
时慕摸头毛,喜滋滋进了院子。
端着饭桶走出厨房的秦如昼看到时慕那缤纷的头发,狠狠一噎,脸上表情复杂。
然后越过他看向行然,比起时慕这个闹心的小兔崽子,小师妹可爱得多。
他笑得一脸慈爱,“我炖了只鸡,给小师妹补补。”
行然瞬间心情大好,好家伙,没想到捡垃圾宗门竟然伙食这么好,这宗门也不是全无优点嘛。
干饭魂驱使着她飞速落座。
跟目光炯炯的卫漪和时慕对视,她忽然想起昨天在宗门口那两拳,给二人诚恳道歉。
卫漪摆摆手表示不在意,眼睛死死盯着秦如昼的背影,哈喇子快要从下巴颏流到了宗门外。
时慕则更是不在意,托腮凑到行然身旁,摇头晃脑地嘻嘻笑道,“小师妹,你一来我终于不是宗里最小的弟子啦!”
秦如昼端着砂锅落座以后,算是人齐了,行然又看了一圈这仨师兄师姐。
心里忍不住一阵发愁,暗暗叹息: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恋爱脑!
该怎么救你们啊我的怨种同门!
秦如昼给她舀了一碗汤。
一口热乎乎的鸡汤下肚,行然感觉到有一股热意从腹部暖至全身关节,这修仙界的鸡汤都带灵力啊,幸好的是这鸡炖的比较烂,灵力含量较低,对她一个肉体凡胎来说并没什么不适。
没有被夸赞新发色的时慕失落地端着饭碗,坐到行然身边,“小师妹,听说你昨晚把墙锤了个大洞,好牛啊!没有灵根都这么牛,那要是有灵根,还不得把其他宗的首席打得屁滚尿流啊!”
秦如昼担忧地看了一眼行然,敲了一下时慕的脑袋,示意他住口,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师妹没有灵根肯定很伤心。
时慕摸了摸脑袋,莫名其妙地瞪了大师兄一眼,“小师妹力气这么大,一见面就把我跟师姐打飞了,说不定打其他宗的首席也不在话下!”
行然面无表情地竖起两根手指,夹住时慕的筷子,手腕微微一转,筷子立刻搅成了麻花,时慕立刻打了个寒颤,想起初次见面被撅飞的那一拳,他换了双新筷子,安静如鸡。
“诶?大师兄,你哪儿来的鸡?”时慕啃着鸡翅,香得满嘴流油。
秦如昼把鸡腿夹到行然碗里,“哦,就后院灵圃红毛的那只,养挺肥的了,鸡毛水滑油亮,我还做了个鸡毛掸子,挺好用的。”
时慕咀嚼的动作一僵,“脊背红毛,腹部白毛,尾巴是孔雀绿的那只?”
秦如昼点头。
“啪嗒”,时慕手里的筷子掉下来,他黑亮的眼睛里一瞬间盈满了泪水,开口就带了哭腔,“大师兄!那是我养了半年的红缨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