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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八零:神医娇妻怒宠糙汉老公

三月繁音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重生年代+双强+双洁+神医+空间】前世,岳云芷眼盲心瞎,放着八块腹肌的亲亲老公不要,一心只想逃离,最终害得自己和秦修则双双被害死。今生,她心明眼亮,左手银针,右手空间,本以为虐渣打脸爽歪歪,顺便,还能和老公亲亲抱抱举高高。哪成想,这一世的男人不好惹。岳云芷:秦修则你给我等着!老娘要是不让你追妻火葬场,这辈子就跟你姓!男人眼睛一眯,语气危险:芷儿你刚刚说什么?某个怂货飞速改口:没什么,我说人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啦~

主角:岳云芷,秦修则   更新:2023-03-20 16: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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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岳云芷,秦修则的其他类型小说《重回八零:神医娇妻怒宠糙汉老公》,由网络作家“三月繁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重生年代+双强+双洁+神医+空间】前世,岳云芷眼盲心瞎,放着八块腹肌的亲亲老公不要,一心只想逃离,最终害得自己和秦修则双双被害死。今生,她心明眼亮,左手银针,右手空间,本以为虐渣打脸爽歪歪,顺便,还能和老公亲亲抱抱举高高。哪成想,这一世的男人不好惹。岳云芷:秦修则你给我等着!老娘要是不让你追妻火葬场,这辈子就跟你姓!男人眼睛一眯,语气危险:芷儿你刚刚说什么?某个怂货飞速改口:没什么,我说人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啦~

《重回八零:神医娇妻怒宠糙汉老公》精彩片段

幽暗的密室,几株嵌在墙壁上的蜡烛燃得正旺,时不时跳动的火苗,不仅没有带来一丝暖意,反而平添了几分阴寒。

满脸刀疤的男人,一下下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凶狠地就像是在抽一块破布。

事实上,女人的状况,也没有比破布好到哪里去。

“说,东西到底在哪!”

岳云芷整个身子都浸在血泊里,满是血污的身子,时不时抽搐几下,张大的嘴巴徒劳地喘息着。

一连几日,日夜不休的受刑,她已经连哀嚎都发不出来了。

说来也是讽刺,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想要从自己口中知道什么。

她岳云芷,不过是一个命运坎坷的不祥之人罢了,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嘎吱。

密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尖细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岳云芷身体突然不受控地开始颤抖。

是她,是她来了。

当下的处境已经是惨绝人寰了,可每当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都会让她再一次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你先出去吧,主子说,既然问不出来,人就不必留着了。”

“行,反正这女人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等行刑的大汉出去,女人才蹲下身子,用冰冷的指尖粗暴地抓着岳云芷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

借着微弱的烛光,岳云芷第一次看清楚这张脸。

浑浊的眸子瞬间瞪大。

是她,竟然是她!

许佳!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和这些神秘人混在一起?

脑子里有太多疑问,岳云芷嗫嚅着嘴唇试图发出声音,可干涸了许久的喉咙,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嘶哑的呜咽。

“这么激动干什么?”许佳将她摁在地上,唇角勾着狰狞的笑意,“别着急,我可是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秘密什么的,她不在乎!

她现在,只想看到这个女人生不如死!

墙壁上的屏幕“啪”的打开,巴掌大小的屏幕,显示的是屋子外面的监控。

岳云芷一眼就认出,那个一身墨色风衣,如同猎豹一般,敏捷地穿梭在包围圈中的男人,是她曾经的丈夫,秦修则。

可是,他们已经离婚好多年,早就没有瓜葛了,许佳给她看这个干什么?

“很奇怪?”看出她眼底的茫然,许佳也不吝啬给一个将死之人解惑。

“你还不知道吧?你们离婚这么多年,秦修则一直都在暗中保护你!如果不是他,我们早就抓到你了!”

保护她?

岳云芷猛地抬头,一双眸子里写满了错愕。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明明是你先抛弃了他,可就因为你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嫁给了他,他就满心愧疚,拼了命地保护你!”

“我对他那么好,可他的眼里,就是看不到我。岳云芷,你们明明都离婚了,你凭什么还恬不知耻地占据着他心里的位置!”

