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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精选阅读越战越勇!孤身一人守城池

惨绿少年阿日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无删减版本的奇幻玄幻《越战越勇!孤身一人守城池》,成功收获了一大批的读者们关注,故事的原创作者叫做惨绿少年阿日,非常的具有实力,主角陆长生刘秀珠。简要概述:旗帜被鲜血染红,帝王已灰飞烟灭。唯一他孤身一人守城墙。华国援兵未到又如何?一人一刀杀遍所有敌人!六年如一日,他始终守护着身后的孤城和里面的老弱妇孺……...

主角:陆长生刘秀珠   更新:2024-06-09 21: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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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长生刘秀珠的现代都市小说《文章精选阅读越战越勇!孤身一人守城池》,由网络作家“惨绿少年阿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无删减版本的奇幻玄幻《越战越勇!孤身一人守城池》,成功收获了一大批的读者们关注,故事的原创作者叫做惨绿少年阿日,非常的具有实力,主角陆长生刘秀珠。简要概述:旗帜被鲜血染红,帝王已灰飞烟灭。唯一他孤身一人守城墙。华国援兵未到又如何?一人一刀杀遍所有敌人!六年如一日,他始终守护着身后的孤城和里面的老弱妇孺……...

《文章精选阅读越战越勇!孤身一人守城池》精彩片段


正当陆长生要一刀捅入之时,一声佛号在身后响起。

很温和的声音,充满了慈悲的意蕴。

陆长生却感受到了浓烈的危机。

强烈的、致命的危机。

这种危机,要比春十三娘给他带来的危机要强上十倍。

如果说面对春十三娘,他还能拼死一搏的话。

那么面对身后的这个人,他感觉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随着那一声佛号,春十三娘腹部的桃花又重新结集起来,泛发出阵阵金光,阻挡陆长生那一刀的进入。

陆长生回头,看到了一个和尚。

年轻的和尚。

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很是清秀,慈眉善目,让人生不出半分憎恶之情来。

和尚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拿着禅杖。

身穿红色袈裟,庄严,庄重,宛如活佛一般。

陆长生开口问道,“你是谁?”

和尚朝陆长生单手行礼,“施主有礼了,贫僧道岸,乃佛门金光寺庙的出家人。”

金光寺,天下最负盛名的寺庙。

传说佛陀就是在金光寺坐化,成就不朽金身。

因此金光寺成为佛门的象征,成为天下佛教徒的圣地。

道岸,金光寺的圣子,佛门圣子。

地位崇高无比。

然而,陆长生并不认认识他。

“你来这里有事吗?”

“有事。”

“有何事?”

“请施主刀下留人。”

“为何要刀下留人?”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见不得杀生。”

陆长生在道岸慈祥的目光下,感觉自己的心智在跟随着他的声音动摇。

当即陆长生收敛神思,紧握刀柄,“那是你佛门的事情,和我世俗何干?”

那边躺在地上的春十三娘察觉到了生机,连忙喊道,“道岸大师,圣子,救我!”

“我曾去金光寺上过香,求过姻缘。请求大师看在香火的情分上,救我一命。”

道岸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佛渡有缘人,这位女施主与我佛门有缘,既然今日遇上,当救人于水火,还请施主网开一面,饶她性命。”

“如若她得罪施主之处,贫僧愿意为她向施主赔罪。”

道岸极为恭敬地朝陆长生行礼。

以他的身份,以他那身高深莫测的本领,要出手从陆长生刀下救出春十三娘,也并非难事。

只是金光寺向来以佛门圣地自居,道岸身为圣子,自然不能落人口舌,能讲道理的就讲道理,能用佛法辨说的便用佛法渲染。

总之,最好是以德服人。

毕竟,还要让天下人,天下信徒信服。

陆长生往旁边侧让了一步,不受道岸的礼,手中的刀却没有离开春十三娘的腹部。

“这里是战场,是在杀戮。她要杀我,要屠城。”

“她的罪,只能以性命来恕。所以,我必须杀了她。”

春十三娘紧紧抓住那一线求生的机会,“大师,我是听师门之命,来离阳城化解陆长生与流沙郡郡守秦纲之间的恩怨。”

“是我没有说清楚,就动了手。对,是误会,全是误会。”

“我愿意赔偿,我愿意拿出一千两金子赔偿给你们。对了,你们离阳城缺粮食,只要你愿意放了我,我马上送来两千担粮食,这样可以救很多人。”

道岸声音温和,“施主,既然这位女施主都说了是误会,又愿意为这个误会支付赔偿,这些金子和粮食能救人性命,也是菩萨心肠。”

“施主,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来做个中,不如此事就此化解,不知你意下如何?”

春十三娘连忙说道,“大师,我愿意何解。”

“我马上就去拿赔偿过来。”

陆长生看着道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愿意!”

道岸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亲自出马,这老婆子提供这般合理的解决方案,这陆长生竟然不给面子。

饶是佛门高僧,道岸的脸上也不似先前那般祥和了,“施主,那你意欲何为?”

陆长生沉声说道,“她,必须死!”

“犯我大汉者,必诛!”

