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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修仙指南:当个大反派?

这个笔名重复吗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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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炮灰+逆袭+双洁】明舒穿成了起点很高的宗门长老,可惜是个爱作死的炮灰女配。她的目标很简单,认真修炼之余当个好师父,把长歪了的徒弟们一一扶正,让徒弟们长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儿童;闲暇之余随便抱抱女主大腿,争取跟着女主苟到大结局。一番努力后得偿所愿,眼瞅着就要快乐大结局了,却因为不慎收了个魔神转世的小徒弟而被迫走上大反派之路,成为女主成神路上最后一块垫脚石。没办法,谁让她立志成为一名绝世好师父呢?“动我可以,但是动我的徒弟绝对不行!”

主角:明舒   更新:2023-01-27 17: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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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明舒的其他类型小说《女配修仙指南:当个大反派?》,由网络作家“这个笔名重复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书+炮灰+逆袭+双洁】明舒穿成了起点很高的宗门长老,可惜是个爱作死的炮灰女配。她的目标很简单,认真修炼之余当个好师父,把长歪了的徒弟们一一扶正,让徒弟们长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儿童;闲暇之余随便抱抱女主大腿,争取跟着女主苟到大结局。一番努力后得偿所愿,眼瞅着就要快乐大结局了,却因为不慎收了个魔神转世的小徒弟而被迫走上大反派之路,成为女主成神路上最后一块垫脚石。没办法,谁让她立志成为一名绝世好师父呢?“动我可以,但是动我的徒弟绝对不行!”

《女配修仙指南:当个大反派?》精彩片段

九莲山雾灵谷中,灵气环绕的湖心小筑内,模样俏丽的年轻女子正盘坐于矮榻之上,专心冲击金丹与元婴之间的最后一道壁垒。

如果不出意外,不久后她便能破开金丹瓶颈,跻身梦寐以求的元婴境,续写她天之骄女的传奇生涯!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肯定会出现意外。

果不其然,她的神识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之上,随即荡起无边涟漪,刹那光景就化为汹涌波涛!

她很清楚,如果不能及时破除心魔,自己不仅会破境失败,还会因为心魔反噬而伤及根本,从此大道断绝!

她极力保持清醒,但随着心魔演化的心上人,不停地对自己表达绵绵情意,她的心神逐渐失守,最终还是沦陷在心魔编织的美梦之中......

就在元神即将被心魔吞噬的前一刻,女子猛然睁开了双眼,呆愣片刻后,茫然四顾。

随着脑海中陌生的记忆不断涌现,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等表情纷纷在明舒的眼中浮现,在良久的沉默后,一句国粹不禁脱口而出。

卧!

草!

她居然穿书了!!!

这是一本修仙小说,女主是一个重生女,前一世惨死在绿茶堂姐手中,重生后为了报仇雪恨,义无反顾地走上了修仙大道,一路斩妖屠魔,大杀四方。

故事前面写的相当不错,吊足了读者的胃口,可惜后面越来越崩,明舒忍不住边看边吐槽,终于吐到某一天,就通过熬夜猝死的方式穿到了这里。

在此时此刻之前,她哪里想到,吐槽小说原来真的会被报复穿书。

现在后悔是没用的了,好歹是阅穿越小说无数之人,她深谙“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所以很快就接受了穿书的事实。

根据原主的记忆以及读到过的剧情,明舒轻松地理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以及目前的情况。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齐明姝,“芳龄”一百一十九,是一个名叫九莲山的修仙门派中的长老,主管宗门中灵植培植、丹药炼制之事。

齐明姝天赋不俗,不到二十岁就修炼到了金丹境,但此后百年时间,因为心境的问题修为一直停滞不前,迟迟未能破丹结婴,一直拖到这一次,才下定决心闭关破镜。

在闭关之前,齐明姝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曾想关键时候,还是被心魔扰乱了心神,走火入魔,差点一命呜呼。

在原书中,齐明姝破关失败后迟迟无人发现,直到三天后奄奄一息时,才被察觉到异常的师兄设法救了出去。

齐明姝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不过由于破关时心魔造成的损伤无可挽回,伤及大道根本,从此止步金丹。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齐明姝不仅修行之路断绝,就连一直爱而不得的心上人,也对女主另眼相待,心态越发崩溃。

最初时,齐明姝虽不满心上人和女主来往过密,但也没有因此就对女主大打出手,奈何有人不断刻意挑拨,几次三番后,齐明姝成功恨上了女主,于是多次利用身份之便给找女主麻烦。

因为种种误会和陷害,齐明姝逐渐与女主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最终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如今,她既然穿成了齐明姝,当然不能重蹈覆辙。

不过,这不是当务之急。

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尽快恢复修为。

拳头才是硬道理,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修仙世界中,更是如此。

明舒展开神识内视一番,发现情况不是十分严重。

或许是因为她穿越的比较及时,还没有造成致命性伤害,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

至于破镜一事,她也不是很着急。

修炼到金丹后期的修士,正常寿元有五百岁,这具身体才百岁出头,只要她认真修炼,以齐明姝的天资,区区元婴手到擒来。

明舒服下疗伤的丹药后立即定心凝神,运转心法,引天地灵气入体,炼化为自身的灵力,以修复受损的身体、经脉以及脏腑。

齐明姝是九大峰之一的辛夷峰峰主,虽是一峰之主,但她并不像其他峰主一样住在山上,而是住在辛夷峰脚下的灵雾谷中。

雾灵谷位于一座小型灵脉之上,其中有一座由灵气汇聚而成灵湖,齐明姝的房子就修建在灵湖中央。

在房间里闭关,明舒十分放心,因为这间貌似普通的房子可十分不普通,不仅由各种天材地宝搭建而成,更有齐明姝父母在世时亲手设下的高深禁制,修为不到炼虚期的人,根本无法窥探其中发生的事情,更加也无法强行闯入。

而如今整个九莲山中,修为最高的宗主安向隅,也才堪堪迈入化神期,距离炼虚期还差整整一个大境界。

简而言之,只要在房间里,宗门内的任何人都无法伤害到她。

除此之外,这件房子还具有汇聚天地灵气的功能,绝对是九莲山的最佳修炼之地。

随着源源不断的灵气被炼化为灵力,灵力所到之处,一切伤势都在缓慢愈合,身体上的痛楚也不断地减轻。

这样持续了约莫两个时辰,明舒肉体上的伤势几乎痊愈,不过亏损的灵力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补足。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明舒感觉这一次修炼差不多的时候,果断停了下来。

休息片刻,施展除尘诀将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随后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此时已经入夜,明月高悬,晚风习习,心旷神怡。

明舒放眼整个灵湖,感官受到了更猛烈的冲击。

由于常年被灵气浸染,这湖中的荷花早已截然不同,一年四季常开不败,此时正摇曳于水雾缭绕之中,美不胜收,让人忍不住陶醉其中。

明舒忽然想起书中齐明姝悲惨的结局,惋惜不已。

好端端一修仙界小富婆,干啥不好非要跟女主作对?

转念一想,其实也不怪齐明姝,剧情使然嘛。

明舒摒弃杂念,正要沉浸美景之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水面上立着两个人,吓得差点当场骂娘。

明舒忍住骂人的冲动,警惕地打量来人,在认出两人身份后,神经不由得绷紧。

前面的是个表情严肃的帅大叔,约莫四十来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明姝嫡亲的二师兄,名叫穆阳,也是在小说中救了齐明姝的人。

齐明姝的父亲齐闻璋是九莲山上一任宗主,生前统共收了两名亲传弟子,一个是时任宗主安向隅,另一个就是现在的戒尺峰峰主、执法长老穆阳,前者开山,后者关门,一个一把手,一个二把手,能力和地位均超然众人。

穆阳身后跟着一名看似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这名男子便是他唯一的亲传弟子,简匀。

简匀容貌俊逸,神情冷冽,气度卓尔不凡。

明舒的目光掠过前面的穆阳,随后落在简匀的身上,快速扫过之后,又才落在穆阳脸上。

简匀似乎没有感受她的视线,目光冷静地平视着前方。

明舒无暇去回忆齐明姝和简匀的爱恨纠葛,一心想着如何应对穆阳。

在小说中,穆阳是一个极其敏锐之人,有洞幽察微之能,且他作为一宗执法长老,素来铁面无私,心如磐石,刑讯手段极为酷厉,如果被对方看出端倪,认定她为夺舍之人,必定小命危矣!

