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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新影及冠的前一年,皇上病逝,新皇继位,守在边疆的宋琼羽被先皇一封密旨召回。他们时隔多年再一次相见,裴新影对长大后的宋琼羽一见钟情,而宋琼羽再见裴新影时却只觉他弱不禁风。
主角:宋琼羽,裴新影 更新:2023-02-26 23: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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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琼羽,裴新影的其他类型小说《片羽绰影》,由网络作家“窗外的马蜂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裴新影及冠的前一年,皇上病逝,新皇继位,守在边疆的宋琼羽被先皇一封密旨召回。他们时隔多年再一次相见,裴新影对长大后的宋琼羽一见钟情,而宋琼羽再见裴新影时却只觉他弱不禁风。
一声鹰啼划破天空,苍凉的官道上疾驰过一匹褐色宝马,官道的尽头坐落着一座巍峨的城池。
传信的人站在堂中,从怀里取出一枚令牌和一道圣旨“小人受圣上旨意给将军传旨”。
坐在桌首的人脸隐在黑暗中,眼神示意,左边的人立时下去将令牌拿回来双手呈上,一只纤细修长布满薄茧的手将之拿起放在桌上。
“确是陛下的令牌,宣旨吧。”
那人从阴影中站起来,走进了光里,一袭轻甲,身姿挺拔,一双杏眼若秋水一般,明明该是柔情的相貌,却带着长枪破空的锐利。
带着身后几人掀起轻甲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运抚盈成,业承熙洽。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其以明年为丰庆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
今决定于下月中旬举行登基大典,将军宋琼羽当于下月初回京觐见。”
“宋将军接旨吧!”一声轻喊打断了宋琼羽脑中盘旋起的疑惑。
起身接旨时,那人袖中滑出另一封信,用几不可闻的音量对宋琼羽说“这是先皇陛下命小人送给您的秘信,内容只您一人可知”。
宋琼羽本来已经欲往桌边走,闻言看了他一眼,将信收起,“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低头回答“小人名唤奕铭,博弈的奕,铭记的铭,以后,小人就是将军您的亲随了”。
一声嗤笑在身前响起“这又是哪位的意思?”
奕铭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用更小的声音回答“两位陛下的意思。”
宋琼羽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打开了信,神色缓缓凝重,思索片刻后,召开左副将“把各位都召来,有事商讨”。
会议结束之后,宋琼羽走出营帐,抬头看向天空,天上飞过去几只自由的鹰,脑海中闪过些什么,发出一声苦笑。
半晌后,宋琼羽进了内室,边将信在烛火上烧掉边对一旁伫立的侍女说:“秋实,收拾东西,随我回京”。
……
下朝后,尹和畅整理着衣服向御书房走去,边问身边佝偻着的小太监“裴新影到了么?”小太监回复“陛下,小裴公子半刻前就到了”。
尹和畅推门进去,瞧见一个正在玩弄手中茶杯的男子,身着浅蓝色长袍,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听见开门声时抬了起来,见到他进门,站起身行了礼:“陛下可让臣好等啊”。
“你可知谁要回来了?”尹和畅用戏谑的语气对裴新影问。裴新影睨他一眼“你这般语气,我还能不知道么,不知她在边疆生活地怎样”。
抬手推开御书房的木窗,裴新影喝了一口手中的茶,看着窗外萧索的枝条,问道“她回来做什么?”
“下月登基大典,她要回来觐见,呈报军情。而且父皇临终前给小羽毛留了信,连我也不知是何内容,等她回来或许就知道了”尹和畅也走到窗边,和他一起看窗外的景色。
沉默片刻后,尹和畅看着裴新影的眼睛问他“你们的这场婚约说到底也只是长辈口头承诺,并没有交换庚贴,若是你不愿意,作废便是”。
“年少时家里说笑罢了,一别数年,年少时的情谊如今又能剩下几分,况且我的身体你是知道的,即使好好将养,也不定能有多久。”裴新宇语气滞涩,好似吞下一把砂纸。
尹和畅缓缓踱步至书案旁坐下,抬手拿起一份奏折,并不打开看其中的内容,而是将其拿在右手,轻轻拍在左手手心,叹了一口长气。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宋伯母病逝后,琼羽就随着宋将军去了边疆,几年前宋将军积劳成疾也去了,她一个人整顿军队时还未及笄,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尹和畅停顿一下,掩饰似的喝了一口茶。
重新开口“这样大的委屈不知会不会动摇她的忠心。”
裴新影一怔,看向尹和畅,难以置信道“所以这次回京是一场试探?”
“并不完全是,登基大典我也希望她可以在场,她会在京城多留一段时间,我需要看看她的态度,会有人监控她的一举一动。”
“我也不想这样的,新影,朝中武将稀少,那些陪着父皇东征西战的老人,碍于情面,父皇没有办法撤他们的职,他们家中的晚辈一个成器的都没有,即使父皇后期有意识地培养了一批武将,现在也还拿不出手。”尹和畅别过头去,不看裴新影,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这个沉重的话题。
裴新影用力捏了一下椅子把手,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他是臣子,他对陛下的决定怎么能质疑呢?
整个御书房陷入一片沉默。
窗外的太阳渐渐从正东方向转移到天空中间,一声叹息打破了这片窒息的空气:“宋家一片忠心,你不要让宋将军的在天之灵失望”。
“放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证明琼羽的忠心,我会给她最大程度的信任。”
“陛下,该用膳了!”门外传来大太监的声音。
“留下一起吃吧。”不待裴新影辞行,尹和畅便背手朝外走去。
穿过几处长廊,抵达用膳的地方,两人刚刚坐下,膳食便陆续送了上来。
“皇兄!皇兄!等我一起吃饭!”叫喊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一个穿着浅绿色长袍,样貌俊秀,有几分像尹和畅的少年人冲了进来。
“陛下,宁王殿下跑的太快了,奴才们没来得及通传”追在少年身后的小太监进门时便急忙止步,进来解释。
“无碍,下去吧。”
宁王看了裴新影一眼,笑眯眯的看着尹和畅“皇兄,赏弟弟点饭吃呗。”
尹和畅无奈一笑“那便一起用膳吧,添一副碗筷。”
临近京城的官道旁边有一个年岁悠久的茶棚,茶棚中零零散散坐了几个路人,听得远处传来马蹄声,抬起头看去。
在马蹄扬起的尘土中,有五六个身着轻甲的年轻人手持缰绳疾驰,为首的那人虽也身着轻甲,束着发,看身形和面容却是个女子,白皙秀丽却带着杀伐之气。
在几人聊天的工夫,那几个骑马的人已掠过摊子,往城门口去了。
进了京城,几人降下速度,向皇宫缓缓行进,到了宫门口,宋琼羽同几个下属说:“你们在此等候,我先进宫一趟”。
几人一抱拳“是!”
尹和畅正在批阅奏折,门外有人通传“陛下,宋将军请见。”“快传”,来人推门进来行礼“臣宋琼羽参见陛下,臣驻守北疆,呈上军情。”
宋琼羽将奏章递给一旁的大太监,大太监将其呈给尹和畅,尹和畅看着半跪在前面的少女。
逆着光的眼前人依稀还能看出年幼时的模样,却是褪去了幼儿的稚嫩,身长玉立,气质宛若一柄长枪,单单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
宋琼羽行完了礼,抬起头,笑道:“陛下不赐臣座吗?”