春十三娘感受到死亡的危机,便挣扎着说道,“大师,救我!”

“我愿皈依佛门,从此青灯伴古佛,了却残生。”

道岸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女施主有悔改之心,又有皈依之念,我佛慈悲,可去大光明寺出家。”

“大光明寺的主持是我的师侄,必然会留你在寺庙。”

春十三娘大喜,“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说罢,春十三娘挣扎着要起来,腹部的五朵桃花金光跳跃,似乎要将大刀给逼出来。

陆长生手中力气往下一压,又将春十三娘给压了下去。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呵呵!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做错了天大的事情,犯了天大的罪恶,只要放下屠刀,入了佛门就能逃脱一切。”

“要是这样的话,这人间可还有黑白,这世道可还有是非。”

“今日,我不许她放下屠刀,我要屠了她!”

道岸眼眸微眯,有寒光闪烁,“我既然路过此地,见到此事,那便要管上一管了。”

“施主,我如果阻止你杀戮,你又要如何?”

陆长生迎上道岸的目光,吐出一个字,“杀!”

道岸手中佛珠转动,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那丝笑意似乎蕴含着悲天悯人,“好,这里戾气、怨气太重,施主身上的血煞之气太浓,今日就由贫僧来化解这里冤戾之气。”

“施主,请动手吧!”

陆长生知道眼前这和尚厉害,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和尚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

这个慈眉善目的白净和尚,却如同一潭幽水一般,深不可测。

或许,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城墙那么高。

今日,陆长生却不能放春十三娘走。

不为其他,只为武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只为心中坚持的信念。

陆长生出手了,向前踏了一步,身子便往下沉,手中刀柄也跟着往前。

只要再进去一分,哪怕不能将春十三娘开肠破肚,也能将她杀死。

“阿弥陀佛!”

道岸也出手了,手指微动,从念珠中弹出一颗佛珠,极速射向陆长生的大刀。

“嗡!”

陆长生如遭重创,整个人连同大刀,便往后飞过去。

“轰隆!”

撞到了城墙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随即又滚落在地。

道岸很满意这种情况,对陆长生方向说道,“施主,这下你可愿意了?”

见陆长生并没有回响,估计是晕厥过去了,道岸看向对地上的春十三娘,一丝厌恶之情滑过,又很好地掩饰住了,“还不起来?”

“莫非要我出手扶你?”

春十三娘挣扎着站起身来,朝道岸恭敬行礼,“多谢大师相救。”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日后必定报答。”

道岸捋了一下袈裟,“走吧,你身上的气息,让我觉得有些恶心。”

春十三娘有些尴尬,她本来就是靠身子来迷惑男人,用身子来作战的。

可是这一次被陆长生破了功,变成了老太婆的模样,怪不得道岸不喜。

不过,只要她勤学苦练,多找几个香客来练功,用不了几个月,便又能恢复往日的容颜。

说不定还能借着这次道岸的救命之恩,与他多谢接触,最好能深入接触交流,说不定能大有收获。

至少,自己多了一层牢不可破的靠山。

春十三娘知趣地直起身子,便要朝驴子方向走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呵斥,“站住!”

一个人影从城墙下站起来。

身上伤痕累累,沾满了尘土,血水直流。

可是他还是站起来了,倚靠着城墙站起来了。

陆长生手握大刀,双眼通红,一股杀气弥漫开来,“我不愿意!”

小说《越战越勇!孤身一人守城池》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春十三娘“咯咯咯”地笑起来,胸口摇晃得很厉害。

“呦呦呦,想不到啊,这个小小的离阳城,眼光最好的还是一个独眼瞎子啊!”

“等下我进了城,得好好让你的独眼看一看,现在的我和十年前的我到底有哪些不一样。”

钟北见张寡妇和李瘸子、老铁匠等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便低着头不做声了。

陆长生依旧纹丝不动,“我不认识你。”

“离阳城非汉人不得入城,如果你不是汉人,请马上离开。”

春十三娘俏眉一抬,“哦,小兄弟这么无情啊。”

“我千里迢迢赶到这里,连水也没有喝一口,身上的灰尘很多,澡还没来得及洗一个,你就这么无情无义,忍心赶我走啊。”

陆长生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又重复了一句,“非汉人,不得入离阳城。”

春十三娘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眼眸中有锐利之色,“哦,如果我一定要进城呢?”

陆长生沉声说道,“死!”

春十三娘饶有兴趣地看着陆长生,“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你以为能杀掉几千个凡夫俗子,就天下无敌了吗?”

“你以为自己能修炼这天地间的元气,就是天赋异禀吗?”

“你这个井底之蛙,如何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陆长生并没有听懂春十三娘说的“元气”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明白了春十三娘的立场。

她是北莽的人。

或者说,是北莽请来的人。

春十三娘继续说道,“我看你还是有些天赋的,能达到入门的条件。”

“如果你愿意当我门下弟子,跟随在我身边,伺候我,我倒不介意留你一条性命。”

陆长生并不言语,只是手中的刀柄握得更紧。

这个女人看起来娇弱不堪,可是陆长生的本能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很危险。

她像五彩斑斓的毒蛇一般,看起来耀眼,却会在不经意之间突然露出獠牙,将人毒死,将人吸食一光。

见陆长生不说话,春十三娘脚尖点了一下驴腹,“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倒想看看,这座让孙立均痛苦了六年的离阳城到底藏了什么特殊阵法,让秦纲舍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说通我师父,让我亲自下山一趟。”

“嗯,杀气很重,血腥味很浓啊!”