“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抓的吧?说起来,我还真要好好谢谢你那个白月光初恋,好像,是叫严春荣是吧?如果不是他,我们哪能这么轻易得手呢。”

看着她眼底的痛色,许佳眼底的幽芒跳动得更加疯狂。

“岳云芷,你真可怜!”


后面还说了什么,岳云芷已经听不见了。

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近在咫尺的男人,一颗心,蜷缩着疼。

监控里,秦修则的动作渐渐放慢,风衣上,晕染出大片暗色的印迹。

岳云芷很清楚,那是他身上溢出来的血。

他受伤了!

“现在就受不了,还太早了!”

许佳接通自己身上的对讲机,对外面的人下达指令,“把人放进来!”

知道她口中的人是指秦修则,岳云芷不顾声带撕裂的痛楚,拼命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哈哈哈哈!”许佳突然放声大笑,表情阴狠,“当然是成全你们,送你们去做一对亡命鸳鸯!”

“心疼了?”她得意地晃着手里的遥控器,狞笑着:“别着急,很快,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这间密室的周围,早就被她布满了炸药,足够将他们两个人炸的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疯子!你这个疯子!” 岳云芷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打向她的手腕,“当初,明明是你先抛弃她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你这种人,不配喜欢他!”

许佳没设防,遥控器竟真的被夺了去。

岳云芷使出浑身的力气扔出去,砸到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强撑着的气顿时松了下来,她颓然地仰面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急速流逝,但是无所谓了。

能救下他,够了,真的足够了。

“蠢货!你以为,你救得了他吗?”许佳的笑声阴郁又偏执,“那个遥控器,根本就是假的!我早就设置好了定时装置!你,还有他,你们,全都得死!”

几乎是同时,耳边响起男人焦急的呼唤,“云芷,云芷……岳云芷……”

“秦修则,有炸药!快走!快走!”

岳云芷一边拼了命地大喊,一边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缠住许佳的脚踝。

只可惜,她的话,并没有阻止男人的步伐。

炸弹炸响的前一秒,他冲了进来踢开许佳,将脆弱的女孩儿揽进怀里。

火光中,他们的目光,倏然对上。

她听到他唤她的名字了。

云芷,岳云芷……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好听。

一滴泪,从眼角悄然溢出。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自己这荒唐的一生。

母亲早逝,父亲失踪,继母在十八岁那年把她卖到了秦家。

她恨那个蛇蝎女人,连带着也恨秦家一家人,所以她拼了命地折腾,搅得整个秦家都不得安宁。

直到两年后,秦母过世,秦修则才松口,和她离了婚。

之后的许多年,她就像是根浮萍,在空荡荡的人间飘荡,直到遇见师父,学习了医术,才安定下来。

岳云芷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和秦修则有瓜葛的。

却不想,这个男人,一直在背后默默关注着她,保护她。

最后,甚至为了救她,而丢掉性命。

那滴泪,终于掉到了地上,被灼热的地面烘烤着,瞬间蒸发。

岳云芷痴痴看着他的脸,轻声呢喃。

秦修则,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和你过日子。


今天是坪村秦家大儿子秦修则大喜的日子。

只不过,除了几桌跟默片似的喜宴,小院里,没有一点办喜事的意思。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绷着脸,流水账般的挨个桌敬酒。

在他身后,免不了留下一串唏嘘的声音。

“哎,真是可惜了!秦家小子多好个人,怎么就受伤了呢!”

“谁说不是呢!当初我还拿他刺激过我家那个不成器的,现在想想,幸亏没让我儿子去当兵!这要是受点伤回来,我可得心疼死!”

说话的人和秦家沾亲,知道的更多些,左右瞧瞧,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伤到神经了,从腰往下,一点知觉都没有,这辈子,算是完了。”

“哎,就是可怜了那个小媳妇儿,嫁过来不是守活寡么!”

