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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穿越了成南楚国的三公主南宫羽。明明一个大男人,却为了活命,只能男扮女装,还要下嫁给一位战神将军!不行!他是男人,重活一回,得和将军把位置换一换……
主角:南宫羽,萧泽 更新:2023-02-09 07: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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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南宫羽,萧泽的其他类型小说《霸气三皇子》,由网络作家“棉鲸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显穿越了成南楚国的三公主南宫羽。明明一个大男人,却为了活命,只能男扮女装,还要下嫁给一位战神将军!不行!他是男人,重活一回,得和将军把位置换一换……
李显是被一通乱棍给打醒的。
模糊的视线里一个肥女人正在狠力地踢打着一个蜷缩成一团、痛苦呻吟着的女孩儿,那女人同时怒骂着:“小贱蹄子说不说!是三公主勾引男人,还是你怂恿主子勾引男人?”
“没……没有,啊……”女孩儿哭着回应并痛叫着。
更密集更重的棍棒打在李显身上。尼玛,难道刚才在执行任务时,没被对手给射杀,被俘了?在用刑?
接着,头上又传来一个尖细、气喘吁吁的阴狠声:“怎么还没死?三公主,别死撑了,这可怨不得奴婢,赶快咽了这口气吧……”
又听那女孩儿嘶哑着嗓子怒恨道:“快停下!你们这些疯子,你们打的是三公主,是灭族的死罪!”
女人嘲讽道:“切,这样的公主还不如早死了,你再使点劲儿,到底是没根儿的东西,要是侍卫不出十棍子就交差了。”
“别瞧不起咱家,咱家不出二十棍子一定打死。”尖细人不服道。
越来越痛,让李显更加清醒了几分。但这是给他用的什么刑,怎么这些棍棒打在身上只有闷闷的声音,不但皮肉火辣辣地钝痛,还震得五脏六腑都要俱裂的感觉。
女孩儿哭喊道:“公主,奴婢对不住您,奴婢来陪您了……”
忽然,李显感觉身上一重,痛感立即减轻了不少,然后就是女孩子痛叫的声音传来,他知道,应该是女孩子伏在他的身上护着他。
三公主?好像指的就是他,怎么叫我一个爷们儿三公主?
女人幽幽的声音:“那就一起打死。”
棍棒越来越重,女孩儿的声音也越来越惨,李显也越来越无法忍受这种脏腑可能会爆开的裂痛。
李显努力地睁眼,忍着剧痛一挣扎,却没挣扎开,才感觉到身体被什么厚厚的东西捆裹着。他边想法子拖延边竭力喊道:“他妈的住手,老子有话说……”
“啊……公主!”女孩儿急惶惶地喊了一声,然后似是慌乱地撕扯李显身上的声音、被棍子打的砰砰声和女孩儿更加痛苦的哭痛声。
“贱蹄子,看我敲不死你!”尖细男狠声道。
正当尖细男凶狠地举起棍子朝向女孩儿脑袋的时候,李显突然挣开了捆绑,看向眼前,虽然双眼还一时无法适应。
但他以一个职业军人的敏感度,仍然在模糊的视线里快速扫向周围的一切。并迅速分辨出攻击方位,接着就极力踢出一脚,将举棍子的人踢飞出去,那人吭哧一声,竟没爬起来。
此时,瞬间一静。李显两眼终于适应过来,可他这一动,肋间瞬间传来一股剧痛,以他的经验立即做出判断,肋骨至少断了三根。
李显脸色一变,狰狞着刚要飙狠话,却突然愣住!
……这是什么地方?一个满脸横肉、涂着厚厚白粉的肥女人,一个满身满脸都是伤、双手被反绑着的瘦弱女孩儿,一个被他踹倒在地、面白无须,有些阴恻恻的矮胖男人,身着古代衣服,黑夜森森下高墙残瓦,纸灯笼忽明忽暗,一阵阴风扫过……地府?
“你真没用,不但没打死,还给打活了。”肥女人霍地从石凳上起身,顺手拔下头上的一根粗金簪子。
恶狠狠地走到李显身前,两只牛眼一瞪,露出阴笑:“没看出来三公主还有这等垂死挣扎的力气,可惜了,
谁叫您是公主的身子贱人命呢,您得认命,谁叫您狐媚勾引萧将军,敢抢六公主的人呢,
到了地府,您不能怪奴婢,还得感激奴婢,免得受活罪,
放心,这簪子细,戳个小洞,等血流干了就没气儿了,比捆着活活打死能少遭点儿罪。”
说着,举起簪子就朝李显胸口刺去。李显忍着疼痛,猛地飞起一脚踹在了胖女人的胸口。
砰!胖女人一声闷哼,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原地狗啃泥。
胖女人摔得不轻,挣扎了片刻便晕了过去。
又看那个矮胖男,吓得一个激灵,紧紧缩到墙根儿,再也不敢动一下。
而女孩儿,早已目瞪口呆,她难以置信从小柔柔弱弱的公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李显警惕地看着女孩儿,想着要是女孩子有异动,要不要也一并踢出去。
突然,他头痛欲裂,未及他准备,一股股的记忆如湍流般涌进大脑,并迅速流动起来。
原主南宫羽,南楚国三公主,实为皇子。只因两个皇兄接连被害,母妃为了保住他,冒死筹谋称产下的是公主,果然活了下来,至今已有二十载。
昨天是原主母妃的忌日,他很想念母妃,一个人坐在少有人往的湖边放纸船,突然,背后一股猛力,被人推进了湖里,却被萧泽将军救起。
不到一个时辰,宫中便传开了,说萧泽将军为保三公主清誉,即将向圣上求亲。
原主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能嫁,更要紧的是,宠妃辰妃的六公主对萧泽将军早已芳心暗许,只等萧泽归朝让圣上赐婚,没想到出现了原主的事。
原主本就患了风寒,落水后病情加重,高热昏迷中被六公主的贴身冯嬷嬷和二皇子宫里的张内侍给偷偷带到了这里施私刑。
原主虽是“公主”,但自小和母妃居于最冷僻之所,受尽宫中的冷眼和低踩,根本没有所谓的皇家尊严,如同苟活,以至性命才被如此践踏,还是被手足施凶。
这是宫中禁刑,隔着厚棉杖人至死后,外表毫发无伤,但五脏已是爆裂,目的就是查无所查,再以暴毙上报。
李显穿越了!他变成了南宫羽!
突然,他顿觉胸口一痛,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刚才的棍刑到底伤了脏腑。这瘦弱不堪的身子,重病加上几下棍刑,终是没能挺过来。
原主带着无尽的不甘和仇恨死去,要不是现代的李显体能过硬,只怕穿来也得死。
此时刚与原主的记忆融合,随之胸中便生出一种隐隐说不出的复杂和压抑很久的郁结,只是南宫羽一时还无法理清。
大爷的!真有穿越这事儿?见惯了生死的他不由失笑后嘴角又泛起一抹冷嘲,痛骂了一句,这帮没人性的畜生,毕竟是一个爹生的,流着一样的血,竟然下此死手。
心道,原主啊原主,我李显前世被家人抛弃,对亲情渴望而不可得,而你有亲人亲情,却也如此悲惨,这是冥冥中注定的吗?
“公主……你受伤了?”女孩儿怯怯、紧张的声音。
南宫羽回过神:“绿依?”他一下子叫出了唯一一个贴身侍女的名字。
绿依被打得很重,脸上和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南宫羽赶紧给她解开绳索,才看到两只细腕已经勒出了皮肉外翻的深深血沟。
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儿,竟能忍至此,南宫羽又愤怒又心疼:“放心,我没事,是淤血,吐出来就好了,你要是疼的话就哭出来吧!”
绿依咬了咬牙摇摇头:“公主……”她欲言又止,却似问了好多问题:有人要他死怎么办?他打了辰妃的人怎么办?没人管他的死活怎么办?
原主和绿依虽名为主仆,但自母妃离开后,在偌大冷漠的皇宫里,只有绿依忠心不弃,原主早已视其为亲妹妹般看待。
南宫羽温声安抚道:“没事,有我在,先回宫。”就在他刚拉起绿依时,却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绿依立时咬住嘴唇,浑身发起颤来,瞬间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淋漓。
绿依的胳膊被打断了,这一拉,怕是骨头也扯碎了,南宫羽心里一揪:“是不是很疼?”
“奴……奴婢没事。”绿依艰难地说道。
南宫羽不忍:“别忍着,疼就哭出来,会好受一点儿,等我一下。”
绿依死死地咬着嘴唇,看着南宫羽的背影,眼泪像珠子一样滚落下来,终是忍不住嘤嘤低泣起来。
这是一处废弃的宫殿,和原主所住的望月宫相邻,残门断瓦遍地,他很快找到了固定断骨的木板,迅速麻利地把绿依断骨固定好,抱起绿依刚要走。
回头看向张内侍冷喝道:“你,把这个婆子拖着跟我走。”
“是是是三公主。”张内侍赶紧乖乖照做。
……
回到望月宫,南宫羽凭着记忆,很快找出一些现存的伤药和草药,将绿依的伤重新做了处理,暂时安顿好后,才来到外殿。
冯嬷嬷仍在昏迷,张内侍眯缝着小细眼、贼眉鼠眼地转了又转,虽然刚才有点诧异三公主的脚力,但只当是人在临死前的垂死挣扎罢了,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惊惧。
不但不求饶,竟扯着尖细的嗓子,趾高气扬地威胁道:“三公主,冯嬷嬷和奴婢被打这事儿,辰妃和二皇子要是晓得了,怕是很不好啊!