春十三娘眼眸微眯,深吸一口气,感受到浓浓的血腥气味。

“这种气味,很好闻,不过,如果是新鲜的血液气息,就更让人舒服了。”

“陆长生,还不打开城门,迎我入城?”

陆长生还是没有做声,但是动身了。

他双手紧握大刀,脚尖点了一下城头的墙砖,便飞身而下。

迎头一刀劈向了春十三娘。

他说过,要她站住,那她就不能再向前一步。

他说过,非汉人不得入离阳城,那就绝对不能进来。

既然这个女人不听,那就只有一个结局,死!

春十三娘感受到一股强风袭来,这才收起无所谓的神态,“看来,你还是不懂得珍惜啊!”

“在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拜倒在我的驴子之下,亲吻我的鞋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听到,能当我的徒弟,会欣喜若狂。”

“年轻人,你还是太冲动了。”

说话间,春十三娘伸出纤纤玉指,捏起一片花瓣,往陆长生方向弹去。

一股能量,从春十三娘的指尖涌现出了,宛如一股青烟,环绕在花瓣之上。

花瓣便不再轻飘飘,而是逐渐放大,变快。

那花瓣边沿原本柔嫩的尖端,变得尖锐无比。

如同,一直飞旋的刀刃,割向陆长生的脖颈。

陆长生感受到危机,几乎出于本能,他在空中,变换了姿势,大刀迎向了花瓣。

那原本指甲大的花瓣,到了陆长生眼前,已经变得如铜锣一般大小了。

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食人花一般,想要吞噬眼前的一切。

“轰!”

陆长生感觉手中一颤,一股巨大的反挫之力袭来,整个人在空中便倒飞了出去。

在即将撞到城墙之时,陆长生反手一刀,便将大刀插入城墙之上,让自己的身子悬挂起来,不至于跌落城头。

咽喉处有一股热流涌上,被陆长生强行给压了下去。

好浑厚的功力,只是一朵桃花,就能压制自己。

而那边的春十三娘眼中露出微微诧异之色。

刚才那看似寻常无奇的桃花瓣,其实蕴含着她多年的内力。

死在“捏花指”上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谁能想到,在这偏僻的离阳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竟然能挡住自己的一招。

看来,先前流沙郡郡守所说的,这个叫陆长生的少年一人一刀杀了数千人,守住离阳城六年不败,还是有些本事的。

不过,能接住自己一招,并不代表陆长生能活下去。

因为春十三娘不是一般的人,更不是王林、王峰等只会练筋骨的寻常武夫。

她可是能吸收天地元气,得到过名师指点的修炼者。

她所在的宗门,桃花山可是在当地令人畏惧的恐怖宗门。

虽然她不知道这流沙郡守与宗门达成了什么协议,可是她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陆长生死。

或许在死之前,她不介意让陆长生短暂的快活一下。

然后将他抽筋断髓,吸食一光。

“哦,原来还是有些手段啊,我还是小看你了。”

“陆长生,你虽然不是普通的武夫,可你体内也并没有元气,哪怕你修炼了古怪的功法,终究不能上正道,登上大雅之堂。”

“所以,我还是准备今天为你收尸。”

驴子又朝前走了一步,春十三娘看着还剩下的五朵桃花,颇有些不舍地说道,“黄师塔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陆长生,我本来想和你深入浅出地交流一番,现在看来,你连清溪边的洞都探寻不到了,更不就不懂得怜香惜玉,不懂得深浅之道。”

“咯咯咯,那就去死吧!”

话未落音,春十三娘身子一抖,一股股玄奥的气息从丹田中散漫出来。

那些玄奥之气便从春十三娘的手指盘旋而出,落在了桃花之上。

五朵桃花泛发出金色光芒,如同佛门金莲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咄!”

春三十娘一声喝道,双手结成桃花状,食指合拢朝前,便向陆长生弹去。

陆长生一拳拍在城墙上,打落尘土飞扬。

双手握刀,全力一击,迎上五朵桃花。

桃花飘然散开,似乎主动避开了陆长生这一刀。

然而陆长生刀气余力未尽,劈向了城下的春十三娘。

那驴似乎极为警惕,见刀气袭来,便大叫了一声,跳在一旁。

尘土飞扬,刚才驴脚站立之处,留下了一道半尺深的沟壑。

“好霸道的刀气,怪不得能斩杀上千人。”

春十三娘看着地上的刀痕,眼眸微眯,“不过,终究是凡夫俗子,还是要死在我的桃花劫中。”

一刀未中,陆长生收回了大刀,便发现五朵桃花已经将他紧紧地困住。

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在环绕着他,在牵绊着他。

让他使不出力气,无力再挥出一刀。

似乎,有五个妙龄少女,一丝不挂,在他身边翩翩起舞。

还有靡靡之音在环绕,似乎在轻咬陆长生的耳垂,喃喃细语。

“长生哥哥,来啊,快活啊!”