秦修则曾经是军人,还是非常优秀的军人。

他只是伤了腿,耳朵还好使得很。

那些自以为低声细语的议论,一字不落地落到耳朵里。

他面无表情地敬完最后一桌酒,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这些人说的也没错,他的的确确是废了。

三个月前的一次任务,他为了掩护队友,被炸弹炸伤,当时下半身就失去了知觉。

在京都治疗了整整三个月,国内最权威的医生已经给出了诊断,他站起来的希望,约等于零。

他的未婚妻,村长家的闺女许佳,见他残废,在他回家养伤的第一天,就让父母上门退婚。

如今这位小媳妇儿,是父母不顾他的反对,让媒人从隔壁村子临时找过来的。

想起刚刚那人的话,男人冰山一样单调的神色,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

好好一个小姑娘,嫁给他,确实挺可怜的。

秦修则往东屋的方向瞥了一眼,里面隐约响起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个被晕着抬进来的女孩儿应该是已经醒了。

“妈,我进去看看。”

他同秦母说了一声,就转着轮椅往屋里去,手上,还端了一碗特意留出来的饭菜。

屋子里。

岳云芷盯着镜子里那张光洁如练、宛若凝脂的脸,已经看了足足十分钟。

她这是,重生了?

微白的指尖有些颤抖地碰了碰镜面,入手是真实的冰凉感,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和秦修则大婚的那一天。

咯吱。

开门的声音惊醒了神游的人,岳云芷循声望过去,一道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视线。

前世的诸多过往涌上心头,她倏地就红了眼眶。

和上一世一样,继母攀附上了一个城里人,急切地想要甩掉她这个拖油瓶。所以在知道秦家的情况后,不顾她的反对应了下了这门婚事。

岳云芷很清楚,她被人打晕了抬进秦家,以这个男人的敏锐,肯定能觉察出自己的不情愿。

可他还是端了饭菜进来。

这就是秦修则啊!傻乎乎为她送命的秦修则啊!

她上辈子究竟是眼盲心瞎到什么地步,才会硬着一颗心对他所有的好都视而不见?


见女孩儿怔怔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只是无声的哭泣,秦修则一时有些无措。

除了母亲和姐姐,以及一个有名无实的前未婚妻,他的生命里几乎没有女人,他实在不知道眼下该如何做。

沉吟了一会儿,秦修则才紧抿唇角,硬着头皮开口:“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我,给我点时间,我会放你离开。”

如果不是母亲以死相逼,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这场荒唐的婚事。

谁知,泪眼婆娑的女孩儿突然起身,扑过来环住他的腰身,动作猛的,险些撞翻了手里的碗。

“我不走!我不走!”

“我们都办过酒席了,从今往后,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不许赶我走!”

“你要是把我赶走,我,我,我就一头撞死!反正我也没脸见人了。”

秦修则其实想说,他们还没有领证,只是低眸看着身前的小媳妇儿哭得惨兮兮,动了动嘴唇,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我是个废人,给不了你想要的。”

男人刀锋一样硬朗的脸始终紧绷着,看不出表情,但岳云芷却从中读出了一抹黯然的味道。

她的心狠狠一颤。

“修则,你相信我,我会治好你,让你会重新站起来。”

岳云芷说得十分笃定。

虽然她不知道秦修则上辈子究竟是怎么恢复的,但以她完全承袭于师父的医术,她有十成把握可以治好他。

并且,不留任何后遗症。

站起来?

秦修则的表情骤然冷了下来。

从前程似锦到生活不能自理,即使脸上装的再平静,但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落差。

岳云芷的话,无异于将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伤口残忍地撕开。

刹那间,鲜血淋漓。

“放开!”

冷厉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

岳云芷一愣,还不等她想明白男人为什么突然生气,秦修则就粗暴地将她搭在自己膝盖上的手甩开,顺势往后移了移轮椅,拉开两人的距离。

双腿蹲到发麻,又骤然失去支撑,小姑娘一个没稳住,直接一屁股摔到地上。

大抵是因为吃痛,明媚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澄澈的眸子,巴巴地望着他,看起来,好不可怜。

秦修则眉心狠狠一拧,似乎是在懊悔自己刚刚的举动。

是了。

才刚刚成年的小姑娘,怎么能和那群糙老爷们相比,自己的手劲儿对她来说,确实大了些。

男人转动着轮椅,把手里的碗放到桌子上,有些不自然地开口:“先吃饭!”

冷硬的三个字,却是放缓了语气。

深知他面冷心热的岳云芷,也不计较。巴掌大的小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喜滋滋地趴到桌子前,“嗯,谢谢阿则!”