这一笑,尹和畅仿佛看到六岁的宋琼羽城门口挥着手和他说再见的样子。
“陛下可不要哭鼻子哦。”宋琼羽戏谑地看着尹和畅。尹和畅笑着同她打趣“朕已不是小孩子了。”
说着,尹和畅收起脸上的笑意,手指搓了搓衣袖,询问道“朕知道父皇给你留了信,父皇是否给你留下旨意?”
听完尹和畅的话,宋琼羽的脸上浮现出几丝凝重,“是的,先皇陛下留下心腹给臣传了信,只是信中内容着实令人心惊,臣需要先证实,才能向陛下汇报。”
尹和畅面上流露出几丝错愕,恍然间,似乎看到了老皇帝逝前拉着他的手,眼中似有万语千言,最终却只化为一声叹息,之后便闭眼去了。
闭了闭眼,长出一口气后,尹和畅下定了决心,看着宋琼羽,“是与这皇位有关吗?”
宋琼羽沉默地看着尹和畅。
片刻间无人说话。
“陛下心中想必不甚平静,待陛下冷静后再来与陛下商讨。”宋琼羽起身行礼辞行。
尹和畅抚着额头,“朕已经唤人把将军府打扫收拾了,回去早些休息”。
将军府前,门口的牌匾干净如新,踏上进门的台阶,回忆纷至沓来。
回忆从幼时一家三口出游的其乐融融闪烁到和自己父亲二人离开这座府邸,最后定格在自己最后一次回头看到门口的将军府牌匾。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形于色,停下心中的回忆,迈进这阔别已久的地方。
家中的老嬷嬷早早在门口翘首以盼,“小姐可算是回来了!”“嬷嬷,十余年未见,您身体可还好?”宋琼羽看着面前的嬷嬷,不由得与记忆中的人进行了对比,嬷嬷的身上充满了时间的痕迹。
“小姐赶路辛苦,快回房间休息吧。”嬷嬷怜爱地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宋琼羽,说道“两个时辰后老奴喊小姐吃饭”。
宋琼羽确实乏累,便安顿了带回来的小将们的住宿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用了晚饭之后,宋琼羽同带回来的几人开了个会。
推开书房的门,两面墙的书架满满当当都是父亲的书,宋琼羽满是怀念地抚过这些书,坐在书房正中的太师椅上。
几个下属跟在后面陆续落座。
有人开口询问:“将军,此次回京是为了参与陛下的登基大典,登基大典结束之后我们便回去吗?”
宋琼羽轻叹一声“恐怕不行,宋家只剩我一人,若是没有可以拿捏住我的把柄,怕是有些难。”
那人满脸不忿“这对将军实在太不公平,宋家为了这个国家鞠躬尽瘁,还要被怀疑。”
“不必为我不平,不只是陛下这样想,满朝的文武都这样想,大家心照不宣,表面和气还是要保持的。”
“不出几日,就会有合适的理由传来了。”
几人陆续离去,天色渐暗,府上渐渐点起灯,书房的光线随着太阳沉下去,陷入一片黑暗,宋琼羽倚在太师椅上,看着窗外的灌木被黑暗吞噬。
五日后。
“小姐,我们回京也有许多天了,还没有出去逛过呢,你每日只是窝在书房看书,多无聊,一起出去欣赏欣赏京城的繁华嘛~”
秋实蹲在宋琼羽的太师椅前,眼巴巴看着她。
宋琼羽无奈笑道“想出去走走便自己去,觉得孤独的话叫千林他们陪你,想买什么记在将军府的账上便是。”
“他们臭男人没眼光,只想小姐你陪我,好不容易有这么个休息的机会,求你啦~”
看着秋实期待的眼神,宋琼羽实在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充满热闹的气氛。
一个与家人走散的幼童,站在路中央迷茫看向各个方向的人,远远地传来吵闹声,马蹄声,勒缰绳的声音和马上人的惊呼声。
几息之间,马便冲到幼童身前,扬起的马蹄将要踏上幼童之时,冲出一个年轻男子将幼童拥在怀里,把背暴露在了马蹄下。
刹那间,似乎时间都静止了,一个身着浅黄色裙装的女子从街边飞出,拎着男子后颈的衣服一个空中后空翻离开了街道中心。
男子家仆的尖叫刚冲出喉咙便疑惑地转了个弯“公子~嗯?”
他家公子被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子放在路边。
裴新影趔趄几步,看向救命恩人,姑娘板着脸,似是有些生气。
宋琼羽稍微抬头看着男人,轻哼了一声“公子好勇气,自己都保护不好还去救人。”
说罢转身离去。
空气里似乎传来一股嫌弃的意味。
小厮几步冲过来,拽着裴新影的衣服来回转着圈看。“还好没受伤,少爷你莽撞了。”
裴新影还盯着宋琼羽的背影出神。
“小姐,小姐”远远传来秋实的喊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秋实提着裙角冲进房间。
在书桌前一下刹住,气喘吁吁问“小姐,你知道昨天你救下那位公子是谁吗?”
宋琼羽头也未抬,看着手里的书,漫不经心问“是哪家公子?”
秋实气恼,撅起嘴“小姐,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
宋琼羽轻轻笑了一声,“听着呢,你说。”
“是裴相的二公子,您的那位娃娃亲。”秋实悄悄瞥了宋琼羽一眼。
宋琼羽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没有说话,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裴公子虽是一表人才,只是听说体弱了些,如何配的上小姐啊,小姐可是武艺超群。”秋实噘着嘴,有些不难。
宋琼羽揉了揉眉心,看着这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侍女,声音严厉了些“秋实,不可妄议朝臣。”
“当心隔墙有耳。”
秋实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左右瞟了瞟,看向她,用眼神表达出疑问。
宋琼羽被秋实的模样逗的笑出了声。“只是提醒,祸从口出,以后莫要如此行事。”
秋实依旧捂着嘴,点了点头。
“明日皇上登基大典,朝服下午便会送来府上,你去盯着,千万不可出什么岔子。”
“是!”
