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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飚女,不为皇后只复仇

钟爱自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重生+复仇+大女+先婚后爱+宠爱】杀我全家者,再强必灭之!飚女的人生,只有两个字:复仇!若再多两个字,那便就是:搞钱!她本是冯家二房的嫡女,皇后堂姐死前,为了能保住自己独子的太子之位,求皇上立冯怡为继后。冯怡进宫为继后,十七年来如一日知恩图报,护太子夫妻,除掉政敌。没想到,她一直被太子妃暗暗算计,先是杀了她的儿子,后是在先皇驾崩那日,以谋逆罪杀了冯家满门,又杀了她。冯怡含恨而死,又沐血重生,发誓复仇。她重生在被送入宫里的那天,她想办法解脱了入宫,但她得罪了堂姐皇后。皇后将她赐婚给冯家的仇家、已有未婚妻的王宣。冯怡曾做过十七年的皇后,知晓朝野上下众多的秘密。她为了复仇,行为飚,手段狠……[小说是架空,背景为宋,小说中有一些生活和人物...

主角:冯怡,王宣   更新:2022-11-29 08: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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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冯怡,王宣的其他类型小说《侯门飚女,不为皇后只复仇》,由网络作家“钟爱自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重生+复仇+大女+先婚后爱+宠爱】杀我全家者,再强必灭之!飚女的人生,只有两个字:复仇!若再多两个字,那便就是:搞钱!她本是冯家二房的嫡女,皇后堂姐死前,为了能保住自己独子的太子之位,求皇上立冯怡为继后。冯怡进宫为继后,十七年来如一日知恩图报,护太子夫妻,除掉政敌。没想到,她一直被太子妃暗暗算计,先是杀了她的儿子,后是在先皇驾崩那日,以谋逆罪杀了冯家满门,又杀了她。冯怡含恨而死,又沐血重生,发誓复仇。她重生在被送入宫里的那天,她想办法解脱了入宫,但她得罪了堂姐皇后。皇后将她赐婚给冯家的仇家、已有未婚妻的王宣。冯怡曾做过十七年的皇后,知晓朝野上下众多的秘密。她为了复仇,行为飚,手段狠……[小说是架空,背景为宋,小说中有一些生活和人物...

《侯门飚女,不为皇后只复仇》精彩片段

兴朝,大顺二十五年,八月初一,大顺帝因病驾崩。

皇宫内外一片雪白,荣庆殿哭嚎滔滔,外殿是百官在哭灵,内殿是嫔妃在哭丧。

内殿嫔妃中哭得最悲伤的人,是皇后冯怡,她才三十二岁,便守了寡。

冯怡用手绢捂着脸,放声大悲。她哭得前仰后合,声哑气结。

有位内侍弯腰进来,走到皇后冯氏跟前,轻声禀报:“娘娘,按照您的安排,太子登基的事全都办妥当了。”

冯怡止了哭,抬起头来点头,只“嗯”了一声。她的双眼红肿,声音沙哑。

太子能顺利登基,她后半生也有了依靠。

冯怡的眼移到大殿外,跪在最前面的一位,身着孝服的瘦弱男子,那便是太子。

这时,外面来了一队全身盔甲的佩刀侍卫,带队的是太子妃的兄长,殿前都指挥使任湖。

任将军一进荣庆殿便行礼,大声禀报:“太子殿下,冯仲已被当场诛杀。”

荣庆殿内外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恐。

皇后冯怡一听自己的父亲被诛杀,如五雷轰顶,“不!!!”

她起身冲了出去,一双红肿的眼睛,震惊里带着绝望,怔怔看着太子,惊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太子用胆怯的眼神看着冯怡,张张嘴没出声,又看了一眼冯怡身后站立的太子妃任氏,他垂下了头。

冯怡惊恐万分,被忽如其来的消息震懵了。

“任将军,带人去将安国府的男人全杀了,女子送去教坊司为妓。”太子妃任氏的声音在冯怡的身后镇定地传来。

“遵命娘娘。”任将军领命而去。

“不,不要……”冯怡凄厉地尖叫,她转过身想也不想,扑通跪在太子妃任氏的面前,磕头捣蒜,苦苦哀求:“娘娘,求您饶了妾的家人。”

百官全都跪在地上,震惊沉默地看着这突变的一幕,嫔妃们早被吓得缩在角落里发着抖。

任氏一招手,一位内侍上前,打开圣旨当场念了起来:“冯氏勾结二皇子谋逆,证据确凿,赐冯氏自裁。”

“不,我没有。”冯怡大叫,她呼的一下从地上起身,站在内殿,一手扶着皇上的灵柩。

她用沙哑的声音吼着:“我进宫十七年,每天尽心竭力护着太子,为太子谋位,我没有谋逆之心,皇上在天之灵可以作证。”

有位官员在人后用极轻的声音叹息:“正是这样才要卸磨杀驴呀。”

又一位内侍上来,手上端着一个木盘,里面装着三件东西:毒药、匕首、白绫。

“娘娘,请吧。”

冯氏见自己必死无疑,她转头看向太子妃任氏,愤怒地大声逼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自问一向待你们夫妻不薄。”

“当初我入宫时,你们才刚成亲不久,后宫惠贵妃得宠,你们举步维艰,是我设计除掉了惠贵妃,将二皇子楚王赶到封地囚了起来,才护了你们的周全。”

“你现在居然编排谎言,下旨宣称我同二皇子勾结谋逆,实属荒唐可笑。”

太子妃任氏冷眼看着冯氏的逼问,她一张厚唇露出嘲笑,“让你死个明白吧,这是驸马前来告发的。”

冯氏双眼圆瞪,拼命摇头:“不会,不可能。”

太子妃凑到她跟前,咬牙道:“你不死,难道要我这做皇后的人,天天来跪拜你?我才是这天下最尊荣的女人。”

“我不要……”

“你不死,成了皇太后,是不是要我们任家也要向你臣服?”

“不……”

“你只有死路一条。”太子妃那张大饼肥脸上扭成一团,黑少白多的眼睛透出嫉妒,“谁叫你比我好看呢,让太子时不时看你这张脸,发着呆,念在心。我不杀你,难道以后让太子来爬你的床?”

“我是他的继母和姨母。”冯怡勃然大怒。

“那又怎么样?男人眼中只有美人。”

太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软弱地上前求太子妃,“太子妃,别杀她,囚了她吧。如果不是她入宫后对我们的庇护,我俩……”

“太子,你就要做皇上了,难道,你永远要听她的话?你要看她的眼色?这天下是你的,我的,我们的。”太子妃吼着太子,太子缩了一下脖子,低下头再不敢吭声。

见太子缩着脖子低下头,百官的头低得更下去了。

太子的出言相劝,让太子妃的情绪变得十分激动。

她本来就丑陋的胖脸,扭得变了型,转头对冯怡低声讥笑,“你知道你生的儿子是怎么死的吗?是我亲手推进湖里淹死的!我只给你留了个公主,这次是你选的驸马亲自来告发你和冯家谋逆。”

太子妃又用极低的声音对冯怡耳语,“驸马也是我的相好,哈哈哈……”她仰天大笑。

“不,不,不……”冯怡嘴里凄厉惨叫连连。

突如其来的真相,如一个又一个的惊雷,劈在冯怡头顶,她被劈得脸如死灰,全身冰凉。

任将军又来殿前报,“冯家被抄,男子全杀,女子自尽,一个不留。”

“好,做得好。”任氏拍手笑道。

冯怡的悲愤绝望达到极点,熊熊怒火从她的脚底,直冲头顶。

她转身从内侍手上的托盘里,飞快取了短刀,举着小刀拼命向任氏冲了过去,“我杀了你,你这丑陋的恶妇。”

“护驾。”任氏的兄长任将军,大叫着拔出长剑,狠狠刺向了冯怡的胸口。

任将军唯恐冯怡不死,在她身上刺了十多剑,直到外面有位老郡王开口,“够了,她死了。”任将军才住了手。

冯怡全身是血,倒地毙命,一双含恨带怨的大眼怒睁不闭。

她冤屈的灵魂在大殿内久久不去。

她看见,她的尸首被人拉了起来,有内侍往她嘴里塞着谷糠。这是不让她下地诉苦。

她看见,她的尸首被人五花大绑,面朝下,扔进了乱坟场,尸首上撒了几千张黄纸。

那不是纸钱,那是几千张符纸,压在她身上。这是不让她变鬼生事,让她永不超生。

她那破损不堪的尸首,被厚厚的泥土掩埋了。

她又看见,安国府里外全是尸首,被人拖在一处,浇上桐油扔了一把火,尸首和府邸,被烧得不留一丝痕迹。

冯氏家族尽数被诛杀,死者多达三千余人。

冯怡大悲,我怨,我恨,我痛,我悔呀……

我不甘心,我要报复!

太子登基的那天,京城下起了大雨,这一下便是绵绵不绝,一个月还不见天色放晴。

京城内外谣言遍起,任将军带人四处杀人灭口,有人借机起事,天下出现了动荡之兆。


“铛铛铛”有洪亮的钟声响起。

冯怡陡然一惊,猛然睁开了双眼。

她举目看向四周,前面是群山绵绵,身后是雄伟的临岩寺。

有阳光透过寺院屋顶飞翘的檐角,照拂在她的身上,她一回头,阳光溜到了她如花似玉的俏脸上。

冯怡眯上了眼,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笼罩着她的全身。

她像一朵盛开的花儿,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鲜活而美丽。

她暗忖着,我这是在寺庙里,刚才我做了一个噩梦?

