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煜目不转睛，骨样浸泡在缓冲液中，发出淡淡的蓝光，幽怨的颜色似在控诉自己的命运。窥窃者的怜惜不足以让他满意，蓝光越来越明，想要把秘密全都告知于世人，以偿还这些年所有的特惠。
窥窃者封闭手提，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的黑暗，转而又转向刚刚放下的手提……
安捕捉到门外的脚步声，火急火燎地下床。
胶囊的功能他今天才摸明白，原来墙上的开关有一个是隔音的，如果双方都关闭，是可以对话的，当然如果一方开启的话声音出不去也进不来。
壬煜的关门声一传过来，安就把信息发过去了。
“把墙头的开关按下。”
壬煜看到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他回来就开始写东西，通讯器也草草晾在衣兜里没拿出来过。
壬煜回了他一个问号，安本来悻悻然，看到新消息马上又一副小狗样追回。
壬煜不明所以地按下开关，就听见隔壁传来“壬煜壬煜”的叫声。
这位高冷的研究员：“……”
“壬煜，听得到吗？”安的声音清晰可辨。
壬煜“嗯”了一声。
安激动地搓搓手说：“你刚刚问我骨样在哪里，你是不是去看了？你想到什么了？是不是……”安那边还在喋喋不休，壬煜这边已经按下了开关阻断了隔壁的骚扰。
待安反应过来已经是十分钟后了，“壬煜？……壬煜你没有心！”
壬煜发过来一条消息：“可能出现新物种，或许是B21突变体。”
安还想着既然这么大方，就原谅对方来着。紧接着壬煜又发来一句：“不好意思，不是和你说的。”给安气的，直接从床上鲤鱼打挺起来踹墙壁。
壬煜坐在桌子面前，看着那条发出去的消息，意味深长，算是给考博生的一点福利，就不知道能不能有脑力了。
没脑力也没眼见的安嘴里还在咒骂自己的前室友，“以后他就不是我的室友了！”
墙的另一边，翻阅着自己以前写的各种语录和笔记的壬煜正思考着是否有纰漏。
翻着翻着，划掉了一些假设。
“这类科目的DNA可能存在转变，我们怀疑其DNA兴许有突变可能，碱基对存在缺失重复，是未来一个重大的研究领域。”
壬煜回忆起部分上课内容，犹豫着是否将这句话进行修改，B21实验体DNA一定几率存在一种不符合科学的突变，甚至可以称之为玄学。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看得清楚，骨样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进行生长修复，裂口尖锐处已经变得光滑，不是偶然，正因那块生长发育的骨头在图片中是不可能圆润的棱角。
那块骨头上有个黑孔，是任谁都会一眼瞟见的，壬煜只是多瞧了两眼就将骨头的大概记住了，没想到安拾回来的碎骨里藏了这么一块。
分析箱里的小电脑突然显示了新数据。
“未知”
“未知”
“……”
“出现错误，错误。”
“数据删除中……”
“正在关机……”
40万公里外，雪花掩埋了黑土，极度寒冷的空气刺穿夜行者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呜咽声。
“晴天，晴天……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别杀我，你这个怪物！啊……”女孩在空旷的小型时空机后舱中蠕动，被神明唾弃的人类，推入棋盘。
当日出的光辉洒下，这座冰封的岛屿总算迎来了新的一天，一夜的寒风被带到另一个半球。
当即之下，壬煜又踏上了寻找人鱼骨架的的旅行，显然毫无目标的游戏不可能有尽头，无厘头的寻找只会让村民有所忌讳。
“这些村民的房子一个月前遭受了海啸的摧残，如今房子都修补差不多了。”教授边走边瞧，一行人很快走到了昨天的案发地点。尸体和血迹已经清理掉了，警示条还在明晃晃的飘动，已经被人撕裂了。
林以上前摸了摸封条，放到鼻尖，随后称：“有三股气味，两股人味，一股……”说着使眼色给自己的队友。
安不明所以地问道：“一股什么？死人味吗？哥你怎么闻出来的。”
“安！回来。”教授的呵斥声把安吓得一抖肩，恹恹回去。
林以瞥了一眼安，转头就悄悄对邱秋和白拾说：“是他们，看来海底又动荡了。”
邱秋有些不耐烦地搅了搅嘴里的口香糖，道：“我们要回去吗？”
林以摇摇头，阻止：“老大没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你忘记他怎么说的吗？我们现在不要暴露自己的能力，他们还不知道我们进化了。”
白拾耻笑。
“石头，笑什么呢？说给老娘听听。”邱秋吐掉嘴里的糖，随后像是想起不能随地丢垃圾的规定，黑着脸扣起那块软趴趴的糖。
白拾蹲下，看着邱秋的文明行为，随后抬头望向林以说：“看看你刚刚嗅气的动作，但凡有点人样，我也不会这么嫌弃。”
林以满脸黑线，转头就打算走，壬煜却是挡住了道路，林以先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许久后说：“‘认’煜你好。”
壬煜绕过他，说：“第二声。”
邱秋还和白拾蹲在地上，邱秋执着于扣糖，还是白拾先看到他的。“漂亮哥哥，你怎么来了，”白拾一脸无辜地站起来，“帮帮邱邱姐姐，她起不来了。”
邱秋一边扣一边翻白眼，我让你装。
壬煜摸了摸口袋，昨天拾起的手帕还在，他打开倒没了下文，又将手帕小心翼翼收了回去，道：“我没办法，自己解决。”
本来也只是教授指示，帮不帮是自己的事，况且手帕上的东西很有趣。
当黑暗褪去，巷子外奔来一个人，冷不丁被撞了一下的壬煜后退了一步，说：“小心点……你是？”
最后的女孩。
两根大红辫子今天没生气的发糙，乱糟糟的耷拉在肩膀上。
女孩有些害怕，声音都在哽咽，“对不起对不起，别杀我……”音量渐渐下去，显露的是女孩苍白的脸。
邱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插了一嘴：“你很冷吗？”
招引过来的人围着女孩，她抱着头蹲下，一直念念叨叨：“是她该死，不是我杀的，你们都听见了！她是自杀，警长都说了！”
“把衣服给她披上。”邱秋不知道对谁说，一件大衣落下，林以拍拍身上的霜，抬了抬肩膀。
“你们在这里干嘛？教授和研究员等了很久迟迟不见几人过来，有些发火。
壬煜解释：“老师，或许人鱼的事情需要缓缓，我们毫无目的寻找，兴许这些命案都与人鱼骨架出现有关。”
“壬煜，你什么时候也……”教授恨铁不成钢。
壬煜看向自己的恩师，那个眼神，让教授如他所愿，不再说话。
直到大家将已经被白拾打昏的神神叨叨的女孩带回胶囊，教授才转头对程教授说：“我这是怎么了，骂不出口了。”
“兴许是你的暴脾气有所收敛了。”程东倾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微笑的眼睛看向正在翻看手帕的壬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