“放下刀子,抓住这里,这里才是男人应该握住的地方。”

“嗯,我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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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陆长生朝天怒吼一声,城墙的尘土瑟瑟掉落。

这一次,来的人实在太多了。

杀不完!

他一个人,一把刀,根本就杀不完。

而且这次流沙郡领军的将领不似从前的人那般一味胡乱冲杀。

他排兵布阵,颇有章法。

带兵的是王林!

流沙郡兵马都监!

这一次,他带来的是秦纲手下的所有精锐。

盾甲军抵挡在前,先是弓箭手对准城头一顿猛射。

饶是陆长生用大刀打偏弓箭,依旧不能顾全所有。

随后在骑兵的护卫下,十八辆登云梯架在了城头,北莽将士如蚂蚁一般顺着梯子登城。

不仅如此,城门下方,还有一百个盾甲兵,护卫着一辆冲撞车,冲撞城门。

这架势,哪里像攻打一座偏远的小城池。

而是边界上的国战一般。

秦纲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将所有的家当全部拿了出来。

这一仗,不是陆长生死,就是离阳城亡!

否则的话,他这个流沙郡郡守才刚上任,便会掉脑袋。

六年了,在北莽的疆域中还有一个小小的城池,竖立着大汉的旗帜,这对于北莽来说,是何等的讽刺。

那位幽王如何会容忍他的封地出现这种事情,北莽皇族如何会容忍这等事情!

陆长生一把扯掉身上的箭矢,尖锐的刺痛让他感觉到清醒,感觉到愤怒!

“杀!”

一刀劈下,在城头划出一道玄黄的光芒。

携带着磅礴的肃杀之力,将刚刚爬上城头的两名士兵拦腰斩断。

随即陆长生抬起一脚,将登云梯一脚踢翻。

只见梯子上的士兵纷纷坠落,惨叫连连。

然而,其他地方的北莽士兵依旧如蝗虫一般涌了上来。

王林缓缓地走近城门,仰头看着上方的厮杀,心头震撼不已。

这是一个人啊!

竟然阻挡了自己两千将士半个时辰。

怪不得前任流沙郡守孙立均会将离阳城的事情隐瞒六年。

一郡之力,竟然打不下一个离阳城,说明这个郡守有多无能啊!

关键是,这座偏僻的离阳城,只有一个士兵。

但是,他再强悍,再勇猛,也毕竟只有一个人!

王林收起心中的敬畏,平静地朝前走。

在战场上厮杀多年,他明白,可以对敌人心存敬畏,却依旧要砍了对方的头。

这就是战场,这就是战争!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没有第二个选择。

陆长生,你是个战士,你是个英雄!

死在我的手中,也算你死得其所了。

等你死后,我会将你五马分尸,各自埋葬在五个方向。

这才是对你最大的尊重,对于战士最后的表彰。

至于离阳城中的百姓,他们既然选择跟随你,既然选择不肯投降,那就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到时候一把大火,将离阳城的百姓烧个一干二净,将大汉远征军最后一个士兵屹立流沙郡六年不倒的消息湮灭。

从此,世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人,扛着一杆大汉旗帜,在北莽帝国的土地上,坚持了六年。

从此,郡守秦纲便能按照既定的路线,走得更远,爬得更高。

而他王林,也能跟随秦纲的脚步,平步青云。

又有数具尸体从城头上掉落下来,落在了王林的腿边。

每一具尸体都是一刀致命。

有的人是被砍掉了脑袋,有的人是被拦腰砍断。

还有的人是从中间劈开,应该是刀太快,力道太大,剖开的胸腔中心脏还在跳动,一只眼睛瞪得贼大,仿佛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王林并没有避开,仍由鲜血、脑浆溅落在他裤脚上。

除了直直砸向他的残肢断骸,被他挥刀打开外,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城头的陆长生。

这陆长生应该只有三品境界吧,可是他那瘦弱的身躯却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不过,他的战斗力再强,恐怕也经受不住这般车轮战。

人多,有时候就是绝对的优势。

耗,都要将他耗死。

陆长生的确很累了。

他身上至少又多了二十多道伤口,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他只知道手中的刀已经发红,发烫。

血流在上面,似乎有青烟冒出。

应该杀了两三百人了吧,可是后面的人还是不断地涌上来。

什么时候才能杀得完啊?

杀死一个敌人,陆长生便感觉身体里的流淌的内力浑厚了些许。

可是他身上受的伤、流的血,似乎比功力增长的速度还是要快一些。

此消彼长,让他逐渐感到虚弱。

然而,让他最为担心的不是自己身体上的伤势和疲惫,他真正担忧的是离阳城中,齐聚在一起一言不发的满城老弱妇孺。

他们一言不发,攥紧了拳头。

有紧张,有担忧,也有释然。

或许,有人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了六年,早已在心中等待那死亡的来临吧。

死,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因为他们心中知道,当所有的将士都阵亡了,靠陆长生一人苦苦支撑,终究是支撑不住的。

封城六年,他们能吃苦,能挨饿,却忍受不了一直在等待死亡的到来。

还有,他们忍受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陆长生一人在支撑,支撑着这座小城,支撑着城里的百姓。

支撑着大汉的旗帜!