“小师妹,我今夜观灵雾谷中灵气波动异常,可是有事发生?”

穆阳的声音一如平常,可明舒依旧听得心惊胆战。

在原剧情中,穆阳在齐明姝出事三天后才察觉到异常,怎么现在就来了?

难道是跟她的到来有关吗?

岂不是穆阳已经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了?

明舒心念电转,可并未想出个所以然,她不敢轻举妄动,强作镇定道:“劳师兄担心,并无大碍,我已经处理妥当了。”

既然对方已经察觉出异常,一味否认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避免加深对方的怀疑。

穆阳目光如炬地盯着明舒,缓缓开口道:“那便好。”

明舒犹如芒刺在背,不知如何接话,一颗心七上八下。

良久,穆阳才收回灼人的目光:“既然无事,我就不叨扰了。”

明舒如蒙大赦:“恭送师兄。”

穆阳带着简匀御风离开,待两人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明舒才敢松懈下来,此时她后背早已冷汗淋漓。

说实话,整个九莲山中,最让她忌惮的人,就是这个铁面无私的执法长老,只要过了他这一关,她就能放心大胆地以齐明姝的身份活下去了。

可是,她真的已经过关了吗?

明舒心中惴惴,却也无计可施,只好按兵不动,走一步看一步。

因为心里有事,她没有了闲情逸致欣赏风景,干脆进屋继续修炼。

等她强过九莲山所有人,还怕别人识破她的身份吗?!

一夜过去,直到第二天天色刚刚放亮的时候,明舒才结束一夜的修炼,准备到屋外放放风。

前脚刚迈出房门,立即感觉到有问题。

不对劲!

有人?

明舒正打算展开神识覆盖周围,揪出那个藏头藏尾的家伙,突然间不知想起了什么,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装作什么也没有察觉到,在檐下站了一小会儿就回了房间。

当房门关上那一刻,明舒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忐忑和惶恐,瘫坐在椅子上。

她肯定以及确定自己的直觉没有错,绝对有人在偷窥自己。

灵湖周围也设有多重禁制,修为低于她的人只要稍微靠近,她立即就能感觉到;修为高于她的人,只要不是化神期及以上的,她凭借主场优势,也能察觉一二,比如说这一次。

当然,有特别能力和特别法宝的人,不在此范围内。

所以说,那个暗中窥视自己的家伙,修为应该高于自己,但也不会高得太多,大概率在元婴初期。

既然对方不走光明正大的路子,说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在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和目的之前,贸然暴露自己有所察觉并非明智之举。

况且,她才“成为”齐明姝一两天,还没有站稳脚步,动作过大容易引起怀疑。

平心而论,她不怕对方是抱着暗算齐明姝的目的而来,就怕......就怕,对方是冲着自己这个冒牌货而来。

果真如此的话,自己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她就更加不能轻举妄动。

到底是谁在监视自己呢?

明舒不是毫无头绪,其实她心里隐约有一个答案。

齐明姝是个地道宅女,活了百多岁,就没有离开过九莲山,不存在与外人结仇结怨的可能性。

如此一来,潜入谷中的那人,就只能是宗门内部的人。

不考虑其他的,只从修为角度来分析。

整个九莲山中,目前修为达到元婴境的人,只有宗主和除齐明姝以外的诸位长老,以及新一代弟子中的执牛耳者——简匀!

在上述元婴修士中,除了一个简匀,其他人不是宗主就是长老,均是地位显赫之人,万众瞩目、日理万机,不可能闲得无聊亲自来监视自己。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个简匀了!

当然,以小说中对简匀的描述,恨不得与齐明姝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即便真是简匀,对方也绝不可能是自愿来监视自己的。

九莲山中,能让简匀违背心意来雾灵谷中监视自己的,除了穆阳,没有别人。

因此,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穆阳千真万确对自己起了疑心!

想到这里,明舒只觉大难临头。

“吾命休矣!”


戒尺峰,书房中,穆阳坐在桌案前,盯着桌上的竹卦长久出神,容色肃穆,喜怒难辨。

不知多久之后,门外传来简匀求见的声音。

“进来?”

简匀推门而入,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丈开外。

穆阳头也不抬地问道:“如何?”

简匀答道:“昨夜师父离开后,齐师叔一直在屋中修炼,直到今天早上才出门。齐师叔出门后在檐下站了片刻,便又回了房间,直到弟子离开前,也不曾再出门。”

“有何异常之处?”

简匀依旧想了想才道:“看不出来,只是修行似乎勤勉了些。”

昨天夜里,雾灵谷中的灵气不断地涌向湖心小筑,想来是修炼了一整夜。

齐明姝在修炼上的懒散,在宗门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像这样整夜整夜地修行,十分罕见。

简匀虽然不想关心齐明姝如何,但想到师父如此在意,便忍不住问了句:“齐师叔有何不妥吗?”

穆阳没有作答。

简匀知情识趣,没有继续追问,又道:“我需要继续观察吗?”

穆阳点头:“再看看吧。”

......

明舒自从猜到穆阳对自己起疑以后,便一直忐忑难安,也没有心思打坐修炼,甚至连出门都没有勇气,生害怕露出什么马脚,被简匀汇报给穆阳。

就算她拥有齐明姝全部的记忆,但由于习惯使然,无论言行举止,还是神态语气,她或多或少与齐明姝有所出入。

如果给她两三天时间去适应,或许还能纠正过来,但昨晚穆阳来得突然且意外,压根没有给她适应和改变的时间,临场发挥难免所倏忽遗漏。

以穆阳的洞察力和警惕性,短短一个照面,完全足够让对方起疑。

她很清楚,自己一直这样躲着不是事,短时间内可以回避风险,但时间一长只会加重穆阳的怀疑!

如果任由穆阳的怀疑持续加深,对方迟早会发现齐明姝被她“夺舍”的事情,如此一来,小命堪忧!

在无法确保自己死了之后能在现实中复活之前,她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明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穆阳只是命令简匀暗中监视自己,那就说明对方对她的怀疑还不是很严重,否者就是穆阳直接把自己抓起来刑讯逼供了。

这样一想,也不是完全无药可救。

明舒想来想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以进为退,主动出击!

虽说不一定有效,但死马当成活马医,总比什么都不做,等着穆阳拿刀抹脖子好!

想到这里,明舒豁然开朗!

说起来,穆阳目前并没有证据证明她不是齐明姝,无非就是感觉她与平常的齐明姝有所不同,略有怀疑罢了。

如果她给穆阳一个“小师妹心境变化”的正当理由呢?

很快,明舒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不仅可以解释“自己”的异样,还能还能为今后种种改变的做好铺垫,一举两得!

明舒知道拖得越久穆阳对她的怀疑也越多,但现在不是行动的最佳时机,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接下来几天里,明舒努力扮演一个“幡然醒悟”的“齐明姝”,整天都将自己关在房中修炼,只偶尔出门透透气。

在穆阳的吩咐下,简匀每天例行监视和汇报的任务,但他始终弄不明白师父这样做的目的所在。

七天后的夜里,明舒“兴高采烈”地踏出房门,站在檐下,掸了掸衣袖,又望了望戒尺峰所在的方向,随后运转灵力,朝着穆阳居住的地方飞去。

简匀看到明舒忽然离开,当即传讯给穆阳。

穆阳这边刚刚收到消息,明舒已经到了院门外。

穆阳没有住在戒尺峰的主殿中,而是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搭了一座小院子。院子里只种了几颗的针叶松,又高又大,遮天蔽月,看起来阴森森的。

明舒按捺住紧张的心情,深呼一口气,义无反顾地迈入院中,走到檐下站定,看着烛光摇曳的书房,大声说道:“求师兄指点迷津!”