阿则?

听到她的称呼,男人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微红。

从修则到阿则,这个女人,还真是自来熟!

岳云芷确实是饿了,所以她吃得很快。只是动作并不粗鲁,秀气的小嘴,翕翕合合,就像是只贪吃的松鼠,莫名透着一股可爱。

秦修则一时看痴了眼,直到一碗饭见底,对面的女孩儿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他才略有些窘迫地移开视线。

窗户外面断断续续传来碗碟相撞的声音,中间还夹杂了几声压抑的咳嗽。

应该是酒席已经散了。

秦修则自觉尴尬,主动拿起碗筷,“吃好了?我把碗拿出去。”

“等等!”

岳云芷胡乱擦了擦嘴,绕到前面把人拦下。

“我去吧,东西挺多的,我和妈一起收拾,你在屋里歇一会儿吧。”

岳云芷的步子有些急促,刚刚的咳嗽声,突然提醒了她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婆婆李秀芳之所以会不顾秦修则的反对,强硬地逼他娶亲,其实是因为,她的身体早就出现了问题。

胃癌中期,以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也就剩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她实在担心,自己百年之后,会没有人照顾儿子。

岳云芷循着记忆找到厨房,果然看到秦母正痛苦地撑在灶台上,一只手死死地抵在胃部,力道大的,恨不得把五根手指活生生揉进去。

“妈!”

看着她满头大汗,却硬是咬牙苦熬的样子,岳云芷心头一酸,连忙小跑过去,搀着她坐下。

手指有规律的在几处穴位上按压,不到五分钟的功夫,秦母就感觉到胃部那股要了命的绞痛竟渐渐平息了下去。

虽然还是有些刺痛,但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你……”李秀芳有些错愕地看着她。

看出她的震惊,岳云芷也没多说,只是劝着她回屋,“妈,你忙了一天,先回屋歇会儿,这里交给我。”

“不用不用,哪有让新娘子干活的,你快进屋!”李秀芹没想到临时找来的儿媳妇这么懂事,一时有些感慨,推着她往屋里走,“妈没事,你快回去歇着。”

只不过,她刚疼过劲儿,身上没什么力气,没拉动人,反倒被岳云芷架着胳臂,连拖带拽地送回了正屋。

“爹喝多了,一会儿就得不舒服,我拧个毛巾,妈多照顾着。”

因为儿子受伤的事情,秦父秦建松心里不痛快,酒席刚开始,两杯酒下肚,人就醉了。她是新媳妇儿,上手也不方便。

“您就放心吧,院子里的东西我保证收拾地妥妥的!”

这个家,上一世她生活了整整两年,所以每一个人物件应该摆放在哪里,她都十分清楚。

李秀芳还想说什么,然而岳云芷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解了她的围裙系在自己腰上。

“漂亮姐姐,我帮你干活!”

一个小萝卜头突然从角落里的五斗柜后面探出来一个脑袋,乌黑的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岳云芷看着才将将到自己腰线的小家伙,一时有些失神。

和上一世一样,她嫁进秦家的第一天,秦修云就欢喜地扯着她的袖子叫漂亮姐姐。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满心怨怼,自然也就迁怒到了这个最无辜的孩子。

而最后,刚刚五岁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美好的世界,就被躲到坪村的两个匪徒残忍杀害,死状凄惨。

给这个本就水深火热的家庭,致命一击。

也是从那以后,婆婆的身体迅速恶化,不久就撒手人寰了。

见岳云芷脸色苍白,李秀芳还以为她是想歪了,连忙解释:“这是修则的弟弟,修云。”

“小云,不能叫姐姐,要叫嫂子,快,叫人。”

“哦~嫂子好~”

小家伙眼神湿漉漉的,像只小鹿似的,看得人心头一软。

岳云芷敛了敛心绪,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柔声道:“小云好。”

八十年代,虽然不用每天上工挣工分,但农民们绝大多数还是在土地里刨食儿。没人照顾孩子,就放任他们光着屁股在村头疯跑、玩泥巴。

可秦修云,不仅小脸白白净净的,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干净得没有一点褶皱,可见秦母是个极贤惠的人,把这个家和孩子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的胃癌,也是因为年轻时忙忙碌碌,又要照顾孩子,又要伺候婆婆,才留下来的。

想到上辈子这个家的苦难,岳云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暗自下定决心,这一世,她不仅要治好秦修则,治好婆婆,也要保护好秦修云!

