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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章节阅读玄蛇在侧

南芜月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玄蛇在侧》,相信已经有无数读者入坑了,此文中的代表人物分别是白汀月柳妄之,文章原创作者为“南芜月”,故事无广告版讲述了:“难怪柳妄之来了咱家以后你天天担惊受怕,甚至还对他动了杀念,说什么不想看到我被蛇纠缠,其实你是害怕他来讨回藏在白家的那张蛇蜕。”“难怪……难怪你让我们躲在白家苟且偷生,因为你逼走柳妄之后就能留下蛇蜕,便想效仿爷爷,让白家在劫难中独善其身。”“不是的,汀月……”“放手。”我爸伸手想抱住我,被我用力一把推开。......

主角:白汀月柳妄之   更新:2024-07-15 11: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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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白汀月柳妄之的现代都市小说《完整章节阅读玄蛇在侧》,由网络作家“南芜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玄蛇在侧》,相信已经有无数读者入坑了,此文中的代表人物分别是白汀月柳妄之,文章原创作者为“南芜月”,故事无广告版讲述了:“难怪柳妄之来了咱家以后你天天担惊受怕,甚至还对他动了杀念,说什么不想看到我被蛇纠缠,其实你是害怕他来讨回藏在白家的那张蛇蜕。”“难怪……难怪你让我们躲在白家苟且偷生,因为你逼走柳妄之后就能留下蛇蜕,便想效仿爷爷,让白家在劫难中独善其身。”“不是的,汀月……”“放手。”我爸伸手想抱住我,被我用力一把推开。......

《完整章节阅读玄蛇在侧》精彩片段


“什么?”

没想到那蛇蜕竟是作为交换才被爷爷带走的,把这些事又连在一起想了一遍,我心头一震,突然不可思议的看向我爸。

柳妄之像是尊不沾凡尘人情世故的玉面佛,仍是用那最淡漠疏冷的语气,说着最残忍难堪的真相:“于是,我等他死后就上门去找了白汉生,但白汉生贪生怕死,不愿跟我走。他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他,并承诺将来结婚生子之后,就将他的第一个孩子当作祭品献给我,替白家和他,来偿还两代人所欠下的债。”

“轰隆”一声,仿若晴空炸开惊雷,我的脑海里山崩地裂,天地混沌成了一片。

原来我这个所谓的“蛇伢女”,并不是因为被蛇看上而被打下了烙印,而是早在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亲生父亲作为祭品抵给了蛇君,不为别的,只是以命换命。

用我的人生来作交换,换他的余生和自由。而我,早就是柳妄之的附属品了。

难怪我妈怀着我的时候我爸会遇到那樽棺材和黑蛇,难怪我出生那天群蛇苏醒万蛇朝拜,难怪村里无论怎么闹蛇,那些蛇都不敢踏足白家一步……

这一切的因果早就定下,只是我身在局中,却浑然不觉。

我爸见我红了眼眶,像是天塌了似的飞速从地上爬起来,两手用力抓着我的肩膀,浑身都随着情绪激动而在剧烈颤抖:“汀月,汀月你听爸说,爸当时还年轻,根本不懂什么是家庭责任,不懂为人父母的心情,只是为了保命,所以情急之下才做出那个承诺。”

“但是等你慢慢长大,我就开始后悔了,后悔把你抵给蛇君,更害怕将来有一天你会被带走。所以当时人人都说你是蛇伢女,我害怕因此暴露你的身份,所以小时候我一直关着你,那是我在保护你啊!”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爸,眼泪大颗大颗的从通红的眼眶里滚落,天边的明月实在太亮了,照得我心上疮痍无所遁形,刺得我眼底生疼。

“难怪。”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难怪从小你就偏爱梦月,那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我将来不能给你养老送终。”

“难怪那晚我从后山回来之后你什么也没问,那是因为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在后山只会遇到蛇。”

“难怪柳妄之来了咱家以后你天天担惊受怕,甚至还对他动了杀念,说什么不想看到我被蛇纠缠,其实你是害怕他来讨回藏在白家的那张蛇蜕。”

“难怪……难怪你让我们躲在白家苟且偷生,因为你逼走柳妄之后就能留下蛇蜕,便想效仿爷爷,让白家在劫难中独善其身。”

“不是的,汀月……”

“放手。”

我爸伸手想抱住我,被我用力一把推开。

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崩溃,毕竟心里那座为父亲筑起的高楼,早就已经在他舍弃后娘的那一天,轰然崩塌倾倒,化作一堆废墟乱石。

如今白家欠了柳妄之什么,我终于弄清了,只是万没想到自己来人世一趟,竟本就是为了给他还这笔人情债。

可墙根的狗尾巴草,哪里又能有能力顶破生来就压在头上的石墙?

心里再有不甘和埋怨,突然就像摔破的沙瓶,风一吹,什么都散了。

我抬手擦了把眼泪,转身面向注定纠缠我一生的那条蛇,静静与他对视了片刻,在他清淡无波的眼神里,弯曲膝盖缓缓跪在地上,向他磕了个头:“白家的债,我既答应偿还,就不会反悔。如今蛇蜕已经归还,还请您兑现承诺,化解后山厄难,帮白家和林秀村渡过难关。”


翘檐新瓦,雕栏玉砌,如昼灯盏挂满高低错落的檐角,朦胧烛火从镂空的窗棂透出来,晕出莺黄一片柔光,照得湖水粼粼迤逦。

“这、这就是你所谓的‘临时落脚点’?”