她在梦中成了皇后,在宫中过了十七年,在皇上驾崩这一天,被太子妃任氏害死了,一同死去的还有冯家满门几千人。

她细细想来,越想越惊恐,那些事的所有细节皆在她心中挥之不去,这事太过蹊跷,怕不只是做梦这样简单。

“三娘子。”

冯怡转头,一位个子瘦小,面容清秀的小丫鬟屈膝行了一礼,“老夫人叫您进屋去。”

这位小丫鬟是她的婢女小荷,梦中,小荷随她进了宫。

不到一个月,小荷就被皇上幸了,她带进宫的四位丫鬟,一年不到,全都被皇上幸过。

冯怡转头拧起双眉,在梦中她见过这一幕,这是在她进宫的那一天。

大顺八年,三月初三。

皇后娘娘病重,冯家几房的老少来庙里祈福,捐了一千两银子,得了高僧念了一场经,还画了一道符。

祖母叫她过去,便是要告诉她,一会随长房伯母进宫,为皇后娘娘送庙里求来的福纸。

大夫人带她进宫的真实目的,就是要让皇上看清她绝色容颜。

当天她就被留在了宫里,当晚在皇后寝宫的偏殿,她被皇上幸了,从此她再也没能出宫。

第二天,有一首前朝皇上所做的词流出宫外:“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冯怡后来即便被封为了皇后,夜里偷会皇上姐夫的这桩丑闻一直伴随着她……

“不,我绝不进宫。”冯怡想到这里,她‘呼’的一下站了起来。

小荷被惊得退了一步,她担心三娘子摔下台阶,又忙上前扶着,“三娘子小心脚下。”

冯怡站在原地,发着愣,就这样直接冲进去说,‘我不进宫!’那她的爹娘还有兄长必定要倒大霉,她仍旧要被强行塞进马车,被送进宫里。

冯家三房人,以长房的人为尊,三房的人受宠,他们二房最吃亏。

“三娘子,风妈妈过来了。”小荷转头看了一眼,轻声对冯怡道。

风氏是老夫人的心腹,一定是她见小荷没将冯怡叫入内院,风氏又亲自出来叫人。

冯怡一把推开小荷,提着裙摆向寺院的后面跑去,小荷愣了,她追了上来,“三娘子慢点跑。”

冯怡冲到后山的山崖处站定,这处叫求福崖,有一棵百年老松,生长在山崖上,老松的树枝上,挂满了祈福的红绸带。

有风吹来,红绸带随风飘舞翻飞。

冯怡回首见有一个老妇跟在小荷身后,快步朝她而来。

她掂着脚,伸出手拉着大树上挂着的红绸,她小心地往外移着脚,斜眼又向崖下观看,寻着平一点的地方。

时间太急,冯怡一时想不出好计策,她的打算是跳矮一点的崖,摔断手脚或者划伤面容来逃脱入宫。

比起自己受辱去为太子和长房谋得好处,后来还遭受全家被灭门,受点伤算不了什么,哪怕就是要她死了,她也愿意。

“不,我不要进宫,我不要再护着那两个王八蛋,任氏,我要将你挫骨扬灰。”冯怡喃喃自语。

“三娘子,危险。”小荷跑上前来想拉着冯怡。

风妈妈大声道:“三娘子,老夫人请。”

这句话一落音,冯怡的左脚一滑,人往山崖滑落下去。

“啊……”

几人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一对手上拿着红绸带,坐在不远处的八角亭里,窃窃私语的年轻男女,听见惊呼,他俩转头见此一幕惊呆了。

男子想也没想,他将手里的红绸一扔,起身冲出八角亭,奔上前扑到崖边,伸出手想去拉住冯怡。

哪知冯怡一见崖边,突然之间露出一位男子那张俊美绝伦的脸,本来拉着崖石边一棵小树的手一抖,人又往山下滚了下去。

“这个王宣怎么来救我了。”冯怡一见这位,在梦中被自己整得流放的英俊男子,心中又有惊,又有愧,手忘了抓住树枝来救命。

“手抓树,你快抓树呀。”王大公子冲她喊,见她继续往下滚,飞身奔下了崖。

“师兄。”一个娇小美貌的女孩子站在崖边惊呼狂叫,“快来人呀,救命呀。”

“三娘子。”小荷的声音带着哭腔。

“来人呀,三娘子摔崖下了。”风妈妈的声音在群山中回荡。

冯怡沿着山崖滚了下去,王大公子连蹦带跳也没抓住她的手,见冯怡快要坠入崖底深渊,他急得扑了下去,一把抓着了冯怡的手。

王大公子一手拉大树,一手拉着冯怡的手,“你别放手。”

王大公子寻好了站的位置,他用力往回一拉,冯怡扑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紧紧抱在一处,静静地对视着,彼此能听见对方的气息不稳。

有一股清香淡雅的香味,窜进了王大公子的鼻里,沁入了他的心菲,导致香味挥之不去。

美人在怀,香味袭人,王大公子一时有些失神。

冯怡扭动了一下身子,王大公子的脸红了,他忙垂下眼帘,急忙松开搂着的手,慌乱地轻推了冯怡一把。

冯怡一个不稳又往后倒,“哎唷……”

王大公子赶紧伸出一只手上前搂人,再往回一位,那只手刚好搂在冯怡的右胸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王大公子脸涨得通红,急忙解释。

“你放开手呀。”冯怡站稳,一手拉着树,一双水灵灵的大杏眼,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的手。

“呃,不好意思。”王大公子呼的一下缩回了手,眼睛斜向冯怡的抹胸处,肤色白得像玉,手感也……

王大公子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这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小娘子,刚才小生只是为了想救你,冒犯之下,请原谅。”

“没关系,谢谢公子以命相救,小女子无以回报。”

冯怡看着王大公子那张绝美的脸,嘴角上翘轻笑了。

这位王大公子,是京城里最受女子喜欢的一位男子,人称第一美男。

高阳侯府的王大公子只要在京城出现,所到之处,不是被女子们扔花儿,便是为人扔果子,还有人扔珠玉之类的物件。

世人又称他为‘玉雕公子。”喻指他长得像一尊玉石雕刻的人儿那么俊美。

这位王宣也是冯怡一直心悦的男子,她曾经朝王宣扔过三次镶嵌着玉石的绢花。

在梦中,她也心悦过他,可惜她进了宫。

只不过,她不进宫,他俩人也绝无可能。

冯家和王家是政敌,一个的堂姐为皇后,一个的姑姑为贵妃。

王大公子见冯怡看向自己的眼中,有一抹欣赏之色。

他脸红了,支吾道:“小生,小生已订了亲。”

冯怡的柳眉上挑,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看着对方,笑问:“然后呢?”

“你……我!”

“你知道我是谁家的小娘子吗?”冯怡顽皮地眨着眼,嘴角噙着笑,轻声问。

“不知。”王大公子摇头。

“安国府冯家。”冯怡补充了一句,“冯皇后的三堂妹便是我。”

“啊!”王大公子震惊地瞪大双眼看着冯怡。

他双手握成了拳头,刚才要是他知道这是安国府冯家的小娘子,才不会冒死一救。

冯怡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的表情,见王大公子的眼睛移向了崖边,她的嘴角又往上挑了起来。

“你这个时候说出来,不怕我推你下去?”王大公子问道。

“哈,你是君子,不会。”冯怡笑着又道,“我悄悄告诉你一句实话,我就是来跳崖的。”

冯怡说完冲他眨了一下眼,抿嘴轻笑。

王大公子震惊地看着她,“为何?”

冯怡没回答他的提问,只偏着头问道:“你看我脸上有伤吗?”

王大公子摇头,他心中怀着对冯家的怨恨,想上前立刻挠她一脸的花,或者将她一脚踢下崖。

冯怡皱着眉,她冒死摔下山来,脸上还没伤,手脚也没摔断,这可怎么办?

再往下跳是万丈深渊,那可不是摔断她的手脚,而是会摔死她。

她的视线看向崖边长着的一条刺条,她伸手拔了过来,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往自己的脸上、脖子、胸口划了几下,痛得她全身直打颤,嘴里不停的发着‘丝丝’声。

刺条所到之处,她的脸上手部胸口,立刻血痕斑斑。

她这一举动,吓得王大公子拉住她的手,“你疯了。”

“有伤了吗?”

“有,十多道。”王大公子没好气地道,忘了他自己还想要挠对方一脸花。

冯怡扔下刺条,她痛得嘴里直呼着冷气,脸上和胸口上的伤口冒着血珠子。

“你为何要这样?”王大公子看着冯怡额头上,一条很长的口子有血流出,脸上和胸口的那些小伤也血痕斑斑。

他眼神里带着惋惜,多美的一张脸呀,就这样给毁了。

“我愿意。”冯怡用手绢擦了一下额头上流出的血,她又看了一眼手绢上的血迹,咧嘴笑道。

你疯了。王大公子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仇人家的女儿,她是什么样,关自己什么事。


山崖上,涌来一大群人,安国府的人在崖上急得大呼:“三娘,三娘。”

“师兄,师兄呀。”有位小娘子焦急的声音,不停在山顶呼叫。

“三娘呀。”声音凄厉,含着惊恐,这是冯怡的娘在叫喊。

冯怡这时才扬声高呼:“救命呀,快来人救我呀。”

她在呼喊之后,还上翘着嘴角,露出少许得意的表情。

王大公子拧着一双浓眉,一双光亮的大眼怔怔看着这个神兮兮的冯家三娘。

听她不急不快的叫声,叫人一点也听不出,像是要人前来救命的意思。

他好像还听出,这冯三娘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和期待。

他暗道:这是个疯女子,举止太飚,有失正常,上去时离她远一点。

“她还活着,快下去救她上来。”这是安国府老夫人吕氏的声音。

不一会,有两位下人,腰上系着长麻绳,从山上往下溜。

冯怡手脚并用,双手拉着树枝或者攀岩,一双脚努力往前蹬,气吁吁地慢慢往上攀爬。

王大公子跟在她身后往上爬,心里暗道,她再失足滚下来,自己决不伸手搭救她。

两人滚下山,只用了一息功夫,爬上山顶,用了快半个时辰。

当冯怡同王家大公子爬上山顶,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冯家老妇人气得脸色发白。

大家在看清冯怡一脸的伤痕累累,一身的血迹斑斑,冯老夫人和冯大夫人差点气晕。

冯老夫人咬着牙,指着孙女问:“你你,你是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她一双眼睛又狠狠瞪向王大公子,“你一个外男,怎么同她在一处?”

