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霖诧异,舒言的母亲二十年前就过世了,她是怎么了?
“医生,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
“目前来看,患者由于脑部受伤,丢失了一部分记忆,现在只有五岁心智。”
“什么?!”
病房内。
醒来的舒言玩着床前的呼叫器,一遍又一遍地摁,嘴里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姜霖试探着问。
“我记得啊,我记得妈妈说她去很远的地方了,可我好想她,好想见她”她垂下头,委屈巴巴地说。
“叔叔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舒言又问,大大的眼睛里是清澈的好奇。
“我……”
“你带我回家好不好?妈妈不让我一个人乱跑”
“我问问医生,看他怎么安排后续的治疗”姜霖转身出了病房,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那个女人痴了,一切都回到了十八年前。
“回家吧,医生说先安心静养。”
“叔叔可以抱着我吗?我的头好疼”
“……好”
姜霖把她抱起来,才发现她是那么的轻,浑身消瘦的几乎只有几两肉。这个傻女人平时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海森默默开着车,舒言坐在后座在车窗上哈气玩,哈一口气,画一个星星,再哈一口气,画一个爱心。
突然她转过头问“叔叔你知道我们家在哪儿吗?”
姜霖看着她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短暂的停顿,他开口:
“妈妈不在家,你先去叔叔家”
姜家庄园。
姜霖把她抱下车,才发现天气骤变,东边急匆匆已经下起了雨。陈管家出来迎接,说他把夫人的花都移到了屋内。
舒言在房间里四处观察,她看到了那盆文心兰,惊喜地大叫“是妈妈最喜欢的文心兰!叔叔你可以送给我吗?我,我可以帮你干活!”
他看着她满怀喜悦的表情,原来这就是她那么多年始终护着这盆兰草的原因。
吃过晚饭,姜霖去洗澡,舒言开始犯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疲倦地靠在餐桌上睡着了。
他洗完澡出来,看见她靠在桌上打盹。原本打算去书房的脚步忽然停住,弯腰抱起她放到床上。
怀里的人儿突然抱住他的脖颈,迷迷糊糊地哭泣“妈妈不要走,不要走……”小手搂的很紧。
他愣了愣,手掌轻轻在她背上拍,她还是不肯松手。不得已,他只好揭开被子,躺在她的身边。
后半夜,她又迷迷糊糊地喊疼。
姜霖打开床头灯,问她“怎么了,哪里疼?”
她面色苍白,用手捂着肚子,虚汗一道道从额角流下来。
他拿开她的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横在腹部,疤痕已经增生,肉芽长出伤口,十分红肿。
伸出手触摸那道伤口,猛烈的愧疚感一下下撞击着心房,她当时一定很疼吧。他不该送她去那样粗劣的诊所,不该……
今日变天,气温骤降,所以她的伤口才会疼。
他抱着她,像哄孩子一样哄她“不怕,会好的,会好的……”,但他没注意到怀中的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痛。
她渐渐地呼吸平稳,发出微微鼾声。姜霖躺在她身旁,心中翻江倒海,乱了一片。
清晨,姜霖醒来发现床上的人儿不见了,焦急地四处寻找。厨房、浴室都没有踪影,那盆文心兰也不见了。他有些慌乱,扒开床褥找,在门后缝隙找,但都一无所获。
陈管家跑来说夫人在天台上吹风,他急忙爬楼梯跑上屋顶。
“你为什么到处乱跑?跑丢了怎么办?你不是还要等着妈妈回来吗?”
“叔叔,你别骗我了。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变成了天上的星星。舒爸爸和舒妈妈不要我了,对不对?所以才把我送到你这里,可我看得出来,你也不喜欢我”
“不是……”姜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痒的难受,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风轻轻吹动着她的发丝,小小清瘦的脸庞,满是忧郁。
“老陈,让她在这儿坐会吧,等会儿你抱她下去。”
姜霖下了楼,吩咐海森去开车,他回到房间穿好衣服,整了整领带,立刻赶往公司。
“老板,雍和集团打算收购我们的两个新项目,你看?”
“不可能。”男人眉头皱起,常雍和真是越来越猖狂了,敢在明面上挑衅。
“诶,好啊你个姜霖,卖给宁愿卖给常氏也不愿意给我?”慵懒清冷的男声响起。
“唐骢,你怎么今日想起到我公司来?”
“嘶,就是,我父亲想要你手底下那个子公司……”
“你别胡闹了,说,到底什么事”姜霖不耐烦地打断他。
“阿霖,今天晚上有个晚宴,你可否赏个薄面,子安也去,你带着夫人也来”唐骢笑嘻嘻地说。
“她去不了。”唐骢正好奇地想要询问原因,对方却已经大步流星离开了房间。
唐家晚宴。
宴子安早早便到了,他举着酒杯和其他公子哥儿碰杯,眼里满是轻佻的不屑。
“燕子!你怎么比我们先到?”唐骢一本正经地看着宴子安,一副要责备他的样子。眼底,却是丝丝的喜悦。
“好你个阿骢,说了几遍了不要叫我燕子”
“就不”,他一脸傲娇地说道。
姜霖脱下西装外套,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抿了口酒,静静地看他俩斗嘴。
有人过来敬酒,他一脸淡漠地推掉,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喂,阿霖,你怎么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宴子安在不远处不断唤着姜霖。
他起身,整了整袖口,拿起酒杯抬脚越过喧嚣的人群朝唐骢他们走去。
“诶,你夫人呢,她怎么没来,你从前可总是抱怨她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你身后,我回国这些年,还没能一睹真容。”宴子安不经意地问。
“病了。”姜霖淡淡开口。
“嘶,不如你把她送到我这里来?我认识德国一个非常有名的综合医生,他最近住在我们集团的度假酒店。”
“好啊,你那里就算了,让他到我家来诊断诊断。”他还是想要验证心底的怀疑。
“啧啧啧,也行吧,下周我让他过去。”唐骢心里疑惑,阿霖什么时候对那个女人那么上心,从前她便是受再严重的伤,他也没过问一句。
宴子安碰了碰他的酒杯,打断了思绪,他说明年将会去巴黎巡演,一路带着他心爱的钢琴。三人又说说笑笑,从商业到娱乐,无所不谈。
一个星期后,那个德国医生如约来到姜家庄园。
一番检查完毕,看了之前拍的CT,与新拍的进行对比,综合了舒言的身体情况,他做出一个判断。
姜霖把他叫到隔间,询问她的病情。
“目前来看,夫人的身体情况不太好,但是她的记忆绝对是正常的,之前的一点轻微瘀血已经散去,浅表层的伤口也在逐步恢复。”
闻言,姜霖的心里再次升起一股难以消散的厌恶,她还要骗他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