想不到这湿冷的寒洞里,竟然还别有洞天,我缓了一会儿才记得眨眼,忽然觉得柳妄之这人还真是不显山又不露水,有些过于内敛了点。

石邸的主人倒是波澜不惊,又是那么淡淡的“嗯”了一声,忽然脚尖点地,就这么轻盈的一跃而起,抱着我朝着高处的光源靠近。

循着石阶往上几步,石邸大门已然敞开,一条曲折的石子路穿过打理精致的庭院,通向对面掩在青葱绿植的石屋门前。

柳妄之推门而入,单膝撑在床边,把我放在屋中绫罗堆砌的软塌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摸上我的后腰,轻垂着长睫望着我,眼底那颗红色小痣明艳得动人:“脱衣服。”

“……你、你这人,脑子里就没点别的事情么?”我抿着唇稍稍往后仰头,两手护在身前,眼神闪躲不敢和他对视。

搞半天这蛇大老远把我带到这里,就只是为了做这事儿?

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看来是我高估他了。

柳妄之的目光在我身上游弋,扫过我胸口时停了一下,扶在后腰的手探入衣服里,指尖轻轻触了一下我的背。

“嘶……疼。”我低呼一声,人也跟着一激灵,这才发现背上好像受了伤,不碰还好,一碰就火辣辣的一片。

“脱不脱,不脱我也不管了。”柳妄之眉梢微动,嘴角轻轻抬了一下。

原来是察觉到我有伤,所以才带我回来啊。

我尴尬的偏开头去,耳根有点发烫:“知道了,我自己来……”

柳妄之瞥了我一眼,一副“你随意”的表情,然后抽回手从床边站起身,转头去对面的柜子翻找什么东西。

以前和他做那事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在关灯以后,一切都隐匿在黑暗之中。

但现在,这间屋子实在太亮了,我像是光天化日下做什么了一样,脱个衣服都有些畏手畏脚。

柳妄之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翠色矮圆瓷瓶,见我抱着被子缩在床角看着他,好笑道:“又不是没看过,裹这么紧做什么。”

我脸上一热,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坐在床边,朝我勾勾手指:“过来点,转过去背对我。”

我看他把那瓷瓶打开了,就朝他挪过去了一点,然后慢慢转过身,把杯子从肩头一点点放下。

柳妄之抬眼一瞥,忽然抬手勾住我身后小衣服的带子,往后拉了拉,又松开让它弹回去,发出一声“啪”的脆响。

“嘶,你干嘛!”我转头瞪着他,心想这蛇怎么老是这么不正经!

柳妄之倒是没什么情绪,淡淡挑了下眉,说:“这件不去了,弄脏可别怪我。”

“不,怪,你。”我咬牙切齿的嚼着字,“你不整我,我就真谢谢你了。”

“行。”柳妄之漫不经心的应着,修长的手指挖了一坨瓷瓶里的药膏抹在我后背上,抹了两下,猝不及防又来了句,“粉色,纯棉。”

“……?”我嘴角微抽,回头看着他。

柳妄之抬眼与我对视,勾了下唇角,眼神有几分散漫:“白汀月,你品味令人不敢苟同。”

“你这……!”坏蛇!!

我真是要被这蛇给气得昏过去,狠狠刮了他一眼,背过去不理他了。

柳妄之也不在意,慢条斯理地给我涂完药,把那小瓷瓶合上随手放到一边,然后解了自己身上的长衫,翻身躺到了我旁边。


这时,周围忽然清风四起,满山树木在朗月清辉下婆娑摇曳。

一阵清冽的草木香气自深林远处蔓延而来,便忽见一缕白烟略过翠色欲滴的茵草地,如雾般浮在蛇洞上空。

烟雾四散,一双金线云纹的黑色长靴缓缓落地,步出一道修长俊逸的身影。

刘芳芸一袭鳞纹玄袍衣袂翻飞,自月华洗过的薄雾中,信步向我走来。

时隔多日不见,没想到在这个与他初遇的石洞外乍然再次见到他,下意识出现的自然反应,竟是呼吸一顿。

烟雾散尽后,月色重新清朗起来,明晃晃的一片好似天涧流水,从浓墨晕染的夜穹淌落到洞口石壁上。

刘芳芸就从这样一片月华里走出来,背对着石洞驻足在我跟前,金冠墨发白玉面,月色洇开在那双荧光流转的桃花眸里,衬得眼底那颗朱红的泪痣,艳灼灼的煞是抢眼。

我两手搭在膝盖头,跪在地上抬脸仰视着他,刘芳芸垂着那双天生会夺人心魄的眼,薄唇微起似要说话,这时旁边人影一动,话还没出口,又不动声色滚回了喉咙里。

“晚辈白汉生,拜见蛇君。”我爸挪动膝盖面向刘芳芸,两手伸直举过头顶,俯身折腰,恭恭敬敬伏跪在地上,“之前是我不识好歹,伤了白家与蛇君的和气,今日特意和汀月一起携着宝物,诚心来向蛇君请罪。”

我小心观察着刘芳芸的脸色,毕竟隔了这么久才来道这句不是,也不知道面前这蛇会不会觉得我爸没诚意。

但那蛇,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平静得多。

刘芳芸目光微斜,没什么情绪地扫了我爸一眼,背过一只大袖到身后,语气淡漠:“东西呢?”

我爸的脊背一顿,直起身来看着他,和气的道:“东西在的。”说着朝我使了个眼色,“汀月,还不把那木匣子盛给蛇君。”

“啊?”我仿佛灵魂才归壳,见我爸和刘芳芸都在看着我,赶紧点头,“好,知道了。”

我扭头看向供品前端放着的那只雕花檀木匣子,碎步挪动膝盖移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匣子捧在手里。

这匣子竟然出乎意料的轻盈,就跟空的一样,外表摸着触感滑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木冷香。

大概是离得近了,我忽然从那股木香中捕捉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草木香气,清新冷冽如晨曦中朝露未干的山林,就好像……刘芳芸身上的体香。

“汀月,发什么呆呢,不要耽误了时间。”

我还在琢磨匣子上那缕若有似无的气味,被我爸这一提醒,连忙转身挪到刘芳芸面前,捧着木匣双手奉上。

“给,白家欠你的东西,今日就此奉还。”

刘芳芸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目光游曳至我手中木匣,然后抬起骨节分明的手,一言不发地把匣子接了过去。