众人被惊得目瞪口呆,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同时滚下了山,有人在脑子里,泛现出种种猜测。

三房的女儿冯家四娘子,她在看清同三娘子在一处的是王公子,心中升起深深的妒忌。

冯四娘讥笑道:“怕是三娘见玉雕公子在此,扑过去送花,两人一起掉下了山崖吧,嘻嘻嘻,三娘这是以命送花呀。”

长房二女冯五娘也附声,“只能是这样,不然两人怎么一起掉下山去。”

看热闹的人,悄悄议论了起来,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闭嘴。”冯家老妇人横了两位孙女儿一眼。

四娘子瘪着嘴,悄悄冲冯怡翻了一个白眼,暗骂,怎么不摔死你呢,那样我就可以入宫了。

五娘子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冯三娘的脸毁了,实在让人心情舒爽。

冯家老夫人愤怒地指责着王宣:“此位公子十分无礼,见人摔崖,不予呼救,反而一同落崖,是何意图?你完全是不安好心。”

冯大夫人也同老夫人测想的一样,怕是王家知道皇后病重,会送一位女子入宫,他施计坏了冯三娘的名声,还划花了她的脸。

冯大夫人愤愤道:“王家行事从来就是如此不择手段。”

一位小娘子气呼呼上前,“你们冯家人好没道理,明明是这位娘子掉下山,师兄跳下去救人,你们不仅不感恩,反而如此污蔑于他。”

两位当事人,默默站在人前,任由人打量着。

王宣的一双大眼睛看向冯怡,想她出言解释一下,自己对她并无企图,只纯粹想救她一命。

冯怡低垂着头,用手绢抹着额头上流下的血,不吭一声。

王宣见冯怡没打算为自己出言相辩,十分恼怒,他狠狠瞪了冯怡一眼,扔下一句话:“本公子哪有什么不安好心?我有未婚妻,还能看上别的女子吗?哼。”

说完,王宣同那位为他申辩的,长相娟秀的年轻女子,携手而去。

气得安国府的众人瞪着他的身影,恨不得上前将他推下山崖摔死。

高阳侯王府的大公子,坏了他们安国府的好事,还坏了冯家三娘子的清誉,就这样撒手一走了之,实在过分。

二夫人怯怯看着老夫人和大夫人的脸色,小心走到女儿跟前,小声问:“三娘,伤痛不痛?”

“娘,好痛。”冯怡点头。

“痛痛痛,怎么不摔死你呢。”大夫人一双眉毛竖了起来,一双三角眼瞪着冯怡,指着侄女骂了起来。

冯老夫人冲她使了一下眼神,看热闹的人多,不能在此说事。

老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往寺院里走去。

安国府的人三五结群,跟在老夫人身后。

除了滚下山崖的冯怡,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失望和晦气。

众人进了安国府包下的那处寺院小屋里,黑着脸的冯老夫人冲冯怡喝叱:“孽障,跪下。”

冯怡犹豫了一下,在屋中跪了下来,她额头上的那道伤,还在往下流着血。

“你说你去外面看看,结果人摔到了山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实从头说出来。”老夫人压低声音厉声道,她一双三角眼怒视着孙女儿。

冯怡低着头,垂下眼帘,怯生生地道:“祖母,孙女想着娘娘的病,拿着红布条去挂在树上,为娘娘祈福,哪知失足摔下了山崖。”

“呸,你有这么好心?你这贱货明明是看见那王家公子在树边,才追过去的吧。”大夫人气得指着三娘子破口大骂。

大夫人吕氏气急败坏,三娘子摔下崖,划伤了脸,打乱了娘娘所有的安排,让她无法给娘娘交差。

二夫人丁氏护女儿,她轻声道:“长嫂,怕是那王家公子推三娘子下去的。”

“小荷,你说说三娘子是怎么掉下山崖的。”老夫人一双三角眼又狠狠看向了三娘子的丫鬟小荷。

小荷跪在三娘子的身后,她诚实地将自己所看见的事,一个字不差说了出来,“是三娘子往树上挂红绸,失足掉了下去,王公子跑过来救……”

“啪”一声脆响,小荷挨了大夫人一耳光,“贱婢,赶紧说实话,否则板子抽死你。”

小荷一手捂着被打的脸,懵着了,她惊恐不安地看向她的小姐,只见三娘子一直低着头。

她犹豫了一下,在大夫人又扬起手来,小荷立刻改了说辞,“三娘子看见王公子过来,惊喜之下,失足摔下了崖。”

大夫人吕氏指着冯怡咬牙痛骂:“贱人,下作的东西,一辈子没见过男人……”

冯怡跪坐在地上,低着头,由着大伯母对她的辱骂。

比起今天入宫会受到的算计和屈辱,比起未来十多年里受到的遭遇,这些辱骂对冯怡根本算不得什么。

冯怡现在只要做到不进宫,其他的仇,留着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报。

她想到,在梦里,她成了继后,护着太子和太子妃时,大夫人吕氏每次见她,恨不得从脚到头跪舔于她。

此时,见冯怡坏了皇后的好计划,就露出了凶狠自私的嘴脸。

大夫人吕氏,是冯皇后的亲娘,是太子的外祖母。

大夫人吕氏也是老夫人吕氏嫡亲的大侄女,三房的夫人是老夫人吕氏的姨甥女。

二房几边不沾,所以,二房出力最多,受气也最多。

三夫人常氏一脸讥笑,她拍着手掌道:“这可怎么好?我们怎么入宫给娘娘交待?这三娘也是,行事不守规矩,失了名节,还将娘娘的打算给……”

冯怡的娘丁氏鼓起勇气道:“三娘的脸能治好。”

老夫人恨恨道:“她这鬼样子,治好了也会留下疤,破相的女子哪个男人会要?送进宫,惹火了皇上,定下大不敬的罪名,治了安国府的罪。”

大夫人吕氏指着地上跪着的冯怡,狠狠骂道:“这种没用的东西,不如勒死算了。”


屋里坐着的几位男子,一直没吭声。

长房大老爷安国侯冯伸,四十多岁,精明能干。此时,他脸色十分不快,拉着长脸,紧皱着眉头。

三房的三老爷冯作,脸上平静,那一双眼不停地转着,时不时同三夫人交换眼神。

二房的老爷冯仲十分紧张,全身紧绷着,脸上露出担忧和害怕的神色,他很担心长房真将自己的女儿给勒死了。

大老爷冯伸听夫人吕氏说要勒死侄女,他摆着手,“此为佛门净地,说这些话不合适。”

他看了一眼窗外,又道:“天色不早了,娘娘还在宫里等着我们,不如带上四娘和五娘,进宫听听娘娘的意思。”

冯三夫人听说要带自己的女儿入宫,她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四娘子也是一脸的惊喜,她抬着高傲的头颅,斜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三娘子,暗暗道,我要入宫为娘娘了耶。

冯老夫人拧紧着眉头,她看了看四娘子和五娘子,心里十分郁闷。

四娘子长着一张圆脸,大眼,大嘴,说模样清秀可人还算勉强,说美貌如花那是骗人。

五娘子长得像冯皇后的模样,同样长着一双三角眼,显得人不温柔,甚至有些凶相。

冯老夫人很担忧,这俩位孙女模样长得比太子妃任氏强不了多少,以后怎么去拢住皇上,将王家那个妖精打败?

三夫人也看见婆母的表情,她眼睛转了一下,出了一个主意,“娘,我们家还有一个绝色美人呀。”

老夫人白了她一眼,“哪还有?”

“小姑家的五娘子黄盈。”

冯老夫人点点头,她的女儿生有一位小娘子,十分美貌,只是人早订了亲。

现在不管她订没订亲,一同送入宫里,皇上看上谁,就是谁。

“三个都送入宫里。”冯大老爷道,“看她们谁能得皇上青睐。”

“行。”冯老夫人颔首。

冯老夫人转头,眼睛冷冷看向三娘子,道:“将她拉回安国府,跪在祠堂,不给吃喝,听娘娘的令再处置她。”

就这样,安国府的人车分为了三队,有一辆车去黄府接黄家五娘子入宫。

一队人带着冯家长房和三房几口人进宫。

一队人带着二房的人回了安国府。

冯老夫人的心腹风妈妈,将冯怡送进了安国府的祠堂。

祠堂常年晒不到太阳,又极少开门透风,里面散发出浓浓的霉味。

屋内寒气逼人,阴暗森冷,风妈妈感觉背沟发凉。

她指着地上的一个蒲团道:“娘子,跪下吧,向冯家的祖宗们认错。”

冯怡跪在祠堂里,头仍旧低垂着,额头上的那道伤已不再流血。

风妈妈摇着头,瘪着嘴道:“娘子将到手的富贵弄没了,没福气呀。”

风氏三步并着两步走到屋外,又伸手将祠堂的门反锁,将钥匙放进自己的荷包里,招手叫了一个婆子,“你守在这里,别让人靠近。”

“呵呵,知道了,风妈妈。”婆子对着风氏点头哈腰。

冯怡听门在外反锁了,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她抬头看着祠堂案上,列着的那些黑色牌位。

她对着那些祖宗牌位,轻声嘀咕道:“我这样做是为了让冯氏家族有人继承香火。祖宗在天有灵,要保佑我,否则,就没有人为你们承香火了。”

“啪”一块牌位从上面掉了下来,差点砸在她的头上。

冯怡向后躲闪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诧异地想,自己今天这样做,难道是将祖宗给得罪了?