想起上午街上救下的男子,宋琼羽略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月十五当天,新皇登基。
宋琼羽身着红色朝服,骑着马,穿过熙攘的人群,去往高墙林立的皇宫。
皇帝带着官员去祭拜天地、宗祠,宋琼羽立于皇帝后右侧,裴相立于皇帝后左侧。
宋琼羽看着自己旁边的裴相。
裴相名曰裴顾,是先皇二十年的状元,官至宰相,与夫人文心育有二子,感情甚笃。
如今已过而立之年,未蓄胡须,面庞白净,身姿挺拔。
于政绩上颇有建树,屡有有益社稷的良方。
收回目光,皇帝该敬香了。
新帝敬香之时,礼部尚书在旁宣告流程。
宋琼羽不信鬼神,却也在这种严肃的环境里感受到些庄严的氛围。
她偷偷抬眼看着尹和畅,新皇陛下将香插进祭台,闭着眼睛,双手合十似乎在祷告。
很久久之后,吉时到了,第一步便到此结束。
接下来便是皇帝穿戴衮冕礼服前往宫殿,接受文武百官的跪拜。
随着大流,宋琼羽跪下给皇帝磕头。
她的心里明白,从此以后,抬眼便是天子,是这天下的主人,幼时的情谊便做不得数了。
皇帝坐上了上位,接手了玉玺,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
这两个步骤看起来简单,其实非常忙碌,官员跟着走,跟着跪拜,皇帝也要走很多路。
宋琼羽是武官,体力很好,一些孱弱的官员,已经气喘吁吁,两股战战,几欲晕倒。
待到昭告天下之时,这些体弱的文官终于得到了一些喘息的机会。
这也是新皇以皇帝的身份第一次颁布诏令,不仅在朝内颁布,还需要去民间颁布。
皇帝登基是国家大事,减免赋税,大赦天下。
宋琼羽无聊地用脚尖点着地,等待诏书宣读完毕。
大典结束后,宋琼羽便要回府,被裴相拦下。
两人行了一礼。
“多年未见,夫人很是挂念将军,不知将军是否有空,随裴某回府上用晚饭。”
宋琼羽下意识便要婉拒,话还未说出口,裴相就接着说“夫人每每想起令堂,便常常以泪洗面,如果将军赏光,或许夫人可以得一些慰藉。”
看着裴相诚挚的目光,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说不出口,最后略显狼狈地应下邀请。
回到府上,宋琼羽趴在床上长叹一口气,若是对方强硬地邀请,自己也就可以强硬一些拒绝。
但对方是父辈的至交好友,交谈之中言辞恳切,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只好无奈应下。
脱下朝服,换了一身明黄色的裙装,侍女给她换了一个俏皮一些的发式。
都准备好了,宋琼羽坐在床边又长出一口气,双手捂住脸,使劲揉了揉脸。
等到实在不能再拖,才下定决心般站起来,带着侍女出发了。
站在裴府门前,门口的小厮应是早就知道她要来,满面笑容将她往府里迎。
心里踌躇着,脚下却在前进。
穿过二进的门,夫人文心焦急在正堂等候。
眼见宋琼羽迈进门口,看着与好友至少五分相似的面孔,便没忍住流下眼泪。
看着夫人掩面流泪的场景,宋琼羽有些不知所措,上前扶住夫人的胳膊,安慰她。
“都长这么大了,出落成大姑娘了,你娘泉下有知,也会为你骄傲的。”裴夫人抚着宋琼羽的手。
“只是,边疆苦寒,那么大的风沙,你一个女孩子,实在是太苦了。”说着,又流下泪来。
宋琼羽看着裴夫人,夫人眼里满满的担心,是真的从心里担心她。
笑着摇摇头,“夫人,琼羽不觉得苦,边疆走过的每条路,刮起的每一阵风,都是父亲曾经历过的,我想要同父亲站在一起。”
看着宋琼羽坚定的眼神,裴夫人想起自己的好友,满心欣慰。
没聊一会,裴相回来了,进了门,先是给宋琼羽行了一礼。
宋琼羽一惊,忙扶起他“裴相爷这是作甚,怎么行此大礼?”
“这一礼是要感谢将军,前几日救了小儿。”
夫人怔住,看向裴相“怎么回事?”
裴相爷先将夫人和宋琼羽请回座,开始解释。
前几日,有人闹市纵马,差点踏伤一个幼童,裴新影欲救人,却将自己置于马蹄之下。
是路过的宋琼羽将裴新影和他怀中的幼童带离路中心。
这才保住二人性命。
裴夫人听完之后拍案而起,“天子脚下,纵马伤人,目无法纪。”
“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宋琼羽听着,发出疑问“裴相为何这么说?”
还没等裴相回答,夫人就先看着宋琼羽说“还叫什么裴相,叫叔父!”
哭笑不得的宋琼羽只能顺着夫人的意思再次对裴相发出疑问“叔父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似乎并没有什么线索,有什么指向。”
裴相斟酌片刻,说出缘由。
“事情发生在登基大典前一日,幸而孩童和新影平安无事,若是有些闪失,怕是对陛下威望有损。”
“大理寺奉旨秘密调查,不过一日,那名幼童及其家人,以及驾车的车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很难不令人生疑。”
裴夫人抿了抿唇,发出疑问“或许是巧合?”
“我也有所怀疑,所以去问了新影,据他所说,他虽有救人之心,也有自知之明,自己那点本事,怕是孩子救不下来,自己也要搭进去。”
听到这里,宋琼羽有些疑惑“我救下他的时候他已经将孩子拢在怀里了,这又是为何?”
裴相侧过头发出一声笑“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他。”
宋琼羽想着,觉得合理。
新皇登基前一天,京城里有人纵马踩踏了丞相的公子,怕是有人会怀疑皇帝的治世能力。
“行凶之人与苦主都消失不见,怕是会成为一桩无头悬案吧?”宋琼羽问。
“大理寺也头疼不已,正在追查,不过这些人的痕迹被人刻意抹除,像是熟知大理寺的调查方式,怕是难寻。”裴相满脸担忧。
眼看着到了晚饭时间,裴夫人打断两人的谈话“该吃饭了。”
今天的饭桌上只有他们三人,裴家的两位公子都在任上忙碌,没有回来吃饭。
在裴府吃完晚饭,饭后又进行了一番交谈,夹杂着夫人对宋琼羽母亲的思念。
眼看天色渐渐昏暗,宋琼羽便向二位提出告辞。
步行慢慢回府的路上,路过街上的商户,行人,听着人群中的欢声笑语,宋琼羽感觉自己与这京城格格不入。
只是在这种氛围中,也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来。
在边疆,时时刻刻同将士们在一起,每一天都是训练,吃饭,睡觉,需要交易的时候去附近的村庄集体活动。
很少有这种温馨而活泼的时刻。
从裴府回到将军府的路上,由热闹慢慢走向寂静。
宋琼羽在心里慢慢思考,直到看到将军府的高墙,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想了什么,歇下了思绪。
翌日,皇帝召宋琼羽入宫。
依旧是御书房的会面,尹和畅坐在桌案后,手里捻着一串檀木珠。
“参见陛下。”
没有像往次马上叫她起来,像是在打盹似的,过了一会才如梦初醒般叫她起来。
宋琼羽心里明白,这是一个下马威。
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问道“陛下唤臣入宫是有什么事交代臣吗?”
尹和畅从桌上摞起来的奏折中抽出几份,递给身边的太监,示意太监将奏折递给宋琼羽。
宋琼羽抬头看向尹和畅,不解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尹和畅面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打开看看。”
奏折是不同的人递上来的,却传达出同一个意思。
催促宋琼羽尽快返回边疆,戍守国土。
尹和畅用手指揉着太阳穴,睨着她“你怎么看?有什么想法?”
宋琼羽当即跪下,将奏折双手呈上,“臣没有任何意见,陛下需要臣回去,臣就回去,陛下希望臣多留一段时间,臣便多留一段时间。”
缓缓伏倒在地上“一切都听陛下的安排。”
宋琼羽头低在地上,隐隐约约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愉悦的笑声。
接着便听见脚步声响起,走到宋琼羽的身边,将她扶起来。
“朕只是问问,琼羽不必如此紧张。”
把宋琼羽扶起,按在座位上,尹和畅脚步一转,没有再回案几后的椅子,而是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朕是这样想的,琼羽同裴相的二公子曾订下亲事,裴公子明年九月及冠,及冠之后你们便可以成婚。”
“在成婚之前,琼羽就留在京城,你们培养培养感情,成婚之时朕给你们主婚!”