我紧盯着他手里的匣子,见他单手托着木匣底部,另一只手扶着铜制的锁扣一捻,淡金色的光屑零零散落,接着修长白皙的指尖往盖上一挑,木匣就这样轻易的解除了封禁。

匣盖被掀开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草木香气从木匣里溢了出来,如同打碎了香水瓶似的,清冽的香气瞬间充斥整个鼻腔。

我就在这阵萦绕不散的香气里,看见木匣中泛起了淋漓的银光,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倏地一下站起来,往刘芳芸手里的盒子望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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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姑的死相同样并不好看,除了两眼圆瞪眼球突出以外,张得能塞进拳头的嘴里还挂着一条长长的舌头。

这舌头中间被剪开了一道口子,乍看就跟蛇虫的信子一样分着个岔儿,不仅令人瞧着觉得匪夷所思,还惊悚得连背上汗毛都跟着根根竖起。

以前总听村里的妇人骂街,说在别人背后乱嚼舌根就等着当个短命鬼吧,不仅死得讨嫌,死后还要下到拔舌地狱去。

如今刘大姑这模样,还真的挺一言难尽……

我抓紧米筒小步挪到尸体旁边,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然后集中精神,用竹制的盐勺挖了一勺陈年香灰,均匀地盖在刘大姑充血的眼球上。

竹子自古有辟邪的功效,食盐更是驱秽散邪的常用物。用竹子制作而成的盐勺常年泡在食盐里,吸纳了多年的烟火气,是个不可多得的盛阳之物。

本来我只是问刘家女儿借个勺子,没想到她家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所幸就一道拿来配合着香炉底的陈灰使用,或许达到会事半功倍的效果。

“滋啦滋啦”,香灰底下的眼睛在不停地抖动,接着“噗”地一声,从刘大姑的眼里飘出了两道清晰的黑烟。

我一惊,连忙用袖子挡住口鼻转身避开那两道浊气,等黑烟散了,才猛地转头对梅婆婆喊道:“婆婆,这尸首好像带煞啊!”

梅婆婆蹒跚着脚步走到我旁边,眯着那只浑浊的独眼打量了一下刘大姑的尸体,而后拄着拐杖直起身来,看向刘大姑的女儿:“孩子,你家后门是朝着什么方向?附近是否挨着不干净的地方?”

刘家女儿回头瞧了一眼屋子,有点摸不着头脑:“家里后门是朝着东南方向,您说的不干净的地方……是不是厕所啊?”

“那就难怪了。”梅婆婆看回尸体说,“刘英子死时是面朝着屋子后门,而这后门朝着东南角,冲撞了风水里的煞局,加上附近还有个厕所,所有浊气煞气都从后门流出去,正好被她张开的嘴吸进了肚子里,也难怪尸体会带煞。”

村里人大多对住宅风水不是那么讲究,对家里布局也比较随性,平日不遇到脏事,也瞧不出什么不好的名堂。

“那现在该怎么处理,还要继续封窍吗?”我举着香灰问道。

梅婆婆背过手,拄着拐杖点头:“封吧。你继续封窍,我让刘家小儿子去把王家借的黑狗领过来,等会儿先给尸体破煞。”

我应了一声,转回面向继续仔细地给刘大姑封窍。

没过多久,刘家儿子和王家儿子一起过来了,两人手上一人牵了一条黑狗。

梅婆婆让王家儿子给公的那只黑狗喂了点雄黄,然后从狗腿上割了道小口取了些黑狗血,她从自己包里翻出一只旧毛笔,笔尖蘸了几下狗血,直接在刘大姑的额头上画起了符咒。

婆婆神色凝重而专注,笔尖一边走,嘴巴一边动,等口诀念完时符咒也刚好画完,随着一声浑厚有力的“破!”,便见刘大姑像一块被暴晒的海绵一样,浑身“滋滋”开始冒着黑气。

其他人都躲到十步之外的地方围观,等刘大姑身上的黑气散尽了,梅婆婆朝我招了招手,让我把那只母的黑狗牵过去。

我点点头,牵着黑狗走到梅婆婆旁边,谁知刚一靠近刘大姑的尸首,黑狗就呲着牙开始朝着地上的刘大姑狂吠。

梅婆婆见我快要拽不住手上的狗绳,干脆自己接过绳索,沉着脸对那黑狗道:“不许叫。你给我守着她,天黑前不准偷懒睡觉。”

那黑狗像是被唬住了,“呜呜”了两声,夹着尾巴趴在了地上。

梅婆婆让刘家小儿子搬来张木凳子,把狗拴在原处,然后又叫老王头的儿子把那只公的黑狗带上,说是要靠它去寻老王头失踪的尸体。

走之前还特意交代了刘大姑的女儿和女婿,让他们多注意后院的情况,一旦听到黑狗叫了,就立马出来查看尸体。

我本想着要跟他们一起去寻尸,但昨晚上被刘芳芸折腾地几乎一宿没睡觉,体力有些不支,脸色也有点发白,于是就听梅婆婆的话,先回去休息一下。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村道上,心里想着后山上那些蛇与这两条人命的关系。

首先蛇珠的出现,为的就是让我这个蛇伢女去还债,可那晚我不是已经把自己献给刘芳芸了么,为什么那些蛇还不守信用,还要来害村子里的人?

而且就算是害人,它们挑选的目标是有所计划,还是临时起意?如果阻止不了它们,那下一个又会是谁?

还有,蛇群的举动明显也是听从别人的话,我看它们在后山的时候那么害怕刘芳芸,难不成……这些事儿真是他指使的?

我越想越搞不懂为什么,指腹不知不觉摸上脖子上那块蛇鳞,心里盘算着,或许该找个机会当面试探他一下。

“汀月……汀月……”

走着走着,我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叫我,刚停下脚步准备回头,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一双年轻有力的手臂搂住了我的腰,男人带着陌生气息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背,我被吓了一大跳,当即奋力挣扎起来!