城头上掉落的尸体,他们早已习惯,连几岁的孩童都知道,这是敌人送来的礼物。

然而,那一声声冲撞城门的声音,厚重的城门开始瑟瑟发抖,李瘸子知道,估计用不了二十下冲撞,这扇城门恐怕就要被撞开了。

“噗嗤!”

一杆长枪刺入陆长生的胸膛。

一个麻脸的士兵满眼惊喜,仿佛看到了一大堆金银赏赐,还有妖娆的女子洗干净在等他。

郡守大人说过,杀陆长生,赏金千两,封千夫长。

麻脸士兵叫吴帆,他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

他是个老兵,跟随王林作战多年,不会像一些愣头青一样嗷嗷叫着一股脑冲上去,然后被陆长生一刀杀死。

他一直在外面游战,口中喊着“杀啊上啊”,鼓励那些年轻人前仆后继。

吴帆深刻地知道一点,只有活着的人,才能领到奖赏,才能笑到最后。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因为陆长生出刀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而且刚才他那一刀,砍在一个北莽士兵的脖颈上,竟然没有将脑袋完全砍下来。

还留了些皮肉,让脑袋挂在身躯上。

这就证明,陆长生的力气已经逐渐耗尽。

身边不少围攻的将士已经被陆长生吓破了胆,有些人尿了裤子,有些人脚步逐渐往外面移动,更有些年轻的士兵,手已经在颤抖了。

别人贪婪的时候,我恐惧;

别人恐惧的时候,我贪婪。

吴帆牢牢记住了这一点,这一点很关键,不仅让他在数次大战中存活了下来,而且让他逐渐成为百夫长。

他想更上一层,想成为千夫长,那就要把握住机会。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趁着陆长生的大刀砍入一位北莽士兵的肩胛处尚未拔出来的时候,吴帆出手了。

他的长枪精准地刺入了陆长生的胸脯。

那“噗嗤”一声,枪头入肉的声音,在吴帆耳中,比任何青楼中的歌声还要悦耳,还要动听。

仿佛是他搂抱这花满楼最饱满的姑娘,体味那深层次的触感,发出的声音。

成了!

这一枪,是致命的一枪,陆长生再强大,再能打,也要死在这里。

吴帆强忍住心中惊喜,用力往前一推。

想要将长枪贯穿陆长生的胸膛。

唯有这样,才能让吴帆心安,才能让吴帆真正拿到奖赏。

然而,长枪纹丝不动。

吴帆心中一惊,眼眸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只见陆长生一手抓住枪头,让长枪不能再前进半分。

另外一只手,则拖起长刀,长刀上还挂着一个人。

正是陆长生砍中肩胛骨的人。

连人带刀,砸向了吴帆。

“啊!”

吴帆眼前一黑,一阵剧痛传来。

他万万也没有想到,千算万算,最终没有算出来,自己会被尸体给活活砸死。

千夫长没有了,一千两黄金没有了。

这该死的陆长生,怎么就不死呢?

吴帆终究没有骂出来,因为他的头被后面围攻上来的士兵给踩入了尸体当中。

相当千夫长的人不知吴帆一个,想拿一千两黄金的更是大有人在。

贪婪,永远是人类前进的动力。

也是人类自寻死路的方向。

陆长生将大刀上的尸体甩掉,反手一刀,将枪身斩断,留着枪头挂在身上。

不能拔出枪头。

一旦将枪头拔出来,他便会立刻血流如注,彻底失去战斗力。

那就带着枪头作战。

感受到身体的温度在流失,又能感受到体内能量的增长。

这实在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看着陆续爬上城墙的人,陆长生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跳了下去。

冲破人群,跳了下去。

下面是那辆冲撞车!

城门依旧破损,估计只要最后一下,便能将城门撞开。

然后骑兵就会踏破城门,将离阳城内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屠杀得一干二净。

或许,连一只野狗都不会留着。

陆长生人朝下,大刀也朝下,直扑冲撞车。

这从天而降的一招,便没有多少花招。

唯有借助掉落下来的力气,唯有赴死的精神。

“轰隆!”

一声巨响。

王林终于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溅起的尘土、木屑,还有兵器和残肢断骸。

他有些纳闷,一个将死之人,为何还有这般的勇气和力气,能将他的冲撞车给撞毁了。

他更不明白,围着冲撞车的那些盾甲兵为何会给一刀给击飞。

不需要他弄明白,因为已经没有时间了。

尘土消散,一个人影出现在城门口,手中紧紧地握住一柄黢黑的大刀。

人影披头散发,身上的皮肉已经翻滚,有些地方还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胸膛处还插着一个枪头。

这哪里是人啊,完全是九幽地狱中恶魔!

为什么?

陆长生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又增长了许多!

为什么?

陆长生的功力又比刚才提升了这么多!

王林这个时候感觉到一丝绝望。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撤!”

然而,已经晚了!