外屋守着的婆子,听见屋内的响声,凑上前,扒在门缝往里看。

她见三娘子盘腿坐在蒲团上,眼睛眨巴了几下,转头四下看看无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婆子嘴里嘀咕着,“她是娘子,我是奴,睁只眼睛闭只眼。”

冯怡观了一下,再无牌位掉下来,她松了一口气,又盘腿坐在蒲团上,静静地沉思了起来。

她将自己梦见的,十七年来发生的事,细细地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所有的事是那么的清晰,根本不像是做梦。

她笃定,那些事,一定是曾发生过,因她的惨死,她又重生回来了。

要检验她是否重生,就看今晚留在宫里的四娘、五娘或者表妹黄五娘是否被幸。

那首暗示着皇上同皇后的妹妹,夜里偷情的词,明天是不是传出来。

冯怡现在才想明白了,那首喻意她同皇上姐夫偷情的词,是任家和大房设下的毒计。

败坏了她的名节,以后,她生的孩子,绝不可能被立为太子。

即便就是这样,任氏那个丑妇,也没放过冯怡生下的儿子。

她生下的儿子叫洛儿,被封为齐王,容貌长得极像她,聪慧过人。

洛儿的皮肤如白玉,容貌似荷花,三岁时掉进皇宫里的湖里淹死了。

她直到死前,才知道,洛儿是被任氏亲手推下湖里淹死的。

“洛儿。”

冯怡想起那个可爱的小人儿,被任氏毒妇推下湖淹死,她心痛如绞,悲愤不已,怒火在心中腾腾升起。

杀子灭族的恨,她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我要怎么做,才能避免前世的悲剧?才能报仇?”冯怡心里在暗忖。

冯怡感觉自己现在束手无策,她是二房的娘子,二房人依附着长房为生,一切以长房为尊。

她现在还不知道,从何开始着手去实施报仇计划。

“现在想这些没用,说不定我会被长房给杀了呢。”冯怡摇着头,低声嘀咕。

“啪”又有一块牌位掉了下来。

冯怡惊眼看向祠堂上面,那些摆着的牌位在不停地摇晃着,她有些惊懵了。

“姑姑。”一个小男孩,从祠堂的桌下伸出个大头,轻轻叫着,一双眼睛不停地冲着她扑闪。

“呃。”冯怡松了口气,牌位原来是这个小子给带下来的。

这是她兄长冯越的儿子,四岁的小侄儿。

“福儿,赶紧走。”她冲侄儿眨眼,示意他赶紧离开。

“吃的。”福儿给她一个布袋,“祖母叫我拿来的。”

“知道了。”冯怡将布袋接过来,塞在祠堂桌下的布帘里藏了起来。

福儿又缩回了桌内,从里墙的一个小洞悄悄爬了出去。

他的奶娘江妈焦急等在外面,一双眼睛四下看着。

见二少爷从小洞爬了出来,忙上前一抱着他,往小洞的地方放了一块石板挡着,再偷偷摸摸往后罩房走去。

二房的地位差,一房人住在三进院的后罩房里,这里离祠堂很近。

老夫人住在一进的正院东室,三房夫妻住西屋,三房的孩子们住在一进的东西厢房。

长房有爵位,还有个皇后女儿,住在二进屋里。

二夫人丁氏心疼女儿跪在祠堂,怕夜里吃不到东西,趁老夫人和长房去了皇宫没归,她悄悄叫孙子送了一袋吃食进去。

二房的人在后罩院里唉声叹气,丁氏一边心疼着女儿,一边又惋惜地摇头:“本来,我们二房可以得富贵,被那死丫头一摔,给摔没了。”

二老爷冯仲看了妻子一眼,轻声道:“有什么富贵可言,还不是为长房做嫁衣,女儿入了那个地方去受罪,我们能得到多少好。”

冯仲是朝庭五品官员,懂的事情自然比夫人多。

“唉,还不知皇后娘娘和长房,这次如何收拾我们二房。”丁氏不停地叹着气,“如何责罚三娘。”


春喜宫,床榻上躺着的皇后,一听三娘子摔下山崖,一张脸破了相,不能进宫,她气急败坏‘噗’地一下,张大嘴喷出了血来。

“娘娘。”冯老夫人和冯夫人受了惊吓,凄厉地呼了起来。

见皇后吐了血,冯老夫人和冯夫人吓得脸青面黑,心里凉透了。

娘娘吐了血,这情况实在不妙,看来,娘娘日子不久了。

冯皇后怒瞪着一双三角眼,嘴唇带着血,大叫着:“杀了那个蠢货。”一张嘴,牙齿上全是血,像是才吃了活物。

皇后这副模样,看得在场的人,心生惧怕。

冯老夫人用手帕试了一下眼角,连连点头,“臣妇遵命,娘娘息怒。”

冯夫人也愤愤表态,“稍后回去,就将那贱人给捏死。”

娘娘吐血,接着又是叫喊着要杀人,室里的三位小娘子,吓得缩成一团。

寝宫室内坐着几位女子,有冯皇后的娘家人,还有太子妃的娘家人。

安国府和郑国府的男子们则由太子陪着,坐在大殿内,静静喝茶,等着寝宫内传来的消息。

冯老夫人拉过外孙女黄五娘,轻声安抚着皇后,“娘娘,黄五娘比三娘长得更好看,性格更加单纯。”

黄五娘用牙咬着唇,她订了亲,不愿意进宫,是她娘死逼着她来的。

她娘冯氏说:“天下的女人哪个不愿意成为人上人的娘娘?你这模样,至少能得人贵妃。”

“你要不去,你娘我就吊死在你面前。”

黄五娘只得听她娘的话,同冯家人一道进了宫。

冯皇后看着黄五娘容貌仙姿,腰身纤细,紧蹙着双眉,这模样当然能得皇上看重,只是她不是冯家人呀。

黄五娘得了皇后位,她能护着太子和太子妃吗?她恐怕只会顾着黄府的人了。

冯夫人当然明白女儿的想法,她将四娘和五娘推到皇后面前,“我们可以送两位,甚至三位到后宫为妃嫔。”

四娘睁着一双圆眼,眼神里透着期待。

五娘扑闪着睫毛,她的容貌极像皇后,肤白,小圆脸,小嘴,很不幸,她也长着祖母吕家人的一双三角眼。

冯家的娘子,三娘本就打算送她入宫,一直没说亲。

四娘同表兄有议亲,只是没过礼。

五娘同表亲吕家已订了亲。

太子妃任氏一双眼妒恨地看着黄五娘,她十分不愿意这种美人进宫。

程氏轻轻抚掌笑道:“娘娘,这个主意好,全留在宫里,皇上能看见冯家的诚意。再让太傅同皇上多说说,让五娘受重视。”

太子妃的娘程氏,她同女儿一样,长着一张圆饼脸,但五官比女儿秀丽。

她没直说让冯五娘成为继后,毕竟皇后还活着,也许不会死。

五娘是皇后的亲妹妹,她做皇后,长房自然愿意了。

冯皇后点点头,心里仍旧憋闷,“说来怪去,还是那个该死的三娘,坏了本宫的好事。”

一个人比三人人好掌控,何况二房人最好拿捏。

程氏眼睛转了转,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娘娘,妾身有个好办法,可以一箭双雕。”

“什么办法?”冯皇后一双三角眼看着亲家母程氏。

“你们冯家反正要杀了那个三娘,不如送到别人家去,让他们杀了三娘,我们再寻这个借口灭了那府人。”程氏凑到皇后跟前,轻轻说道。

她用手指了指南边的方位。

“好计谋。”冯皇后止不住夸道,“郑国公夫人实在聪慧过人。”

“哈哈。”程氏得意地笑了起来。

冯家几位妇人凑在一起,悄悄议论着,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太子妃拉着程氏的手问:“娘,什么计?”

“一会告诉你。”程氏斜了女儿一眼。

程氏心中暗暗感慨,自己是没那个命,不然入了后宫,皇后之位轻松搞定。

程氏是郑国公任太傅的继妻,出身不太好,她是死忠于前朝的前太司,程观云大人的孙女。

这妇人诡计多端,并且心狠手辣,她也将这一德性,言传深教传给了女儿。

太子妃任氏的娘有多毒辣呢,她成为继室时,前面妻室生的有一位两岁的儿子任大郎。

那也是郑国公任府唯一的一个男丁。

程氏说任大郎的乳母露胸勾引国公爷,直接叫人给活活杖毙了。

任大郎思念乳母,日夜啼哭,不吃不喝,几天便给饿死了。

哪知,从那之后,任穹同程氏只生了两女,一子皆无。

后来纳了几房小妾,连一女也没生下。

任太傅见自己年老,无法再生育,只得从兄弟那里过继了一个儿子为继子。

正殿里等着的郑国公任太傅和安国公冯将军,听闻室里娘娘定下,要将冯家带来的三位女子,都留在宫里伺候皇上。

任太傅摇摇头,“不可如此。”

冯将军忙问:“太傅,为何不行?”