奴婢劝您还是赶紧将奴婢们好好儿地送回去,回头求求辰妃主子,您也知道六公主和二皇子的脾气,拂了这二位主子的脸,那您受的可不止是皮肉之苦了。”
南宫羽冷笑,果然这个皇家三公主活得够卑微窝囊,竟然被这些奴婢给藐视成这个德行,南宫羽冷冷地瞥向狗仗人势的张内侍。
张内侍竟无端地被这一眼的气势给吓了一下,便没敢再继续说。
这两个人在辰妃宫举足轻重,都是心腹之人,否则也不会只派他们两个前来行凶。
但南宫羽现在不屑和他搭话儿,他只是眸色阴寒地盯着这个冯嬷嬷,嘴角渐渐泛起一抹狰狞。
冯嬷嬷,六公主的奶妈,辰妃宫里最大的爪牙,出了名的狠毒,除了正主子们,她简直就是第二正主子的存在。
被她虐死的宫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数得过来,绿依九岁时为护他母妃,被她打断了一条腿,以致现在走路都是瘸的。
南宫羽又捊起自己的衣袖看了看青紫不一的胳膊,又摸了摸脖子,有两道还未痊愈的血痕正是冯嬷嬷的手笔。
一次是因为南宫羽穿了和六公主一样颜色的宫装,冯嬷嬷便用簪子狠狠地扎他、拧他,警告他不要妄想和六公主比一丁点儿。
还有一次是因为辰妃问话,南宫羽辩了一句嘴,冯嬷嬷便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而她的手指缝里故意夹了两块儿瓷片。
除此之外,不分尊卑、对原主大大小小的欺侮又算得了什么。
今天,绿依为护主,又被打得遍体鳞伤,如果南宫羽没有穿越过来,绿依今天必死无疑。
这么嚣张狠毒人怎么活得这么滋润?
那是因为没有遇到他!
“你把这婆子手脚绑结实了。”南宫羽给内侍扔过绳子幽幽道。
张内侍一双小细眼又滴溜溜地转了转,一想到自己的靠山主子,便再次挺直了腰板儿,声音尖厉道:“三公主,奴婢再说一遍……”
砰!南宫羽捂着肋骨将张内侍一脚踹到案桌菱角上,只听隐隐一声脆响,就见张内侍表情极其痛苦地挺直了身子,无法再动弹。
“再来一次腰就断了,要不要再来一下?”南宫羽温声问道。
张内侍终于慌了,他完全想不通平时柔弱无骨的三公主今天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但力气奇大,气势也如此逼人。
来不及多想,他缓了半天赶紧爬起来磕头如捣蒜:“是是,奴婢遵命遵命。”
很快,冯嬷嬷被绑结实了。听到动静的绿依撑着伤痛赶忙走了出来,见眼前一幕,吓得大惊,带着哭腔求道:“公……公主,这……快快放了冯嬷嬷吧,辰妃要是知道了,就真的没命了……”
南宫羽摸了摸绿依的头,微微一笑道:“绿依,我有一个法子,不但咱们死不了,还能给你的胳膊腿儿报仇,又能为宫里除恶,更能杀辰妃宫的威风,信不信?”
绿依怔怔地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在南宫羽对她耳语片刻后,绿依还是怔怔的,只是像着了魔一样快步出了殿。
南宫羽开始指挥胆战心惊的张内侍往房梁上挂绳子,打套子。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几根高悬房梁的绳子便挂好了,绿依领着十来个小宫女小内侍也悄悄地躲在了殿门外,冯嬷嬷也被南宫羽用冷水泼醒了。
冯嬷嬷终于缓过神明白了此时的状况,脸上顿时露出标志性的凶相:“三公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老奴!”
南宫羽在心里呸了一口,尊卑乱了套,真想一脚踹死这个嚣张的毒妇,但那就太便宜她了。
南宫羽突然一改方才的狠厉,此时立马弄了个兰花指、装成一个了柔弱女子的失魂绝望之态:“本殿清楚,得罪了辰妃,指定是活不成了,
只是在死之前,想问明白一些事,死也死得明白,所以委屈你们一会儿,明天本殿自会向你们主子请死。”
两人一见南宫羽就是个没人管的怂主儿,张内侍率先得意一笑,冯嬷嬷更是得意地冷哼道:“三公主到底还是个明白人,省得奴婢们费力气了。”
南宫羽:“今天你们对本殿动用宫中禁刑,是真的要杀了本殿吗?”
冯嬷嬷到底是老人,她并未马上作答,而是先扫了眼四周。
南宫羽:“望月宫和冷宫没什么区别,除了本殿主仆,再无第三人,隔墙没有耳,嬷嬷直说便是,今天是不是非得要本殿的性命?嬷嬷不必多废口舌,只说是或不是便可。”
“是。”冯嬷嬷扬着脸干脆道。
南宫羽神色变得有些凄楚道:“本殿就这么让辰母妃厌弃,非要杀本殿不可吗?”
冯嬷嬷摇头晃脑道:“辰妃主子并不知情,三公主抢了六公主的驸马萧将军,二皇子身为亲皇兄,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亲皇妹受委屈。”
南宫羽更是凄楚难当:“竟然是二皇兄和六妹要杀本殿!”
张内侍也跟着讥讽道:“二皇子和六公主这是善待三公主早去早了,怎么会是杀呢,再者说了,六公主和萧将军才是天赐璧人,就凭三公主您那张脸,怎会不自知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轻蔑和羞辱,南宫羽连半点儿公主的尊严都没有,这两张嘴可真该撕。
不过,在南宫羽的一番痛心绝望表演下,将今晚的供词,让他套得一清二楚。
最后南宫羽慢慢抬眼看向冯嬷嬷,眼里渐渐浮起一丝诡寒:“还有一事,当年本殿的两个皇兄是不是辰妃杀的?”
冯嬷嬷先是一怔,随即冷笑道:“当年……”
突然,殿外发出一声响动,众人一惊,冯嬷嬷立即警觉道:“三公主,殿内有人?”
南宫羽:“耗子。冯嬷嬷,你告诉本殿,当年是不是辰妃杀了本殿的两个皇兄?”
冯嬷嬷立即三缄其口:“没有的事,三公主不要污蔑辰妃主子。”
南宫羽见冯嬷嬷起了疑心,诱供失败,对门口道:“都出来吧!”
绿依和十来个宫人站满了门口,南宫羽问:“刚才的话,你们都听清了?”
“听清了。”众宫人齐声道。
“嗯,都下去吧!”
绿依领着人退了下去,冯嬷嬷惊道:“三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羽笑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这么多证人,够不?”
冯嬷嬷气得脸直抽抽儿:“三公主不要妄想污蔑奴婢。”
“哦?”南宫羽立即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他将繁琐的宫装一撩,大模四样地歪在椅子上,两脚往桌子上一撂。
拿过一个苹果边啃边吊儿郎当地说道:“老毒妇,还有你,遇到本大爷你要倒大霉了,我让你们明天看完戏再眼睁睁地死。”
此时的南宫羽毫无平日里嬴弱的三公主之态,现在的作派简直就是乡野男人的粗鲁不堪,对极为注重仪态的皇宫来说,简直没眼看,两人直接看呆了。
南宫羽见两人呆愣的眼神,啃苹果的嘴停下,顺着他们的目光也扫了一眼自己,这才明白过来。
好笑地小声道:“哦,对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本殿是三公主,但!其实是个男人,也就是三皇子。”
两人由惊呆到震惊,冯嬷嬷确实觉得今天的南宫羽不太对劲,但怎么也没敢往男女性别这方面怀疑:“三公主你……你说什么?”
南宫羽:“难以置信吧?来来,本殿现在就证明给你看……”他刚要当众脱衣验证真身,但看到冯嬷嬷,立即收住手,便拖过傻愣愣的张内侍到屏风后。
屏风上人影攒动片刻,一阵悉索片刻后,突然就听到张内侍的尖叫:“啊!”
“看够了吗?”砰的一声,见南宫羽的影子一脚踢向张内侍,后者就连滚带爬地骨碌了出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惊恐地看向冯嬷嬷。
南宫羽继续大模四样地歪在椅子上啃苹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二人五颜六色的表情。
“看……看到了?”冯嬷嬷有些口吃地问。
张内侍哆哆嗦嗦点头道:“看……看到了,三公主……不是……公主,是……皇子……”
“啊?!”冯嬷嬷如同晴天霹雳,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但她仍然难以置信:“……胡说!”
张内侍苦哈着脸,头摇得像波浪鼓:“没……没有胡说,这可是欺君的罪,是真的,公主真的不是公主,是有命根子的!”
是的,张内侍是不可能骗她的,冯嬷嬷愣怔了良久后,突然就暴发出一阵狂笑:“三公主,哦不,三皇子,辰妃主子说的果然不错,
你母妃姬妃果真不简单,竟敢欺君这么多年,这野心大啊,三皇子如此处心积虑,也一定觊觎皇位吧?只怕你母妃的欺君之罪,宫里也容不得你,
再者说了,堂堂一个皇子竟然装扮成公主二十年,这可是一桩丑闻,就是唾沫星子也能把三公……三皇子给淹死的!”
冯嬷嬷越说越兴奋,因为她马上就要立大功了!
张内侍大惊之后,见冯嬷嬷如此,也才明白过来,方才的大惊一扫而过,盯着南宫羽,也露出了和冯嬷嬷一样兴奋贪婪的神情。
南宫羽微微一笑道:“是啊,为了能活下来,本殿装女人有多憋屈,本殿得讨回来啊,皇上是一定要当的,本殿还要杀辰妃、杀二皇子、杀六公主,报怨报仇!”南宫羽渐渐没了表情。
如此忤逆杀头的话就被南宫羽这样说了出来,冯嬷嬷二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南宫羽:“但这是本殿的秘密,却被你们两个知道了,你们说,本殿会怎么做才能不被发现呢?”