夜空下月光如洗,夜风袭来,树枝轻轻摇晃,落下一地斑驳。

房间内静悄悄的,回答明舒的只有松叶的窃窃私语。

......

明舒本就不是特别有底,见穆阳久久不现身,更加忐忑不安。

尽管屋中的穆阳没有回应,但对于明舒来说,自己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不敢、也无暇去揣测穆阳的心理。

正当她准备“剖白”之时,一直紧闭的房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

月光从房门倾斜而入,一袭墨衣的穆阳就静静矗立在门口,以一种居高临下地姿势审视着明舒。

他周身气息敛尽,无一丝外泄,然而无形的压迫力如巨山一般压在明舒头顶。

对方犀利的目光如利剑一般,似欲洞穿她所有的伪装。

明舒心猛地一颤。

穆阳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为人古板而又杀伐果断,假如被他看穿真实身份,肯定必死无疑!

虽然性命攸关,但是她并不后悔今天走这一遭——只要她选择以齐明姝的身份留在这里,迟早会面临着一刻。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

早死早超生。

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明舒的心砰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中蹦出来,强忍住掉头逃跑的欲望。

“师妹需要我指点些什么?”

这一声质问犹如天籁之音,拯救明舒于水深火热之中。

明舒深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道:“为修士,不该懈怠修行;为人师,不该忽视弟子;为一峰之主,不该推卸责任...”

最后一句,明舒放低了声音 。

“身为师叔,我不该对师侄心存妄想。”

穆阳原本毫无表情的脸,在明舒这一句话出口后,终于露出些许震惊的神情,但他依旧没有说什么。

明舒将穆阳的惊讶看在眼中,心里终于有了点底。

穆阳会被震惊到,就说明她赌对了——扮演一个历经生死后大彻大悟的人,是一个正确的做法!


“七日前我闭关破境,不料被心魔反噬,不仅破关失败,还差点走火入魔,幸而及时醒悟,才侥幸逃过一劫。师兄来寻我时,由于不堪提及所以隐瞒此事。这几日我思来想去,恍悟这一切皆因我六根不净,困于红尘无法自拔所致,白白浪费了近百年光阴。”

说到最后,明舒渐渐变成了一种轻松的口吻,仿佛真的已经看破红尘。

“自从想通症结以来,我发现俗世间的恩怨情仇,均毫无意义,证道长生才是我毕生的心愿与追求。既然踏上了修行之路,万不该如以往那般懈怠堕落,这几日来我勤勉修行,但每每想到破镜时被心魔所伤,以致于功亏一篑,总是心有余悸,唯恐长此以往又成心魔,故求师兄指点一二。”

明舒深深一拜。

其实以前,穆阳就劝诫过齐明姝要将修行放在心上,可惜齐明姝也没有听进去,每日伤春悲秋,沉溺在对简匀的爱而不得中无法自拔。

虽然只是应付穆阳的说辞,但她确实打算认真修行,情情爱爱什么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因为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穆阳目光犀利地盯着看了明舒好一会儿,直到明舒快要扛不住的时候,才收回目光,缓缓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已经自我解脱,看破虚妄,只要道心坚定,即便有心魔亦能迎刃而解。”穆阳看向明舒,目光灼灼,掷地有声道,“你既然能剑斩心魔一次,就能斩它第二次!”

明舒大为震撼,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豪气:“我明白了!”

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穿越者,她对不久后即将到来的金丹破境,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尽管她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但穆阳这一番话,确实对她有极大的启发和鼓舞!

穆阳满意地点点头,稍作停顿,又语重心长道:“你虽虚耗了百年光阴,但好在你年纪尚轻,如今醒悟为时不晚。今后切忌如以往那般散漫懈怠,须勤勉不辍、精业笃行,勿辜负师父师母对你的一片拳拳之心。”

明舒彻底放下心来,由衷地感激道:“多谢师兄教诲,师妹定铭记于心!”

以穆阳在宗门内的超然地位和威信,只要对方认可了她的“幡然醒悟”,其他人就没有理由再对她的身份起疑。

如此一来,她就能利用齐明姝的身份,正大光明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

言尽于此,穆阳没有继续搭话的意思,明舒的目的达到,也不想再过多逗留的打算,于是便提出告辞。

明舒离开后,穆阳没有回到房间,而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传音给简匀。

须臾,简匀来到院子里。

简匀恭敬地立在檐下。

“师父。”

穆阳望着漆黑的夜空,似乎出了神。

简匀心中略有忐忑,他不知道师父和明舒聊了什么,但是他明显感觉师父心绪似乎与平日里不同。

良久之后,穆阳收回放空的目光落在唯一的弟子身上:“不必盯着她了。”

“是。”简匀心中充满了不解,但面上丝毫不显。

正如他对开始的原因一头雾水一样,他对结束的原因同样一头雾水。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毕竟,齐明姝在他心中本来就无足轻重。

......

回到雾灵谷的明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虽然搞定了穆阳这个最难搞的人,但她要面临的麻烦远不止于此,因为她真正的敌人和仇人,并不是最可能发现她身份的穆阳,而是一个叫百兰若的女人!

百兰若是宗主安向隅的夫人,她虽然并非主事长老,也不是一峰之主,但作为宗主夫人的百兰若,在宗门内的身份和地位,并不低于除穆阳以外的任何一位主事长老,包括齐明姝本人在内。

小说中,正是因为百兰若千方百计的挑唆,才使得齐明姝对女主多次出手。

百兰若长袖善舞、极擅钻营,多年下来在宗门内根基已十分深厚,绝不是明舒仅凭一个被架空的辛夷峰峰主身份可以与之匹敌的。

在明舒看来,女主其实并不是最令她忌惮的人,因为只要她不去招惹对方,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付自己,反而是深藏不露、虎视眈眈的百兰若,才是她的头号死敌。

百兰若对齐明姝的恨,一方面是因为她觊觎辛夷峰峰主,另一方面,与她们祖上一些渊源有关。

齐明姝与百兰若的恩怨说来话长,需要从九莲山建宗之前说起。

七千多年前,九莲山尚未在此建宗,齐明姝母亲的祖先明氏一族就已经隐居在雾灵谷中。

凭借雾灵谷得天独厚的优势,培植了许多灵花灵草。

可惜的是,明氏一族从祖上起就没有拥有炼丹天赋的人,但是守着大片灵花灵草也没有浪费道理,于是就广华英雄帖,打算雇佣一批炼丹师为自己所用。

大量丹师前来投奔,最后有少部分决定长期留下来,成为明氏一族的家族丹师,换而言之,就是成为了明氏的奴仆。

在漫长的岁月中,这些丹师或走或留或断了血脉,最终仅有几人的后代一直追随着明氏,这其中就包括百兰若的祖先。

随着岁月更迭,明氏一族也在时代的涤荡下逐渐衰败下来,为了保存自身,在九莲山开山祖师发出邀请时,明氏当家人携家族果断加入九莲山。

九莲山开山祖师为表诚意,承诺雾灵谷永远是明氏后人的私产,辛夷峰峰主也由明氏后人继任。

随着宗门的发展壮大,原本附属于明氏一族的丹师,渐渐纳入宗门管理范畴,双方之间的主仆关系逐不断淡化。

到了明舒外祖父这一代,索性宣布解除明氏与这些丹师的主仆关系,可是数千年的主仆观念根深蒂固,大家依旧习惯性地认为这些丹师及其后人还是明氏一族的仆人。

百兰若自幼心性高傲,自己又在丹道一途颇有天赋,自认为本该是最有资格担任辛夷峰峰主之位的人,可由于开山祖师对明氏一族的承诺,便断绝了自己争取的可能,于是对明氏一族的人极为不满。

