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将军府,衍玉陵立刻派人从私库中寻了上号的珠钗收拾,绫罗锦缎送去梨棠苑,美名其曰:聊表谢意。
琳琅别院那头看着眼红,青蕊总想撺掇她的主子整些幺蛾子出来,什么饭里下药,房里放蛇之类的,被楚玉笙狠狠训斥了一通,她虽然身子不好,但脑子没病,之前雨中摔跤的事自己已经吃到了苦头,不会再明里针对逐汀,整的场面难看,于是,她想出了一个自以为极好的法子。
她换了身装束,头上还戴了斗笠,让青蕊在别院守着,自己从南门去了亓王傅行远的府上,亓王此人阴险狠戾,但生了一副好相貌,仪表堂堂,就是有些道貌岸然。
亓王见客在偏厅,他似乎并不意外楚玉笙的到来,差人看了座,就自然而然的聊了起来。
“不知楚姑娘来本王府上,所谓何事啊。”
“请王爷帮小女一个忙。”
“姑娘请讲?”
“杀了逐汀。”
把玩着手中玉戒的傅行远突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几秒,用一种十分阴厉恐怖的眼神看着楚玉笙,他站起身,紧贴着楚玉笙的耳朵,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楚玉笙不急不徐,用同样的语气又说了一遍:“杀了,逐汀。”
傅行远大笑不止,捏住楚玉笙的下巴说:“刺杀岷朝公主,影响两国邦交,这可是杀头的重罪,楚姑娘凭什么以为本王会帮你。”
“凭我是衍玉陵心尖上的人,王爷控制了我,就等于控制了昭仁将军。”
不错,坊间都在传,昭仁将军心悦楚太傅之女,即便是楚太傅贪污腐败被皇上处死,衍玉陵也拼死护住了太傅的庶女楚玉笙,一直将她养在将军府别院,如果不是逐汀和亲横插一脚,现在坐在将军夫人位置上的,就是楚玉笙了。
世人皆知衍玉陵对她宠爱有加,故而有了楚玉笙这个筹码,对付起衍玉陵来就更加简单了。
亓王思虑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好,本王愿意和楚姑娘做这个交易,不过,既是楚姑娘主动求助,为了确保双方利益,还得委屈楚姑娘做点什么。”
楚玉笙心说不好,警惕的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他一步一步将眼前的姑娘逼至墙角,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怕楚姑娘秋后赖账啊,如若本王替姑娘杀了岷朝公主,姑娘便躲在府里不出来了,这你让本王如何是好呢。”
楚玉笙颤抖着身子,在亓王眼中甚是可笑:“楚姑娘虽然身子瘦弱,但生的好看,也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本王给姑娘两个选择,第一,今夜不回去了,留下给本王侍寝,等你成了本王的女人,本王自然放心你,第二,本王这里有一味药,无色无味,服下之后不会要人性命,就是每月月末会毒发,届时浑身上下那种滋味,啧,有趣得很,解药只有本王这里有,每月可命人给姑娘送一粒过去,不知姑娘如何选啊。”
“药在哪儿?”楚玉笙这一趟出来体力几近透支,现下须得赶快离开才行。
“来人,拿三月丸来。”亓王对着下人摆了摆手。
“为何是三月丸?”她一脸疑惑的问道。
“这药只管三月,因而本王和姑娘就以三月为期,姑娘服三月药,本王在三月内为姑娘杀掉永安公主,如何。”
一只金色的小盒子被端了上来,打开里面是一颗指甲盖大的药丸,楚玉笙一口吃下,拿起手边的杯盏喝了水,离去的很潇洒,就给亓王留了一个眼神。
回府之后听说衍玉陵来过别院,专门送了些新配的药方子来,问楚姑娘去了何处,青蕊只说在花园透气,将军府很大,就算衍玉陵去寻,寻不到也很正常。
楚玉笙看着桌上的药房子,心中隐隐作痛,她竟以自己为代价,要除去这个公主,想来必是恨极,恨她自小就金尊玉贵不用遭受嫡庶尊卑的屈辱,恨她轻而易举的就嫁给了自己做梦都想嫁的人,更恨老天不公,她如此康健欢愉,而自己只能缠绵病榻。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白色的宣纸上,逐汀缓缓写了两行字,她的瘦金体写的很好看,是之前在打工摸鱼的时候偷偷练的,红萼不知道这两行字是什么意思,刚想开口问,逐汀就发话了:“红萼,本公主总觉得今天中午的汤面是不是盐放少了,不鲜,要不你帮我再去膳房做一碗吧,想吃宽面。”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
逐汀呆呆的看着这两行字问道:“见云,你说衍玉陵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奴觉得,将军气宇轩昂,除恶扬善,是个大好人,而且他总是笑意盈盈的,待下人也都是亲和有理,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可本公主觉得,他是个看起来白,切开来黑的大章鱼。”提笔在刚写的字上画了个大叉,坐到茶案旁猛灌了一口。
其实见云说的没错,他在府里并没有什么将军的架子,但是下人们还是畏惧他,可能单单因为他是将军的身份吧,或者他与生俱来的气场,看似风轻云淡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会让人不自觉的毛骨悚然,逐汀回忆起和他一同在凌鹤寺的两日,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见云,假如,就是假如,你可以得到一个非常厉害的技能,你会干什么。”
“非常厉害,是有多厉害。”说道非常两个字时,见云还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圈。
逐汀扑哧一笑说:“就是,你如果可以预知以后发生的事,你会怎么用。”
“那我一定要看看我嫁的郎君是否如意,是否恩爱有加!”
“肤浅!”
“公主倒是不肤浅,那公主有这技能,会想做些什么。”
逐汀端起了杯盏,看着桌上的点点烛光,面带微笑的说道:“我想让世间的苦难人免于灾厄,想帮迷茫无措的读书人指明方向,想让麻绳不在细处段,想要所有恶人都得到应有报应。”
衍玉陵端着汤面立在门外,听完逐汀的豪言壮志,嘴角轻轻一勾,对着红萼说:“这面你送进去吧,别说本将来过。”
“将.....军.....”话音未落,只能感受到一阵伴着沉香的风,衍玉陵就消失不见了。
将军的轻功真是好,偷听墙角的本事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