“你是谁?赶紧放开我!”

这个地方正好是村巷的拐角,平时没什么人往来,慌乱挣扎中我用力在那人脚上跺了一下,他吃痛闷哼一声,这才被我给挣脱。

我抄起地上散落的柴火棍转身朝着身后挥去,但棍子一下就被人抓住了,待看清那人面孔之后,我诧异地脱口惊呼:“李珩?怎么是你!”

李珩面色泛着不自然的红,额头浸满了湿汗,他踉跄一步突然又一次冲过来抱住我,把头埋在我肩膀上,箍着我粗重地喘气:“汀月……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好喜欢你……你知道吗,你真的好美好漂亮,所有见过你的男人都会像我一样,对你根本抗拒不了……”

他一边说着,手一边在我背上摸,男性特有的汗味冲到鼻腔里,让我意识到这是极度危险的信号!

“放开!李珩你疯了还是吃错药了!快放开我啊!”

我使尽浑身力气用力推搡他,但李珩的双臂就跟钳子一样锁着我不放。

眼看他神色迷离的朝着我亲过来,忽然一阵凉风在闷热的空气中划过,接着我身上一松,便见李珩像个沙包一样被扔向了一旁的墙上!

我惊魂未定地抱住自己,含着眼泪,喘着大气往回望。

发白的日光穿过树梢破碎淋漓地落下,在一片玄如浓墨的衣摆上跃出水波一样的光影。

刘芳芸居高临下地垂着那双桃花眼,眉梢端着一抹冷淡的神色,像是盯着不安分的猎物一样,就站在那儿满身疏离地注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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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院舍的篱笆大门向外敞开,邻里乡亲都围在门口探头往里看,指指点点议论着这户人家的事儿,却没一个人敢踏进跟前的院门。

果不其然,刘家出事的人,还真是刘大姑。

刘大姑死在自家院里的一棵老枣树上,两只手被一根脏兮兮的麻绳捆着,脸朝着自家后门,被吊挂在老枣树的分桠上。

她垂着蓬头垢面的脑袋,破烂的衣服沾着凝固的污血紧贴着已经开始腐烂的皮肤,浑身上下也和老王头死后一样,挂满了无数条形形色色的蛇。

那些蛇已经将她连骨带肉啃噬干净,还在意犹未尽地往她肚子里钻,体型小点的蛇挤不过那些稍大的蛇,簌簌地从刘大姑身上掉到地面,看得人头皮发麻。

空气里又是那股子令人作呕的气味,好在我来之前没吃早饭,不然怕是连黄胆水都要一起吐个空。

刘大姑的女儿偎在女婿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上初中的小儿子倒是冷静一些,低着头靠在门边不说话。

梅婆婆站在门里望着挂在树上的尸体,浑浊苍老的独眼露出厉色,拄着拐杖的那只手有些抖,干瘦的手背上绷出几道枯槁的青筋。

我不怎么会安慰人,见梅婆婆沉着脸一直不做声,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刘大姑的女儿,放轻了声音说话:“玲姐,先擦擦眼泪吧。”

刘大姑的女儿看了一眼我递过去的纸,没有伸过手来接,她从老公怀里直起身子,抽抽噎噎地道:“梅婆婆,我妈昨天才去过老王头家,不过是跟着那些嘴碎的邻居说了几句白汀月的坏话,今早起来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还走得这么惨不忍睹……”

她拿手抹了把泪,红肿的眼有些怨愤地瞪着我,“以前村里也因为闹蛇死过几个人,他们都说是白家蛇伢女惹的祸,婆婆您就跟我说句实话,究竟是不是白汀月害了我妈他们?”

我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面前,倒不是因为生气和难堪,而是注意到那句刘大姑昨天去过老王头家的话。

照这么说来,昨天老王头死的时候,刘大姑也去看了他,而后第二天,她就以同样的惨状死在了自家的后院。

所以这两个人之间难道有着什么联系?还是说刘大姑做了什么,才遭到了那些蛇的祸害?

总不能……真是因为说了那几句闲话,就被后山那些蛇给害了吧……?

梅婆婆转过头静静看着刘大姑的女儿,脸上表情不苟言笑:“造谣全凭一张嘴,要是刘英子真是因为说了汀月的坏话而死,那么你也该担心担心自己的命了。”

刘大姑的女儿吓蒙了,哭声一下就卡在了嗓子眼里,肩膀跟着抽噎无声耸动着,整个人看起来惶恐不安。

我叹了口气,把纸巾再次递给她:“你别紧张,婆婆吓唬你的。”见她犹犹豫豫地接了纸,又道,“先说说吧,昨天刘大姑回来以后,有什么反常行为吗?”

刘大姑的女儿想了想,突然抬起头说:“有!昨天晚上她一直起夜,中途我被她吵醒好几次,就起来问她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当时我妈精神有点恍惚,老说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她。我以为她是做梦了说胡话,就没太在意。哪知道今早上起来,一拉开窗帘就看到我妈她……呜……”

刘家女儿说着说着,捂脸痛哭起来。

梅婆婆一听这话,眼里蓦地闪过一抹精光:“你是说,昨天半夜刘英子说听到有人在喊她?那你呢,你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刘家女儿捂着嘴摇头:“没有……所以我才以为她睡糊涂了,在说梦话啊……”

梅婆婆的眉越皱越紧,嘴角边上的皱纹都跟着绷出两道沟壑,她侧头看向刘大姑的尸体,意有所指地道:“人不可能单独把自己捆成这样吊在树上,看来昨夜,那东西跑到这儿来了。”

我猛地转头看向梅婆婆,脸上惊诧不已:“婆婆您是说……老、老王头?!”

老王头的尸体是今早被发现不见的,而刘大姑昨天半夜一直听见有人在叫她。这么说来,昨天夜里来这儿骚扰刘大姑的,很有可能就是已经死透的老王头?!