两个人的身体僵了又僵,突然感觉到一股危险逼近,因为眼前的人再也不是曾经懦弱的三公主。
而是一个强健有力、隐藏极深的三皇子,还有,他们曾经对他的欺辱……冯嬷嬷不由颤声道:“三……皇子,你要做什么?”
南宫羽阴恻恻一笑道:“你们说呢?”
……
后院儿小厨房内,坐着十来个小宫女和小内侍,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饭。绿依胳膊不便,正指挥着两个大一点的宫女帮他们填菜填饭。
绿依是个心细的人,刚才南宫羽吐血,想着一定是受了内伤,便找出以前还存留着的一点草药熬上。
这药都是绿依一点点存下来的,她被其他主子责罚受伤是常事,南宫羽便让她拿着公主腰牌去药署取药。
虽然给的都是一些成色最差的药,但好在也能治病,时间久了,绿依也算久病成医,所以多少懂点儿简单的伤病。
还好有两三顿的量,能对付到明天,便同时让两个宫人帮她熬药。
绿依看着这些宫人饿极了的样子,有些难过。他们有的是刚入宫不久但常受欺凌的宫人,有被罚的老实宫人,都是经常得到南宫羽的接济和帮助过的人。
南宫羽虽然能力有限,甚至有时候吃的用的都不如他们,但仍然尽己所能地帮一帮他们。即使所作微末,但对他们来说已是雪中送碳,足以令他们感激涕零。
这几天他们被扔在冷宫里干粗活,少有人管,才有机会偷偷把他们带过来。绿依留出和南宫羽够吃几天的口粮,其它的都给他们做了吃,如此他们才能吃上一顿饱饭。
角落里,只有一个小内侍抱着饭碗掉眼泪,一口不肯动。
“怎么不吃?又挨打了?还是哪里不舒服?”绿依关切道。
小内侍擦了把眼泪,愧疚道:“刚才都怪我不小心弄出了动静,三公主才没问出话,我很难受。”
绿依拍了拍他,安慰道:“你也不是有心的,没事,先吃东西,听话。你们不能耽搁太久,吃完了我还有话要交待,快吃。”
很快,孩子们都吃完了,一个个儿干瘪的小肚子都鼓了一起来,也立马有了精神。
绿依这才郑重道:“你们都听好了,今天听到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除了三公主外,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出半个字,
回去以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不许谈论这事儿,否则,一旦被人听到就会送命,除非哪天三公主让你们说,你们才能说,懂吗?”
众人齐齐点头道:“懂。”
“绿依姐,放心吧,规矩奴婢们都懂,绝不乱说。”
“三公主是个大好人,三公主让奴婢们做啥奴婢们都会做的。”
“放心吧,绿依姐。”
绿依很是欣慰,这才把他们又送回了冷宫。
……
绿依抱着药,满怀心事地走向寝殿,她在想,公主这个法子真能管用吗?公主在宫里孤苦无依,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势力强大的辰妃呢。
一旦法子失败,公主真的连一点儿退路都没有了,刚才那些的来的宫人,也都被冯嬷嬷看到了脸,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绿依越想越害怕,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外殿门口。
可她刚迈进一只脚,就被殿内的一幕吓住了。
绿依一只脚刚一迈进殿内,就吓得一声尖叫。她看到房梁下正吊着两个人,一个是冯嬷嬷,一个是张内侍,两人都被五花大绑地堵着嘴。
这得多大的力道能把两个胖子吊这么高?再看冯嬷嬷,她痛苦的脸上赫然有一道破了相的深深血痕,鲜血还在流。
“啊……冯嬷嬷的脸……”绿依不由害怕地问道。
南宫羽则悠闲地倚在柱子边,轻轻一拉绑在柱子上的绳子,绳扣一开,只听冯嬷嬷和内侍一声惊叫。
“啪唧”,两人迎面坠地。好在离地不远,两人摔得并不重,但震得生疼是肯定的,更重要的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南宫羽微微一笑道:“这回明白了?只要你们动一点儿,这扣子自己就开了,你们就掉下来了,低点儿摔不死,要是高点儿,不是五脏六腑碎一地,也得残了。”
南宫羽的声音很好听,既有男子的磁性,又有女子的和柔,可听在冯嬷嬷和张内侍的耳朵里,却变得异常瘆人,两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鼻涕一把,泪一把地不停点头,嘴里乌啦啦地明显是在求饶。
绿依第一次见这两个在宫里横行作恶的的恶仆竟也有如此下场,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也真的解恨。
不过,现在最让她凌乱的还是三公主,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在她的眼里,南宫羽虽然身材修长却如女人般弱不禁风,真面目比女子还美却毫无生气,唯有心底的恨意她偶尔会窥到,但总是静默无声的,可在旁人眼里便被视为一种懦弱。
只是今天这架势,哪里还有往日弱女子的模样,明明就是把男人本性给激发出来了。
这要是被这两个恶仆怀疑公主是个男的,岂不是死得更惨?绿依越想越慌,刚要提醒南宫羽要小心言行。
却见南宫羽拿起一根粗棍子,对绿依招了招手:“过来。”
绿依很是不安地走过去,南宫羽比量着冯嬷嬷的胳膊和腿,幽幽道:“从前我问你母妃脸上的疤到底是谁弄的,你就是不说。”
南宫羽一想到脑海里不时浮现出原主母亲那倾城之姿的面容上,赫然斜着一道丑陋的疤痕时,便会莫名的心痛和愤怒。女人天生对容颜珍若生命,何况是后宫的女人。
“这婆子刚才自己招了,说是因为母妃跟辰妃争宠,主仆两人逼着母亲自毁容貌,从此以后,母妃再也没有得到过父皇的宠幸。”
绿依紧紧咬住嘴唇,恨恨地看着冯嬷嬷。
南宫羽继续幽幽道:“还有祸害小引的张内侍,要怎么让他尝尝疼的滋味呢?”
绿依一听到小引,胸口就很难受。小引是别宫的宫女,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对待,是除了公主和其母妃外对她最好的人。
三年前却因为拒绝和张内侍对食,被其毒打致残,不得以被遣送出宫,断了谋生路。
南宫羽每说一个字,就轻轻敲一下冯嬷嬷和张内侍的胳膊,两人就吓得激灵一下,冷汗就冒一层,脸上的惊恐就多一分。
南宫羽拎着棍子走近两人:“今天你被打断了左胳膊,那我就先给你讨回来。”
话音还未落,南宫羽便抡起棍子,朝着两人的胳膊腿儿稳、准、狠地砸了下去,每人足足挨了十棍子,只听两人骨头嘎巴嘎巴接连脆响,两人即青筋爆起、扯着脖子“呜”的发出数声惨叫,豆大汗珠渗出。
绿依再一次被吓住,她呆呆地看向南宫羽,却看到了他面上的阴鸷与狠戾,这是她自小侍奉以来从未见过的样子。
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三公主或许真是被逼急了……
可是,转念又一想,即便出得了此刻的恶气,如今大祸已然惹下,天亮以后或许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另一种死法……
绿依越想手心越凉,正恐惧间,又听南宫羽道:“疼的滋味不好受吧?腿就先留着吧,打断了怕你们熬不过今晚,明天就不好玩儿了,
至于你们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们主子了。绿依,太晚了,你还有伤,早点歇着去,本殿也要歇着了,不必伺候,攒一攒精神,明天还有好戏看。”
绿依惶惶不安地点点头刚要退下又想起手里的药,才递上:“公主,这是治内伤的药,快趁热喝了吧!”
南宫羽欣慰接过,一饮而尽,绿依欲言又止,
南宫羽温和一笑:“有话明天再说,去睡吧。”
这样的温和,绿依也没有见过,但终退下。
南宫羽将冯嬷嬷和张内侍重新吊了起来,两个人领教了刚才坠地的厉害,被吊起来后真的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度时如年地盼着天快点亮等主子来救,转念立马就盘算起接下来该如何折磨南宫羽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南宫羽回到内寝殿,他肋骨疼的厉害,但万幸没有气胸和出血,应该是骨头移了位,否则在无法手术的古代,必死无疑。
现在正是初春,水微寒,他用巾帕浸透了冷水,敷了一会儿,又找到原主珍藏的一副盔甲做了胸肋固定,方才坐到桌前缓了口气,却无法让他放松下来。
刚才他审问冯嬷嬷和内侍得知,原主的大哥正是被辰妃所害,冯嬷嬷便是下手行凶之人。
可张内侍又说出原主的二哥很可能是被另一宠妃锦妃所杀,不管是乱咬还是是攀诬,锦妃多半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而当今后宫两大宠妃,辰妃有权,锦妃有钱,两人还各自有一个二皇子景王和四皇子瑞王正在暗争太子之位,而无权无钱的原主和两宫均有血亲之仇。
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也是个男儿身,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刚才一时气愤,帮原主教训冯嬷嬷和内侍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理顺这些。
可这一理顺,南宫羽突然一激灵,顿感寒意深深,他是个二十一世纪读过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的人,怎会不晓得政斗和宫斗的残酷?
就他那寒窗十几年的浅薄学问,在古人央央如潮的智慧里,可称得上段位?
可毕竟重活一回,他又怎能不珍惜。
可即便重活一回,却是个孤苦无依的苦命皇子……难怪二十岁了还没人要。
南宫羽无语地扫视着这个简陋的公主寝殿,竟生出一丝悲凉之感,当目光扫到铜镜上时,方才看到自己这一世的容貌。
这是一张经过刻意涂抹掩饰的粗黄皮肤的脸,只别着一只素钗的女子发髻遮了小半张脸,粗看似是普通,可一细看五官却是极好。
面如精雕,鼻挺唇薄,尤其是一双凤眼,极美,即便皮肤粗黄,眉眼间却也难掩清贵之气。另外,在右眼眼尾处还有一抹微扬的嫣红色胎记……
南宫羽突然一怔,他回忆起前世给他致命一击的正是一颗穿透右眼眼尾的流弹和碎弹片,是他倒地时在碎裂的镜片中看到了自己最后的样子。
南宫羽有些震惊这人世间的轮回,难道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是注定的?