让这个家,完完整整的!

垂眸掩了眼底的湿意,她道:“妈,我把修云带去院子里玩,你和我爹休息一会儿。”


“小云乖乖坐在这儿,等嫂嫂收拾完陪你玩。”

这会儿已经入夏,又是午后,温度最高的时候,岳云芷哪舍得让一个还没桌子高的孩子帮她收拾。

把人安置在厨房的遮阳处玩,就自己忙活开了。

八十年代初期,从东南沿海掀起的那股春风还没有吹到这个地处北方腹地的小村落,家家户户的日子过得清贫,一年到头,除了逢年过节偶尔见一次荤腥,肚子里根本没什么油水。

所以不光桌子上的饭菜全部光盘,就连盘底的油渣,都用玉米馍馍蘸着,擦得干干净净。

岳云芷麻利地把东西归置到一起,又从小院东边的水井里引了水,撸着袖子洗碗。

碗筷相撞的声音,清脆地像是唱了一首歌,给这个压抑了许久的家,拨开了一丝丝阴霾。

“他爹,你看看,咱们找给修则找的这个媳妇儿,真是是没话说!”

秦母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推搡着醉醺醺的秦父,非要喊他起来听自己说话。

“好!我儿子最好!”

秦建松醉得着实不轻,翻个身,嘟嚷了两句,又睡死过去。

李秀芳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道:“哎,说到底,是咱们对不起人家姑娘,以后,咱俩对儿媳妇好点,希望这俩孩子能好好过日子!”

母亲的喃喃自语,一字不落地落到秦修则耳朵里。

透过窗户,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女孩儿忙忙碌碌的身影。

西坠的斜阳,仿佛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芒,和一身大红喜服交织在一起,美得像是过年贴的年画娃娃。

即使被许佳退婚,也没有什么波澜的心,突然悸动了一下。

直到很多年后,秦修则依然记得这个画面,傻乎乎的小姑娘,就这样义无反顾地一头闯进他残缺的世界,将他从泥淖之中带了出去。

“我帮你吧。”

女孩儿正专注地干活。冷不丁听到他的声音,还怔愣一下,但也就是一瞬间,汗津津的小脸,登时迸发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好啊!”

她洗碗,他收拾,这怎么看都像是老夫老妻才会干的事情嘛~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秦修则看着手边一摞一模一样的盘子,眉心拧起的褶皱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你是怎么区分这些盘子都是谁家的?”

郁闷的语气里,还带了一份疑惑。

他常年在部队,即使偶尔休探亲假回来,也多半是在农忙的时候,一回来就一头扎进地里帮忙干活,很少和邻里邻居打交道。

所以根本区分不出这些碗筷盘子的主人。

而小媳妇儿,今天才从隔壁桃村嫁过来,她又是怎么分出来的?

“傻!”

岳云芷笑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谁家的,但我知道这一摞,是同一家的。”

她拿了一个盘子翻转过来,秦修则才发现,盘底用漆点了一个小小的记号。

依次翻过去,每一摞的记号都不一样。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如此,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就会从邻居那里借来碗筷盘子,等用完,再按照记号,挨家挨户还回去。

秦修则没想到原来是这样,一时尴尬,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轻咳两声。

两辈子加起来,头一次见到他这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岳云芷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新奇地一连看了好几眼。要不是想着这男人现在对她还不熟悉,她肯定要好好打趣他一番。

“这里交给你了,爹妈和小云都没吃多少,我去煮些粥。”

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岳云芷猛地想起男人刚刚那个审视的眼神,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怎么忘了,自己“今天”才嫁到秦家,根本不知道大米在哪里。

也不知道自己的反常,有没有引起这个敏锐的男人怀疑?

岳云芷装作刚刚想起来的样子,转过身问道:“对了,家里的大米和柴火在哪里?”