那、那老王头的尸体又是怎么会动的?难不成……真是诈尸?

梅婆婆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刘家女儿:“刘英子这些日子,是否去过村子后山?”

刘家女儿想了半天,说自己不太清楚。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小儿子忽然抬起头,对我们说:“去了,前几天我旷课被她知道了,我妈就拿着扫把追着我去了后山。”

怎么又是后山。

不仅老王头死前那几日曾去过后山,就连刘大姑也一样。

再看看尸体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蛇,想来事情已经很清楚,绝对和后山上作乱的东西脱不了干系。

除此之外,老王头生前作风确实有问题,我也曾好几次抓着他趴在我家浴室门外偷听我洗澡……

还有刘大姑,她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造谣我会让蛇来咬死人,结果今天,她自己就先被蛇给咬死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诡异,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想到了白汀月。再加上这一切都发生在那颗蛇珠出现以后,所以他确实很难让人不怀疑吧?

“这些孽畜真是好生猖狂,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有它们好果子吃!”

梅婆婆愤怒地跺了一下拐杖,深呼吸平息情绪,转头开始交代刘家儿女准备处理刘大姑尸体要用到的东西。

依旧先是要了只活公鸡,当场杀鸡取血,再混入雄黄给尸体破面。

等尸体上的那些蛇都死透了,她吩咐刘家儿子找来红线缠上家里的铁剪子,再让那孩子亲自爬上老枣树,把刘大姑手上的那根麻绳剪断。

枯黄的妇人像个空皮囊一样掉在地上,如同砸猪肉似的,发出“啪”地一声闷响。

梅婆婆朝我招了招手,让我去厨房找个米筒,再跟着刘家女儿去供奉他家祖宗的香案上取点香灰。

香灰不要上面那些新的,越下面的越好,这种承载着子孙后代祈求福气的东西,恰恰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最为上佳。

等我拿着米筒回到后门,刘大姑的尸体已经被拉到正午的烈日下晒着了。

“婆婆,您要的香灰。”

我刚把东西递过去,梅婆婆就从尸体边儿上让开了道儿,“汀月,你来。”

又是我?上次给老王头喂饭都喂出了事儿,这次婆婆怎么还敢叫我来啊……

“婆婆,我不行啊……”我搓着米筒小声嘀咕,企图让梅婆婆改变主意。

“不怕。”梅婆婆拍了拍我的头,又用拐杖轻轻打了一下我的腿,“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也该有点长进才是。去,把香灰填进她的眼耳口鼻,封上她的七窍。”

在自家横死惨死的人,通常都会对那个地方产生极大的执念,以至于死后仍想着逗留家中,甚至发狂残害至亲。

尤其当死者为两极属阴的女人,这样的情况更是难以控制,需用自家供奉祖先的陈年香灰封其七窍,麻痹她的五感,使其看不见,闻不着,听不得,寻不见。

这样一来,就断了她死后的执念,也能保护她尚在人世的家人。

六月的气候已经越来越热,正中午的烈日更是毒辣得厉害。

我攥着米筒站在太阳下犹犹豫豫,见梅婆婆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低头望了一眼手上的香灰,妥协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来就我来。”

小说《玄蛇在侧》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我还在想着难道是我爸今天给人家打了电话,所以李珩不敢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不用刚睡着又被他们吵醒。

我打了个呵欠,闭上眼准备入睡,这时外面传来“吱呀”一声,便听见梦月的脚步在外头响起。

啧,李珩怎么还是半夜这个点过来啊。

正打算起身跟他们说一下,谁知才趿上鞋,就听到梦月压着声音发脾气。

“不是说好的吗,你竟然骗我?”

不知李珩说了什么,她很生气的吼出来:“一天又一天,我妈还能等几天!?”

我突然听到她提到她妈,顿时觉得这谈话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不行,别让那东西靠近我,上回她没经过我同意就窜我身上,还亏得白汀月及时发现才救了我!”

我耳朵贴着门,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头,就拉开门打算出去看看。

谁知门刚一打开,恰好看到梦月突然被人握住手腕一把拉出了门,我爸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手里抓着把柴刀,嘴里骂骂咧咧地追了出去!

“爸!”我大惊失色,赶紧手忙脚乱的跟上去。

结果还没跑到门边,又看到我爸踉踉跄跄地退回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冲过去搀扶我爸,视线顺势往门外转,不过瞥了一眼,顿时吓得人都清醒了。

院子里浓雾弥漫,明明暗暗的灯光里隐隐透出两道影子。

等遮挡着面孔的那缕雾气飘过了,就看见梦月和李珩两人目光呆滞,直挺挺的站在院子里,两人脚边聚着大大小小的蛇,正一条接一条的,慢慢地顺着他俩的脚踝往上爬。

“梦……梦月?”我微张的唇不易察觉地抖动着,迎面吹来一阵凉嗖嗖的风,夹带着一股阴冷之气。

梦月缓缓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窈窕的身子软软地靠向李珩怀里,纤细的胳膊缠上他的腰,用一道戏腔婉转吟诗:“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她抬手轻轻捧住李珩的脸,笑着笑着,突然哭起来。

“珩郎,我的珩郎啊,妾身终于找到你了。”

这声幽怨凄凉的“珩郎”,瞬间给我拉回了那个诡异的雨夜,我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在门里指着雾中的梦月:“是你!你竟然还敢来!”

这是上次那个唱诡戏的寡妇!看这东西抱着李珩叫“珩郎”,莫非她要找的人,竟然是李珩?!

我爸摸到手边的柴刀,摇晃着爬起身,满脸焦急的站到我旁边:“那是谁?梦月是不是又被东西缠上了?”

附在梦月身上的东西看过来,眼神瞬间带着几分怨毒:“蛇伢女,上次你毁了我好事儿,还害得我的皮囊受损,要不是动不得你,我非要把你的皮扒下来不可!”