披头散发的陆长生,提着大刀冲了过来,仍由一些反应过来的弓箭手射中身体。

他的脚步很坚定,他的目标更加坚毅。

擒贼先擒王!

这是武王在世时教诲他的。

他也一直牢牢记在心中。

一刀挥出,玄黄光芒闪烁,携带着无边的威压。

携带着滚滚气流,奔涌而来。

空气中似乎震荡了一下,一圈波纹散发开来。

王林瞳孔越来越大。

因为他看到身前的盾甲兵的盾牌被刀气给劈开,身体被击飞。

随后,一阵飙风袭来,王林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朝后飞去。

身上的盔甲被割断,然后是身体。

还是大意了!

这陆长生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因为,陆长生根本不是普通的武夫!

他根本就是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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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不乘胜追击,为什么不一锤砸碎陆长生的脑袋?”

“明明陆长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半边身子都已经被砸碎了,只剩下一口气而已。”

公孙玄同样停下了脚步,他原本已经准备上前收割了。

拿了陆长生的人头,他便要催发七脑尸丸。

陆长生一死,他的任务便完成了。

至于周康,使命完成了,孙立均又并没有提到要让他活着回去,便是任由他处置了。

这么一具好的尸体,这么一身内力,足够他提炼好久了。

如果再加上秦纲给的千年人参,他的功力便会恢复得更快。

“不对劲!”

“有问题!”

公孙玄满眼狐疑之色,“周康不会犯这种错误的,除非发生了让他难以阻挡的事情。”

秦纲那颗落下来的心又高高悬挂起来,“什么难以阻挡的事情?”

“这里不可能再有人来帮助陆长生,不可能再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为什么周康不进反退,为什么他还不杀死陆长生?”

“公孙先生,你不是能控制周康吗,快点想办法啊。这陆长生这么多年来杀不死,身上肯定有古怪的,赶快杀了他,以免夜长梦多。”

周康也想杀死陆长生,可是他现在只能后退,甚至连手中的一个铜锤都扔了出去,将陆长生砸翻在地。

他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胸口插着一把刀!

一把小刀,普通的小刀。

就是乡镇普通的铁匠打造的有些生锈的小刀。

连刀柄都没有包裹牛皮,更没有造型和纹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可是这把小刀,此时插在他的胸膛上,如果再插进去一分,便会要了他的性命。

这把小刀自然是陆长生插进去。

他凭着性命挨了周康一锤,便是要靠近他,便是要让他放松警惕,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武王教给他的功夫,可不只有刀法,还有各种杀人的手段。

武王曾经说过,有些人不可以被打败,只有杀死。只有杀死敌人,才能算最终赢了。

这句话,陆长生一直牢牢记在心中,每次战斗时,便是要把握住杀人的机会。

陆长生的半边身子废了,可是这个他用半条命换来的机会,还是把握住了。

周康腹部还插着一根箭,一根弩箭。

很可惜,周康的身体已经炼至精淳之体,所以哪怕挨得这么近,陆长生右边衣袖中的弩箭依旧只是射进了周康腹部三寸而已。

依旧不能致命。

在离阳城杀戮了六年,陆长生可不仅仅是凭借一把大刀杀退敌人的。

他身上的很多地方,都有可能藏着杀人的武器。

甚至他的头发,都曾经卷死过数十个敌人。

六年期间,陆长生学习得最多的,总结得最多的,便是如何杀人。

如何更快,更有效的杀人。

只是今天,他的手段用尽了,依旧没有能杀掉周康。

这便是实力的悬殊。

陆长生躺在地上,用力地将身上的铜锤推倒在一旁,大口吐血,大口喘气。

喉咙中发出呼呼的声音,仿佛一辆破旧的风车,在咯吱地摇着。

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看着左边残碎的身躯,陆长生突然想到了两个字,解脱。

或许,真的要解脱了!

我已经坚持了六年,六年间,我从未松懈过,一直在战斗,一直在杀戮,只是想保住这座城市,保住离阳城的百姓。

我已经孤独了六年,六年间,我没有朋友,没有普通人的生活。无数个夜晚,只有那满天的星辰,或者皎洁的月亮与我作伴,其实我很怕孤独,可是我只能忍受孤独。

小说《越战越勇!孤身一人守城池》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铁蛋见虚靖的背影消失得再也看不见,便问道,“柳儿,你怎么不哭呢?”

“他可是你师父啊!”

柳儿抬起头,纯净的目光没有一点瑕疵,“为什么要哭啊,师父说他一年之后就会回来,就会带我去龙虎山。”

铁蛋看向那些哭哭啼啼的妇人,“那你母亲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啊?”

柳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前天晚上我娘就哭过了。”

铁蛋不解地问道,“前晚为什么要哭啊?”

柳儿又摇摇头,“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记得先前是娘抱着我睡的,后来我醒来了,发现我娘在隔壁屋里哭,我师父也在隔壁屋里说话。我娘还说我师父为什么不早一些来,又哭着说为什么不带她走。”

铁蛋追问道,“后来呢?”