宋琼羽听完之后悄悄深吸一口气,跪下“多谢陛下赐婚。”
尹和畅又将她扶起来,叹口气“宋将军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琼羽可以早日完婚,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陛下说的是。”宋琼羽应和着。
出宫不过半日,赐婚的圣旨就已经送进府里。
带着府上众人接完旨后,宋琼羽接过圣旨走进书房。
秋实一路小跑着追了过来,探头看看没有人过来,关上门。
一脸气愤,在书房地上绕来绕去,最后还是没忍住,看着宋琼羽。
“小姐你说,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赐婚就赐婚,为什么一定是裴二公子,虽说是两位夫人小时候订过,却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况且裴二公子的身体不好,您早晚是要回边疆的,苦寒之地,裴二公子哪里受得住,可若是他留在京城,两地分居,来回奔波,舟车劳顿不说,感情也不容易维系。”
愤怒的秋实看向太师椅里的自家小姐,宋琼羽面目表情,好像也没有怎么听她说话,呈现出一种放空的姿态。
像是上香时随风飘走的烟,虚无缥缈。
秋实心里一慌,加大声音说“小姐又不听我说话。”
宋琼羽轻轻瞟了秋实一眼,“我听着呢,你说的这些事,不止你能想到,我能想到,皇帝更能想到。”
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又被太阳光晃了眼,半眯起来,继续说。
“裴相是文臣,我是武将,我们相当于皇帝的左膀右臂,他不会想我们联手,又不能让我们一人独大,我已经孤家寡人,他没有可以制衡我的旗子。”
“放我回去显然不现实,没有牵挂,便给我创造一个牵挂,这个人,地位要高,我或者皇帝,都不能轻易对他不利,他有可以拿捏住的,或是把柄,或是条件。”
“若我所料不错,宫里应当有一个医术精湛的太医,可以缓解裴新影的不足之症。”
秋实听得入神,不禁发出疑问“可是这样的话,治好之后,岂不是拿捏不住裴公子了吗?”
宋琼羽轻呵“若我是皇帝,就不会一次性治好,将方子做成丸药,每年我们回来述职的时候,赐下一年的量。”
“这样,既安抚了我们,又捏着我们的把柄。”
“当真是好计谋啊。”宋琼羽不由得感慨。
看着秋实气鼓鼓有话要说的样子,宋琼羽默默叹了口气。
一盏茶功夫过去了,秋实嘴里还在嘟嘟囔囔。
“好了好了,悄悄发泄几句就可以了,关起门来,自己家里,偷偷说几句,在外面可万不可如此莽撞。
那是皇帝,帝王之术,制衡之道而已。”
秋实看着她叹了口气,“小姐说的容易,可这多不公平。”
宋琼羽说“总是要有人有所牺牲的,你瞧这京城,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大把,却并不是人人都能得偿所愿。”
看着房间里的书架,慢慢闭上眼睛,转了转椅子,晃晃悠悠摇了起来。
一晃几个月过去,就快要到新年。
往年都是在军营和将士们一起度过,大家围着篝火烤肉吃。
今年自己在京城,本来打算同府上的亲随一起过。
却收到了丞相府的邀请。
没有扭捏,宋琼羽思索片刻就应下了。
新年这天,府上的所有人都很开心,贴春联,挂灯笼,穿新衣,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宋琼羽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大家干的热火朝天,也露出笑来。
正在挂灯笼的秋实回过头,看见穿着红衣服的自家小姐,今年的新衣服是嬷嬷置办的。
红色褙子上缝着白色兔毛,大气恢宏的山水刺绣,嬷嬷还配了配套的首饰,映衬着她的小脸越发白皙。
嬷嬷还在欣赏美貌之时,秋实已经捷足先登地冲向宋琼羽,“小姐新年快乐,什么时候发压岁钱?”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秋实故作姿态地瞪了众人一眼“你们若是不想要,便都给了我好了。”
在周围人的讨饶声中,秋实看向宋琼羽,宋琼羽笑着,是秋实在边疆从未见过的少女的模样。
午饭在自家吃过,稍作歇息之后,便带着年礼去往裴府。
今天的裴府也热闹非凡,门口的小厮远远见了她就跑回府里通报。
她走到门口时,裴家一家人正好迎接出来。
裴相和夫人挽着手臂,格外恩爱,跟在他们身后有两个男子。
一个上次见过,应该说是救过,是裴二公子,另一个便是裴大公子。
大公子一身黑色劲装,气宇轩昂,二公子着一身墨绿长袍,端的是文质彬彬。
迎接了宋琼羽,一群人便向府里走去。
她与裴相和夫人行走在前,朗声说笑,两位公子落后几步,悄悄咬耳朵。
大公子裴卿玉打趣裴新影“人家家里都是长子先成家,咱俩可倒好,小的先成。”
裴新影面无表情“过了年,还有九个月我才加冠,你若是着急,可以在此期间抓点紧。”
裴卿玉憋着笑“我可不急,第二次见你未来的夫人了,什么心情?”
“想要揍你的心情。”
说罢,裴新影快走几步,与哥哥拉开距离。
宋琼羽耳朵动了动,有些无奈,虽说这两人与他们离的比较远,但她的听力比常人好上许多。
将兄弟两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也长舒一口气,虽说没有感情基础,与谁成婚都大差不差。
不过对方没有什么抵触心理,这是最好的,对双方都好。
天色还早,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几人便去了书房。
期间,裴新影悄悄看了宋琼羽好几眼,以为自己看的隐蔽,却早就被她发现。
宋琼羽有些无奈,摸不透对方的心理,只能装作没看见。
书房里,宋琼羽将前段时间自己对婚事的猜测同裴家几人说了。
期间,裴新影提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是他?
宋琼羽听着这话,转过头盯着他,把裴新影看的好不自在,慢慢的,在几人的注视下,脸涨的通红。
这时,宋琼羽才慢悠悠说“当然是因为,裴相位高权重,而你相较而言更好操控。”
裴新影不是傻子,听了这话,心情低落下来。
裴相看出些许不对劲,没有做声。
相谈许久后,天色暗下来,几人准备去吃饭。
裴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饭桌上,宋琼羽也描述了些边疆的风俗和趣事,裴家众人没有去过,听得很入神,时不时交流一番。
吃完饭没一会,外面就或远或近传来放炮的声音,几人围着火炉继续饭桌上的交谈。
快到子时,几人便离开火炉,站在屋檐下,看远方人们放的烟花。
裴相站在宋琼羽身边,看着远处绽开的烟花,说“年后,我想将新影安放进大理寺。”
“为了那桩马车案?”宋琼羽被烟花的火光映的通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
“不知为何,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希望是我的错觉。”裴相的双手背在身后,沉稳又内敛。
宋琼羽看着裴相“那么,这件事情便年后提上日程吧,在此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裴相面上露出一丝困惑。
“新年快乐,叔父,该给压岁钱啦。”
裴相哭笑不得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
直到这时,他恍然惊觉眼前的少女也不过及笄不久,还是个小女孩。
不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少女将军,不是那个在传说里三步杀一人的战争机器。
只是一个俏皮可爱的小姑娘。
看着她的侍女向她讨要压岁钱未遂,几人打闹的场景,裴夫人眼眶微红。
裴相揽住夫人“以后便是一家人了,我们好好照顾她,以慰宋将军和夫人的在天之灵。”
夫人揉揉眼睛,点了点头。
第二天起床,宋琼羽被不知哪里传来的炮声吵醒,醒来后看着面前不熟悉的装饰才想起来,昨日宿在了裴府。
困倦地起来吃了早饭,向裴相和夫人告辞。
回到将军府,又一头栽进自己的床里,睡至下午才起。
过了正月十五,裴新影进了大理寺。
两人的交集依旧是在她偶尔去裴府的时候才会碰的面。
眼看他们的感情没有什么进展,有人便有意撮合。
正月底的时候,宋琼羽接到了进宫的圣旨。
进御书房的时候,宋琼羽看到了裴新影,心头弥漫出不祥的预感,下一刻,预感得到证实。
皇帝面无表情,语气却带着怒意“前几日密探来报,昌南发生特大水灾,几十万亩良田受灾,颗粒无收。
然而昌南县令,甚至豫章知府的奏折中都未曾提起,这么大的事,一点风声没走漏。
实在是可疑至极。”
尹和畅手里拿着一封信,并未给他们看一眼,便将其烧毁在桌上的烛台里。
“这事要解决。”
说罢定定地看着两人。
宋琼羽也抬头看着皇帝,半跪在地上,“皇上有什么需要臣做的,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尹和畅的神色舒展下来,抬起茶盏喝了口茶。
说“朕希望你们可以去调查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琼羽抬头问“那么臣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查证?”