她又因为祖上曾作为明氏一族的仆人,让她觉得本是天之骄女的自己处处低人一等,长期以往,在怨恨和嫉妒的作用下心灵逐渐变得扭曲,对明氏一族仅存的血脉齐明姝充满了仇恨和敌意,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所以处处针对齐明姝。

百兰若并非愚笨之人,她虽对齐明姝恨之入骨,但从未在明面上为难过齐明姝,只会暗中使坏。

她一方面想尽办法拉拢辛夷峰上的丹师,经过百余年的努力,如今已经成功架空了齐明姝。

另一方面命人反复传播对齐明姝不好的流言,譬如目中无人、不思进取、尸位素餐、德不配位等等,总之就是不配当辛夷峰峰主。

长时间潜移默化下来,越来越多的人觉得齐明姝应当退位让贤,只是由于前任宗主齐闻璋以及明氏一族的余威尚在,加上宗主安向隅对齐明姝的偏爱,尚且无人敢正大光明地提出抗议,只敢在背后议论。

除此之外,百兰若还授意爪牙姬玉飞处处与齐明姝为难。

姬玉飞乃红叶峰峰主,管着外门弟子日常起居,是八大峰主之中地位最低的那一个。

百兰若一直想将齐明姝从辛夷峰峰主的位置上拉下来,可惜一直没有成功,直到女主出现,在她发现蝼蚁般的女主居然也难以对付,于是果断设计让齐明姝对上了女主,自己坐收渔利。

如果没有百兰若的算计陷害,齐明姝不会与女主结仇,更不会因此走上绝路。


明舒很清楚自己的头号仇敌就是百兰若,但百兰若在宗门内的势力根深蒂固,利益牵扯之下,同盟和追随者甚多,远不是自己一个空有其名的峰主可以抗衡的。

再者,百兰若就是为女主准备的垫脚石,在女主出现之前,所作所为几乎无懈可击,她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将百兰若拉下马,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虽说她现在不能将百兰若如何,但想办法自保还是可以的,毕竟百兰若按对付齐明姝的方式对付她肯定行不通。

先前,她毅然决定去找穆阳“剖白”,一方面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借机抱上穆阳的大腿。

在小说中,穆阳是宗门内唯一一个头脑清晰,从始至终都没有被百兰若伪善假象迷惑的清醒人,也是为数不多有实力同百兰若抗衡的人。

只要能够得到穆阳的庇佑,努力平安活到女主收拾掉百兰若之前不是难事。

所以说,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想办法与穆阳交好都是极有必要的。

当然,俗话说得好,靠人不如靠己,终究要自己强大起来才行。

恢复伤势是当务之急,提升修为是重中之重。

想到这里,明舒又开始入定。

明舒刚开始很花了一些时间才进入状态,但后面越来越顺畅,最后甚至进入了忘我境界。

源源不绝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在湖心小屋的房顶之上,形成了一道灵气旋涡,不断灌入屋内,被明舒的身体尽数吸收,炼化为精纯的灵力。

.......

等明舒解除入定状态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双眸似汪洋大海,神韵波澜壮阔,浩瀚无边,动人心魄。

明舒暗暗赞叹,齐明姝不愧是九莲山百年一见的修道天才,仅仅九天光景,她不仅伤势痊愈,而且体内灵力又到了饱满凝滞的状态,本能告诉她,一个无形的壁垒亟待打破!

只要这道壁垒一破,她便能一举跻身元婴境!

这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确实危险重重,否则齐明姝也不会被心魔反噬,差点一命呜呼了。

而且,她能感觉出,对于破镜一事,自己还差那么一点至关重要的顿悟,她也不勉强自己,毫不犹豫地结束了修炼。

明舒将身上清洁一番,打开门刚要出门,只见二十七八的年轻男子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外。

看见师父终于出关,男子连忙叫道:“师父!”

明舒很快反应来者是谁,此人正是齐明姝的大弟子岳宗,目前是筑基后期修为。

岳宗为人老实忠厚,本性善良,对师父齐明姝更是忠心不二。

小说中,岳宗在齐明姝的迫使下,对女主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最后与齐明姝一同被幽禁在雾灵谷中,双双死于魔修之手。

明舒端起原身的高冷姿态,冷冷问道:“何事慌张?”

岳宗言简意赅道:“师父,三师弟与红叶枫贺师弟发生了争执,在易市打了起来!”

明舒秀眉轻蹙。

岳宗口中的三师弟,是齐明姝的三弟子,名叫百里演,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天资不俗,性格很冲,目前已经是筑基后期修为。

那位红叶峰的贺师弟,名叫贺坊,是红叶峰峰主姬玉飞的关门弟子,在红叶峰地位非同一般,天赋自然也不错,素来嚣张跋扈。

明舒很清楚,百里演虽然桀骜不驯,但也通情达理,非惹是生非之人,此事不用多想,定然是那贺坊主动招惹百里演。

“情况如何?”

“还未决出胜负,但那贺师弟已经到了筑基后期大圆满,又有一柄中品灵器的本命宝剑,三师弟恐不是其对手。贺师弟向来出手狠辣,他若占了上风,三师弟必定要吃好些苦头。”

吃苦头只是含蓄的说法,直接一点就是百里演起码要伤筋动骨,再严重一些,只怕要伤了修道根本,毕竟那贺坊向来出手毒辣,又因跟南周皇室沾亲带故,故而天不怕地不怕。

“你将这把刀交给他。”明舒便说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柄赤色的狭刀,递给岳宗。

此刀名叫赤鳞,刀身赤红,遍布鱼鳞一般的纹路,是一件上品灵器。

若单论打斗实力,百里演完全在贺坊之上,只要弥补了修为上面的不足,百里演取胜的希望更大。

岳宗一脸惊讶地握着宝刀,他知道此时不是跟师父客气的时候,立马拿着刀赶往易市。

易市是供门内弟子交易的场所,位于朝夕峰。

岳宗虽拿着剑离开了,但明舒并未完全放心。

姬玉飞持身不正,她麾下的那些个弟子也多是捧高踩低、蛮不讲理之人,加之姬玉飞有意与齐明姝为敌,她的弟子也最爱针对齐明姝的几个徒弟,就算百里演打赢了,多半也不能善了。

明舒稍作思索,又传讯给二弟子席子均。

不一会儿,一个一袭月白衣衫的年轻男子来到面前,对明舒毕恭毕敬一礼。

“弟子见过师父。”

席子均面容俊秀,嘴角含笑,气度温和儒雅,但明舒并未因此心生喜爱。

因为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弟子,在书中不久后就会投靠百兰若,配合姬玉飞给齐明姝使绊子。

明舒掩住内心的反感,淡淡道:“你去戒尺峰求见穆长老,说贺坊在易市强买强卖,对同门痛下杀手。”

席子均微微诧异,但没有多问,点头道:“弟子遵命。”

目送席子均离开,明舒的心情越发沉重。

齐明姝一共收了四名亲传弟子,可惜没有一个跟她有好结果。

首徒岳宗,忠厚老实,对师父最是忠心耿耿,本是个心地良善之人,但在齐明姝的迫使下与女主为敌,做了许多违背良心的事情,内心饱受折磨不说,最后更是在魔修攻山时为救师父惨死魔修手中。

二弟子席子均,表面上风度翩翩,一派君子作风,实则城府深沉、自私自利,不久后便会在百兰若的威逼利诱之下背叛齐明姝,虽然在与魔修一战中幡然醒悟,但为时已晚,也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三弟子百里演,本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但因为对师父齐明姝彻底失望,在女主出场之前就以下山历练的名义远走他乡,直到得知九莲山险些被魔修灭宗才赶回来。