我爸听到梦月嘴角冒出陌生人的声音,脚下虚浮一步,立马举起柴刀大喊:“该死的东西,竟然敢在白家门口撒野!赶紧放了我女儿,听到没有!”

这女人难缠得很,根本不是三言两语激得了的。

我扯了一下我爸的衣服,对门外那东西道:“这次你又想做什么?这些天半夜三更来找我妹妹的,难道也是你?”

“呵呵,她又不是珩郎,我找她做甚。”女人笑得娇媚,微垂眸子,朝着身后一瞥,“唱双簧有什么意思,还不舍得出来?”

“抱着你的珩郎还不够,管我闲事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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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的木匣之中,静静躺着一块折叠整齐的布料,浅银的底色带着细致的麟纹,如月光下被风吹皱的湖面,泛着一层粼洵的光泽。

我被这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物件给惊艳了一番,满眼诧异地抬头看向刘芳芸,问他:“这是什么?”

刘芳芸眉眼淡无波澜,玉葱般的手指挑起那薄薄的丝布,薄唇缝隙里吐出两个字:“蛇蜕。”

“哈?蛇、蛇蜕?”我瞠目结舌,扫了一眼那张漂亮的丝布,又看了一眼刘芳芸那张容貌清冷的脸,惊讶得险些合不上嘴,“你的?”

“不然呢?”刘芳芸合上木匣,手背一翻就用法术将木匣隐去,这才挑起眼来,好整似暇的看着我。

还以为木匣里装着的是什么驱邪至宝呢,谁知道白家藏了那么久不肯还给人家的,竟然是刘芳芸身上蜕下的蛇皮?

我一时半会消化不了这满腹的震惊,整个人云里云雾的,只好向我爸求解:“爸,咱们拿人家蛇蜕干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爸目光复杂地看向刘芳芸,刘芳芸不为所动,极为冷淡的回看着他:“你自己说。”

我爸又徐徐望向我,突然身子一斜瘫坐在地上,皱着眉叹了口气:“唉……这要说起来,汀月,我有愧于你,和你死去的娘啊。”

听到他突然提起我妈,我眉峰微蹙,心情开始下沉。

我爸望着地上未燃尽的贡香,接着往下说:“关于这张蛇蜕,还要从你爷爷那辈开始说起。”

“你爷爷和村里许多的老一辈,其实都是靠捕蛇卖蛇为生的蛇农,当时的年代大多村庄都贫穷落后,唯独我们村依山傍水得天独厚,生活条件优越于附近村里的其他人。”

“本来大家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村里也平安繁荣,直到有一天雷雨倾注,村长带着许多捕蛇人从后山回来,大家不仅空手而归,每个人的脸色都还慌张惶恐,家里人问起他们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像约定好了似的,对那天后山上的事保持缄口不言。不久之后,村里就开始闹蛇了。”

“闹蛇?爷爷那辈就开始闹蛇了?”我感到惊诧不已,忍不住打断道。

“是啊,唉……”我爸唉声叹气的接着说,“那时我也还小,根本不懂村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几个蛇农家里养的蛇一夜之间全跑光了,还把养蛇人给活活给咬死,其他人嘴里都在念着报应来了,从此更是没人再上过后山捕蛇,村里的生活水平也跟着一落千丈。”

我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心想那些人难道在后山得罪了刘芳芸?不然这事儿怎么会跟他的蛇蜕有关系?

“那蛇蜕是怎么回事?”我等不及向他追问。

“别急,听我说吧。”我爸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继续说,“你爷爷也是那群捕蛇人里的一员,村里闹蛇以后,他就把家里那些蛇全都扔进炕里烧死了,之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睡觉,不再和我还有你奶奶交流。”

“我们都以为他病了,劝他进城里看病。一开始他不理会我们,还对我们发脾气,后来有一天他不知道和谁打了个电话,然后当天就拿着捕蛇的装备搭车去了外面,至于去了哪儿,我们不太清楚,但他回来以后,手里就捧着这个木匣子,以及那张平整装在里面的、泛着光的蛇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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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举着一双长了灰毛的利爪,从几步外的坡上朝我飞身扑来,我呼吸一顿,两只脚凌乱的往后急退几步,然后想也没想,直接掉头就朝身后下坡的方向跑!

“白汀月!你给我站住!”

纸人老太在我身后穷追不舍,本来纸扎的东西就轻,她跑起来的速度也快,身后不停响着纸张摩擦发出的噪音,“刷啦唰啦”的越来越近,在一片黑暗里就跟催命咒一样。

我的心脏在咚咚狂跳,听见她在后面不停喊我的名字,还有那越来越近的纸声,脚下步子更是越迈越大,一刻也不敢慢下速度。

先前摸到红绳的手还一直没有松开,此刻那片冰凉的蛇鳞就被我攥在手心里。

薄而锋利的边缘几乎要割破皮表刺进血肉,我压根顾不得疼,抓着它奋力奔跑,边使劲大喊:“白汀月——!白汀月你在哪里——!救命啊白汀月——!”

当初白汀月给我这片蛇鳞的时候就说过,遇到事情就能用这东西召唤他。

我从来没有试过,也不知道这样喊究竟有没有用,但眼下在这片幽深到不见头的林子里,它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哈哈,你不用叫了,你们白家竟然蠢到去得罪他,现在他怕是新鲜感到了头,不会再管你的死活了。”纸人老太像是听了笑话似的,边追着我,边在我身后放肆的大笑。

我心里蓦地一沉,这才想起之前我爸对他做的事。

不说白汀月本来就性子寡淡,这下旧债新仇叠在一起,只怕是被这纸扎的东西给说对了,他不会有闲心再来管我死活。

周围风不动,树不摇,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我心里唯一的希冀,就在这片阴冷的寂静里,一点点的逐渐熄灭。

林子实在太深了,又是条往下倾斜的下坡路,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脚下忽然一个踏空,整个人控制不住猛地摔飞出去!