惊异过后,悲凉感很快抛之脑后,瞬间对这一世的新生有了新的希望,南宫羽开始自顾地端祥起这张绝对俊美的脸。
他越看越自喜,要不是此时有伤在身不方便,他定要马上洗去这一脸粗粉,好好欣赏自己真正的样子。
女人必要肤白第一,但是这样一张粗黄的脸,难怪被人笑话了,要是露出真颜,那……
便想着,有了这样一张脸,那还愁找不到漂亮老婆吗?不,这是古代,他还是皇子,那得是后宫佳丽千八百啊,登时画面感就出来了……
……等等,画风不对,南宫羽无语地扣上铜镜,重新拉回思绪,回到现实中。
痛极了,捂着肋骨呲牙咧嘴地横倒在床上,也得逼着自己思考明天该怎么活下来。
累极了,也得继续接收着原主更多的记忆,因为大量的记忆涌入,以致头痛剧烈,折腾得几近晕厥。
他甚至能感受到原主无法安生的魂魄所留存的万般痛楚,南宫羽心里很压抑,很难受,直到不知不觉间竟有两行清泪流下。
他才知道,这是他与原主所有情感的彻底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一魂似乎终于达成了某种默契,他的身心也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近乎虚脱的他似抚慰一般拍了拍原主的身体沙哑着:“放心吧,交给我……”
说着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四个人,除了南宫羽有早起的习惯,算是补了一觉外,另外三个人可是一点都没睡。
绿依是心事重,胳膊也疼,根本睡不着,干脆后半夜起来干活,给南宫羽熬药和做早膳,想着即使天亮后就是死期,也不能让主子饿肚子。
而冯嬷嬷和张内侍则是根本不敢合眼,生怕一个瞬间就掉下来摔死了。
所以当南宫羽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来到外殿看到房梁上的两人身子僵硬、面色灰白、四眼呆直的垂死样子时,很是满意。
有时候,对人心理和精神上折磨要远比肉体上的折磨更有效。
南宫羽走到柱子边,将绳子绕了一下,便将两人轻松地放了下来,他微微一笑道:“舒展一下就有知觉了,现在可不能僵死,否则一会儿摔下来就没知觉了,岂不是便宜你们了?”
此时两个人全身大半都是僵麻的,就连脑子也不太好使,听着南宫羽的话半天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有隐藏在最心底的咒骂和狠毒一直清醒着。
只想着再坚持一下,他们的主子就会来救他们,惊天大秘密也将会公之于众,一想到这,两人的精神头很快就撑了起来。
绿依正好端着早膳进来,便看到南宫羽身着松散的外罩衣,披散着一头如墨长发,还有那好看的下巴上微微泛青的胡茬,正慵懒地和两个衰货调笑。
这……又不像女人!又不像女人!
绿依慌得差点儿将早膳扔了,她赶紧跑进内殿,又空着手跑出来,拉起南宫羽便往内殿拽。
南宫羽被她扯得肋骨生疼,只得跟着进了内殿。
绿依急忙将南宫羽拉坐在梳妆台前,快速准备着剃刀棉巾等一应物件。
南宫羽看着面色蜡黄、顶着黑眼圈儿的瘸胳膊小丫头,额上还渗着微微细汗,很是心疼。
伤筋动骨的前几天是最疼的,但主仆两人都各自强忍着不让对方担心。
绿依边准备给南宫羽净面边心慌地问:“公主,您刚才的样子,他们两个会不会怀疑?一会儿辰妃宫的人来了,他们胡说怎么办?”
南宫羽正要回她,忽然听到宫院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着来人不少。绿依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公……公主,怎……怎么办,来了……”
南宫羽拍了拍绿依,温声安抚道:“有我在,别怕。”又在绿依耳边轻声交待了几句。
南宫羽比绿依高出两个头,被他高挑修长的身材罩在眼前,再加上温声安抚,这么多年了,让绿依头一回生出一种安全感。
她缓神点点头,南宫羽正要向外走,“三公主等等。”绿依赶紧叫住南宫羽,立即从屏风上拿过面纱给南宫羽戴上。
这是以前南宫羽为了掩饰面容偶尔会戴的,现在来不及净面剃须,只得如此,但愿不会出什么差错。
南宫羽来到外殿,见刚才还两副死相的冯嬷嬷和胖内侍已经缓了过来,身体极力扭动着,四眼放着精光,嘴里呜呜地向外喊着,正望眼欲穿地望着殿门口。
“歇好了?”南宫羽温和的声音响起,两人俱是一惊,随即便是一副“三皇子,假公主,你好好等着,看我主子们怎么活撕了你”的狰狞兴奋表情。
南宫羽轻轻一笑,走到柱子边,猛地一拉绳子,便将两人直接吊到了房顶。
两人被突然的悬空,吓得魂儿都没跟上,直愣愣地看着高悬数丈的地面,彻底呆傻。
突然,殿外一个声音跋扈道:“六公主,奴婢这就给您去踹门。”
随之,哐当一声门被踹开,呼啦啦的十来个宫女内侍,几乎是横着闯了进来,她们立即分列两侧,身子微微一躬,迎进来一个娇美愠怒的华衣少女。
六公主南宫娇,宠妃辰妃之女,与二皇子一母同胞,为了等战场归来的萧将军,一直不议亲,竟也拖到了二十岁,和南宫羽同岁,只是小了两个月。
在南宫羽的记忆里,长这么大只见过她三次。
第一次是五岁半,母妃带着他在偏僻的湖边喂鱼,偶遇辰妃带着六公主路过。六公主执意要带南宫羽跑圈儿玩。
未等母妃开口,辰妃便命令一个十来岁的内侍拉过南宫羽交给南宫娇,后者命令内侍拉着南宫羽绕着亭子跑一大圈儿。
时限为南宫娇在地上画完一个圈儿,比谁快,如果内侍慢了,就要挨板子。
内侍自然知道主子的心思,便拉起小小的南宫羽拼命跑起来,最后是拖着浑身是拖伤的南宫羽跑完的。
辰妃和南宫娇满意而去,当夜南宫羽因为惊吓过度和受伤,高烧了三天三夜,差点儿没命。
第二次是十岁时,南宫娇遇到带着面纱的南宫羽,质问他是故作姿态还是见不得人,强行扯掉南宫羽的面纱,当看到他脸上的水泡时,羞辱一番兴尽离去。
第三次是十五岁在太学里,南宫娇又要拿他的面纱和粗黄的皮肤进行当众羞辱时,绿依借机将南宫羽带走,事后,八岁的绿依被她毒打至昏迷。
在宫里人人皆知,南宫娇仗着辰妃,不高兴了想教训谁就教训谁,哪个公主她都敢教训,是女恶霸一般的存在。
至于其它时候,人虽未见,就被冯嬷嬷为讨她欢心,私自作主责罚羞辱他的事也有三五回。
这本应是一张娇美贵气的脸,只是美则美矣,一双美目却因为蛮横恶毒泛着凶光,从而失去了皇家所赋予的那份贵气,令人生厌。
这是南宫羽最瞧不上的女人之一,看这样的人发飙耍横就像看大马猴表演一样。他眯起双眼,闲适地往后一靠。
几年未见,想着一会儿要是真把他惹急了要怎么揍她一顿,好帮原主出出气……算了,打女人的男人不是男人,君子报仇几年都不晚,还是先看她耍彪吧。
想着,便习惯性地翘起了二朗腿,又习惯性地去摸烟和打火机……
绿依余光一瞥,面色一愣,不得不再靠近点儿南宫羽,想着能挡点儿就挡点儿,生怕他这个怪异不雅的姿势再次触怒蛮横的六公主。
南宫娇一双杏眼看到斜倚无形的南宫羽,先是一惊他竟没死,随即见他如此放肆之态,刚才的愠怒变成了盛怒,快步逼近,喝骂道:“你这个黄脸坯子!冯嬷嬷和张内侍在哪儿?”
绿依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挡在南宫羽正前方,扑通一跪,颤声道:“奴婢拜见六公主,六公主……”
绿依话还没说完,就见南宫娇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抬起右脚就要踹向绿依,没想到,绿依却是一个瞬移离了原位。
南宫娇发狠用力的脚一空,顿感整个右半身的大筋儿一抽儿,“啊!”痛叫一声跌倒在地。
“六公主!”众宫女吓得大惊失色,赶紧忙活起六公主,又是揉又是掐的,再一看绿依,正被南宫羽抓着腰封护在怀里。
南宫娇终于缓了过来,几个人赶忙扶她坐回席上,南宫娇疼得说不出话来,示意贴身宫女去说。
这宫女小小年纪一脸的刻薄相,趾高气扬地对南宫羽喝道:“三公主,还不快给六公主跪下。”
南宫羽将绿依护到身后,白了宫女一眼,修长如玉的手指搅弄着一绺墨发,刻意收了收嗓子,学着女人的样子。
懒懒道:“你一大早就来我这里要两个奴婢,就是说你承认昨儿晚上吩咐他们杀我的事了?”
南宫娇又是一惊,眼神闪烁间又发现这个黄脸胚子竟敢和她这样说话,更是恼火:“放肆,胡说什么,本公主听说有人看到冯嬷嬷和张内侍进了你的宫里就再也没出来过,本公主才来找人的,南宫羽,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和本公主这样说话,还出言污蔑!”