“大米在碗柜下面,柴火,在那边。”

秦修则给她指了指东西的位置,倒也没疑心,低头收拾起来。

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小姑娘和修云窸窸窣窣聊天的声音。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两个人突然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住,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

女孩儿笑得很好看,绯红的唇映着贝齿,两旁还嵌着两个小巧的小酒窝,就这么看着,都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秦修则不自觉地跟着她弯了嘴角。

从受伤回来,父母担心刺激他,走路说话都不敢大声,出嫁的姐姐,每次回来也多半是以泪洗面,就连五岁的秦修云,也在最好动的年纪,被勒令在房间里老实读书练字,不许瞎跑,更不许去他面前晃悠。

气氛压抑得他快疯了。

可小媳妇儿一来,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这个家,多了点生气。

就连灶膛里劈里啪啦燃着的木柴,仿佛都是悦耳的。

大锅做饭很快,十几分钟的功夫,锅子就开了。

白胖胖的大米,煮开了个花,粒粒晶莹剔透,散发着清淡的香气。

“小心烫,慢慢吃哈!”

岳云芷给眼巴巴望着的秦修云盛了小半碗,让他捧着,自己则重新盛了一碗,端进屋里。

“妈,是我,能进来吗?”

因为有公公在里面,她在外面敲了敲门,得了允许,才推门进去。

“我煮了粥,妈喝些吧。”

李秀芳本想说自己没胃口,可不等拒绝,岳云芷突然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妈,不吃东西,怎么能有力气打败病魔?”

“你……你怎么知道?”

李秀芳一颗心霎时沉到了谷底,惊慌失措地看向还在院子里整理盘子的儿子。

“是……是修则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看出来的。”

其实比起秦修则的腿,婆婆的病更麻烦,所以岳云芷打算先给她点信心。

“妈,你知道我爹以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夫吧?”

啊,知道。

等了几秒,李秀芳才反应过来岳云芷听不到自己的心里话,连忙点点头。

当初她就是听媒人说了这点,才立马拍板同意。想的就是岳大夫人好,教养出来的闺女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岳云芷不知道秦母心里的想法,继续自己的话:“我爹从小就教我医术,他离开家之前,也给我留了很多医书,这些年,我全都学会了。”

她心里默默给她那个下落不明的爹道了个歉。谁让她现在年纪小呢!不借借他老人家的名声,估计没人会信自己的话。

“你说的是真的?”

李秀芳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岳云芷仗着自己前世所知道的情况,明目张胆地作弊,“妈,你现在应该已经到胃癌中期了吧?除了上腹疼痛,应该还会恶心,体虚,食欲不振,就算勉强吃下去,也会吐出来。”

秦母现在是彻底震惊了。

她的病,是上个月去镇上医院,抽了好几管血,还用那些奇奇怪怪的机器照了好久才确诊的,除了自己,连老头子都不知道。

可岳云芷,这么看一眼,就能说的一字不差?


意识到眼前的小姑娘是真的有本事,李秀芳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而是儿子。

“孩子,修……修则,修则的腿……”

因为激动,她的声音都发着颤,一双手,更是抖得不成样子。

“您放心,他的腿,我有把握治好。”岳云芷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可以保证,让他恢复到和之前一模一样!”

“所以,妈你也要坚强一点,好好配合我,咱们家,一切都会好的。”

岳云芷抬手帮李秀芳擦泪。

因为被继母压榨,整日里干各种家务农活,她的手并不软,掌心还有些地方覆盖着一层老茧。

可是她的手很暖,秦母被这柔声细语安慰着,心里慢慢安定下来,也生出了希冀。

如果儿子的腿真的能好,那岳云芷可就是他们老秦家的大恩人啊!

“他爹,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上天注定?”

黑夜里,李秀芳对着呼噜震天的丈夫自言自语,翻来覆去,辗转了一夜都没睡着。

隔壁屋,岳云芷和秦修则也没休息,两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坐在小板凳上,大眼对小眼,谁也不让谁。

中间,还放着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

男人的脸色阴沉着,一言不发瞪着矮他一头的女孩儿。岳云芷丝毫不胆怯,一双凤眸直勾勾地和他对视。

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最终,还是她没绷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讲道理:“你的伤太重,又耽搁了一段时间,要是不将经脉疏通开,治疗起来会很麻烦的。”

虽然没有药材,但用滚烫的热水,配合她的按摩手法,效果也差不到哪里去。

主要是,岳云芷一刻都等不得了。

多耽搁一天,秦修则就要多被困在轮椅上一天,她舍不得。

男人薄唇紧绷,视线穿过升腾的热气我,望向她,晦涩不明:“你真的要帮我治腿?”