失重的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疲倦到快脱力的身体已经有些麻木,心知躲不过这一劫了,干脆就闭上眼,任由自己就这样跌倒。

就在这时,一道长条暗影从上空垂落,接着有什么冷滑的东西缠住了我的腰,稍微带点力度往上一拽,我眼见着要摔倒的身子立马就被带着腾空而起!

我大惊失色,抱着腰间的东西猛地抬头看,只见一条浑身鳞片泛着清光的大蛇正盘在树梢上,淡然垂下它修长的蛇尾,灵活地把我缠卷着往它身上拉!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条黑色大蛇,眼睛顷刻亮起来,下意识主动朝它伸出手:“白汀月!”

乍然间,白色烟雾袅袅升起,大蛇转眼化作了一道修长俊朗的身影,男人结实的双臂朝我张开,我掉进了他散发着草木馨香的怀里。

心头的激动,和绝处逢生后的惊喜交织在一起,害怕和惶恐显得没那么要紧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搂着白汀月的脖子,把整个人缩在他的怀中,两手紧抓着他的衣襟,脊背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白汀月垂眸扫了我一眼,手掌扶在我的脊背上,轻轻拍了拍,而后转动目光,居高临下地看向树下。

“活腻了么,连她也敢动?”他神色冰冷,低沉的嗓音冽得像壶寒酒。

纸人老太站在树下,歪着那张诡异的笑脸,语调怪异地说:“蛇君,不是说好不会干涉我们么,您这是打算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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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芳芸沉吟片刻,指尖捏着我的耳垂,淡道:“道歉也得看诚意,除非三拜九叩,在后山蛇洞焚香三天,我可以答应你,考虑一下。”

本来白家就欠了他,再按我爸后来的行为来看,其实这要求也不算特别过分。

就是不知道,我爸那边肯不肯了。

现在他还在气头上,也担心柳妄震怒之下报复他,我得回去好好劝一劝,说不定他能放下嫌隙。

“白汀月。”刘芳芸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白家,值得你这样做么?”

我怔了怔,有些恍惚:“不知道。”顿了一下,又说,“但起码这样,我能觉得自己是有根的。”

人活着总得有什么念想,有根,有牵挂,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刘芳芸没再说话,静静抱着我,直到我睡过去。

第二天他把我送回了村子,在后山的出口放我下来,依旧什么也没说,化做一道白烟就走了。

我回家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家里人各自在为自己日常生活中的杂事忙碌着,没人发现我一整晚都不在家。

吃完午饭我又去找了一趟梅婆婆,可惜婆婆依旧没回来,问了她的几个邻居,也都说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她。

我失望而归,回去的路上竟然发现村子里莫名多了好多的蛇,有的挂在树上,有的盘在别人家的屋顶,有的更是直接无视行人,从村道中间堂而皇之的游过。

“要死哦,哪里又来这么多蛇!”

“就是啊,还是当心点吧,说不定村里又要出事了。”

“嘘,是那个蛇伢女,快走快走。”

路过的两位妇人小心的避开蛇,看我迎面走来,赶紧相互拉扯着,跟避开这些蛇一样避着我,匆匆往家里跑。

我皱着眉继续往前走,忽然一条手腕粗的花蛇从树上倒挂下来,猝不及防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吓得猛地往后避开,却见那蛇吐着蛇信,开口说了人话:“蛇伢女,你有人庇护,能躲得过这一劫,可他们却躲不过。劝你别再多管闲事,跟那老太婆一起跑吧。”

这条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记起它不就是当初衔着蛇珠,跑到我家下聘的那条花蛇么!

看那蛇攀上树梢似乎要走,我顾不得害怕,鼓起勇气大声叫住了它:“你先别走!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你们究竟在蓄谋着什么事情,究竟还要害多少人才肯罢休?”

花蛇缠在树梢上,锐利的竖瞳盯着我,似乎在冷笑:“早着呢,一切才刚开始。村子里的人都逃不掉,你不走,那就等着看吧。”

花蛇蜿蜒蛇身,灵活地爬上屋檐游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惊惶无措。

我路上一直在想这条蛇的警告,尤其是那句跟着婆婆一起跑。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婆婆已经预知村里难道一劫,所以自己已经先行离开,去别的地方避难了?

但婆婆不像是会弃村民不顾的人,这么多年来都没走,这下怎么会突然不辞而别?

满怀心事的回到家,看见梦月拿着个红绳穿着的小香囊路过,我的视线跟着她手上的东西走,下意识就叫住了她:“梦月,你的护身符找到了?”

梦月回头看着我,心烦地皱眉,“找是找到了,但是里面的东西空了。”

“空了?”我走过去,低头往她手里看,“里面原本装着什么啊?”

“不知道,我妈把线头缝死了,我没拆开看过。”梦月摩挲着小小的香囊,似乎在为它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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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妄之在我家待了这么多天,一直与我家里人相安无事,但这对于我爸来说,无疑等同于温水煮青蛙。

他们两人一个在熬,一个在等,就看谁先坐不住,主动去撕破那层不堪一击的窗户纸。

这场无形的博弈悄无声息的进行了几天,现在看来,显然是我爸输了。

本以为他知道柳妄之就是缠着我的那条蛇之后,会让我想办法把他赶走,但我万没想到,他比我想的要狠,竟然直接想要柳妄之的命。

他明知柳妄之是山上成了精的蛇,光靠他那些手段基本没有成功的几率,但他还是冒着风险,义无反顾的那样去做了。

难道真的是为我着想吗?

我从后山回来以后,他从没问过我那一夜我遇到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柳妄之不提着酒亲自上门来,他或许根本不会关心,当年那条蛇究竟有没有找上我。

如今他这么迫切的想要柳妄之的命,我看得明白,他那是怕了。

沉闷的雷声在乌云里滚动,闪电将浓墨撕开。

我慢慢撑起怀里那把伞,孑然一身站在家门外,任由凄风冷雨打在脸上,隔着屋檐看向门里的父亲:“爸,你这么害怕柳妄之,到底是欠了他什么?”