柳儿想了想说道,“后来就不哭了,我娘又笑了,说这辈子也值得了。”

“嗯,后来又说什么要死了,快了。”

铁蛋瞪大眼睛,“这又哭又笑的,到底你娘和你师父在做什么啊?”

“你就没有过去看看吗?”

柳儿摇摇头,“师父说过,小孩子晚上要多睡觉,不要乱跑,这样才能长高。”

“我不想变成矮冬瓜,就又睡着了。”

铁蛋叹了口气,“你啊,真是没用,这么好的师父,这么厉害的人,你一点本事都没有学到。”

“可惜啊,他不肯收我当徒弟,否则我也能像他一样拿着根棍子,把坏人给赶走,给杀死。”

“我也想不明白,我长得比你高,力气比你大,偏偏他只肯收你当徒弟,却连个道童也不让我当。”

柳儿小声说道,“师父说你没有慧根,做不了修道之人。”

铁蛋听了重重地哼了一声,“什么慧根,都是骗人的。”

“那你说,你的慧根在哪里?你一个丫头片子,连根都没有,哪里来的慧根。”

柳儿撅着小嘴说道,“慧根又不是那东西,是天赋,天赋你懂不懂?”

铁蛋摇了摇头,“我不懂什么天赋,陆长生也没有什么天赋,也没有慧根,可是虚靖说,以后陆长生会很厉害的,会比他还厉害。”

柳儿眉头一皱,“不许叫‘陆长生’,你得叫他长生哥哥,或者师父。”

铁蛋看向又走上城头的陆长生,“他也不肯收我做徒弟,自然不是我师父。”

“他是你的长生哥哥,又不是我的。”

“我爷爷说,我哥哥已经死了,从此以后我没有哥哥。”

柳儿嘟着嘴,“哼,我不和你说话了,我要回家了。”

说完,柳儿转身便往何秀娟方向走去。

何秀娟还在抹眼泪,很是伤心,见柳儿走了过来,便将她搂在怀中,又好生哭了一番,这才牵着手回家了。

陆长生坐在城头,看着纷纷归家的离阳城百姓,等一会,便会有袅袅炊烟,便会有人在打水煮饭菜。

老铁匠又会埋头打铁,李瘸子又会四处晃悠,走起路来比常人还快。

那独眼的老郎中钟北又鬼鬼祟祟地跑到一处寡妇屋内,不知为何,这次被寡妇给赶出来了。

钟北骂骂咧咧的,垫着脚朝墙角根撒了泡尿才走。

人间烟火气,不外乎于是。

似乎虚靖的到来,增添了离阳城的活力。

似虚靖的离去,留下了些许生机。

陆长生将大刀挂在城头,“铁蛋,你怎么不回家?”

“你爷爷还在等你做饭的。”

铁蛋已经走了一半城楼,便停下了脚步,“中午还有剩饭剩菜,晚上不用做,我不急着回去的。”

陆长生说道,“我和虚靖说过要他收你做徒弟,他没有答应。”

铁蛋有些闷闷不乐,“他和我说了,说我没有慧根。”


流沙郡,郡守府。

郡守大人秦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铁青得吓人。

流沙郡的官员,还有下人们守在门外,一个个神情紧张,不敢做声,也不敢进去禀报事情。

因为先前进去的两个人,已经被秦纲一掌打死了。

平日里稳重、宽厚的郡守大人,素来对下人是仁慈的。

哪怕要惩处,也是交给其他官员,或者管家去处理。

他向来是珍惜自己的羽毛,不让自己的手沾满鲜血。

像这般勃然大怒,一掌将人打死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下,门外的人都是聪明人,谁也不想当第二次的试验品、牺牲品。

“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抵挡住流沙郡官兵的进攻?”

“他那一刀,怎么可能杀了数百人,还将王林给杀死了?”

“你说,他是不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

“我当时的选择,真的错了吗?”

秦纲对着墙壁,看似在自言自语,一连串的反问,眼中的神情由愤怒变得有些沮丧。

墙壁的阴影处传来声音,“是我们大意了!”

“怪不得孙立均将此事隐瞒了六年,这头老狐狸比谁都清楚,陆长生的可怕之处。”

“所以他提前跑路了。”

提起孙立均,秦纲的眼神又变得怨恨起来,“孙立均不当人子啊!”

“他将此事瞒了六年,临走前一声不吭,现在到了我手中,吃了这么大的亏,我是哑巴吃黄连,连半句声都做不得。”

“一旦传了出去,离阳城六年了,还在大汉手中。他陆长生一个人,就杀了数千流沙郡官兵。幽王会暴怒,北莽皇室更会震怒啊。”

“到时候,恐怕流沙郡一个人也活不下去。”

墙壁处的阴影长叹一声,“是啊,虽然我们曾经都是大汉人,可是已经投靠了北莽,又在北莽为官。俗话说得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我们要想的,要考虑的,就是北莽帝国的国事了。”

“现在北莽帝国受上苍庇佑,国运正旺。就连国师都说过,元气从北莽深渊中喷涌而出,滋润万物,英雄倍出,现在正是国运当头,正是开疆拓土的最好时候。”

“大汉只剩下半壁江山,皇族之中,除了一个女流之辈刘秀珠,其他都是不堪重用之人,国运已经颓废。哪怕刘秀珠赢了一两场,也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秦纲脸上露出了挣扎的神色,“是啊,如果不是皇族如此无能,如果不是朝政如此腐朽不堪,当初我也不会背叛大汉,来北莽当一个区区郡守。”

“别说北莽国师这样说过,就是大汉的司天监张时修也曾亲口说过,紫薇北迁,星宿黯淡,大汉国运已经所剩无几,现在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可是现在,在北莽帝国的土地上,竟然还有一个离阳城依旧竖立着汉旗,依旧住着几百汉人,还在北莽官兵的围攻之下,苦苦支撑了六年。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旦让世人知道,大汉的国运会不会重新起来呢?”