她在正屋说的话,秦修则其实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

媒人临时找过来凑数的小媳妇儿,竟然还是个隐藏的医术大拿?

要知道,他伤的可是神经,就连京市那些专家都没办法。

“当然!”

岳云芷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抓过他的腿摁进热水里,一双小手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按按那里。

虽然知道她是在检查,自己也没什么感觉,但男人还是红了脸,连带着耳唇都在发烫。

这小姑娘,当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害羞!

秦修则不知道,眼前这具身体的灵魂,是从二十年后回来的,思想不知道要比现在开放多少;更别提,她如今一门心思,只想着撩拨他,又哪里会顾得上害羞?

岳云芷检查得差不多,一边在心里思索着治疗方案,一边帮他按摩穴位。

明明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气氛,却莫名的和谐。

直到水温降下去,岳云芷才伸手将他的腿捞出来,擦干水渍,然后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脱了鞋,用他的洗脚水冲了冲自己的脚。

不见风吹日晒的小脚丫,在昏黄的灯光下,白到晃眼。秦修则眉心颤了颤,飞快移开视线,借着上炕的动作,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小姑娘扫了一眼,见他不需要帮助,也没多说,又端着水盆去外面倒水,顺便洗了洗脸。

再回来,两人中间,已经用被褥、衣服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摞起了一摞高地一样的分界线。

秦修则和衣躺在一侧,另一侧空着,显然是给她留出来的位置。

岳云芷撇撇嘴,二话不说,直接爬上炕,一脚,把那摞碍眼的东西,全都踹到一边。


新婚夜就“分床”睡?

不存在的!

“你,你干什么!”

在秦修则错愕的目光中,岳云芷直接拉过他的胳臂,整个人蜷缩进他的怀里。

男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咬着牙低吼了一句,“岳云芷!”

“阿则,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好不好?”

岳云芷抱住他挣扎的胳臂,也不管秦修则同不同意,自顾自地说下去。

“你猜到了吧?我一开始其实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

“不对不对,准确说,我是根本不知道今天要嫁给你!”

当初媒人上门的时候,她以死相逼大闹了一回。

孔秀兰当时是妥协了,说什么她不同意就不嫁。可岳云芷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为了一千块钱的彩礼,竟然暗地里和媒人合伙,把她打晕了抬过来。

“我继母攀附上了一个城里男人,就一门心思想甩掉我这个拖油瓶,你看,我的伤口现在还疼着呢!”

女孩儿侧了侧身,撩起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

果然,在颈后靠上的位置,有一大片淤青,乌黑中还透着血丝,可见下手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秦修则的心里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这小姑娘,也太委屈了。

他伸手想要触碰,却又在半空停住,迟疑不决。

“阿则,你帮我揉一揉~我自己够不到!”察觉他的动作,岳云芷勾了勾唇,别扭地绕到背后,抓住他的手,直接摁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我是你媳妇儿,有什么好犹豫的!”

“阿则,我一开始不愿意嫁,那是因为我根本不了解你,你想想,如果不是妈逼着你,你会愿意娶完全陌生的我吗?”

秦修则不语,只是在怀里的小人儿偶尔哼哼一声的时候,默默放轻手上的力道。

他会愿意吗?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若是将他换成小姑娘如今的处境,他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那个继母,还有那个媒人,也太不是东西了!

岳云芷不知道男人的心理活动,继续道:“可是我现在想清楚了啊。你长得好看,而且是大英雄,我崇拜你,也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阿则,你不知道,其实我爹当年离开的时候,给孔秀兰留下了一大笔钱,让她养活我,送我去读书。可那个女人心太黑,不仅昧下我爹的钱,还拼了命地压榨我,恨不得把我当骡子用。”

“从五年前开始,家里的家务和地里的活,就全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有时候,我稍微干的慢一点,孔秀兰就会拿鞭子抽我。抽牲口的那种鞭子,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道血痕。”