百里演和贺坊打架的事情书中并未详细提及,但明舒根据书中的只言片语,还原了事情的全过程。

百里演拿了一件品秩不错的宝物在易市上交易,贺坊看上了东西,非要以半价购买,百里演自然不愿意,贺坊却要强买强卖,双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贺坊仗着修为和法宝的优势,将百里演打成了重伤,还想坏了百里演的丹田,幸亏岳宗请来简匀主持公道,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百里演,否者后果不堪设想。

在向戒尺峰求助之前,岳宗先去找了齐明姝,可是那时的齐明姝正沉浸在破镜失败、大道断绝的巨大悲恸之中,竟然对岳宗的求见无动于衷,百里演得知情况后悲愤交集,他本就不满师父对他们师兄妹几人的漠不关心,这件事情之后更是心如死灰,绝望之下负气出走。

小弟子溪语,是齐明姝名下唯一的女弟子,年方十五,本性至纯至善。在书中,丧失理智的齐明姝威胁溪语陷害女主,善良的溪语宁死不从,于是遭到齐明姝严厉的惩罚。

女主知晓后,设计让溪语与齐明姝断绝了师徒关系,才让溪语得以彻底脱离魔掌。

明舒唏嘘感慨,虽说四个徒弟最终都与齐明姝离心离德,但究其根源,齐明姝才是导致师徒关系破裂的罪魁祸首,如今她既然顶替了齐明姝的身份,自然也要担起齐明姝的责任,她会尽可能弥补岌岌可危的师徒关系,至于结果如何,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


易市。

百里演险些被贺坊一剑腹部,虽堪堪躲开,但胸口却被对方一掌击中,顿时剧痛袭来,让他痛苦不已。

周围聚集了不少看戏的人,但除了贺坊那一伙人外,其余均是普通的内门弟子和外门杂役弟子,谁也不敢出手制止,以免惹火烧身。

贺坊看着狼狈的百里演,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眼中杀气腾腾。

他早就看百里演不顺眼了,今日不打得百里演的丹田破碎,他就不姓贺!

贺坊并非完全没有受伤,只是跟百里演相比,伤势轻了不少。

百里演啐出口中鲜血,早在三两回合之后,他就清楚贺坊的目标是他的丹田了。

出手既毁人丹田,还是同门师兄弟,贺坊不可谓不歹徒!

他知道大师兄去向师父求助了,可师父素来冷心冷情,即便自己处境危险,未必就愿意出手。

尽管深知师父秉性,但他内心深处依旧隐隐抱有一丝期待。

只是下一秒,他仅存的希望就随着岳宗孤身前来而彻底消失。

师父当真对他们这些弟子漠不关心到如此地步了吗?

贺坊没有给百里演伤心的时间,他手持长剑飞身袭来,长剑直指百里演的下腹部,意图昭然若揭。

如今他在修为和兵器上都占了优势,百里演又身受重伤,想要刺中百里演丹田所在的位置,简直轻而易举!

围观众人齐声惊呼。

贺坊这是要毁了百里演的一辈子啊!

百里演强撑着站起来,低头看了眼手中已经裂纹斑斑的佩刀,刹那间心如死灰,也心生决绝!

既然如此,那就一死百了吧!

岳宗远远看见这一幕,吓得差点魂飞天外,当即运起灵力,中气十足地大声呼道:“师弟接刀!”

随着岳宗一声呼喊,他将手中的赤鳞隔空扔向了百里演。

不止是围观的人,就连贺坊都被岳宗振聋发聩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众人纷纷朝岳宗望去,贺坊身形也随之一滞。

百里演有一瞬间失神,旋即反应过来,一跃而起将赤鳞牢牢抓在手中,迎着回过神来的贺坊飞奔上前。

“啊!!!”

百里演竭尽全力挥出手中狭刀,刀刃与剑刃当即撞在了一起,利刃相击,顿时火光四溅,尖锐之声刺破云霄。

贺坊手中的剑拦腰折断,剑尖部分飞射出去,差点误伤他人,剑柄部分也从手中挣脱,本人惨叫一声后,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向一旁,顿时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百里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整个人倒飞出去丈余后摔在地上,吐血不止。

赤鳞弥补了百里演在修为上的弱势,可贺坊毕竟受伤不如百里演严重,如果他跟百里演一样竭尽全力一击的话,他依旧可以胜出半酬,可惜他并没有百里演一往直前、奋不顾身的勇气和决心。

“贺师兄!”

见贺坊受伤倒地,三名都是筑基中期修为的年轻弟子立即涌上前去。

贺坊支起身体,指着百里演恶狠狠道:“给我弄他!”

这三人同时一愣,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很快就达成了统一意见。

他们都是红叶峰上的普通内门弟子,平时跟着贺坊作威作福,眼下姬长老最疼爱的关门弟子被人打伤,作为跟班的他们必定会受到姬长老的严惩,而且假如他们不按照贺坊吩咐的做,事后还会被贺坊秋后算账。

跟贺坊混了那么久,他们对贺坊那些狠辣的手段自然是一清二楚,无一不是他们无法承受的严重后果。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违背贺坊的命令!

虽说百里演是齐长老的亲传弟子,但宗门内谁人不知,齐长老本身就是个不重要的花架子,待一干弟子更是不闻不问、漠然置之,今天就算他们把百里演打得气息奄奄,顶多判他们一个殴打同门的罪名,如果姬长老愿意从中斡旋,顶多受些不痛不痒的处罚。

况且,贺坊这厮有钱有势,又舍得花钱笼络人心,只要他们完成贺坊的心愿,绝对不会白吃苦头,如此一来,还有何可怕?!

三人心意一定,不约而同地朝着百里演围了上去。

百里演身受重伤,体力和灵力又双双耗尽,别说三个筑基中期,就是一个筑基中期,都能要了他的命!

岳宗看出三人的打算,三步做两跑上前,大声呵斥道:“你们大胆!”

这三人看了岳宗一眼,并未太过在意,毕竟岳宗也只是区区筑基中期修为,还不如百里演,他们就算分出两个人对付岳宗,剩下一人依旧能搞定一切。

岳宗见三人铁了心要对百里演出手,心中焦急不已。

自己还是太大意了,没想到贺坊竟如此卑鄙无耻,自己打不赢,还要让其他人来对付师弟。

岳宗死死护在百里演身前,取出自己的佩剑,品秩不高,就是一件常见的上品法器。

法宝兵器等级从低到高依次为法器,灵器,仙器以及神器,其中法器、灵器和仙器又有上中下三品之分。

岳宗极少与人起冲突,就算有也不至于动用兵器,所以这还是第一次亮出自己的法宝,众人见居然连灵器都不是,难免心生鄙夷。

上品法器且不说威力一般,对于长老亲传弟子这个身份来说,也有些不够用。

岳宗对众人嘲笑置若罔闻,全身戒备地盯着虎视眈眈的三人。

百里演已经说不出完全的话来,断断续续道:“大,师兄,走,别,管我。”

三人正欲动手,忽然一道清冷至极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如冰棱刺破耳膜,顿时剧痛袭来。

“何人在此生事?!”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袭白衫缓缓落地,恍若仙人临世,周身仿佛有清冷月华萦绕,既璀璨夺目又有刺骨寒意袭来。

看到简匀到来,三人惊愕的同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穆阳身为九莲山的二把手,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权力,都不是姬玉飞和齐明姝两人能够媲美的,就三人的亲传弟子来说,简匀的地位自然也高过贺坊、岳宗、百里演三人。

简匀作为执法长老穆阳唯一的弟子,早已被默认为下一任戒尺峰峰主兼执法长老。

简匀不仅身份地位令人难以望其项背,本身实力同样不容忽视。

在当代弟子中,简匀是唯一一个跻身元婴境的人,还是以杀力著称的稀缺剑修,不愧为新生代弟子中当之无愧的执牛耳者。

更为关键的是,简匀不仅修为高,年纪也还不“大”,至今还不到一百二十岁,被誉为九莲山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大道可期。

没人想去、敢去招惹一个板上钉钉的未来执法长老,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天才剑修,即便是有长老姬玉飞和南周皇室撑腰的贺坊。

“见过简师兄。”众人异口同声的齐呼,无不肃然起敬,纷纷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简匀面不改色,微微颔首。

贺坊看到简匀出现,就知道自己的计划不可能实现了,但他依旧没有放弃使坏,使了个眼神给三个跟班。

后者心领神会,其中一人越众而出,行了一礼后就开口说道:“简师兄,今天这是全是百里师弟挑起的,贺师兄看中了他的东西诚心购买,他却不识好歹漫天要价,后来恼羞成怒竟然大打出手,贺师兄为了自保不得不出手。他自己不敌贺师兄,又叫来岳宗当帮手将贺师兄打成重伤,还请简师兄主持公道。”

岳宗不善言辞,听对方颠倒黑白,急得只会说:“简师兄明鉴,事实并非如此。”

简匀看也没看那人一眼,只对岳宗淡淡道:“百里师弟伤得不轻,且先带他回去疗伤吧,其他的事情容后处理。”

岳宗惊讶之余感激不已:“多谢简师兄!”