究竟是什么让他惊慌至此,生怕柳妄之来讨债,甚至不惜动了杀心。

我爸看我撑开伞,还以为我要去找梅婆婆,没想到我根本一步没动,还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搭在门框上的手指越抓越紧,眼中神色慌乱了那么片刻,转而化作恼怒:“我让你去找梅婆婆,你跟我在这磨叽什么!我看你就是被蛇给迷了心窍,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爸,逃避是没有用的。”他越是恼羞成怒,我越是感到疲惫,“如果真是白家亏欠了柳妄之,那就想办法去偿还,若是跟他硬碰硬,我们根本落不得什么好处。”

“你!你这个……”我爸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他突然甩开后娘拉扯他的手,拿起桌上的碗用力砸在我脚边,“滚出去!今天不把梅婆婆找来,你就别回来了!”

说完“砰”地一声关上大门,将我隔绝在这个家之外。

雨越下越大,我握伞的手指用力到逐渐泛白,静静望了一会儿紧闭的家门,慢慢转动脚尖,向着后院角落里的柴房走去。

今天从这儿出去的时候走得急,柴房的门也没锁,狂风骤雨从敞开的木门灌进屋里,将狭窄的空间打得潮湿满地。

我关上门,打开灯,把伞靠着墙壁放好,动手收拾这个今夜即将用来睡觉的“避难所”。

其实如果去找梅婆婆,或许还能在她那里喝杯姜茶,再洗个热水澡,也不用睡在一堆杂物上。

但我不想麻烦她,解决蛇豁和提防后山上的东西,已经让她够累了,我怎么还能让她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无故卷进白家的恩怨。

柴房里堆放的都是些旧物,小时候我乱说话我爸就把我关在这里,这么多年,这都快成了我的第二个房间。

我躺在旧窗帘盖住的一张废弃木桌上,枕着胳膊,闭上了眼。

脑海里闪过今天饭桌上的一幕幕,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绪又开始惴惴不安。

也不知道柳妄之怎么样了,毕竟喝了我爸准备的那杯东西,虽然要不了命,但多少都会不舒服吧。

雨声向来助眠,我胡思乱想着,渐渐有了困意。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怪异的啼笑,紧接着,一个细而娇柔的女声,忽然吊着嗓子在雨里空洞地唱起了戏!

“昔年为君缝衣裳,明月夜,照华堂。今我犹在君已逝,千里坟,泪沾裳……”

门外唱曲儿的人哭一下,笑一下,唱出的曲调幽幽怨怨,凄切得似要断了情肠。

那声音夹杂着雨声空旷哀凉的回响,在四下无人深夜里,简直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

我的大脑神经“嗡”的一声绷紧,困意顿时去得一干二净。但那唱戏的人就在门外,只能四肢僵地蜷缩在桌上,根本一动也不敢动。

这大半夜的,外面凄风苦雨,村里的邻居早就睡了,绝不可能跑到我家柴房门口来唱戏。

我心知门外来者不善,自己又被困在这狭窄的柴房无路可退,要是一直不动,那就等同于坐以待毙。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我悄悄提了口气,趁着屋外那人还在唱曲,赶紧小心翼翼地翻过身,轻手轻脚地爬下了桌子。

之前收拾柴房的时候,记得看见发霉的柴堆旁还撂着一把砍柴刀,我蹲在地上慢慢地移动脚步,找到那把生锈的柴刀后把它紧紧拿在手里,光是这样,已经紧张得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柴房的木门,确认已经下过锁,就再次慢慢移动脚步,一点一点地朝着柴房边的窗户挪过去。

玻璃窗的外面被雨渍水雾冲刷过,内部却覆着一层陈年老灰,我谨慎地探着头从里面往外看,窗户灰蒙蒙的,压根什么也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外面那凄凄道道的戏腔忽然停了,院落一下安静下来,只剩大雨淅淅沥沥地不停砸落。

什么情况?难道那东西已经走了?

我皱眉沉思了一下,觉得还是得先看个清楚,才能对外面的情况下定论。

淋了雨以后身上的衣服半湿半干,我没衣服换,就穿着没脱掉。这下倒好,擦起窗户来根本都不用沾水。

我扯起衣摆贴在玻璃上,一点一点的去擦上面那层老灰,眼看着玻璃逐渐干净,院里的灯光也零碎的透了进来。

觉得差不多了,我放下衣摆,两手拢着窗户虚掩着光往外看。

谁知头刚一凑过去,就猝不及防地瞧见玻璃窗上正一动不动的贴着一张人脸!

那东西竟然没走!

合着安静了这么久,她竟是和我一样,在贴着这道玻璃往窗户里看!

而我这一凑上去,恰好就直接对上了她的眼睛!

“啊——!”我吓得尖叫一声,猛然往后退开几步,浑身血液一下就凉了个透!

“啊哈哈哈……!白家女,俏新娘,不懂寡妇哭断肠,哭断肠……”

那人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嘴里用戏腔唱着些听不懂的话,紧接着柴房的大门被“砰砰”捶着,震耳的噪音在雨夜里让人焦灼不安!

我捂着耳朵缩在角落里,紧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大脑里一片混乱,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了思绪里,让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砰砰砰砰!”柴房的门还在响,每一下都像是捶在我心上,震得我心惊肉跳。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闭眼回想刚才看到的那张脸,不出片刻,猛地一下站起了身!

眼睛,那双眼睛!

我的呼吸凌乱无章,抖着手捡起地上那把柴刀大步冲向门边,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猛地一下拉开了门!

四周浓雾四起,那女人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外,头发被雨淋湿贴在脸上,正歪着头,咧着嘴,冲我诡异的微笑。

心脏几乎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我高高举起那把刀,红着眼冲着她大喊:“孽障!从我妹妹身上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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