说到这儿,岳云芷苦笑了一声,“好几次我都想逃,可孔秀兰太狠了,我跑不了,还险些被她打死。几次下来,我就不敢逃了。”

听她淡漠地讲述着自己的遭遇,秦修则心口毫无征兆地一滞,不由自主地轻轻拍了拍她毛茸茸的发顶,无声安慰。

岳云芷又转了回去,澄澈的眸子望向他,如同窗外闪烁的星辰,纯净得不掺有一丝杂质。

“阿则,能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她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不是恰好有这一桩婚事,而秦家给的彩礼又足够丰厚,孔秀兰那个毒妇,会把她卖进大山里。

“阿则,你的腿,在我眼里根本不是问题,我真的能治好你。所以,别赶我走好不好?”

岳云芷有些紧张地抓着男人胸前的衣服,甚至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她心里很清楚,现在的秦修则对自己没感情。即使是上一世的舍命相护,也仅仅是出于愧疚和负责。

她怕,怕他说出拒绝的话。


头上带着伤,再加上被重生的事情刺激得不轻,还没等到秦修则的答案,岳云芷就脑袋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她依赖地扒着他的胳臂,绯红的小嘴翕翕合合,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脸侧,让男人的心久久都无法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修则才微不可察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音符,算是回应她睡着前那个问题。

低眸看了眼女孩儿恬淡的睡颜,他终究是没舍得把人推开。就这样一手揽着她,一手费力地探到炕边,摸过来一盒药膏,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脑袋后面的伤口。

这药,还是京市那边的大医院开的,只是用在他身上并没什么效果。

不过,处理小姑娘的外伤倒是足够了。

按摩了许久,一直等到药效被全部吸收,秦修则才放心地睡过去。

受伤后第一次,他的梦里不再是硝烟弥漫、血肉横飞的战火,

而是,

一片祥和。

*

农村的晨曦似乎总是来得比城市里要早一些。

已经适应了上一世钢筋混凝土生活的岳云芷,睁开眼睛时还呆滞了一下。直到感受到男人依旧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神游的意识才回笼了几分。

真好,她真的回来了。

咧着的嘴笑到一半,岳云芷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昨天晚上,好像还没等到秦修则的回答就睡了……

完了完了,阿则不会拒绝自己吧?又或者说,他其实已经拒绝了?

越想越心虚地小女人,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溜出来。

后世那些爱情攻略都说了,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正好,她的厨艺和医术一样好。等阿则被她养叼了嘴,就不会总想着送她走了。

最重要的是,她得在公公婆婆那里留个好印象,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拉个盟友。

“想留下就留下吧。”

“啊——”

岳云芷心里本来就忐忑,冷不丁听到他的声音,吓得腿一软,险些从炕头上栽下去。

秦修则压着嘴角的笑意,飞快又补了一句:“反正秦家也不缺你这一口吃的。”

这种话,也就他能说的出来。

虽说现在的社会大环境是大家都在努力奔小康,已经很少有吃不饱饭的人家,但农村的生活也富裕不到哪里去。

每年交完了公粮,也余不下多少粮食,大多数人家,还是靠着杂粮面或是红薯土豆之类的充饥。

秦家的条件在坪村算是好的。

秦父秦建松在大队当会计,一年下来能有三百多块钱的补贴。而秦修则在回家之前,每月也有一百二十多元的工资。除去吃饭,他几乎把所有的钱都寄了回来。

所以,秦家是真的不在乎多一张嘴。

秦修则甚至觉得,小姑娘太瘦了,得好好补一补。

“我,我去做饭。”

得了他应承的话,明明该是欢喜的,可岳云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张脸烫得要命。

“没出息,真是没出息!”

她又羞又臊地拍着自己的脸颊,一时没注意,险些和从正屋里出来的婆婆撞到一起。

岳云芷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妈,早!”

“诶,早!早!”大概是心里有了希望,即使一晚上没睡,李秀芳的气色也难得的好。

“怎么起这么早?再回去睡会儿!妈做好了饭叫你。”

“妈我去做,您再回去睡会儿。”

“我昨晚看到小园里有马齿苋,那东西可养胃了!”

因为担心屋里的男人听到,岳云芷是凑到李秀芳耳边说的。

两人紧贴着,亲昵地就像是一对儿亲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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