南宫羽轻轻哦了一声,便从衣袖里抽出两张纸扔到地上:“自己看吧。”
宫女连忙从地上捡起来递给南宫娇,后者展开一看,竟是两张有张嬷嬷和张内侍画着押的供词。
只是满满的两篇字迹简直不忍直视,歪歪扭扭的连个形都没有,真的很丑。
这个……南宫羽也有点儿奇怪,魂穿过来,竟然没把原主的一手好书法继承下来,他哪里会写毛笔字嘛,确实有点儿给原主丢脸了。
但南宫娇此时没有心思想这个,而是这两份供词看得她心惊肉跳。里面详细记录了冯嬷嬷和张内侍是如何受二皇子和三公主指使杖杀南宫羽主仆的行为。
私设宫刑残杀手足,如果被皇上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这种违人伦的事,即使再受宠都没有用,名声尽毁都是轻的。
南宫娇发颤的手捏着两张纸看到最后,突然她瞳仁一定,将纸一扯,将供词撕得粉碎,故作镇定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画符,本公主没闲心陪你玩儿,来人啊!给本公主……”
“搜”字还没说出口,便听到滴滴嗒嗒的水滴声,接着就是一股隐隐的臊臭味传来,众人循着看去,便见外殿中间由上而下滴着什么。
众人抬眼一见,俱是不约而同齐声尖叫起来:“啊!”
就见房顶上正吊着冯嬷嬷和张内侍,两个人除了憋得青紫的脸和因为惊恐而瞪得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外,竟是一动不动,十分诡异恐怖,不仔细看,就像一截房梁。
而这些滴落的不明液体正是冯嬷嬷的尿液和混着如水洗的汗液。
这其实是冯嬷嬷在上边吼吼给南宫娇示警,可因为吊得太高,她又发不出大声响,只能出此下策把南宫娇的注意力吸引上来。
南宫羽一阵发呕,竟被这臭婆子的污物脏了宫殿。
冯嬷嬷终于被主子看到,那张因为激动和兴奋而青祡的脸顿时变得更加紫涨,她说不出话,又不敢动,嘴里只能呜呜地闷吼着,眼珠子拼了命地在南宫羽身上不停地来回转。
看那样子,眼珠子都要说话了,给她拼命焦急的,头颈的血管似乎随时都要爆裂开一样。
此时的冯嬷嬷在心里已经喊叫了无数遍:“三公主是男人!”所以南宫羽才堵了她的嘴。
南宫娇几乎气结,对下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们放下来啊!”
宫人刚要上前,便被绿依上前拦住,壮着胆子道:“慢着!三公主的话还没问完,不能放人。”
南宫娇真想一把撕了这对令她厌恶的主仆,她怒喝道:“黄脸胚子,你竟敢拦着本公主,真是找死!来人……”
南宫羽淡笑道:“急什么,这两个人是你们要杀本殿的证人,可不能有事,谁知道你是不是来灭口的,既然你来了,那正好对质一下,怎么样?”
南宫娇冷笑:“凭你?凭这两张烂纸就想栽赃本公主和皇兄?真是笑话。”
南宫羽:“不止啊,本殿还有十来个证人,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他们两个招供,不信你问问。”
南宫娇猛地看向冯嬷嬷以眼神询问,冯嬷嬷以心虚惧怕的眼神回应,算是默认了。
南宫娇气得浑身发颤。
南宫羽又从衣袖里抽出两张纸,得意地挥了挥道:“就知道你是个无赖胚子,所以本殿就备了两份。”
突然,冯嬷嬷像疯了一样呜吼着,南宫娇看着冯嬷嬷圆瞪的眼珠子不断地转在南宫羽的脸上和那两张纸,额上青筋寸寸暴突。
南宫羽瞧了眼冯嬷嬷,煽风点火儿似的说:“你瞧把冯嬷嬷急的,她好像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要对小六儿说呢。”
只见那冯嬷嬷更是拼了命地眨眼睛,那真是大写的”对对对!秘密!大秘密!“
废话,南宫娇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所以更不让南宫羽说什么就是什么,必须得把她放下来。
于是再次命令道:“来人!把人给本公主放下来,谁拦着便是对本公主大不敬,按宫规严加处置。”
“是。”两个狗仗人势的内侍立即趾高气扬地走向前,这时,南宫羽突然站了起来拦住了两人,淡淡道:“小六儿啊,你今儿个非得要了他们两个的命吗?”
两个内侍被南宫羽高挑的身躯和那双不怒自威的凤眸微微一震,竟有种从未有过的威压之感,一时真没敢上前。
南宫娇也忽然觉得南宫羽像变了一个人,几年未见的黄脸胚子竟然长这么高了,足足高出她半个头。
一种莫名的气势让南宫娇不由蹙起眉头,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她从来都当南宫羽是个多余,甚至都没有把他当个人看。
她对南宫羽只有轻蔑,高兴了耍弄一下,不高兴了教训一番,要不是此次她和萧将军扯上关系,她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今天这笔账她记下了,定会好好地跟他算,她用一根手指挑衅地指着:“南宫羽,很好!你给本公主好好等着!”
于是她干脆扒拉开宫人:“让开!”,便气势汹汹地自己走到柱子边要解绳子。
只听冯嬷嬷和张内侍皆是无限惊恐地圆瞪双眼死命地呜吼着。南宫娇以为他们是激动的,哪里知道他们呜吼什么,只想逞威风把人放下来。
便对还在愣怔的宫女内侍们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把人接住了!”
“是是是。”宫人们急忙小跑到冯嬷嬷和张内侍下方,张开双臂准备接住两人。
南宫娇没有想过头顶上那是绝望的呜吼,也没有没想过两个胖子会怎么掉来的问题,更没想过底下的人能否承受得住突然掉落下来的重量。
于是,她想都不想,便扯开了绳子……她又怎会知道这绳子早已被南宫羽做了机关扣。
“啊!”随着底下的宫人本能地惊叫着四散而逃的瞬间,就听“砰砰”两声沉闷的重响。
冯嬷嬷和张内侍瞬间落地开花,很快,腥红的鲜血从他们的七窍和身下缓缓蔓延而出,四只无法瞑目的眼球瞪得老大……
除了南宫羽,所有人都吓傻了,有两个胆小的宫女当场就昏了过去,而南宫羽早已将绿依的双眼捂住送进了内殿,没有让她看到这血腥恐怖的一幕。
再看南宫娇,她跌坐在地上,呆愣愣地和两具尸体圆瞪的四眼对视着,一动不动。她,吓傻了!
而就在同时,窗外也传来了几声压制的惊呼声。南宫羽斜睨了窗外一眼,从南宫娇撕碎供词的时候,锦华宫的徐嬷嬷一行人就已经在听窗根儿了。
徐嬷嬷,辰妃的死对头锦妃的心腹嬷嬷,都是大年三十儿头一回来望月宫的人,真是新鲜。
不过,倒是个好证人,南宫羽唇角微微勾起,对着窗外道:“徐嬷嬷要是被吓到了,就进来喝口凉水压压惊吧!”
南宫羽唇角微微勾起,对着窗外道:“徐嬷嬷要是被吓到了,就进来喝口凉水压压惊吧!”
唯一一个还算清醒的宫女一听这话,连忙爬到南宫娇身边唤着:“六公主,六公主?”
南宫娇突然长吸一口气,眼一闭,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宫女急忙喝道:“六公主晕过去了,快去叫御医啊!”
“是是。”一个内侍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徐嬷嬷领着一行宫人,带着各种礼品走了进来,她们脸上的惊恐都还未褪去,皆是小心翼翼,都不敢去看眼前的惨状,但又忍不住好奇地瞄向尸体。
徐嬷嬷到底是深宫的老嬷嬷,尽快整了整面色,故作从容道:“奴婢拜见三公主,拜见六公主。”
她非常知礼,且并不管此时的情形如何,仍然恭敬地对晕倒的六公主和从未有人待见过的三公主都行了礼。
“起来吧。”南宫羽面色淡淡道:“徐嬷嬷,本殿出了人命,却连个差遣的人都没有,还劳烦嬷嬷差个人去宗理署报个信儿来处理一下。”
“是。”徐嬷嬷极为恭敬地应道并立即吩咐道:“立即按三公主交待的去办。”
“是。”一宫人立即出门而去。
南宫羽这才微微一笑重新坐下道:“徐嬷嬷头一回来望月宫,就瞧见这样的血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徐嬷嬷看向南宫羽,笑容看似十分的温和可亲,但南宫羽却看出她眼底里深深的探究。
就像徐嬷嬷那双历经世事的老眼也看到了南宫羽那双少有的凤眸里的从容和幽深一样。
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哪怕是见惯了生杀之事的徐嬷嬷也需要缓上好一会儿,可年纪轻轻的南宫羽却是如此的淡然。
这位如透明一般存在的三公主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心性?这样幽深的凤眸并不应该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吧?这样的人可好掌控?