席子均走上前,与岳宗一同将百里演扶起来。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简匀身后跟了个席子均。

贺坊等人一瞧简匀是席子均请来的,心中顿时明了,今日再收拾百里演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能一脸不甘地目送岳宗三人离开。

岳宗和席子均架着百里演径直飞回了辛夷峰,岳宗正打算吩咐闻讯赶来的溪语去给明舒报信,等走到百里演房门前,发现明舒正等在门外。

“师父!”

四人急匆匆地要给明舒见礼,明舒连忙出声制止:“不必了。”

明舒目光落在百里演身上,展开神识将百里演里里外外扫视了一遍。

“没有伤到要害,不过有几处骨折和脱臼需要处理。”

岳宗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百里演努力睁开红肿的眼睛,朝明舒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再次晕死过去。

“先带他回房处理伤口。”明舒取出一个玉瓶递给岳宗,“这里面有些疗伤的药,你们看着给他用吧。”

虽说岳宗几人也没有炼丹的天赋,但识别丹药,对症下药的功力还是有。

“是。”

男女有别,岳宗和席子均扶着百里演进了房间,明舒和溪语则在外面等候。

还是第一次和师父单独相处,溪语忐忑不安地绞着衣袖,不时偷瞄明舒。

她对师父倒没有什么不满,只是觉得奇怪。

在她看来,就师父一贯对他们的态度,愿意亲自来看三师兄一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为何看过了还不离开呢?

明舒自然注意到了溪语的偷窥和写在脸上的小心思,但她不打算解释,漫不经心的姿态走向院中的石凳,缓缓落座。

其实她完全不想装高冷,因为她本质上就是个逗逼,但她毕竟才在穆阳立下flag不久,改变多大容易引起怀疑,所以该有的讲究还是得保留,该端的架子还是得端起来。

明舒指着石桌对面的石凳说道:“没有外人,你也坐吧。”

“是。”溪语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地走到石凳前坐下,之后便一直低头盯着自己的脚看。

明舒见她这样,果断不再开口,谁知道她再多说一句话,会不会将自己这个小弟子吓个半死。

于是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干坐着,除了溪语不时会偷瞄明舒一眼,两人不存在其他任何互动。

明舒一直冷着脸,看似泰然自若,实际上内心尴尬无比,恨不得当场隐身。

过了约莫两刻钟,房门才嘎吱一声打开,岳宗和席子均前后走了出来。

两人见明舒还未离开,均是一愣,还是席子均先回过神,不着痕迹地给岳宗递了一个眼神。

岳宗旋即醒悟过来,从乾坤袋中取出那柄名为赤鳞的狭刀,双手捧至明舒面前。

“先前忧心三师弟伤势,忘了归还宝刀,请师父见谅。”

明舒不由得黑了一下脸,岳宗见状,更加惶恐。

师父一向如此,生气时虽说不打不骂,只会甩手而去,但这种置之不理的做法,比直接打骂他一顿,更让他感到害怕。

明舒不敢再露出无语表情了,顺手接过赤鳞放入乾坤袋中。

岳宗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请罪道:“今日是那位贺师弟先招惹三师弟的,还请师父不要气恼,待三师弟身体恢复一二,再来向师父请罪。”

明舒环顾三人,见他们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郁闷不已。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不期望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几人对自己的看法和态度。

“好生照料他,如果还有人来生是非,第一时间通知我。”

明舒正要离开,忽然又回头叮嘱道:“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重,非必要不动手,假如对方非要动手,一起上也未尝不可。”

简而言之,只要对方敢先出手,你们就放心大胆地群殴对方吧。

三人震惊地目瞪口呆。

明舒为了维持高冷形象,赶紧溜之大吉。

直到明舒完全消失后,三人才面面相觑起来。

溪语看看大师兄,又看看二师兄,惊疑地问道:“师父生病了吗?”

没生病为何性情大变?

岳宗和席子均对看一眼,都只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和疑惑。

师父今日确实反常!

......


回到雾灵谷,明舒还在琢磨百里演和贺坊这一架后续可能的发展。

简匀虽然不想跟齐明姝扯上关系,但他本性是个正直的人,所以这件事一定会在查实后秉公处理,因此她并不担心百里演会受到戒律堂的处置,贺坊多半也不敢明着找百里演麻烦。

不过,以姬玉飞和贺坊睚眦必报的性格,大概率会偷偷对她或者百里演使绊子。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可惜她没有金手指,穿越之前也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社畜,没有任何过人的才智,很难做到防范于未然,提前规避掉所有危险。

明舒思来想去,自己还是应该去穆阳那里套套近乎。

虽说穆阳会念在齐明姝父母的情面上,会对她稍加照顾,但这种照顾十分有限,可能只在她面临生死难关时才会出手,譬如小说中齐明姝破镜失败时。

对于无关紧要的事情,就是视而不见了。

可是,那些对于穆阳来说无关紧要之事,对于她来说,可能就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所以说,光靠父母那点恩情,不能满足她现在的需求,最好是跟穆阳简建立“深厚”的师兄妹情谊。

只要穆阳对雾灵谷显示出袒护之意,即便不能吓唬住百兰若,但至少能震慑一些踩高捧低的宵小之辈。

明舒当即决定去戒尺峰走一趟,刚好百里演被贺坊打成重伤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出门见暮色来临。

明舒不喜欢将黑不黑的天,干脆等天黑定了才动身。

半个时辰后,夜色袭席卷大地,明舒立马赶往戒尺峰。

明舒站在院中,朝穆阳的书房叫道:“师兄。”

面对穆阳这般有着敏锐洞察力的人,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尽可能保持着齐明姝的清冷语气,以免被看出异常。

有些事情,没有怀疑时是无懈可击,可一旦被看出点滴端倪,便是漏洞百出。

话音刚落,房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

“何事?”穆阳站在房门外,依旧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明舒。

齐明姝只有一米六出头的个子,而穆阳是个一米八多的大高个,他又站在台阶上,双方身高落差巨大,仰头说话的姿势让明舒觉得不太舒适,索性纵身一跃到穆阳身前半丈开外。

明舒开门见山道:“今日姬师姐的关门弟子,将我的三弟子打了个半死。”

穆阳颔首:“有所耳闻。”

“那师兄应该也知道,”明舒露出些许无奈,“这种事情并非一次两次,姬师姐向来与我不对付,她的那些个亲传弟子有样学样,时常借机生事欺负岳宗几人,姬师姐倒不能将我如何,顶多言语挤兑几句,与我而言不痛不痒。可姬师姐那些个弟子不知轻重,百里演今日更是险些被贺坊打死,实在有些过分了!”

明舒微微一叹:“可惜我如今修为低微,即便我有心照顾他们,也是有心无力,不知如何是好,愧为人师。”

穆阳看着为难的明舒陷入思索,片刻后才道:“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指点他们一二。”

明舒十分怔住了,穆阳的意思是,要帮她教导弟子吗?