“现在娘娘的病也不至于……万一好了呢,冯家何必一次送三人入宫。”任太傅小声道,“留下一位,等娘娘……再送一位入宫不迟。”

冯将军明白了,他点头,还是太傅有智慧。

这两人有共同的利益,太子和太子妃要是生下儿子,未来的皇位就相当于落在冯家和任家手上。

任太傅和冯将军位高权重,深得皇上信任,这是因为,皇上的江山,一多半是这两人相助打下来的。

先皇、任太傅、冯将军,三人本是前朝的重臣,见前朝皇上性子弱,爱美色,喜享乐,一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三人纠结在一处,起了谋逆之心。三人结下盟誓:打下江山,三家同享。

先皇寻了一个借口起势,任太傅试图说服百官,遭前丞相抗议,冯将军当众将丞相诛杀。

冯将军提着长剑,任太傅将前朝皇上骗到后院,端上一杯毒酒灌下,毒杀了前朝皇上,诛杀前朝皇室,两人为先皇解决了后患。

先皇得了皇位,封镖骑大将军冯伸为安国公,世袭罔替。

封太傅任穹为郑国公,世袭罔替。

安国公和郑国公得高封,任高职,还同皇上结了亲。冯家长女嫁给了太子为妻,第二年生下太孙。

皇上一方面是兑现了当日的承诺,另一方面,他也要这两人扶持兴朝。

先皇只做了几年皇上就驾了崩,大顺皇上继位后,封安国府的长女冯愉为皇后,其生的儿子为太子。

冯皇后为了自己的儿子能继承皇位,为太子娶了任太傅的长女为太子妃,太子比太子妃小三岁。

太子蠢笨,太子妃貌丑,但这有什么关系?只要两家能同皇家结亲便成。

同皇家结亲,并且权势滔天的郑国府和安国府,如今最为忌惮一府,那便是手握重兵,还有一女为贵妃,生有二皇子的高阳侯王府。

王府同郑国府和安国府不同,王家无开国之大功,但同皇上有亲,皇上的母亲,同高阳侯王府的老夫人是亲姐妹。

王家女惠贵妃生得貌美,人品贤良,深得皇上喜爱。

惠贵妃王氏生的二皇子楚王聪慧,外貌俊郎,能说会道。

朝臣们私下认为,太子之位应该给二皇子楚王,兴朝未来才能更加辉煌。

正因如此,高阳侯王府和惠贵妃母子,成为郑国公任太傅和安国公冯将军要拔掉的眼中钉。

太傅听闻了自己夫人程氏,为皇后娘娘出的一箭双雕的计,他忍不住捏着胡须大笑,“夫人好计谋呀。”

冯将军也抚掌笑道:“太傅夫人果真是位女军师。”


冯府留下黄五娘和五娘在皇宫,将四娘带回了家。

冯家人像是忘掉了三娘还跪在祠堂,不闻不问,任由一位小女孩被关在黑暗的屋子。

祠堂建在西北角,终年见不了太阳,就是一位成年人,一个人走进祠堂内,也觉得阴森可怕。

冯二老爷见母亲用完了晚膳,也喝了茶,他才鼓起勇气,上前跪下,道:“老夫人,将三娘放出来吧,天黑了,她一个女孩子在那屋里会害怕。”

冯老夫人一双三角眼瞪着二儿子,张嘴就骂了起来,“女不教母之过,好的不教,就会教怎么勾引男人,坏了娘娘的好事,不杀了她算便宜了她,跪一晚祠堂是教训她。”

二夫人涨红着脸,她站在一侧,不敢同老夫人争辩。

二老爷只得起身,行了一礼,才唯唯诺诺带着二房的人回到了后罩院。

一路上,他心中有些后悔,当年固执娶了丁氏为妻,拒娶冯家的四表妹,使得他母亲几十年来,处处刁难他的妻子和孩子们。

多年前,二老爷去参加同僚丁醒的宴席,认识了同僚的妹妹丁氏,他看见丁氏的那一刻呆住了。

丁氏玉肤貌美,冯仲当下就沉沦在丁氏的美貌中。

丁家只是小官,那时安国公府是二品将军府,哪能看上丁氏?

冯老夫人坚决不答应这门亲事,非要二儿子娶自己的侄女为妻。

冯二老爷知道自己的四表妹长成什么样,大饼脸,三角眼。他反抗了,自己寻媒人去说亲走礼。

冯仲如愿娶回了丁氏为妻,但是,冯老夫人和吕家人,视丁氏为狐狸精,从没个好脸色,三天两头指桑骂槐。

在丁氏生下长女,冯老夫人硬塞了一个妾给二儿子,说丁氏不生子,让妾生子。

二老爷糊弄了几年,直到丁氏后来生下长子,他才将妾给寻了个借口卖了。

“夫君,是妾身连累了您和孩子。”丁氏内疚地向二老爷道歉。

“不关你的事。”冯仲忙好言安慰妻子。

丁氏曾被冯老夫人和大夫人刁难着投缳自尽,冯二老爷特别怕妻子又想不开自尽。

那样,他们二房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丁氏才生下长女,也是冯府的二娘子,被老夫人天天指着丁氏骂,那个孩子像是知道祖母嫌弃她,日夜不停地哭闹。

孩子哭闹不休,老夫人和大夫人就越骂,那孩子得了重病,一月不到就死了。

丁氏抱着死去的女儿,哭得死去活来,当晚就投缳自尽,被二老爷发现及时救了下来。

二老爷在夫人丁氏投缳后,提过分家,被冯老夫人骂得狗血浇头。

“你再敢提分家,是为不孝子,老娘将你从冯家族谱给除了。”

二老爷十分无奈,他不考虑自己,也要为自己以后的儿孙考虑,他只得继续同母亲和长房住在一起,天天受闲气,看人的眼色。

如今,二房夫妻同儿子女儿和孙儿,还有伺候的下人,全挤在后罩院的几间屋子里住着。

冯府为国公府,这一处府邸为皇上所赐,在皇宫最近的御街胡同,这条胡同的对面全是各大衙署办差的院子。

因为这个地势太过重要,安国府在此地只有一所三进院落。

离这里一里地的园池附近,那里还有一处三路五进的气派豪华的国公府宅,只是一直空着。

二房人回了后罩院,关上门悄悄商议,“怎么办呀,三娘在那个小屋过一夜,怕是会吓出病来。”二老爷担心说道。

“可怜的三娘,脸上的伤不知道还有没有流血。”二夫人丁氏只知道哭着抹眼泪,不知怎么办。

“爹,不如让福儿爬进去陪三娘一夜。”

二房长子冯越提出来,福儿是冯越的长子。

冯越的媳妇林氏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那里面又黑又怕,让小姑一人在里面实在太吓人,就让福儿陪他姑姑一夜,壮壮胆子。”

福儿一双圆眼乌黑,他机智地转着大眼,点着头,“福儿去陪姑姑。”

“乖福儿。”二老爷摸着福儿圆圆的头。

二房人决定,等前面院子落了锁,灭灯歇息后,就将福儿送进祠堂内。

三娘冯怡没他们所想的那般害怕,她从福儿送来的布袋里,取出一块奶酪酥饼吃着。

她见天黑了,长房的人也没来祠堂收拾她,心里安稳了下来。

冯怡吃完点心,用手帕擦擦手,准备合上眼睡一会。

突然,她听见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有东西轻轻挠起了花窗,发出吱吱响。

过了一会,外面发出‘哇哇’的轻响,试图装神弄鬼吓唬她。

若是以前,冯怡早被外面发出的莫名声响吓惊叫起来。

可她在经历过生死,这些小把戏,在她眼中完全无视。

冯怡从地上起身,轻轻地走到花窗前,她突然一推花窗,外面有人惊呼了一声,“鬼。”

那人又猛然用手捂着嘴,一双大眼惊恐地看着窗前站着,对她对视的人。

“你你,你怎么不怕呢?”四娘慌乱地问。

“有什么好怕的?”冯怡冲她笑道,“有时候,鬼比人善良。”

“胡说八道。”

“小娘子,我们回吧,有人来了。”四娘的丫鬟红儿轻声叫道。

“等一会。”四娘转头对丫鬟道。

她又转头,嘲笑着冯怡,“三娘,被关进祠堂的感觉怎么样?当心半夜有鬼来寻你。”

冯怡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说,“你别担心我见不见鬼,你应该担心的是,今晚被留在宫里的表妹和堂妹,被幸了之后,谁能得宠。”

“她们怎么可能今晚会被幸?”

四娘说这话时,脸发起了烫,夜黑时,看不见她脸红的样子。

这些小娘子,年纪虽小,才在议亲,但她们什么都懂。

“她们留下陪皇后娘娘,明天就回府。”四娘小声解释。

“呵。”冯怡冷笑了一声,“明天早上你就等着听消息吧。”

四娘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冯怡,“三娘,你怎么知道她们留在了皇宫?谁告诉你的?”

这事连二房也不知道,只有长房和三房知道。

冯怡没回答她,指指外面,“要关角门了,你赶紧回吧。”

四娘抽身往回走,冯怡朝她背后扔了一小块石子。

“四娘,你背上吊着一个长发的女鬼。”

“啊,鬼呀。”四娘感觉到身后的响动,她恐惧万分,慌张地往后角门跑去。

冯四娘本来是想来扮鬼吓三娘,没想到,她反而被吓得连滚带爬悄悄跑回了院子。


冯怡关好木窗,摸黑坐回牌位前的蒲团,那些牌位又在不停地‘嘎嘎’摇动。

不一会,有一双小胖手从桌下伸了出来,他摸着黑爬出来,一把就拉着冯怡伸出去的手紧紧不放,他抖着声音道:“姑姑,别怕,是福儿呀。”

冯怡扑哧笑了,“福儿,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睡觉。”

“我来陪你,姑姑别怕,福儿保护你。”福儿从桌下爬了出来,他钻进了冯怡的怀里,头也不敢抬。

他嘴上说着保护姑姑,其实心里十分害怕,搂着冯怡不放手。

“福儿乖,你睡吧,姑姑搂着你。”冯怡搂抱着福儿,轻轻用手拍着他的背,就像她曾搂抱着洛儿和莹儿那般。

冯怡想着自己曾生养的两个孩子,她眼睛酸涩起来,眼眶有泪涌上。

冯怡深吸着鼻息,心里念着,‘等娘报了仇,再来慢慢想你们。’

‘我们还会再见的,在天上,或者在地下,洛儿,莹儿。’