但最令她可惜的还是这位三公主粗黄的皮肤,生生毁了这样好看的一双眉眼,否则一定是也是一位美人。
要不是还有一个公主的身份,只怕真是委屈了仪表堂堂的萧泽将军了。
徐嬷嬷正要回话,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辰妃的心腹李嬷嬷急步走了进来。
她一早去公主殿传辰妃话的时候才得知冯嬷嬷和张内侍一夜未归,南宫娇一早就带着人来望月宫找人。
辰妃昨夜侍寝还没起,她没敢禀报,便先行来此,半路上正好碰到慌乱找御医的内侍,方知这里出了大事,便匆匆赶来。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呛得李嬷嬷脸色大变,她正要跑进去看个究竟,竟看到了徐嬷嬷一行多人,殿内还摆满了各种礼品。
她立即顿住脚步,先是扫了眼殿中的两具血流满地的尸体,忍不住浑身一颤,几乎是强自镇定下来,她看向徐嬷嬷,诧异地挑眉道:“徐嬷嬷?真是稀奇,能在望月宫看到你。”
李嬷嬷和柔顺慈祥的徐嬷嬷正好相反,总是一张板着严厉的冷脸,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如果说愚蠢的冯嬷嬷是辰妃的爪牙,那李嬷嬷便是安爪牙的幕后之人。
徐嬷嬷温温一笑道:“的确稀奇,也能在望月宫看到李嬷嬷,不过李嬷嬷不如老身来得早,否则还能见到冯嬷嬷最后一面,只可惜,六公主一直不听三公主的劝说,执意亲自去解绳子,这才出了人命,可怜的六公主到底自己把自己吓坏了。另外,还有一点李嬷嬷远不如老身,便是规矩,见了三公主竟敢无视不行礼,反而先和老身这等老奴弄口舌。”
徐嬷嬷言语漫漫,娓娓地说她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句句挖坑带刺,其实也有试探南宫羽的意思,如果李嬷嬷冒犯,南宫羽会如何应对。
李嬷嬷顿时一愣,她是辰妃宫里的人,自然也从未将南宫羽当个公主看。
见都未见过三公主几面,甚至还从未给南宫羽行过礼,只是这个时候怕是不行,总不能让死对头抓住什么错处。
于是,李嬷嬷很快恢复神色,面上虽然恭敬,但眼里却是不屑地跪地行礼:“奴婢拜见三公主,奴婢因为心急,没有及时行礼,还请三公主恕罪。”
“不恕,既然知错了,那就跪着吧!”南宫羽淡淡中透着一丝威严道。
这下,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她们何曾见过这样的三公主?又有谁敢轻意这样对待辰妃宫里的人,而且还是李嬷嬷?
只有南宫羽最清楚,从他活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和辰妃宫公开撕破脸了,已经没有装的必要了。
至于锦华宫这位徐嬷嬷,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还不知道,至少此时锦华宫很有用,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李嬷嬷的脸色极其难看,但碍于锦妃宫的人在场,她必须得受下这口气,且等日后再算这笔账。
只是她又十分担心昏迷的六公主,不得不暂时放下老脸求饶道:“奴婢知错了,但六公主现在昏迷不醒,状况未知,还请允准奴婢照顾六公主,事后再任三公主责罚。”
南宫羽冷笑道:“你要是真关心南宫娇,一进来也不会先弄口舌了,本殿也是罚你口不对心,皇妹自有御医,你就老实跪着吧。”
李嬷嬷一口气堵在喉咙:“……是。”
南宫羽转而对徐嬷嬷笑吟吟道:“徐嬷嬷,你呢?”
徐嬷嬷心领神会,亦是笑吟吟道:“回三公主,奴婢奉锦妃和四皇子之命,探望三公主,锦妃说,您母妃姬妃生前不喜外人打扰,如今人已去三载,只留三公主一人守孝,如今孝期已满,三公主不能没有人管,从今以后,锦华宫就是三公主的依仗,任谁也休想欺负。”
徐嬷嬷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脸色微变的李嬷嬷。
李嬷嬷快速敛了神色,抬起褶皱的眼帘看向南宫羽,意味深长道:“三公主,奴婢抖胆给您提个醒儿,辰妃的辰阳宫和锦妃的锦华宫都是顶好的主子们的宫殿,人来人往热闹不休,
那门前的青石板才一个月就磨得平滑锃亮,任谁走都不会绊着,只是这望月宫门前,坑洼不平,杂草丛生,
一看就没人走过,不如早点想法子磨一磨,要是哪天绊了哪位主子就不好了。”
果然都不是白给的,这暗讽锦华宫突然上门没好事儿的话也够水平了。南宫羽像是没听懂一样,修长如玉的手指卷着一绺墨发故作思索状:“磨一磨?”
徐嬷嬷面色虽然未变,眼神却是微有一凛,却并未理会李嬷嬷,仍然笑吟吟地说道:“三公主,您即将下嫁萧将军,锦妃说了,一应公主出嫁事宜皆由锦华宫以出嫁女儿规制风光大办,这些是锦妃亲自挑的第一批女儿家必需物什。”
李嬷嬷更是大惊,忍不住道:“徐嬷嬷,皇家公主姻亲大事,皇上还未下旨,你这样私下议定,可是犯了大忌!”
南宫羽惬意地眯上眼睛,静静地听着两个人高水平斗嘴。
两个人正在呛火间,外面又响起一连串的杂乱的脚步声。
五六个宗理署和医署的人陆续急慌慌地小跑进来,一见殿内的场景,纷纷吓得大惊失色。
勉强缓了缓神后才行了礼,便开始忙碌起来。
这样的场合下,谁也不能再逞口舌,都得安静地候在一旁。
御医为南宫娇把脉后,对其进行了简单的针灸医治后,先行送出了望月宫,其他宫人都得候在殿外,等候宗理署的问话,南宫羽也才让李嬷嬷起身随去。
直到近两个时辰后,宗理署才算忙完,着人清理了尸体后,徐嬷嬷又差人仔细清扫了宫内外,殿内很快恢复如初。
午时的时候,徐嬷嬷又及时给南宫羽安排了丰盛的午膳。这是南宫羽自小除了吃过一两次的皇家家宴外,算是最丰盛的一顿了,他自然乐得享用。
但刚要叫绿依出来用餐,便见一个嬷嬷带着六个宫女,两个内侍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分开两侧准备侍奉。
嬷嬷行了一礼,恭敬道:“三公主,奴婢等是锦华宫拨过来侍奉的,但请差遣,奴婢是赵嬷嬷,其它几人的名册等您用完了餐,再请您过目,徐嬷嬷说了,三公主但凡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以后锦华宫就是三公主的娘家。”这话说的极为亲切。
再看这六个宫女,个个儿清秀的如水葱一般,两个小内侍也是白白净净,锦华宫的宫人果然不一般,这要是被这几个小丫头天天围着伺候,岂不美哉?
等等,画风又跑了,南宫羽回过神,如果锦妃目的不纯,那么这些人可都是眼线。
南宫羽微微一笑道:“锦母妃对本殿可真好,本殿一时还有点不太适应,也好,殿里有绿依就够了,外头的事就劳烦赵嬷嬷了。”
赵嬷嬷眼神不动声色地微微一转,温声道:“三公主,绿依毕竟还小,许多事难免不周全,在您下嫁前,老奴可以……”
“出了这么大的事,等本殿先缓两天再说,赵嬷嬷的意思本殿知道,你们先下去吧!绿依会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南宫羽说的温和,虽然没有端公主的架子,但言语间却不容反驳。
赵嬷嬷不好再坚持,只得率人退下。
南宫羽这才把绿依叫了出来,让她赶紧坐下吃饭解解馋。主仆这几年过的日子连宫人都不如。
绿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瘦弱的十分可怜,现在难得有一顿美味,当然不能辜负。
绿依先是惊得连忙后退:“奴婢不敢,这不合规矩。”
南宫羽认真道:“记住,以后就咱们两个的时候不讲主仆规矩,本殿命令你过来吃饭。”
绿依只能挪到桌前,看着一大桌子的美食,咽了咽口水,却又皱起小细眉仍是不肯动筷:“三公主,奴婢在内殿里听得清楚,锦华宫和望月宫从无往来,今天突然上门,奴婢觉得很奇怪,三公主还是不要吃了。”
“你是怕她们下毒?”南宫羽笑着问。
绿依点点头:“奴婢也说不好,奴婢陪着您的母妃见过锦妃几次,别人欺负您母妃,她从来都不帮说话的,小引也说锦妃是会笑的老虎,今天突然又派了宫人进来,还带了这么多的东西过来……”
南宫羽把筷子塞到她手里:“所以,这锦华宫很有意思不是吗?放心,他们不会下毒,一边吃,你一边和我讲讲锦妃的事,这顿饭吃得就有眉目了。”
南宫羽夹起一块肉刚要往嘴里塞,绿依忙阻止道:“公主等等!”说着去妆台抽屉里拿来一根银簪子,用干净布擦了擦,拿过南宫羽手里的肉试毒,安全。
又陆续将所有的饭菜都试了毒,银簪都没变色,这才放下心。
南宫羽笑笑,开始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看得绿依直皱眉头:“公主,您以前很注重进膳仪态的,外头那些人可看着呢,您千万要注意的,现在这样,一点都不像公主,会露馅儿的。”
南宫羽边笑边吃道:“知道了,还有啊,以后你也是小头头了,她们就归你管,看谁不顺眼就收拾谁。”
绿依摇摇头夹了一根青菜:“都是苦命人,何必互相为难,奴婢做不来。”
南宫羽微微叹道:“绿依你记住,人的劣性不分贵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人来犯,我必还,心存良善是对的,但要懂得先自保,以后你要学会找我告状,否则你被欺负,就是本殿无能,别人就会欺负得更厉害,以前的日子不能再有了。”
绿依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心想,主子啊,你说的都对,但是,你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哪里来的自信啊?
……
这边厢,豪华气派的辰华宫乱起来了。
宫人们端盆的、端水的、端饭食的,俱是急匆匆、小心翼翼地进进又出出,里面偶尔传出来女子的尖叫声。
不知道的以为是哪位主子贵人在生产,知道的方知是南宫娇因为受惊过度而发出的惊叫。
优雅芳香的内殿香闺里弥散着浓浓的汤药味,华贵的漆雕大床上一片混乱,一堆的宫女御医,一顿手忙脚乱,也没捂弄好惊恐的张牙舞爪、胡言乱语的南宫娇。
“废物,一群废物!”一位螓首蛾眉、丰容靓饰的华服美妇又气又急地怒骂着,吓得宫女御医更加战战兢兢。
“请主子稍安勿躁,只要服了药,施了针,六公主就不会这样了。”御医慌道。
“要是治不好娇儿,本宫绝饶不了你们!快去治啊!”美妇威喝道。
“是是是。”
美妇正是辰妃,虽已生儿育女,岁至中年,却不见一丝老态,仍是肤如少女般凝脂,风姿绰约。
此时,她实在见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此疯魔,不由一时气结,李嬷嬷赶紧将她从内殿里扶了出去。
刚一出内殿,辰妃便对内侍怒声道:“快去给本宫传二皇子进宫!快去!”
