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江绪伸出手去摸她的脸颊,温柔的哄骗她,想让她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由于对方的人随时都会找到他们,就算他们两个人一起,也不是敌方的对手。
他们不但擒了师父,也下了命令对其他人赶尽杀绝。
所以,他要留下来,争取足够的时间确保她能够安全离开。
“不,我们一起走,江绪,一起走。”蒋梦渔摇头,眼眶微红,死死地拽着江绪,想让他一起走,可就是拽不动。
“江绪,你不走我也不走......”
直觉告诉她,这次真的很危险,她不放心留他一人,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留下来。
“小心。”
倏然,一支箭从空而降,直直射向他们,千钧万发之际,江绪护住了蒋梦渔,而那支箭,刺穿了他的身体。
“江绪。”
“不要。”
塌上,蒋梦渔在梦中惊醒,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三年前发生的一切全都历历在目,这三年来,她常常会梦见江绪。
她常常梦见那支箭直直的刺穿他的身体,梦见他倒在自己面前,而她却没能救他。
为什么她获救了?为什么她活下来了?
那一天,江绪倒在她的面前,她崩溃至极,两行眼泪划过面颊,她无力的倒在地上,伸出手想触碰江绪。
江绪吐了好大一口血,即便如此,他还是温柔地、用尽全身力气地对蒋梦渔说:“快走......”
蒋梦渔摇头,她该怎么办?为什么要替她挡箭?为什么要拼了命的护住自己?
突然,一位黑衣人出现在他们身边,他将蒋梦渔打晕,后面发生了什么蒋梦渔全然不知。
她只知道,她被人救了。
醒来第一时间,她脑子里想的是江绪,想的是风陵院。可当她回到风陵院时,她找不到江绪,院子里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她来到江绪倒下的地方,却只在相同的位置找到了半块沾了血的玉佩。
这是他常常戴在身上的那块玉佩。
她紧紧握着玉佩,放在心口,眼泪流了下来,滴落在手背上。
仅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她找不到江绪,找不到师父,找不到杀人凶手,也找不到救她的人。
好奇怪,所有一切都销声匿迹了,仿佛从未发生。
稳定好自己的情绪,蒋梦渔打算回尚书府,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如今,她只有回家,才能做接下来的打算。
这三年来,她曾无数次派人打听消息,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
房间门被人推开,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小姐,宫里来了人,说是要为你量身,好给小姐定做嫁衣。”
突然推门而入的婢女常云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手胡乱的摸了把脸,想把泪痕擦干净。
“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若有心事,可以同常云讲讲,不必憋在心里,常云瞧见小姐心事重重的,心里也很难受。”
常云发现她眼眶微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家小姐什么事都自己扛,什么事都不会跟别人说。
说真的,她的小姐真的好让人心疼,她也为这桩婚事感到气愤,她的小姐那么好,以后肯定是要托付给一位好郎婿,怎么会是病弱太子呢?
换做其他人,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家小姐,竟如此沉得住气。
殊不知,蒋梦渔的内心早已乱成一团。
“我没事,帮我梳妆更衣。”蒋梦渔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走到梳妆台,坐下,吩咐道。
今日是九月二十四,离下月初二仅剩一周的时间,全府上下忙里忙外,无一不在为太子妃的婚事操办相关事宜。
东宫,亦是如此。
操办婚事的下人进进出出,打扫、装饰殿里殿外的所有地方,这可是太子大婚,容不得半点马虎。
比起太子的婚事,更让人担心的是太子如今的身体状况。
寝宫里,太子坐在塌上,站在一旁的是向他汇报情况的孙太医。
“太子殿下,你体内的毒暂时被压下去了,近期都没什么大碍,但还是要注意休息和饮食,凡事都要留意。”
身旁的孙太医已经为殿下诊治三年,却一直无法解他体内的毒,只能压制一段时间。
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作一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严重,一直至死亡。
“也不知道下次发作是在什么时候,不过太子放心,绝不会影响你和太子妃的大婚......”
塌上的段宴深闭目养神,常年被毒折磨的他脸色略显苍白,毫无表情的面庞上,眉目淡然,周身散发着阴郁之气。
段宴深显然不想再听太医说话,因为这些话他都说了三年了,每一次都是差不多的说辞。
他只想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一面她。
“孙太医,我还能活多久?”
他睁开眼,望向一旁的孙太医,眼里没有一点光。
“这......”
孙太医面色难看,立即原地跪下,不是他不想说,太子所中之毒古怪的很,在此之前闻所未闻。
“恕臣学识有限,三年了还是诊断不出太子身上是何毒。”
“有劳孙太医了,下去吧。”
“是。”
太子妃。
大婚。
他一个将死之人,有资格谈婚论嫁去耽误人家大好姑娘吗?可怜了尚书家的千金,竟要委身嫁给他这个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的人。
想起三年前的落霞山,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他有想过去找她,可是自己这副身体,就算找到了她,又能如何?
在落霞山的那两年,是他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晚上,夜色沉寂,皓月伴云,忽明忽暗,东宫里四处掌灯,一片亮堂,寝殿里偶尔传出一阵咳嗽声,打破夜的寂静。
一位黑衣人从某处走出来,走到太子面前跪了下来。
这是他最可靠的手下,沈知。
“殿下,卑职查到了新线索,三年前七皇子的人也去了落霞山,行踪隐藏得很深,以至于那么久我们才查出来。”
沈知一字一句的向他汇报。
“近日,七皇子身边的人有异动,目标似乎是殿下的大婚。”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段宴深把今天最后的那碗药一饮而尽,放在旁边,示意他起身后,缓缓开口。
“他想利用师父的仇人上门寻仇一事,寻高手打败我师父再置我于死地,我就知道是我连累了师父,还有......她。”
眸中泛寒,手不知不觉的握成拳头。
“咳咳咳......”
“殿下。”
沈知惊慌,唤了它一声,起身走到他旁边,查看他的情况。
“无碍。”
段宴深缓了缓,声音明显虚弱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