还有这种大好事!

穆阳见明舒迟迟没有回应,说道:“如果师妹打算自己教导的话,就当我没说。”

明舒回神,努力克制住内心的狂喜,故作淡然道:“不!还是有劳师兄替我解难,”露出羞愧神色,“实不相瞒,师妹我对于传道授业解惑,是七窍通了六窍。”

所以一窍不通!

不是所有人都有当师父的天赋,无论是齐明姝本人,亦或者明舒,天生都是不是给人做师父的料。

真让她硬着头皮去指点岳宗几个,多半会误人子弟。

穆阳是个难得的良师,岳宗四人如果能得他教导,与他们的修行而言,绝不仅仅是破镜更快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是茅塞顿开,受益无穷。

涤荡心境,开拓眼界,拔高悟性,等等,均不在话下。

穆阳是个爽快人,见明舒没有异议,便道:“那好,除每月初九之外,让他们随意挑一天来戒尺峰找我即可。”

“好!”

明舒清楚,穆阳虽答应明舒代为传道,但人家不可能天天都盯着四人修炼,况且穆阳事务繁忙,能抽出一天替自己的徒弟解疑答惑,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

穆阳不再说话,明舒知他有送客的意思,便道:“师兄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假如师兄今后需要之处,师妹我一定义不容辞,以报师兄维护之恩!”

明舒真心实意地向穆阳道谢。

穆阳这样做,不仅向外释放了雾灵谷与戒尺峰关系亲近的信息,同时还帮她解决了教导弟子的难题,与明舒的初衷而言,实在是意外之喜。

穆阳倒也不推辞,简简单单一个“好”字作答。

明舒与穆阳道了别,兴高采烈地回了雾灵谷。

一觉好梦到天明。

接下来两天一切太平,明舒专心修炼,金丹瓶颈略有松动,但距离彻底打破瓶颈还差几分火候。

到第三天早上,百里演在岳宗的陪同下,向明舒道谢。

明舒计划好了要召开一次师徒大会,看四人来了两人,干脆让岳宗传讯给席子均和溪语,把所有人都给凑齐了。

不多时,席子均和溪语相继赶来。

书房内,明舒坐在桌案前,岳宗四人按从左至右的顺序依次站着。

明舒酝酿一番,正要开口,百里演忽然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明舒拜了一拜,然后扯着嗓子喊道:“叩谢师父救命之恩,弟子无以为报,甘愿为师父当牛做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明舒无语,百里演嗓门倒是大,但是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要不眼瞎,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言不由衷。

百里演心里确实对师父非常不满,但两天前的事情,师父又是借刀给他,又是亲自看望自己,如今虽说还是有些不满,但已经让他不好意思等自己功成名就后,就光明正大地叛出师门了。

明舒冷声道:“起来说话。”

百里演没有假客气,利索地站了起来。

明舒思索后,还是表明了态度:“庇护弟子本就是为人师者分内之责,从前是我太忽略你们了,以后不会了!”

提前给四人打一剂预防针,免得到时候以为师父中邪了!


四人早三天前就察觉出师父有点不对劲,可接下来两天师父就变得跟以前一样,他们以为师父只是心血来潮,所以心情激荡两天后就逐渐恢复正常了。

可是现在这一出是为何?

岳宗、席子均虽然心中疑惑,但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溪语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百里演表情诧异地盯着明舒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左看看右看看,见三位师兄师妹都不做声,瓮声瓮气道:“师父现在才良心发现,是不是有点晚了?”

明舒正处在无人搭理的尴尬中,听到百里演抱怨一点也不生气,严肃地点点头:“虽然我已经错过了很多,但还算为时未晚,我知道口说无凭,我会用事实来证明的!”

四人内心顿时波涛汹涌,不说性格活泼的溪语和最沉不住气的百里演,就连一向稳重的岳宗和城府深沉的席子均,都是一副被震惊到的模样。。

师父向来高高在上,平时惜字如金,何曾对他们多说半个字,今日不仅说了这么多句话,还是以认错的口吻,如果不是确实没有察觉到不妥,他们都要怀疑眼前这个师父是不是换了个芯子。

正所谓言多必失,明舒适可而止,不再强调自己的醒悟,就让事实来证明一切吧。

岳宗四人离开雾灵谷后,一同回到了辛夷峰,分开前,溪语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朝百里演问道:“三师兄,你说师父说的都是真的吗?”

百里演双手环胸,用鼻孔对着天空后说道:“我可不敢相信,谁知道她哪天又故态复萌。”

说罢,一甩衣袖就离开了。

溪语不甘心,又转头看向席子均:“二师兄,你认为呢?”

席子均微微一笑:“我相信师父。”

溪语总感觉席子均说的不是真心话,最后把目光投向岳宗。

“大师兄,你说呢?”

岳宗纠结不已,他本是将信将疑,可当他对上小师妹一脸希冀的模样,十分不忍再打击她,想着师父说话时的诚恳与认真,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我相信师父不会骗我们的!“

溪语霎时间眉开眼笑:“我也相信师父不是骗我们的!”

两人相视而笑。

.....

将四人打发走,明舒又开始新一轮入定,分明感觉体内灵力已然饱满,但奈始终无法突破那一层坚不可摧的屏障。

她知道还差一个破境契机,苦恼的是不知道这个契机何时才会到来。

明舒虽然着急破镜,但在明知没有可能的情况下,不会一直纠结如此,转头去琢磨其他的事情了。

一晃又是三日过去了,依旧平静无波,可是明舒却敏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果然没过三天,宗门内就开始流传起关于齐明姝不好的传言。

流言的内容概括起来就三点。

一是齐明姝境界低微,不配为一峰之主。

除齐明姝之外,其余七位峰主,均是元婴修为,且齐明姝在金丹境停留足足百年时间,在外人看来,就是典型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今生多半止步金丹,已经没有前途可言。

二是齐明姝不善经营,导致辛夷峰这些年来逐渐亏损,入不敷出。

辛夷峰炼制的丹药,不仅要供自己人使用,还有一部分要拿出去售卖。

齐明姝母亲明臻任辛夷峰峰主时,辛夷峰丹药产量可观,满足自用的同时,还能分出一部分拿出去售卖,赚来的钱财除去炼丹所耗费的成本之外,还能盈余一部分,是宗门收益的主要组成部分。

自从齐明姝当上辛夷峰峰主以后,丹药产量逐年降低,至今已经连续亏损十年,不仅不能供养宗门,还需要宗门财库补贴,逐渐引得门内高层不满,最近两三年这种不满延续到了普通弟子身上,所以大家对齐明姝颇多怨言。

最后一条,就是指责齐明姝明知自己能力不济、实力低微,却依旧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不仅会让辛夷峰没落,还会影响宗门发展,罪大恶极。

一言而概之,就是齐明姝是时候自觉地退位让贤了,否则就要沦为宗门罪人。

至于这个贤是谁,倒是没有提及。

明舒对这一招并不陌生,毕竟从齐明姝当上辛夷峰峰主开始,类似这种的流言蜚语,几乎每一年都要出现一次。

只不过,这一次的流言来势汹汹,看样子不太可能会不了了之。

明舒琢磨着,百兰若或许是注意到自己与穆阳的关系有回暖迹象,担心自己又得了穆阳庇佑和支持,到时候更加难以将自己拉下马。

不管怎么样,她知道自己与百兰若的战争,提前开启了!

明舒不得不承认,自己目前的修为境界,确确实实不够看,距离跻身元婴也遥遥无期;自己也确实不擅长当管理者,否者,她就不会在明知百兰若在账目中做了手脚的前提下,还硬是看不出来。

再者,就她个人意愿而言,她是一点也不想当这个狗屁峰主,如果时机恰当,她巴不得将这个峰主的位置甩出去。

关键是,她暂时还没有找到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她不能灰头土脸地滚蛋,她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岳宗几个考虑。

岳宗四人受师父拖累,本就被人轻视,如果身为师父的自己又被迫撸了帽子,他们以后在宗门内更加没有立足之地。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她绝不会妥协!