“是是。”内侍吓得正要转身,就见二皇子景王自殿外手里捧着一个锦盒信步而来。
二皇子景王身姿翩翩、俊朗如斯,只是一双黑眸却是阴沉中透着一股煞气,整个人显得阴冷邪肆。
昨天的事,他刚一得到消息,便立即进了宫核实真假,正遇到哭闹无状的南宫娇,才知道不是传言,当即怒不可遏。
一则景王最宠这个亲皇妹,另则,此事直接牵涉到他和瑞王都在暗中争取这个手握兵权的萧将军,政治敏锐的他立即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于是精明狠辣的他当即做下了决定,便是昨夜一事。
本来他对望月宫这个皇妹也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又何谈手足之情,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时候,这个档口坏他大事,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本以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孤丫头很容易解决,根本没放在心上,只等下头来人汇报就是,所以也没有催问,便在外潇洒够了才进宫。
正好掏弄着一个好物件,想着先送给辰妃,再去问一嘴昨夜的事。所以,此时,他还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进到院内,他才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便急走几步,进了殿,见辰妃面色很不好。
但他还是先行了礼:“儿臣拜见母妃。”
李嬷嬷立即挥退了殿内宫人,掩上殿门。
辰妃一见全然不知的景王又是一时气结,指着他半天才气出一句话来:“你……你干的好事!”说完踉跄起身,甩袖进了东偏殿。
景王心里一惊,知道多半是坏事了,他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内殿传出南宫娇的惊叫声,他连忙起身跑进殿内。
片刻后就听到到景王愤怒地质问宫人,又听到踢翻桌椅的声音,然后,就见他脸色铁青地出来后也进了东偏殿。
景王跪地道:“母妃,此事,儿臣自会补救,定会为皇妹出了这口恶气!”
“你还想怎么补救?你翅膀多硬了?竟然瞒着母妃做这种事,母妃说过多少回,不许你掺和人命!可你呢?竟然在你父皇眼皮子底下行凶!”
“母妃尽管骂儿臣,但任谁也不能给皇妹委屈受,她喜欢的东西谁也别想动,只要望月宫那丫头一死,萧泽只能是皇妹的。”
辰妃虽然知道景王也是爱妹心切,但还是气道:“你可知母妃昨天费了多大力气才说动你父皇暂缓萧家的亲事,你们到好,竟这样急躁,现在竟然……”
辰妃余光瞥了眼李嬷嬷,神情再度伤心,眼中含泪道:“冯嬷嬷是娇儿的奶娘,对娇儿又宠又惯的,比母妃这个亲娘还亲,张内侍服侍你十余年,忠收耿耿,
如今竟落得这个下场,先不说辰华宫主子的无能救不了自家人,只这一下子没了两个忠仆,都怪你们……还有,那丫头到底喝了什么邪风,竟敢对李嬷嬷罚跪,辰华宫的威严何在!”
辰妃痛心疾道不已,李嬷嬷顿时感动的眼圈泛了红,赶忙帮辰妃顺气。
景王自然看出母妃这一出是做给下人们看的,要不下人们会心寒的,认为他们眼里只有女儿和自己的利益,而视忠仆之命为草芥了。
“是,都怪儿臣,儿臣一定会将两人的家眷安顿好,请母妃放心,但这笔账是一定要帮他们讨回来的!”景王咬牙切齿道。
辰妃长叹了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你能这样想,母妃多少还能心安一些,一定要好好善后,万不要亏待了他们的家人,只是这件事千万不能声张,以免被一些人大做文章,引来更多的麻烦事,至于后宫,母妃也只能尽力想法子平息。”
景王:“辰华宫的事谁敢多嘴!冯嬷嬷和张内侍都是辰华宫的人,最应该要说法的是母妃,再者说,皇妹又不是有意的,谁要是乱说就让谁闭嘴就是了!”
“锦华宫呢?”辰妃质问道。
景王:“锦华宫?”
辰妃:“好巧不巧的,一大早,徐嬷嬷全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辰华宫出了两条人命,瞒得过去吗?”
接着,李嬷嬷便将一早上发生的事详细复述了一遍。
辰妃怒道:“那丫头竟然用供词公然威胁,更要紧的是那份供词,母妃实在不放心,说是你们指使人害她,但是如果那丫头逼她们说了不该说的,就是一根毒刺。”
景王怒道:“母妃放心,儿臣借机去教训她一番,顺便搜来就是。”
辰妃不由气道:“景儿,你这急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想事这么不经脑子了,你是不是把心思又放在外面那些花街柳巷了?”
景王连忙倒了杯茶递上道:“母妃冤枉儿臣了,儿臣今天实在是看皇妹受了这样的罪,又一时折了两个心腹,是气极了,才没了分寸,惹了母妃生气。”
母子二人各有气怒,但也确实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弄乱了阵脚。
辰妃叹了口气道:“你要时刻记着,将来是要当太子当皇上的,凡事决不能鲁莽行事。既然都明白,现在想好了再重说,要怎么做更稳妥些?”
“是,母妃苦心儿臣心里明白。”景王道:“依儿臣之见,那丫头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这仇她是种下了,辰华宫再怎么补救都是没有用的,萧泽一事,供词一事,两事一加,都是麻烦,仍然要一不做二不休,断了根最干净。”
辰妃有些犹豫道:“可是,大小毕竟是个公主……”
李嬷嬷道:“主子,景王远虑,奴婢今日所见的三公主和昨日的三公主已经大不一样,奴婢觉得有点儿奇怪,但奴婢一时也说不好哪里怪,似乎有点……”
辰妃蹙眉:“怎么这么吞吐,有点什么?”
李嬷嬷:“似乎看到了姬妃生前的样子。”
辰妃面色微微一变,她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这个三公主的影子,只是始终还停留在三年前姬妃去世那天。
一个赢弱、总是低垂着头的粗黄脸的丫头跪在棺椁前,见了谁都无动于衷,如同木雕般的死气。
怎么就变成了姬妃的样子?
景王接着道:“儿臣虽然对这个南宫羽没什么印象,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她今天敢来这么一手,没有人给她撑腰,凭她一个孤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耐,敢和辰华宫对着干,除了锦华宫还能有谁。”
辰妃秀眉皱得更紧了:“锦华宫、望月宫、萧泽……”
辰妃一听说此次的事极有可能是锦华宫的手脚,立时感到不安:“你是说,锦华宫、望月宫、萧泽……”
景王点点头,起身边徘徊边道:“正是,这个羽丫头,儿臣毫不了解,如果真是个有心计的,要么是她主动找上锦华宫做靠山,为自己谋个好出路,自从她母妃死后,没人管她的死活,所以她才要想法自己谋出路,
只是从没听说锦华宫和望月宫有什么往来,即使羽丫头找上锦华宫,锦华宫会有什么稳赚不赔的好处愿意做她的靠山呢?
羽丫头那样貌您也知道,总不会要以色侍萧泽,能帮老四拉拢他吧?”
辰妃摇了摇头道:“是说不过去,那会不会是锦华宫找上的羽丫头,意图取代娇儿,借机攀上羽丫头的亲,借此拉拢萧泽?这几年,锦妃为了和萧家联姻,几乎想把全天下的女子都要认做干女儿了。”
景王道:“儿臣也有想过这一点,只是儿臣不明白的是,这些公主里,要论姿色和家世,能让锦华宫轻易操纵的,至少也有那么两三个吧?怎么就偏偏找了黄脸的羽丫头呢?这和刚才的可能又有什么区别呢?试问天下哪个男子不爱美色呢?”
辰妃听的秀眉更是蹙了起来。
景王继续道:“要么就是羽丫头落水,其实是苦肉计,就是为了攀上萧泽,为自己谋出路。”
景王坐下喝了口茶道:“最后一个可能,要么就是羽丫头和萧泽一起演戏,但这个可能几乎可以排除,因为儿臣实在找不出这两个人有什么交集,母妃以为呢?”