三月的夜晚有些凉,福儿在冯怡的怀里睡着了。冯怡将自己身上穿的长褙子脱下,将福儿抱裹了起来,再紧紧搂在怀里。

冯怡合上眼,准备打个盹,那样,漫长的夜会过得快一点。

她嘴里喃喃道:“福儿,你这么小就知道护着姑姑,姑姑也会一直护着你,今生,再不让你……”

‘啪啪’有人轻轻敲着外面的木窗,冯怡一下惊醒过来。

她抬头望向外面,天色已有些发白,知是福儿的奶娘来抱人。

她抱着福儿起身,走到窗前,把窗打开。

“哥,嫂子。”冯悦看清了来者,笑着叫人。

冯越一看她倒吸了一口气,“三娘的伤口红肿了,哥一会去外面给你寻药回来抹。”

林氏看着小姑冯三娘头上的那道长长的伤口,她的眉头拧了起来,心道,三娘怕是破相了,实在太可惜,多美的一个小姑娘,这张脸全毁啦。

林氏冲冯怡同情地笑笑,伸出手,把福儿抱了过来。

“三娘,伤口别碰水,别扯它,不会留疤。”林氏安慰着冯怡。

“知道了,嫂子。”冯怡展颜笑了,笑起来,脸上和额头上的伤扯着生疼。

福儿一下睁开了眼,四下看了一下,见自己在母亲的怀里,他笑着说,“娘,福儿还要保护姑姑呢。”

冯怡冲他摆手,“天亮了,姑姑不再害怕,福儿回去看祖母。”

“我们还要去给曾祖母请安。”福儿奶声奶气说道。

“三娘,想必祖母今天会放你出去。”

“也许。”冯怡耸了一下肩膀。

“我们先回了。”

“哥哥,嫂子,福儿,你们慢走。”

冯怡站在窗口,目送着冯越夫妻抱着孩子,悄悄从角门回了后罩楼。

丁氏忙迎上前,轻声问着儿子媳妇,“三娘还好吧?她哭没有?”

丁氏在心中一直觉得,女儿被关在祠堂里,一定会哭得双眼红肿。

“没有。”冯越闷闷不乐的地摇头。

他对祖母和长房将三娘关进祠堂一夜,十分不满。

就是他这样的男子在祠堂里面呆一宵,也让他心生胆怯,何况是一位十四岁的小女子。

二房人没再说别的话,匆忙收拾着去前院请安。

一路上,冯越吩咐儿子,“福儿,别说你夜里去陪姑姑的事。”

“知道,奶娘说了,被人知道后,祖母要被人责骂。”

“唉。”二房人全都叹着气。

丁氏已是为祖母的人,仍旧见天被人指着鼻子骂,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呀。

二房人在冯家,活得还不如老夫人身边的那几位妈妈有尊严。

到了前院,三房夫妻脸上不带笑,长房夫妻皮笑肉不笑,老夫人像是才说了什么话,脸色有些不快。

见二房的人来了,他们都闭了嘴,眼睛全看了过来。

大夫人吕氏张嘴就挖苦:“又不养家,闲得发慌,请个安还拖拖拉拉。”

如果过去,三夫人常氏就会接嘴,继续挖苦二房几句,今天很意外地,她没搭腔。

丁氏一想到女儿还在祠堂里关着,她被压了几十年的老火,呼啸着冲上了脑顶。

‘扑通。’丁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诉了起来,“长嫂,我们二房人无能,拖累了国公府的一大家子人。”

“本来,还以为三娘入宫,能成为娘娘的左臂右膀,哪知她又没那个福气。”

“她没福气还罢,还遭了人的恨,关进祠堂一夜,也不知祖宗们在天上看了会不会心痛,他们的后人是如此的造孽,呜呜呜呜……”

“要是,长嫂嫌弃我们二房拖累了长房,不如给我们二房一包药给毒了,或者,让大哥寻个罪名,将我们全家给流放了,国公府岂不得个安宁。”丁氏拍着手,坐在地上,哭嚎不休。

丁氏又哭又诉,声音抑扬顿挫,腔调像是在哭丧。

不知道的外人,大清早听了这个声音,还以为国公府内死人了。

丁氏的哭诉把老夫人气得倒仰,“闭嘴,再这般哭闹,信不信休了你。”

“哎呀,妾身在冯家几十年,生儿育女,子孙满堂,要是得了休书,我就吊死在国公府的大门口……”丁氏哭闹的声音越发大了。

二房也没人上前劝,任由丁氏在屋中哭闹不休。

大夫人吕氏看愣住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没见过丁氏这般耍泼,寻死寻活。

三夫人看着这一幕,幸灾乐祸,满脸带笑。

老夫人被闹得头痛,她想叫人来,将丁氏扯出正院。

有婆子走进来禀报,“国公爷,娘娘派宫人来了。”

“快请进来。”国公爷冯伸赶紧道。

他又对二老爷挥手,“你们二房回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

“呃”丁氏止住哭嚎,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大步从抄手游廊往后罩院走了。

大夫人吕氏的一双三角眼眯了起来,她在心中想着,以后要怎么收拾二房一家。

半个时辰后,四娘又溜到了祠堂,她轻轻拍木窗,“三娘,是我。”

冯怡一听是四娘来寻她,咧嘴笑了起来,她起身走过去打开木窗,“四娘,她俩昨夜是谁被幸了?”

四娘一脸惊诧,她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冯怡挑了一下柳眉,只笑不说话。

“两个都被幸了。”四娘轻声道,“刚才娘娘派人回来说,黄五娘和我们家五娘,昨晚被皇上宠幸,暂封为美人。”

“嘿。”冯怡暗讥,“娘娘还真是大方,一下将自己的亲妹子和表妹,全送到皇上的床榻。”

“你昨天摔下崖,太可惜了,不然昨晚皇上幸的就是你,今天你便是美人了。”四娘嘴上说着惋惜的话,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呵呵。”冯怡干笑了两声,她根本不稀奇那个带着耻辱的美人之位。

黄五娘和冯五娘昨晚被临,也许是她们自愿伺候皇上,也有可能不是出于自愿,像黄五娘就有可能是被皇后所逼。

冯怡在前世,被送入皇宫后,皇后娘娘对她道:“今晚,你就在偏殿伺候陛下。”

冯怡一听这话,慌得头直摇,“不行不行,娘娘还在病中,小女子哪能如此不讲规矩礼仪。等以后……”

皇后冷着脸打断了她的话,“本宫说什么就是什么,来人,带她下去沐浴更衣。”

立刻上来几名宫人,将冯怡连拉带拖领去后罩屋。

几名宫人将冯怡的衣裙扒光,将人架进了浴桶里,像洗那些要下锅的猪羊那般,从头到脚将她仔细清洗了一遍,再在她身上涂抹着西域来的香水。

那些人,给冯怡穿上一件抹胸,下着一条短的白色开裆裤,外罩了一件轻薄的长纱衣,就跟没穿一样。

果然如皇后希望的那样,皇上一进偏殿,看见冯家三娘涨红着脸,抖着身子在床边缩成一团。

冯家三娘这副娇羞的模样,将皇上整个人迷得神魂颠倒,不顾偏殿还有宫人和内侍,他直接就扑了过来,“美人,你太美了。”

宫人们忙退出偏殿,将门紧紧合上……

冯怡摆了一下头,将过去的事从脑海里甩了出去,她开口问:“四娘,你想做皇后吗?”

“啊,我怕是进不了宫了,怎么做得了皇后。”冯四娘先是一惊,接着很懊恼道。

“我可指点你如何做成为皇后,你只要想办法,让长房将我们二房赶走。”

“成交。”四娘睁着一双大眼,立刻答应了。

成为皇后,难于上青天;赶走二房,易如下坡地。


三月初四,是个黄道吉日。

上午,高阳侯府来了一个穿着紫色长褙子的官媒。

今天是高阳侯府长房大少爷王宣,娶妻下彩礼,定下五月成亲的日子。

同王宣订亲的女子,是教授楚王的孙太师的长孙女孙元娘,她的闺名叫如意。

王宣从小是表弟二皇子楚王的伴读,所以,两人同在孙太师门下授学。

因此,孙太师的孙女孙元娘,同王宣从小相识相熟,也一直爱慕着王宣这位玉雕公子。

一年前王宣对家人提出,他要同孙太师的孙女订亲。

高阳府立刻请了官媒,前去太师府提亲,订下了两人的亲事,只待孙元娘及笄后再成亲。

王宣能同孙如意订下亲事,几府的人都很满意。

如今,孙元娘正月已行了及笄礼,王宣也年满十八岁,他们两人的年纪也不小了。

于是,高阳侯府请了官媒去送彩礼,将定下的成亲时间,让媒人告诉给对方知道。

年前王宣在得知,过年后,五月份就要同自己从小长大的孙元娘成亲,他一直心怀期待。

昨天孙元娘约他,两人结伴去临岩寺的许愿树挂红布条,誓言两人要相亲相爱,一生一世。

哪知,在山上却发生了那一件,让他不想再提的事情。

王宣闷闷不乐地坐在堂内,低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在堂里坐着的人,见王宣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

王老夫人脸如满月,慈眉善眼,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一个发髻结在脑后,插着镶嵌着蓝宝石的金钗,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如意妆花长褙子。

王老夫人在堂上的榻上斜着身子,同官媒说着话,“你对孙家人说说,这成亲的日子是官里的贵妃娘娘叫人测的,想必孙太师也会同意。”

“那是那是。”官媒是位四十多岁的妇人,一张圆脸带着笑,长得腰粗身圆,一身紫色长褙子,将她身子紧紧裹得像一个粽子。

这位官媒的衣衫不太合身,人还收拾得整齐干净,站在一侧恭敬地不停点头哈腰。

王夫人坐在堂内的椅子上,她是位中年美妇,皮肤白净,容貌清秀,长着一双大眼,看不出真相的年纪。

她那头乌黑的头发挽在脑后,用一支镶嵌着龙眼大的珍珠赤金发钗固定。

王夫人在家打扮有些随意,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蜜腊黄折枝牡丹褙子,下身着了一条茶色暗花百褶长裙。