墙壁处的阴影声音有些低沉,“国运,其实就是人心啊!”

“大汉的人心,大汉的民心本来被无能的刘氏皇族折腾得四分五裂,分崩离析。可是连幽王都说过,永远也不能小看大汉,因为它有着千年的传承,它有着永不磨灭的精神。”

“只要给它一线机会,给它一个口子,说不定人心就会重新振作起来,国运又会有所倾斜。”

“六年的坚守,远征军最后一个扛纛者,独立对抗北莽数千将士,不败反胜。你想想,这样的事情,传到了中原,传到了临安,会惊起多少惊涛骇浪,会让已经臣服于北莽统治的大汉百姓心中如刀割般的难受,会让还在拼死抵抗的大汉将士激起多少血性。”

“所以,这件事情的后果,我们无法承受,孙立均无法承受,哪怕是幽王也无法承受。我们只能将它湮灭,只能让陆长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流沙郡,一个人,一句话也不能传出去。”

秦纲点点头,“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流沙郡发生了瘟疫,一个人也不能出去,一个人也不能进来。”

“在离阳城四周,我又加了两层防御,绝对不会泄露任何消息。”

墙壁处的阴影说道,“这样做是对的,先堵死再说。”

“不过,陆长生不能再让他活下去了。”

“他只要活着一天,我们就永远活在担心、恐惧当中。”

秦纲无奈地说道,“王峰死了,王林死了,流沙郡的两千精锐官兵死了一大半,剩下的非死即残,没有一点战斗力,我拿什么对付陆长生?”

“难道拿普通百姓的人头去填吗?”

墙壁处的阴影似乎摇了摇头,烛光也跟着摇曳,“陆长生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有修炼者的特征。就是那惊世骇俗的一刀,根本就不是寻常武夫能砍出来的。”

“对付陆长生,不得不动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秦纲抬头,看着阴影处,“什么非常手段?”

墙壁处的阴影声音飘悠,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件重大的事情,“当年种下的人情,本来想着你进入北莽中枢的时候再用,现在看来,如果不解决陆长生,你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进一步,就会立马有灭顶之灾。”

“到那个时候,想用那份人情,已经用不上了。”

“我已经送信过去了,不出两日,那边就会有人会过来,取陆长生的项上人头。”

秦纲问道,“是什么人?”

墙壁上的阴影说道,“桃花山上的人。”

秦纲一惊,“桃花山?”

“那些人可都是……”

阴影打断了秦纲的话,“我说了,陆长生是非常人,连两千将士都无法杀死他,那就只有用非常人、非常手段来对付他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哪怕是还人情,桃花山上的人从来没有空手而归的习惯,他们的要求永远是欲壑难填。”

“可是到了现在,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秦纲摇了摇头,“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我只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战场,去杀了陆长生,将他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阴影轻声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是做大事的人,能屈能伸,以后还有无限空间,现在这等屈辱算什么呢?”

“只要活着,什么都可以得到的。桃花山的胃口再大,只会割掉我们的一块肉而已。”

“而陆长生不死,我们就连完整的尸体都不会留下。幽王的手段,北莽皇帝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似乎想起那些恐怖的事情,秦纲打了个抖,随即眼神逐渐狰狞,“我希望桃花山上的人早点下来。”

“我希望今晚就能看到陆长生的人头摆在我的桌上,我要用他的头颅开怀畅饮,我要骑马拖着他的尸体围着流沙郡跑十圈,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陆长生并不知道秦纲要用他的头颅做酒杯喝酒,他像往常一样坐在城头,晒着太阳。

他身上的伤口虽然在逐渐愈合,可是他的身体总是觉得冷,刺骨的冷。

阳光,总是暖和的。

晒一下太阳,总让他觉得舒服一些。

这时,一阵香味传来。

淡淡的香味。

陆长生用鼻子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是桃花的香味。

已经过了三伏天,怎么会有桃花呢?

陆长生睁开眼睛,看向前方。

一头驴出现在他视线中。

驴子看起来很普通,长脸,黑背,看起来像一头马户。

可是它背上骑着的人却让陆长生心生警惕。

那是一个白裙飘飘的人,是个女人!

虽然看不清面目,可是那妖娆的身姿,可以肯定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女人手中拿着一支盛开的桃花,玉指捏着桃花瓣,迎风飘落。

一瓣一瓣,像雪花在飞舞。

不,是血花在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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