“为了不打草惊蛇,你二人扮做商队夫妇,会给你们配几个人,低调行事,如果有危险,你们可自行处置。”
“我们二人?”宋琼羽有些不解。
“新影是大理寺卿,这次是测试,也是历练,只是他身体状况你也是知道的,此去危险重重,你要保护好他。”
“陛下圣明,只是我二人尚未成婚,如此扮做夫妇是否有些落人口实?”
“你们是朕亲自赐的婚,谁敢说什么,朕第一个饶不了他。”
眼看皇帝吃了秤砣铁了心,宋琼羽也不再辩驳,只得答应下来。
一番交涉,裴新影一句话都没插进去,看皇帝说完看宋琼羽说,几次想插嘴都没能成功,最后只好默不作声。
宋琼羽眼看这件事板上钉钉,又给自己争取一点权益“那么皇上可以给臣便宜行事之权吗?。”
尹和畅龙心大悦,大手一挥,“准奏!”赐了一道圣旨给她
依旧没有人问问裴新影在思考着什么。
没过几日,他们便准备动身。
二人扮做夫妇,带着自己的侍从和皇帝赐的人,组成一支买卖绸缎的商队,出发了。
路途中,宋琼羽实在坐不惯马车,勉强两日后毅然选择骑马前进,裴新影身体不好,坐在马车里。
裴新影掀起马车的帘子,看着前面策马奔腾的宋琼羽,满眼羡慕。
他是胎里带来不足,生下便体弱多病,即使家里费尽心思将养着,也不如大哥强壮。
许多别人能做的事,他却不能做。
晚间,风餐露宿几日的人们在路边看到一家客栈。
进去后,里面的桌椅板凳看着很陈旧,却是时兴的款式,宋琼羽与几个护卫交换了一个眼神。
掌柜的站在柜台里拨弄算盘,面前放着账本,看见有人进来,急忙过来招呼“几位打尖还是住店?”
“掌柜的,开两间上房,五间下房。”
“好嘞!”
几个人走出队伍,对着宋琼羽说“夫人若是决定在此歇下,奴才们便去把马拴起来。”
宋琼羽还在环顾四周,赞许般点点头,“去吧。”
说着,自己也出了门,走到马车前,敲敲车厢“相公,我们晚上便在此修整吧。”
车厢内,裴新影的脸红彤彤一片,几个深呼吸,冷静下来“好,夫人说在此修整,便在此吧。”
说着,迈出马车,站在车架上,看向这座客栈,三层木楼,从外观上看,充斥着古朴的气息。
宋琼羽凑到裴新影的耳朵边,悄悄说“客栈有些许古怪,晚上你与我同住,两间上房,我们一间,侍女们一间。”
裴新影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她凑在耳边的气息,差点连她说什么话都没听清,反应过来后,脸上流露出些许诧异,又被很快掩饰下去。
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二带着众人去自己房间,介绍第一件上房之后,正欲带宋琼羽去第二间。
宋琼羽制止了小二,挑眉看着他“你这小二好生奇怪,我二人是夫妻,自然是要住一间,分开我们作甚?”
小二连忙弓着腰道歉“小人看夫人要了两间上房,还以为同公子闹了矛盾,才要分开住,是小人妄加揣测,冲撞了二位,望公子夫人原谅小人。”
宋琼羽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算了,下去吧,烧些水来。”
“是是是”小二点头哈腰下去了。
裴新影小声问宋琼羽“你不是说这客栈有问题吗?还要水做什么?”
宋琼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问题是毫无疑问的,不过你不用怕,我们能解决,这么多天,风餐露宿,全是灰,不好好洗洗么?”
裴新影被说服了,也放下心来。想起什么,又从脸红到脖子根。
下面的侍卫们拴马时,掌柜的走过来,摸了摸马鬃毛,感慨着“真是好马!”
侍卫们站在掌柜的身后,互相看了看,一起对掌柜的翻了个白眼。
一会儿,小二过来敲门“客人,水烧好了,饭也做好了,客人是先用饭还是先用水?”
宋琼羽说“先用水吧,麻烦告诉厨房再烧些。”
小二答应着,打开门把水送进来。
“你先擦洗还是我先?”
自顾自害羞的裴新影故作镇定说“你先吧。”
明明是隔着屏风,声音还是止不住往裴新影耳朵里钻去。
宋琼羽擦着头发出来时,裴新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这么纯情?宋琼羽觉得有些许可爱。
当裴新影擦洗出来时,一抹刺眼的光从眼前闪过,看过去,是宋琼羽坐在床边擦她的剑。
剑身反射出寒光,宋琼羽用一片白色的丝巾仔细擦拭着,像是在抚慰什么宝贝。
不敢上前,裴新影坐在稍远一些的凳子上。
擦好了,仔细端详之后,才看向裴新影“坐那么远做什么?”
他实话实说“你刚才的状态有些吓人。”
宋琼羽捧腹,笑过之后带着笑意着裴新影“我的剑不会指向你,只是今晚可能会有一场仗要打。”
本就有所察觉,真的听到耳朵里,还是有些震惊,又有些兴奋。
把裴新影的心情看在眼里,宋琼羽却有些沉重。
放下手里的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小二在下面,听见开窗的声音,小二机警地抬头看了一眼。
看见是宋琼羽,憨厚地笑了笑,又低下头继续劈柴。
没过多久,小二送饭来房间,很是丰盛,香气扑鼻。
“二位客人,用饭吧。”小二满眼期待地看着二人。
“放下吧,一会再吃。”宋琼羽坐在床边看着话本子。
稍等了一会,小二看两人没有动筷的意思,讪笑着说“二位客人早些用饭,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罢退了出去。
等了一会之后,裴新影走到桌前,端详着这些饭菜。
“想吃吗?”宋琼羽看他感兴趣。
裴新影瞪了她一眼“我只是没有外出的经验,又不是傻,明知有问题,还要吃。”
看着炸毛的未婚夫,宋琼羽忍不住笑出了声。
入夜,万籁俱寂,只有外面的风吹打树枝撞在窗棂上的声音。
房间内,裴新影看着宋琼羽将床上的被褥卷成两个人形,又盖上一床被子。
而他们两人,藏在屋内的屏风后,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
等了许久,都没有什么动静,只能盯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照在地上的影子。
正当裴新影百无聊赖之际,听到外面一点动静,非常细微,若不是早有准备,很难察觉到的声音。
裴新影抬手准备拍拍宋琼羽的手臂,却发现宋琼羽整个人都进入一种戒备的状态,才明白过来,她只会发现地比他更早。
有些惊慌,又有些莫名兴奋,裴新影盯着门口。
来了,门口伸进来只细管,吹进来些白烟。
传说中的迷烟!