她笑得合不上嘴,使得眼角泛现出了几丝皱纹。

她暗暗在心中算着:长子五月娶妻,明年她就能抱上孙子了。

王夫人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儿子,见他多数时间低着头,偶尔抬起头也是眼神不定,人像是失了魂,不知在想什么。

“阿宣,要娶妻了,你欢喜得不知所措了吧。”王夫人笑话起了儿子。

“嘿嘿。”王宣咧嘴笑了,脸上的笑有点勉强。

他刚才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天在山上发生的事。

王宣只要一想到冯三娘,他就会闻到一股淡香,在鼻间久久不散。

“哼,像她那般飚的女子,谁要娶了她才要倒大霉。”王宣在心中腹诽着。

“侯爷回来了。”有下人在外禀报。

王夫人和王宣起身,一位穿着武将官服,身材魁梧,五官端正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了室内。

“妾身见过老爷。”

“儿子拜见父亲。”

那位官媒也屈膝行礼,“民妇见过侯爷。”

高阳侯王开冲几人点点头,走上前恭敬地给王老夫人行了一礼,“娘,儿子给您请安。”

“阿开下朝回府了,今天怎么这么早?”王老夫人笑着问。

王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看了官媒一眼,没说话。

王老夫人开口将官媒打发走了,“你现在就带着礼物去太师府一趟,稍后来回话。我们再寻吉日,将催嫁礼送到太师府去。”

“是。”官媒屈膝行了一礼,“民妇告退。”

官媒退出了正堂,甩着手,扭着肥臀往外走去。

几位穿绿色短衫红缎掐牙背心的小丫鬟,手捧着茶盘鱼贯而入走进室内。

她们端上茶,轻轻放在每一位主人手边的茶几上,又拿走了之前上的茶盅,才悄悄退了出去。

王开端着茶盅喝了一口,才开口道:“皇上今天没上朝。”

“皇上怎么了?”王老夫人有些吃惊,她忙关心地问。

她的长女是贵妃,皇上要是身体不好,女儿的未来堪忧。

“是冯皇后家,送了两女入宫,一位是皇后的亲妹妹,一位是皇后的亲表妹。皇后昨晚留皇上歇息在偏殿,将两位女子都幸了,故而皇上今天没早朝。”王开轻声说道。

“啊。”屋子里的几人都惊住了。

冯皇后只是病卧在床,又没说不治,冯家便这般行事,实在让人不耻。

“最可笑的是,从皇后宫里传出来一首词。”王开摇头晃脑念了起来:“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屋子里的人全都目瞪口呆了,他们都知道这首词,是前朝皇上同小姨子,借着皇后生病偷情而作下的一首艳词。

冯皇后在皇上幸了,她亲自叫入宫里的妹妹和表妹后,立刻传出这首艳词,两位女子以后即便是得封高位,名节也毁完了。

皇后连自己的亲妹和表妹都算计,为了她儿子的太子之位,实在是不择手段。

王宣听了父亲所说的话,他仿佛明白了,为何昨天冯三娘要跳崖,还划破了自己如花似玉的脸。

原来,她是为了逃避入宫,不想成为冯皇后的棋子。

不然,今天被人鄙视和议论的人,便是那位冯三娘。

王宣的心里百感交集起来,他对冯三娘的举止有敬佩,有惋惜,有担忧……

冯三娘破坏了冯皇后的计划,一定会被冯皇后和太子妃母女那三人收拾。

这三人是什么品性,从小在宫里出入的王宣再明白不过了。

那太子妃任氏,人前一本正经,人后只要有一点机会,便对好看的男子拉拉扯扯。

她还曾凑上前来给王宣塞着同心结的荷包,轻轻说,“王郎呀,奴家一直心悦你。”

王宣白了她一眼,抽身赶紧离开,决定再不去太子府。

任氏被王宣拒后,在他身后骂,“不识好歹,等本夫人做了皇后,定要收拾你王家满门。”

那任氏,不只人长得丑,好吹嘘,人品也极差,报复心也强。

他听楚王悄悄说:“那淫妇连太医也不放过,可对太子又看得死紧。太子纳的几个妾,没有一个不被她打骂。有一位妾依仗着自己怀了孕,回了一句嘴,她直接叫人将那妾给杖毙了。”

楚王又说:“任氏那丑妇对人说,‘天下第一美的玉雕公子对我示好,被我拒了,本夫人看不上他。’”

“哈哈哈……”楚王说完后,笑得前仰后合,这话把王宣听了差点吐了。

王宣骂,“我宁可抱母猪在怀,也不对她任氏示好。”

皇上也生气任氏所做所为,但他也无办法,这个天下,如今要靠三只脚顶着,他一个人坐不稳。

外有辽人和西夏,内有前朝那帮死忠文臣余孽,还有他的十多位亲王兄弟们在虎视眈眈。

王老夫人好奇地问儿子,“皇后冯氏的病很重?”

王开笑着点头,“是的,母亲。听有一位宫人说,昨天冯府人送两名娘子入宫,皇后见送去的不是冯家三娘,她当场就气得吐了血。听人说,她近来常吐血。”

“那是很重了。”王老夫人撇了一下嘴。

“她都这样子了,她还大叫着要打死那个冯三娘。也不知那位娘子怎么得罪了皇后,怕是难逃恶运。”王开摇着头。

王大夫人惊诧说道:“冯三娘是安国府二房的嫡女儿,又不是庶女,她居然也这般对自己的堂妹。”

王宣听了这一番话,心一下提了起来,人又失了神。


高阳侯王开对母亲说完宫里的事,又提起了儿子王宣的亲事。

“阿宣娶妻后也不能再住在前院,依我看,不如将东边那处小屋子收拾出来给他住。”

王老夫人想了一下点头,“也行,要是让老二一家搬到东边屋子也住不下。”

王老夫人生了一女两子,女儿入了皇宫为贵妃。

王老夫人住在侯府的第二进院落。

二儿子王胜为守边大将军,带着一位小妾长年在外守边。

二夫人和孩子们住在侯府的第三进院里。

今天二夫人带着孩子们回娘家拜寿,不在府里。

长子王开夫妻住在一进院落里,要是孙子娶妻,住在一进院落的东厢房,小夫妻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同长辈们离得太近了不合适。

东边那处院子,本是侯府买下准备扩建为一处花园。

可老夫人说:“那一点地方建个花园太小,以后看能不能买下附近的屋,再重新修缮一番。”

于是,东院的院子就此一直闲着。

王大夫人得了婆母的点头,她转头对位妇人道:“去告诉管家,寻人将东院的院子收拾出来,给大爷做新房。”

“是,夫人。”妇人行礼退出屋。

王老夫人又提起了彩礼的事,几人在室里喝着茶,轻声商议送多少抬的彩礼。

管家急匆匆跑进屋子,“侯爷,有公公来传话,宫里稍后有人来传圣旨。”

“什么事呀?”王开一头雾水,嘀咕着。

王开站起身指挥着,“赶紧摆香炉接圣旨。”

“知道了,侯爷。”管家连忙去安排。

王老夫人忙同儿媳换正装,梳发髻。

王宣整理了一下发髻和锦衣长袍,紧跟在父亲身边,站在院子等候。

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皆是满眼的迷茫,不知这道圣旨是何来意。

不一会,身穿诰命宫装,梳着高发髻的王老夫人和王大夫人,由一队下人陪伴着,从里屋走出。

一队人往前院走去,到门口垂手站立,恭敬等候。

宫里来宣旨的公公们,不一会儿,就骑着马‘嘚嘚’由远而近。

几位公公在侯府门前拉住马僵绳,翻身而下。

一位个子不高,背有点弯的公公,迈着八字脚,手上拿着一张圣旨走来。

“侯爷。”公公客气地拱手招呼。

“张公公。”王开忙拱手笑道。

“宣旨。”

“臣等接旨。”王开带着家人跪下接旨。

张公公站定,展开圣旨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高阳侯王开之子王宣,年已十八,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安国府冯三娘待字闺中,与王家长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冯三娘许配王宣为妻。一日内完婚,钦此”

王家人在听清了圣旨内容后,全都震惊得目瞪口呆。

“恭喜高阳侯,恭喜王大公子。”张公公念完圣旨,将圣旨递了过去。

王家人忙道:“谢主隆恩。”

王开双手接过圣旨,又塞了一个红包给张公公。

张公公接过红包,轻声道:“这是皇后和太子妃的意思。”

“谢谢张公公。”

几位公公翻身上马,驾马离开高阳侯府,有一位小公公的手上,还拿着一张圣旨。

王老夫人被这道圣旨气得脸色铁青,王夫人也气得直吁粗气。

王宣除了震惊,便是茫然,他像是被天上掉下的东西给砸晕了,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整个人处于懵傻状态。

这种失了魂的感觉,他从不曾体会过。

王开沉着脸道:“我们进屋说。”

一家人重新坐回屋内,商量起对策来。

王开皱着双眉,忧闷道:“这突然间的,冯氏怎么想起将冯家女赐到我们府来。”

王宣低着头,他没敢将自己昨天在临岩寺做的事说出来。

他同孙娘子私自出游本就犯了规矩,中途还去相救另一位掉下崖的娘子,为家里惹来事端。

王老夫人郁郁寡欢,忧心忡忡,她道:“冯家女子哪个是好相与的?那冯氏一直视我们为眼中钉,这道圣旨必不安好心啦。”

王夫人气得胸口痛,她很喜欢孙家娘子,温婉贤淑,很有教养。

“我讨厌冯府,我讨厌冯府所有人。”王夫人咬着牙恨恨道。

王开看了夫人一眼,暗道,你讨厌有什么办法,冯家女有圣旨护体,仍旧要嫁过来。

一想到婚事这么急,王家人就深感头痛。

安国府也得到了差不多的一道圣旨,冯老夫人和长房的人很淡然地接了旨。

大夫人吕氏当场就对管家道:“明天三娘出嫁,去准备一下。”

管家傻站着,一天的时间,让他怎么去准备喜宴?