明舒愁得直抓头发,她除了尽快破镜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五日后便是每月一次的祖师堂议事,百兰若多半会借机发难。

明舒本打算入定,尝试一下破镜,奈何反反复复都找不到感觉,索性破罐子破摔,出门溜达起来。

这些日子看多了谷中美景,除了湖中常开不败的荷花还能入眼外,其他的景色都难以引起她的兴致。

叹息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她好像确实没有女主命,不然的话,不仅早就顺利跻身元婴境,修为还会像坐火箭一样直线上升,连破数境都不成问题。

明舒百无聊赖,干脆扯了一根丝带,系在两根柱子之间,自己学一回小龙女,悬躺在丝带上闭目养神,放松身体,放空大脑,暂时忘却一切烦恼和忧愁。

拂面是习习微风,入耳是涓涓水流,清香萦绕鼻尖。

置身此情此景之中,明舒浮躁的心慢慢沉静下来,与周遭静谧融为一体,心湖也如镜面一般,亘古无波,只有一粒心神介子从她神识中逸出,升入空中,俯瞰这座雾气缭绕的雾灵湖。

在这玄之又玄的境界中,明舒不仅忘去了烦恼,也忘却了自己,更加不知道自己身上所发生的种种玄妙。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粒在空中静止不动的心神介子,猛然加速下落,到临近湖面之时,又忽的放慢速度,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点逼近此时一丝涟漪也没有的湖面。

在那一粒心神介子没入湖水的刹那,明舒的心湖仿佛被巨浪拍击,瞬时间掀起滔天巨浪,体内原本静止不动的灵力,沿着经脉疯狂运转起来。


顿悟,只在刹那间的光景。

充斥在湖面上浓郁灵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动,快速流转起来,纷纷涌向向明舒所在的地方。

随着时间流逝,不仅雾灵湖上,连整个雾灵谷中的灵气,都尽数洪水般汹涌而至,甚至连整个九莲山的灵气,都仿佛受到召唤一般,统统向雾灵谷汇聚而来。

这一异象,很快就引起九莲山所有元婴以上修士的注意,只是在他们分出神识查探之前,异常的现象就离奇消失了,他们甚至不能确认异象发生的具体地点,惊奇不已。

雾灵谷湖边,穆阳此时正站在这里,神色平静地看着被无数灵气裹挟的明舒。

就在刚才,他制造的结界,将整个雾灵湖都笼罩其中,从外面看来,这里一切如常。

三日后的凌晨,天色将晓。

一滴摇摇欲坠的露珠,随着一阵微风轻拂,最终与荷叶分离,坠入湖水之中。

与此同时,明舒也从入定中醒来。

终于金丹变元婴,感觉自然大不一样,不过这不是她现在关心的事情。

奇了怪了,怎么一个吃瓜群众也没有?

幸好没人趁机下黑手,否则,别说破境,跌境都有小事,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她正奇怪自己破镜这么大动静怎么没有引起围观,下一刻,就看到从湖岸飞来的穆阳,心中顿时了然。

看见停在一丈开外的穆阳,明舒心虚地摸了摸耳朵。

她真没想到看个风景就能顿悟。

“师兄我...”

穆阳压根就没有斥责的打算,而是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想不想离开?”

明舒听得一头雾水:“为何要离开?”

齐明姝这个壳子用着挺好的,天赋高,地位也不低,虽然现在遇到点小麻烦,但跟外面动辄打生打死比起来,靠着九莲山这棵大树躺平简直不要太爽。

“师兄,如今我道心坚定,那些风言风语不会影响我的修行,尽管放心吧。”

穆阳稍作沉默后,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湖面如被刀划成两半,湖水缓缓朝两侧分开,形成一条裂隙。

裂隙快速扩大,最后变成一条一人宽的裂缝,直达湖底。

“随我来,”穆阳率先走进裂缝,“有点东西给你。”

明舒按捺住心中疑惑,跟着穆阳走向湖底。

明舒随穆阳走到湖底,只见穆阳祭出一道灵力,打在一片淤泥之上,随即有东西自淤泥中缓缓浮出。

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洁白玉盒,出淤泥不染。

明舒更加困惑:“这是?”

穆阳伸手将玉盒吸入手中:“上去再说。”

.......

回到房间里,穆阳将玉盒放在桌子上,祭出灵力将玉盒团团包裹住,直到半盏茶之后,一道耀眼白光闪过,才收回灵力。

“你可以打开了。”

明舒早就好奇不已,赶紧拿过玉盒打开。

“这是师妹的伴生灵物,师父生前曾嘱咐我,待师妹修成元婴后,方可炼化为本命之物。”穆阳言简意赅。

明舒恍然大悟,难怪向来不近人情的穆阳愿意帮助自己,原来是齐明姝父亲曾将齐明姝托付于他。

明舒低头看着玉盒,心情复杂不已。

可惜齐明姝徒有主角资质,却没有主角光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主角命,嘿嘿。

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明舒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玉盒。

月白色的光芒刹那间流泻出来,将周遭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晶莹剔透之中,如月下清泉缓缓流动,光芒璀璨,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明舒惊喜不已,穆阳也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

光芒在最初绽放之后,又快速在明舒周身汇聚,化为一道光带围绕明舒飞舞起来。

在光带围绕周身的那一刻起,明舒体内的灵力,竟然自动运转起来。

明舒险些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吗?

光带绕着明舒飞舞数周后,又在明舒眼前凝聚成一团白色的光团。

光团开始不停变化形态,一会儿是龙,一会耳是凤,一会儿是麒麟,一会儿是貔貅,一会儿是白虎,一会儿是朱雀,一会儿是神龟.......

光团前前后后总共演化了不知多少种珍奇异兽,知道半刻钟后速度才渐渐慢下来。

这速度一慢下来,明舒就发觉不对劲了。

光团变换出来的东西,从一开始的神兽,逐渐变成普通的兽类,才狼虎豹鹰隼蛇鱼应有尽有,最后又变成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

随着变化之物的等级下降,明舒脸上的喜色也渐渐褪去。

当光团最后演化成一朵白色的半透明莲花时,明舒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她抱着万一的心情,又等了大约半刻钟,莲花依旧没有变化的意思,才彻底死心。

“师兄,没改了对吗?”

穆阳的脸上倒是波澜不惊:“大局已定。”

明舒有点抗拒:“我可以不炼化它吗?”

倒不是她嫌弃这朵晶莹剔透的白莲花普通,而是感觉作者在骂她。

穆阳摇头:“既然是伴生之物,不管它以何种形式存在,都必然有它存在的缘由。况且,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言下之意,还是炼化了吧。

明舒不再挣扎:“好吧,总归不会是害我的东西。”

明舒心念一动,小白莲立即飞至她的胸前。

明舒运转灵力,小白莲随之化为一道白光,没入体内,沿着灵力运行的方向在体内游移一周后,最后停留丹田之中,重新幻化为莲花形状,停驻在金色婴孩般的元婴下方,仿若仙童坐莲台,有那么几分神异之象。

明舒认真地感受了一番,并未体会到小白莲的特别之处。不过,应该不可能只是个花瓶摆设,至于具体有何用处,到时候就知道了。

想通了这一点,明舒心情立即舒畅了,对着一旁的穆阳说道:“有劳师兄了。”

穆阳面无表情地摇头:“举手之劳。”

穆阳说完就要离开,不知想到什么,又转头回来对明舒道:“你,好自为之。”

明舒十分无奈,穆阳真是一点都不相信自己,再次郑重保证道“师兄放心吧,我已经洗心革面了。”

穆阳颔首:“明日就是祖师堂议事,这一次不要缺席了。”

明舒赧然:“嗯。”

齐明姝常常缺席祖师堂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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