宋琼羽给他递过来一块沾湿的手帕,动作示意他捂住口鼻。
裴新影照做不误,捂在脸上才发现是一块纯白,什么刺绣都没有的绸帕,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心里掀起波澜,面上就显得有些无措。
宋琼羽看见,以为他在意男女之防,有心解释,在寂静的环境中无法做声,只能先放下,等之后在说。
过了许久,门外的人猜测迷烟应当起了作用后,悄悄打开了门,走到床前举起手中的剑,寒光一闪,刺了下去。
屏风后的裴新影屏住呼吸,看着他们动作。
没有想象中剑入人体的声音,拔出剑,掀开棉被,映入眼帘的是两卷卷成人形的被褥。
二人意识到被耍了,转身便欲逃走。
一转头,身后的宋琼羽趁其不备,一剑刺死了离她近一些的人,第二个人听见,回身格挡,被宋琼羽一剑挑开,另一只手上是一把短匕,一刀捅进腹中。
眨眼之间,战斗结束,裴新影感觉自己还未看清宋琼羽的动作,就结束了。
这就是将军的实力吗?
裴新影这样想着,不自觉问出了口,宋琼羽回身一笑“这算什么,两个小喽啰而已,轻松的很。”
他知道宋琼羽很厉害,武艺很高,没想到的是这种小喽啰她一刀一个,像切菜一样。
她示意裴新影跟上,他们两个悄悄向门外看去,外面静悄悄,一点动静都没有。
缓步踱下楼梯,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掌柜的和小二也消失无踪。
裴新影面上浮起些许疑惑,看着宋琼羽,低声问“人都哪里去了?”
“我们去后院看看。”
借着夜色的掩护,摸进后院,后院有一间房亮着灯,裴新影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过去看看。
房间内烛光摇晃,光里映出来两个人的影子。
躲在窗户下,只听见掌柜的叫另一个人大人。
那位大人穿着一件黑斗篷,戴着帽子,声音阴沉“此事一定要办的隐蔽,姓裴的一定要死,若是宋琼羽愿意投降,可留她一命。”
掌柜的身体压低,很是恭敬“大人,饭菜里放了迷药,只是他们似乎没有吃,方才已经放了迷烟,什么时候行动?”
“在等半刻钟,有一批人在来的路上,光我们现在的人,没有万全的把握。”
掌柜的不解“这里埋伏的弟兄们也有五六十人,即使他们没有被迷烟所迷,对付十几个人不是绰绰有余吗?。”
斗篷下的人有些动怒“蠢货,宋琼羽是武将,身边带着的都是武功极好之人,若是一击不中,打草惊蛇,岂不是让他们有所怀疑?”
掌柜的连连点头“大人说的是。”
宋琼羽正思考着,又有一人在她身边蹲下,回头一看,是秋实。
秋实笑眯眯看了一眼呆住了的裴新影,对宋琼羽说“属下们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动手?”
“先等等,听听他们还会说什么。”转过头对裴新影解释“秋实不仅是同我一起长大的侍女,还是我的左副将,机灵得很。”
三人蹲在一起,听着他们有没有下文。
掌柜的在屋子里徘徊着,小心问道“若此事办成,小人能不能转去豫章做事?”
斗篷人冷笑“你倒是会挑,事办成再说吧。”
两人又聊了些没用的,他们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听到。
这是,小二有些慌乱的跑过来,敲了敲门,门打开后,掌柜的小声斥责“怎么慌成这样!”
墙边的阴影里躲着三个人,在小二的脚步声快要逼近时,宋琼羽揽着裴新影的腰悄无声息转了个圈,转到他们看不到的墙后。
小二急切地说“刚才点人,发现缺了两个,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两个人试图在吹迷烟之后杀了那两个人,抢占功劳。”
掌柜的急切问“成功了吗?”
“没有,而且那两人不见了,只有我们的人的尸体,我去隔壁侍女房间,也没有人,怕不是跑了。”
“遭了,被发现了,快,动手!”说些却往屋里跑去。
小二在去叫人动手和追老板中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一迟疑,便被秋实一掌击晕。
昏过去的前一秒,他看见了一个人影向屋里冲去。
掌柜的在自己屋里修建了一条地下通道,通往一片乱葬岗。
然而掌柜的拉开通道的门,却发现通道内全是碎石,再无法通行。
想起那个黑衣人,屋内环视一周,果然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在小二过来报信时,他便觉察危险,趁他不注意,打开暗道门逃跑。
又怕被沿着暗道一路寻找到自己的踪迹,便干脆毁了这暗道。
无法行走,便无法追踪。
愤怒几乎要冲昏他的头脑,但他还有些理智,背后是他的敌人,不能把背后留给敌人。
转头便要去拿武器,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黑影闪过,便觉得头脑一昏,晕了过去。
宋琼羽拍拍手,把并没有粘到的灰尘排掉。
回头一笑,“去找他们,他们应该也结束了。”
客栈大门外,横七竖八躺着被绑好的黑衣刺客。
“将店小二和掌柜的以及刺客队长带走,其他人就地格杀,一盏茶时间,收拾好现场。”
裴新影欲言又止,宋琼羽瞥了他一眼,看见他的神情,又转回头无视了。
片刻,手下便将一些不重要的人处理好,放进房间,还在房间内做了些机关。
这样之后那些人来搜查,还能对他们进行一些报复。
都收拾好之后,一个侍卫将裴新影请上马车,其他人都跨上马,趁着夜色悄悄绕道前行。
马车外面有侍卫问秋实“秋姑娘,怎么这么急就要走,而且换了一条路?”
秋实骑在马上,没有看他,看着前面的路告诉他“我们在他们的门外听到一会儿会有他们的大队人马来围攻,我们的人手不够,怕是难敌。”
“而且,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走的哪条路,什么时候到客栈,很明显,是有人在通风报信。”
侍卫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侍卫回到队伍里,有其他几个人凑上来问东问西,接着传来“欧~”的声音。
秋实无语地看着这一幕,惊觉自己与他们果然是不同的。
经历过战争人的和没有经历过的相比较而言,她对危险的直觉更加强烈。
宋琼羽远远看着这一出闹剧,面上沉寂如水,刚离开京城不久,就遇到了刺杀,接下来的路,怕更是危险重重。
但是现在有最重要的事,找出潜藏在队伍里的内奸。
队伍里除了她和裴新影之外,有十五侍卫,她自己的人只有三个,可以相信,其余十二都是皇帝赐下来的。
泄露消息的内奸就在其中。
宋琼羽钻进马车,同裴新影商量如何行动。
“为什么确定内奸在队伍里,而不是在皇上那边?”裴新影在马车里也听到了他们外面的谈话,宋琼羽甫一进来他就提出问题。
“你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是吗?”宋琼羽带着笑意问他。
裴新影的耳朵一下子红了“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宋琼羽挪动了一下,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你瞧,从京城去往豫章的官道应当是畅通无阻,是修过的路,不会有太多的磕磕绊绊,而我们走的那条路,是一条商路,是不太平整的。”
放下帘子“而我们从京城离开前几天走的确实是官道,改道才不过三四天,那些贼人就将客栈里原来的掌柜逐一替换。”
裴影新发问“为何是替换,而不是原本他们就等在那里。”
宋琼羽回忆着“那家店从外观到额匾,都是比较古朴的样式,是百年前时兴的款式,然而店中的桌椅板凳却是最时兴的款式。”
裴新影更加好奇“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吗?许是店中的老桌椅坏了,所以换了新的呢?”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楼上的所有物件都是老物件,从楼梯转角处开始,到一楼,都换成了新的,这不是很奇怪吗?”