就是发个请帖也来不及吧?

“小的,要怎么,准备?”管家鼓起勇气问。

“随便准备。”大夫人吕氏冲管家翻了一个白眼,那三角眼中露出冷色,吓得管家低头跑了出去。

二房的人全呆住了,三娘一日后就要奉旨嫁入高阳侯府。

这哪是嫁女,分明是送女为妾。

除了奉旨外,三媒六聘样样没有。更别说彩礼,这边也没有时间准备嫁妆。

气得二房的夫人丁氏回屋就躺在床上嚎啕大哭,“都是我害了孩子们呀……”

冯越和妻子抱着福儿发着呆,他们更不知所措。

二老爷冯仲抱着头叹着气,也不知如何是好。

赐婚圣旨已下,没有人能抗旨。

就这样让女儿嫁人,让他心生担忧和不甘。女儿这样匆忙嫁人,哪能得夫家好眼色。

这道赐婚圣旨闹得几府不安。

最倒霉的是高阳侯府,飞来的横祸掉到他们头上,使得王府成了众矢之的。

同王宣订亲的孙如意,一听自己的未婚夫在临成亲前,被皇上的一道圣旨配给了冯家女,当场就晕了过去。

随后,孙如意就开始绝食,不吃不喝闹着寻死。

孙太师去哀求皇上,“圣上,老臣的孙女同高阳侯的长子早就订了亲,正在走礼准备成亲。求圣上看在老臣一片忠心,那道圣旨能不能改一下,将冯氏赐给别人。”

皇上干笑了几声,“呵呵,朕事先并不知孙太师同王府结了亲,你也不早说。如今,圣旨已下,便不能再更改。”

“可是……”孙太师抖着白胡须,还想为孙女争一争。

“孙太师,朕向你保证,以后为你孙女另寻一门好亲。”皇上挥手,“太师,朕还有军事要议,你回吧。”

事到如今,孙太师回府后,只能先退了王家送来的订亲礼,出面宣布,王家同孙家的以前的订亲无效。

在圣旨的威仪之下,王家也在同一天退回了孙家的礼物。

王家的管家将东西送到孙府,往回走的时候,被人泼了一盆水,浇得透身湿。

高阳侯府的人背上了各种骂名,还都憋闷着,准备明天的迎亲事宜。


皇上下旨赐婚,当事人三娘冯怡,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四娘气鼓鼓跑到祠堂,见三娘依在木窗前,正看着林子的鸟儿跳来跳去发呆。

她见三娘额头上的那一道伤口更加明显,红肿了起来。先是一怔,随后又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你运气可真好呀。”四娘话带充满了深深的妒忌。

“怎么了?”冯怡转眸看向她。

“你明天要嫁给玉雕公子啦。”四娘跺着脚,扭着身子,一双眼狠瞪着冯怡。

冯府的几位娘子,都曾悄悄冲着玉雕公子扔过花,心中皆暗自喜欢那位如玉公子。

“啊。”冯怡愣住了,忙问,“到底怎么回事?”

四娘翻着白眼对她道:“好事,天大的好事。刚才来了圣旨赐婚,将你赐给了玉雕王公子,哼。”

冯怡挑了一下眉,她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是好事?要不换你去。”

“真的吗?”四娘惊喜地转身看着冯怡,随后转了一下眼珠问,“怎么,这不是好事?”

“长房什么时候善待过我们二房?有好事轮到过我们二房吗?”

四娘偏头想了一下,点头,“好像是这样。”

安国府里,最好的东西是老夫人和长房的,理由是,这些好东西都是国公爷挣来的。

次等的东西归三房,没有人要的东西才是二房的。

“皇上为何将你赐给玉雕公子?”四娘很是不解,“难道是因为你们曾一同滚下山坡?”

那可是玉雕公子呀,很多女子做梦也想嫁的人,为何皇上要这么急的将三娘许给了他。

像这种一下旨就成婚,多数是男方家有人生重病,结亲冲喜。

还有便是男子上战场前,家里人会在未婚男子走前,娶妻留后,以防万一。

“哎呦,皇上有那么闲功夫赐婚吗?是我们的皇后娘娘,她生病不办好这些事,会死不瞑目。”冯怡的嘴角挂着讥笑。

“嘘,你别让人听见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四娘子忙四下看了看,她怕三娘口无遮拦,连累了她。

“让她叫人来抄了冯府满门呀。”冯怡提高了声调。

“呃……”四娘子被吓得退了一步。

四娘看见三娘脸上带着伤,又这么急着被嫁,心里有点同情她了。

过去,四娘十分妒忌三娘的美貌,纠结着五娘,天天找三娘的事,给三娘下了无数的绊子。

四娘和五娘配合得极好,一位滋事,一位告状作证。

“祖母,三娘扯我的发髻。”四娘哭着叫。

三娘说:“是四娘先扯我的发。”

五娘道:“我看见了,是三娘先扯四娘的发髻。”

“三娘对妹妹不友爱,去跪在院子里。”冯老夫人一声吼,三娘只得跪下。

“祖母,三娘撕了我的书。”四娘拿着一个被撕成几半的册子,哭着进了前院。

三娘道:“四娘不想写字,自己撕的。”

五娘站出来说,“是三娘撕的,我看见了。”

“三娘说谎跪在外面。”冯老夫人眼睛瞪着。

……

三房的几位娘子,便是如此从小长到大,直到现在都要分开。

四娘觉得内疚,“对不起,三娘,过去……”

“不提过去,只看未来。”冯怡摆手,“你想到什么办法说服老夫人,将我们二房赶走吗?”

这才是冯怡最关心的事,她不想自己的爹娘和兄长一辈子受制于人,最后还受了牵连,为长房的贪婪送了性命。

四娘点头,“我对我娘说,二房跟着,我们少得很多东西,想办法赶走他们。我爹和娘都答应了,去说服大夫人,由她去说服祖母。”

“这样很好。”冯怡笑了笑,只要能说服冯老夫人点头,二房人就能离开国公府。

“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不会忘。”冯怡想了一下,皇后是三月十四死的,算来只有十天。

“你过来。”冯怡冲她招手。

四娘走了过去,冯怡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四娘笑开了,她不停地点着头,对冯怡做下承诺,“三娘,如果我得了皇后之位,以后必补偿于你。”

冯怡挑了一下眉,扑闪着长睫毛,抿嘴笑了,“好,我等着。”

如今,四娘觉得三娘一点也不讨厌了,三娘还希望自己成为皇后。

大夫人还骗她和娘,“五娘只是留在宫里照顾娘娘。”

结果,五娘半夜爬了皇上的床,得封美人。

三房同长房离了心,是冯怡最想看到的事。

过去,什么事都是用长房出心,三房出嘴,天天指责二房白吃白喝。

冯怡就不明白了,他们二房父子赚来的俸禄全上交给家里。

那些银两,也够二房人吃喝用,怎么是白吃白喝,算来,也是二房人养着自己。

由四娘去同太子妃任氏斗,也是她最希望看到的事。

这么多年处下来,冯怡很清楚知道,四娘可不是个善茬,五娘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为此,她要尽力助四娘得了皇位,还要在四娘生下儿子后,助她保下儿子。

冯怡感觉自己肚子很饿,福儿送来的东西,她吃完了。

知道了自己的去处后,这个地方,她再也不想呆下去。

冯怡双手拉着窗户,用力往上爬,提着长裙,露出里面的长裤。她从窗口翻了出去,拍拍手,“走,回去吃东西。”

四娘睁大眼,震惊地看着冯怡从祠堂翻出来,她忙制止,“你赶紧翻回去,一会被人看见了,祖母定会处置你。”

“叫人来打死我呀,明天我就不用嫁了。”冯怡嘴里大声嚷嚷,大摇大摆,从后罩院的角门走了进去。

守她的婆子,和看守角门的婆子,全都怔怔地看着三娘子,不敢上前阻拦。

四娘被三娘的飚样吓坏了,她生怕自己被牵连,一溜烟往另一处离开,从二进院子的角门回了屋。

她嘴里嘀咕道,“三娘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怎么胆子变得这么大。”

当夜,没有人来管冯怡如何,出嫁前那些行头也没有。

冯怡在屋子里安慰着父母,“女儿能离开安国府是好事,爹娘不用担心。”

丁氏哭道:“可是,冯府就这样将你嫁了,连嫁衣陪嫁都没有,比妾都不如。”

丁氏的眼睛早就哭肿了,她无力改变,只有难过哭泣。

冯怡劝她,“娘,女儿这样已经很好了。”

前世,她比现在还不堪,连名声都全毁了。

今生,她是奉旨出嫁,冯府也不敢太过苛待于她。否则,丢人的又不是她一个人,是整个安国府。

二更天时,冯怡已睡下了,外面来人送了明天要穿的嫁衣。

冯怡猜测,大概是从哪个铺子买来的,或者是谁穿过的嫁衣。

“三娘的嫁妆有六十抬。”说话的人是程氏,她是老夫人的左右手。

“程妈,陪嫁的丫鬟有几人?”冯仲闷着声音问道。

“三娘的那几个丫鬟全送进宫里了,老夫人将她的一个三等丫鬟拨给了三娘。”

冯怡扯了一下嘴角,她过去的几个丫鬟,全是冯家选出来的,要么容貌俏丽,要么腰肢纤细,以供皇上取乐。

安国府为了保住太子的位子,也是拼尽了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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