辰妃思忖良久才漫声道:“看来,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足以证明那羽丫头并不简单,心机足够之深……”
景王:“所以母妃,这也是儿臣为什么要给她施私刑的原因,本以为人不知鬼不觉,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辰妃看了景王一眼道:“虽说羽丫头可能会坏了咱们的计划,可是你们毕竟是同脉,所以母妃才有所顾忌。”
景王却淡淡一笑,抱过一边酣睡的白猫,逗弄着道:“天下人都说父皇宽厚仁爱,可是当年三皇叔因酒后胡言,被疑有谋逆之心,即被父皇圈禁,不出一年,三皇叔就去了,
这和儿臣处理那丫头有什么分别吗?不过是方式不同罢了,儿臣小的时候,母妃就教导儿臣说心软成不了大事,
所以在一次围猎中,儿臣为救一只兔子,不但没有得到父皇的褒奖,还被认为是性子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引来其他皇子的嘲笑,更可笑的是,儿臣还被那兔子咬了一口,
她竟然这样明着跟辰华宫耍这等心机,和锦华宫、萧泽勾结,又害辰华宫的人,当儿臣没喘气吗?敢挡儿臣的路,谁也不行,何况还是她自己不安分作死。”
辰妃道:“在确立太子人选之前,你必须得凡事清白,不能落人口实,这才是最要紧的,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母妃来想法子处理。”
景王:“母妃打算怎么做?就冲今日这一大出,这个羽丫头不太好对付。”
辰妃冷哼道:“后宫自有后宫的法子。”
……
望月宫。
南宫羽主仆二人边说着话边美美的吃了一顿。因为食物很多,南宫羽让绿依特意留出来一多半,准备让绿依趁下晚儿没人注意的时候带给昨天那些孩子们,也让他们解解馋。
水足饭饱了,南宫羽这才兴致勃勃地打量起锦华宫送来一屋子的礼品。
在他的记忆里,原主和母妃的用度被克扣的厉害,日子过得一直都很艰难。为了打点那些拜高踩低的势力眼宫人,只为能给原主换些好点的吃食,他母妃已经将能卖的首饰都卖了,甚至在最难的时候,母妃不得不靠卖点绣品为生。
他曾经很心酸不甘地问过母妃,难道一辈子都要这样吗?母妃抚摸着他的头,眼神坚定地说:“不会的,母妃一定会想法子,相信母妃。”可惜他的母妃食言了,最后扔下他一个人更加艰难。
这三年,如果不是绿依手巧,没日没夜地刺绣换点儿银子,只怕他们主仆两人真就饿死了。
皇宫明明是他的家,可过的却是缺吃少穿的日子。终究是天家,要么受宠,自然什么都会有。
要么有个好家世、有银子,同样什么都会有,甚至比有今天没明天的宠爱都管用。
可惜的是,南宫羽金木水火土什么都缺,但是现在不同以往,他必须得要五行俱全,因为他要做的事太多了,有太多事需要去做。
他看得透透儿的,这个人世间啊,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只要你活着,钱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东西。
南宫羽让绿依一一打开这些精致的箱盒,这一开,可真是琳琅满目一片,五颜六色的上好的胭脂水粉、细巧华贵的金银珠玉首饰、
繁纹细描的精致茶盏碗杯、华丽的锦缎纱棉匹、各种花式的甜点果蜜……看的南宫羽都有些眼花缭乱。
而此时的南宫羽却边看边盘算着,依着现在的行情,这些东西指定得换一大把的银子。
不过最入他眼的,还是一个小巧的金箔箱,这玩意虽然小,只有二、三十公分的大小,但含金量最高。
因为里面装的可都是真金白银,满满当当的一小箱子金元宝、金锞子,这才是晃眼睛的好东西。
锦华宫果然小豪气,仅仅给他的一个见面礼都可以这么些份量,皇商之身到底不凡。
而仅仅是这些,就是他和母妃以前好几年的用度之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此时的气儿稍微有点儿顺,南宫羽回头刚要吩咐绿依如何弄这些东西,就又瞧见绿依纠结着两条小细眉心事重重的。
南宫羽知道,这孩子的憨憨轴劲儿又上来了,估计又是怕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那套,彻底上了贼船,于是南宫羽只得继续给她“洗脑”,告诉她伸手不打笑脸人,当官不打送礼人等云云道理。
最后,这丫头的小细眉才勉强舒展开,看着那些胭脂水粉和金玉珠钗首饰,亮晶晶的小杏眼里写满了奢望。
南宫羽把绿依推到礼品堆前:“刚才道理和你讲了,你随便挑几只简素不喜欢的留着赏人,其它的全部都是你的。”
绿依呆住:“公……公……”
南宫羽:“公什么公,这是命令,还有那些胭脂水粉,也挑一些,等下去赏了外头那些宫人,你现在要学会收买人心。”
绿依总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吭哧了半天才又道:“可是公主,这是您的嫁妆。”
南宫羽边品尝着美味的甜点边道:“你家公主可不能戴这些女人的珠翠,抹女人的胭脂,多变态,你家公主自会与众不同。”
绿依听着这话怎么有点儿别扭,她虽然不懂变态是什么意思,但咱们的文字就是这样的神奇,听着肯定就是很不雅的话,所以她想着,您都戴了二十年了呢。
就这样,绿依像母鸡护小鸡仔儿一样将所有值钱的玩意都收进了望月宫空荡荡的库房里,特别小气地拿出一些小份量的胭脂水粉和几份甜点赏了外面的人。
这些东西都是上好的,宫人们极少用到,所以,虽然不多,但几个宫女十分喜欢,对绿依也是姐姐妹妹地开始甜叫,又主动帮绿依忙这忙那。
只有那赵嬷嬷那张小老脸儿抽了又抽,她想着,敢情用锦华宫的东西收买锦华宫的人,这事儿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儿别扭。
绿依手里一有了银子,心里立即就有了底气,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南宫羽抓药,抓好药。
倒不是要用银子买药,她也不会赏银子,但是她这样想,如果那些斜眼看她的医师们再拿那些碎药渣子应付她,她就用银子砸他们的抓药的手,她敢肯定,他们一定是又气又得忍着,还得强笑,帮主子出一口气。
于是她立即来到医署,刚一进到殿内,就开口说要很多上好的治内伤的草药。这次和以往可完全不一样,她刚一跑进大殿,还没站稳,一股脑地就迎上来一堆的笑容满面的医师、小徒们。
他们不但给她包好了上好的草药,而且还没等绿依有机会开口,太医院首立即派了一个太医说要为三公主请平安脉,便紧紧随着她来了到望月宫。
两位太医在给南宫羽进行了详细的看诊后,又开了治疗内伤和骨伤的良方,还给绿依的伤做了最好的处置。
当绿依得知南宫羽的肋骨断了好几根后,忍不住哭了起来,南宫羽又是好顿安慰才算哄好。
快到下晚儿时,锦华宫又派来了几个厨子,带着足量的菜、米、肉油等,冷清多年的庖厨终于有了像样的烟火气,又是一顿丰盛的晚膳。
终于忙完了一天,绿依开始伺候南宫羽药浴。以往,她都是烧好了水,安排妥当了自行退出,在殿外候着,毕竟男女总是有别,按理,如果是皇子之身,自会有小内侍伺候的。
可是现在不行,她如果出去了,难免会惹外头的人怀疑,于是南宫羽泡澡,而她自己则躲在墙角,在那背着身抠手手儿。
南宫羽则舒适地泡着澡,回想着这短短的一天一夜就像过山车,经历了生死,经历了人心,而且全都出自于这两位宠妃之手。
他白天让绿依给他说了很多后宫前朝的八卦,再凭着自己的记忆,开始重新整理所有的思绪。
南宫羽对于自己被推落水,越来越觉得蹊跷,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琢磨,如今似乎渐渐有了点儿迹象可循。
自然仍和两宫脱不了干系,当下两宫的情形,可以说势如水火。
辰妃是将门之后,其外祖父乃是将帅忠良,如果没有宰相之女的皇后,辰妃被认为是最合适的皇后人选。
后来皇后薨逝,皇上虽然没有再立皇后,但辰妃一直以皇后影响力居于后宫。尤其是她在诞育下二皇子后,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而锦妃是皇商之女,祖上世代经商,传其母家富可敌国,几乎涉足所有的行业,还是国库税收最大的贡献者。
锦妃也凭此豪横的身家,是唯一与辰妃平起平坐的妃子。
据说,当年皇上在从众多皇子中完胜并顺利登基,正是因为有辰妃母家的军权和锦妃母家的财权的两大支持。
所以皇上登基后,两宫自然也被赋予了无上的荣光。只是自从两宫在各自有了皇子之后,明争暗斗便一天都没有停过。
皇上有十几位妃子,生下的皇子公主不少,但能活下来的皇子,除了隐藏的南宫羽外,只有辰妃的二皇子和锦妃的四皇子。
也就是说,将来的皇位,也只能是他们二人之中的其中一个。
而当今朝堂,自然而然地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武将为首的二皇子景王派,另一派则是以文人为首的四皇子瑞王派。
且两派在实力上可谓是角力相当,武者持兵权,文者持财权,各有各的优势。
但也各有各的劣势,武者财不如财权者,财者武不如兵权者。
但是唯有一派,是两派都很忌惮,却又最想争取的最大的筹码,便是萧泽将军。
萧泽萧家,三代忠义为将,手握边塞二十万精锐之师和数万铁骑,同时掌京中五万禁军,是皇室的王牌之师。
而景王一派因为祖上世代将门之系,掌握着重要的十万精锐之师和两万京畿之师,如果能争取到萧家军,那景王将是猛虎添翼,实力将无人能敌。
瑞王一派虽然掌握着南楚国的大部分通商,但没有军权,始终较景王一派最缺底气。为此,瑞王曾花费巨资意图收买将领,却因辰妃母家根系太深,始终无法渗入。
而萧泽与景王并无关系,如果能争取到萧家,那瑞王同样是如虎添翼,财权、军权皆备,必将稳操胜券。
于是两宫为此各显神通,都想将萧泽据为己有。
在这一点上,很多人认为,似乎辰妃的胜算要大一些,因为她有女儿六公主,又因为其爱慕于萧将军。
辰妃早已盘算好,只待时机一成熟,便向皇上请旨赐婚,到时,与萧家联姻,争取萧家自然水道渠成,不费太多心力,即可皆大欢喜。
可正逢这几年边关不稳,萧泽一直在外率军打仗,亲事也一直拖到现在。辰妃担心夜长梦多,曾多次明里暗里向萧家提过,但萧家每次都是不软不硬地给搪塞了回去。
而同时,锦妃这边同样也没闲着,因为她只有四皇子瑞王独子,没有公主可以与之联姻,于是几乎将所有母家的贵女都使了出来。
意图攀上这让亲戚,甚至还为此认了不少的干女儿,但最终也没有成功,仍然都被萧家以各种合理的理由婉拒了……
突然,南宫羽思绪一顿,立时就一个激灵:他被人推下水,被萧泽将军救起,很快就被传萧泽为护他的清誉向圣上求娶……
而就在此时,辰华宫突然上门,要他的命,是因为夺了南宫娇的龙婿,那么从无往来的锦华宫突然上门,要认他的亲……难道推他落水的手其实是锦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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