宋琼羽自己抛出问题,又自己回答“只有一个解释,一楼发生过打斗,将所有桌椅板凳尽数砸坏,不得已,只能换新的。”
“当然,也不能仅凭我的猜测就断定有问题,所以,在他们都转去后堂的时候,我蹲下观察了地面,新的方砖缝隙下有些比较新鲜的血迹。”
裴新影刚想问她你怎么知道是新鲜的血迹,看到她挂在腰间的剑,想起她是将军,上过的战场不计其数,当然能分辨出新鲜或者陈旧的血迹。
裴新影低头思考着,沉默在车厢里蔓延。
宋琼羽打破了这片沉默,“我们必须要找出内奸,不然就会陷入被动,只是要怎么揪出他来,还是需要一些思考。”
宋琼羽看向他“你有什么主意吗?”
裴新影思考一会,提出想法“或许我们可以将他们分成三组,分别告诉他们我们会经过哪条路,我们再派人去那条路上探查,看看哪里有人埋伏,便可以确定内奸在哪一组。”
宋琼羽赞许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受到鼓励,他继续说“找到是哪一组之后,再分成两组,进行一样的操作,这样就只用在两个人中找内奸,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应当很快就能找到他。”
裴新影说到后面,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抬起头寻找认同,宋琼羽笑着点点头,“你的想法很好。”
“但是不会执行的意思吗?”裴新影听出了言下之意。
“你的主意很好,只是我突然想起,我们还有三个俘虏,一会儿找到安全的落脚的地方,进行审问,或许会有些收获。”
在裴新影期盼的目光中跳下马车,回头笑起来“若是审不出来,就用你的办法。”
此时,天光乍破,眼前闪过她明媚的笑容,恍然间有风吹过,是什么声音震耳欲聋,好像是心动的声音。
继续走了半天之后,太阳渐渐升到中央,晒起来,找了个树影婆娑的地方,停下马休整。
之前那间客栈里找到一辆板车,三个俘虏被绑起来丢在上面。
赶了这么久的路,三个俘虏也醒了,在板车上挣扎。
三人挣扎累了的时候,宋琼羽踩着地上掉落的树枝,咯吱咯吱地走过来。
三人瞪大眼睛,随即更猛烈地挣扎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应当是有话要说,却早早被塞住嘴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宋琼羽抽出腰间的剑,用剑尖轻轻拍打着掌柜的脸,掌柜后仰着头想躲开锋利的剑尖。
“我知道,你想活,对吗?”宋琼羽轻佻的问。
掌柜呜呜呜的蠕动起来,想起自己发不出声音,努力的点头。
旁边的杀手头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掌柜,之后往板车上一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让手下将三人带到树林深处,拒绝了秋实和裴新影的旁观请求。
宋琼羽带着刀,自己钻进树林里进行审讯。
裴新影眼神中带着些许担忧,看着宋琼羽向树林走去的背影。
此时的宋琼羽平静中带着些兴奋,手下将三人绑在三棵距离很近的树上,在这三棵树的对面又砍倒一棵,把树墩修成可以坐人的样子。
掀起袍子坐在树墩上,抽出刀,细细擦拭着,任凭对面三人怎么挣扎都巍然不动,被抹布堵住的嘴发出来的呜呜呜的声音,也如同听不到一般。
对面三人挣扎了一会,累了,却因为被绑在树上而无法瘫倒。
宋琼羽的刀擦完了,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一把镶嵌着许多宝石的中间开着血槽的匕首。
站起身来,依次从他们面前经过,裙角扫过他们的脚尖,用手里的匕首在他们脸上竖着刮了刮,却划出伤口。
杀手头子眼神坚定,满眼不畏死亡的坚定,掌柜眼睛乱晃,浑身上下写满了怕死,小二看着掌柜。
“你不怕死,我欣赏你的衷心,可是你的衷心现在让我很困扰,所以决定先拿你开刀。”威胁的话说出来,杀手头子从喉咙里发出哼的一声。
“忘记了,你的嘴还塞着呢。”宋琼羽把他嘴里的破布揪出来。
虽然嘴里的布拿出来了,但是他依旧没有说话,不仅没有求饶,甚至都没有破口大骂,非常平静。
平静地说“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宋琼羽带着微笑问“知道为什么我会先选择你吗?”
杀手闭上了眼睛“杀鸡儆猴而已,可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管你怎么折磨我,这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哦?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内奸,或许是豫章的情况,不管是哪一个,他们都不知道。”
“如此说来,你们是单线联系喽?”
杀手嗤了一声“不必如此套我的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宋琼羽把匕首抵在杀手头子的脖颈上,眼神却是看向掌柜,“他说对了,杀鸡儆猴虽然可耻,但是很有用,睁大你的眼睛看着。”
说着说着,笑了出来“如果不好好看的话,我便帮你用自己的眼睛。”
看着掌柜面色隐约发白,宋琼羽满意地点点头。
把眼神收回来,匕首在杀手脖颈来回滑动,手下一个用力,把他的上衣划开,露出坚实的胸膛。
反转到刀柄,从胸口滑动到小腹,杀手喉咙滚动,闭上眼,等着酷刑的降临。
就在掌柜有些放松警惕的时候,匕首用力,捅穿了杀手的肩胛骨。
一声闷哼,从伤口流出的血一部分顺着刀柄滴在草地上。
掌柜的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宋琼羽,实在难以将面前这个貌美少女同那个冷酷的伤口联系起来。
虽然早就知道宋琼羽是少女将军,也历经沙场,总有一种刻板的印象,觉得她的战绩都是宋家的将领让出来的功劳。
在她威胁自己时,还觉得她只是威胁,一定是色厉内荏,直到现在,看着她面不改色捅了人一刀,才隐约有种荒谬的真实感。
宋琼羽看着鲜红的血顺着肌肤的纹理流下来,一种久违的兴奋隐秘得顺着刀尖窜进心里。
拔出匕首,站远了一些,把匕首抛起来,接住,再抛起来,接住,没有刀鞘的匕首在她的手里像是翻飞的蝴蝶。
眯起一只眼,扬起手,用投壶的姿势把刀投向他,扎中了胸口下方。
拔出来,继续投。
投一次,掌柜和小二的脸色就又白一分。
几次过后,杀手的胸前便血肉模糊,口里也吐出血来,仍然是倔强地除了喘息之外一句话都不说。
轻笑一声,宋琼羽调转了脚步,向掌柜走去,掌柜面色苍白,摇着头,脚尖不停挪动,却无法后退。
用沾着血的刀尖拍了拍掌柜的脸,宋琼羽的脸上不知何时溅上几滴血,更显得疯狂,也显得更可怕了。
宋琼羽笑着,问他“你有没有什么说的?”
掌柜痴痴的摇摇头又点点头,“没关系,也许一会你就有话要说了。”宋琼羽盯着掌柜的眼睛。
转头向着小二走去,心里却冷哼一声,只会装疯卖傻,没用的东西。
掌柜看着宋琼羽对小二用刑,对付小二的手段,更加残酷更加可怕。
料理完小二之后,完整无缺的只剩下掌柜。
这时候,宋琼羽又不急了,坐回树墩上,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又继续擦匕首,没有抬头看掌柜一眼。
掌柜心里焦急,左边是昏迷不醒,不知道死活的杀手,右边是只剩半边骨头挂着皮肉的小二,进气没有出气多,眼看着是不行了。
想要说话,却因为被堵住了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听着掌柜努力发出的动静,宋琼羽抬起头,装傻装不下去了吧。
“有话要说?”听到宋琼羽的话,掌柜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急忙点头。
“我问你答,怎样?”宋琼羽翘起二郎腿。
掌柜继续点头。
站起身将掌柜嘴里的布揪出来,坐会树墩上。
“他说的是吗,关于内奸,他们单线联系,而你并不知情。”
“是的。”
“关于豫章那边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豫章有一个大人物,所有人都听他调遣,豫章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唯他的命是从。”掌柜有些犹豫。
“还有吗?若是只有这些,可不够啊。”
“这,这,我在其中实在是个边缘人,所知甚少啊。”
“那我问你,你房间的地下暗道通向哪里,昨晚同你谈话,顺着暗道逃跑的人又是谁,你们怎么确认对方身份?”
掌柜瞪大眼睛,这些问题,让他猝不及防,他有心拖延时间,寻找逃跑的机会,却不得不回答。
“那间房里的地下通道通往距离客栈三里远的一个乱葬岗。”
“同我谈话的那人是豫章来的,是我的上峰,在他来之前,组织就放了信鸽通知。”
“至于我们怎么确认身份?”
“你离我近一些,我就悄悄告诉你。”掌柜故作神秘。
宋琼羽似笑非笑看着他“好啊。”
迈向掌柜的每一步,都踩在枯树枝上噼啪作响,好像踩在他的心口。
宋琼羽越来越近,掌柜的心也越跳越快,就在宋琼羽站在距离掌柜的一臂之差时,她停了下来。
掌柜的心就快从嗓子口中跳出来,突然怔住,满是疑惑,却还是蛊惑她“再近一点,你马上就能知道你想要的。”
“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声越来越大,惊起一群不知名飞鸟。
笑声突然停住,掌柜的表情慌张起来。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的这些不入流小伎俩就可以骗到我吧。”宋琼羽冷声讥讽道。
“你嘴里那片刀的反光在我坐在那里的时候就看到了,晃眼睛。”毫不留情的嘲讽刺激到了掌柜。
知道刀片没办法伤到宋琼羽,愤愤地把刀片吐出来,带着嘴里的血。
宋琼羽上前捏住他的下巴,一用力,将他的下颌骨捏脱,戴上一只手套,把手探进他的嘴里“是怎么藏进去的?”
掏的掌柜快要呕出来,想用力咬她一口却也因为脱臼做不到。
眼看在他身上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宋琼羽叹了一口气,扔掉手套,取出一块丝巾擦拭着手,在掌柜目眦欲裂的眼神下,一刀结束了他的性命。
接着把这三个人干脆利落都解决了。
宋琼羽坐在树墩上,抬起头,头顶从郁郁葱葱的树叶之间漏下来斑驳的光影,把手抬起来,着迷地看着手上跳动的阳光。
闭上眼感受着树林间穿梭的微风,是自由存在过的痕迹。
良久,宋琼羽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三具尸体被留在了树林里。
走了很远以后,回头看,已经有狼在撕咬了。
再次回到了马车旁,身上沾着许多血迹,在她的裙子上拓出斑驳的痕迹,头发却丝毫不乱。
秋实迎了上来,将宋琼羽的外袍脱下来,把宋琼羽送进马车,拿出新的衣物给她换上。
在她耳边悄悄说出一个名字,在她把三人绑在树林中时,在她带着满身血迹回来时,这个人都露出了些许马脚。
宋琼羽已经累了,她疲惫地安排了接下来的行程,将内奸交给秋实“你去审吧,审的出来最好,审不出来直接杀了便是。”
马车又行进了起来,不同的是,将军不再骑马而转乘马车。
马车里,宋琼羽倚着车壁,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裴新影坐在她对面,悄悄打量着她,闭着眼睛的她没有醒着时那么强势,倒显现出些柔弱来。
手里拿着书,却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她从树林中走出来,满身血迹,略显疲惫的样子。
她的睫毛很长,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很白,眉头蹙着,像是梦里也有什么难以解决的烦心事。
在裴新影不自觉地距离宋琼羽越来越近时,被宋琼羽一拳打下去,跌坐在马车上。
裴新影被这一拳打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揉着伤口问她“你这是做什么?”
宋琼羽还没睡醒,迷蒙着说“我还想问问你做什么,平白无故靠这么近,在我睡觉时离我太近,我是会打人的。”
什么?
裴新影带着疑惑坐回去,宋琼羽重新睡着了。
揉着伤口,裴新影出了马车,坐在外面,旁边是驾车的秋实。
秋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裴新影却忍不住问“你们将军是曹操吗,爱好梦里杀人?”
秋实叹口气,晃悠着一条腿“这事本不该说的,但是公子你不一样,你是将军未来的夫君,有些事,还是让你知道的好。”
秋实回忆起来“在将军十四岁那年,我朝同南夷打仗,南夷的人颇有些伎俩,渗透进军中近几十人。”
“这些人,有的混在伙房,有的混在侍卫,甚至有的混在将军的近卫之中。”
“这些人的刺杀层出不穷,日间也有,夜间也有,都是武艺出众之人,防不胜防。”
“那段日子,将军白日里要和各位副将商量如何行军,夜间还要提防每一个可能成为刺客的人,短短几日便瘦地不成样子。”
“最后,大家一致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想了个法子,把大部分的刺客抓到了。”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一个深受信任的丫头,夜间行刺,将军受了重伤,杀了那个内奸后便昏睡过去。”
裴新影急切地问“她的身体还好吗?”
秋实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好了,不然你以为之后几年的仗是谁打的。”
“不过身体的伤好了,心里却是留下了一个伤疤,从那之后,将军晚上睡觉身边再也不能留人,否则便容易暴起伤人。”
裴新影听了,心里钝钝地抽疼。
秋实说的简单,三言两语将事情说完,却能察觉出当时的凶险。
裴新影一言不发地钻回马车里,看着宋琼羽还带着些稚嫩的面庞,渐渐失神。
宋琼羽是被一抹日光晃醒的,醒来后,先是恍惚,而后渐渐清醒。
对面的裴新影早在她动第一下的时候就把目光放回手里的书上。
没有发现裴新影心里的百转千回,宋琼羽直接掀开帘子,坐在秋实旁边。
秋实叹口气,赶个马车而已,两个主子轮流出来陪她。
“审了吗?”没有看她,只是看着前面的夕阳,迎着风,宋琼羽问。
“审了,什么都没审出来,是个硬骨头。”秋实有些惭愧。
“哼,倒是忠心。”
“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豫章,到底有什么猫腻。”
最前方的侍卫过来汇报。
“将军,再有两日,我们便要进入昌南县了。”
“直接入城吗?”那个侍卫问。
“当然不,既然有人知道我们会来,就一定会有人来迎接。”
“到时候挑一个机灵的进城打听打听情况,我们在城外修整,了解好情况再去会会他们。”
两日后,远远地看到了城墙,宋琼羽就停下了队伍,在此地修整。
之后,派了一个机灵的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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