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珩姜臻的现代都市小说《精品全集情花蛊:夫人她拒嫁世子》,由网络作家“鱼音袅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很多网友对小说《情花蛊:夫人她拒嫁世子》非常感兴趣,作者“鱼音袅鸟”侧重讲述了主人公顾珩姜臻身边发生的故事,概述为:谋反的意图。”滇地是冶铁重地,出产大渝朝十之七八的铁料与兵器。顾珩睁开眼,“高盛才只是边境一个小小的太守,只怕他背后另有主谋,我担心的是除了私器,恐怕还养了私兵,日后招兵买马不在话下。”北辰心神一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端肃道:“属下再去细察。”顾珩点点头,看见桌上放着一只木雕笔山,之前没有见过。顾珩随意问道:“哪......
《精品全集情花蛊:夫人她拒嫁世子》精彩片段
她下意识往后看了看,沁芳园离那个拐角不过二十余步。
而且,从顾珩站着的角度来看,能够清晰地看见沁芳园的一花一树。
但是从沁芳园那边却完全看不到这边的景象。
想通这一点,姜臻就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也不知道她和顾珽的话有没有被他听去?
那……有没有看见自己故意从袖口扔出一只钗环?
姜臻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她不是个自乱阵脚的人,万一他没听见,没看见呢?
何必自己吓唬自己。
前方避无可避,抱着这样忐忑的心思,姜臻领着俩丫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立在顾珩旁边的北辰,觑了觑自家主子一眼,又看了看前方迎上来的姜姑娘。
心里头也不免为这个姜姑娘默哀几声。
这个姜姑娘属实倒霉,怎么就能被自家主子撞见那么多次她耍心机的场面呢?
虽然她刚和三公子交谈的声音很小,又隔了段距离,但他和主子自幼习武,警惕性极高,目力耳力绝非寻常人可比。
因此那几句话轻飘飘地就钻进了他们的耳朵。
话倒罢了,表哥表妹嘛,碰见一处打个招呼,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坏就坏在这姑娘悄悄把簪子扔在地上,这不是明晃晃的心机么!
而且瞧这情形,二公子和三公子似乎都对这姑娘都有好感,假以时日,会不会兄弟间起罅隙?
姜臻定了定心神,缓步上前,她微微躬身,状似无意道:“大公子,您一大早也在这。”
顾珩没理会她的询问,只是在琢磨“大公子”那三个字。
若他没有记错,他叫二弟和三弟为表哥。
叫他就是大公子?
他脸上扬起了一股意味不明的笑。
眼前给他裣衽行礼的女子,仪态可谓挑不出一丝错。
那倾腰的弧度,手摆放的位置,就连头上珠花的垂动,都是恰到好处,与时下的贵女们相比,也不会输一分一毫。
单看外表,会认为她是一个养在深闺、修养仪容气度俱佳的女子。
可他分明记得,两个月前,在那个山洞中,当时他拿捏着她,强迫她给自己解毒。
她明明气的发抖,却又隐忍着,哪怕盛怒至极,却能很快行动起来。
为人冷静,很能审时度势,毫无贵女们才有的娇羞与胆颤。
她当时的脾性、言语可不像现在这般有礼、温和。
再加上刚才那一幕……
原来竟是一个如此有心机的女人!却装作一副天真单纯的模样!
“我自然是刚锻炼回来,在这不奇怪,奇怪的是表妹怎么会在这里?”
姜臻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刚锻炼回来?
那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她掩起眼中的疑惑之色,又从善如流道:“我是想采些花瓣,做些花糕。”
他轻嗤了一声,姜臻警铃大作。
蓦地抬眼看他,又看到了他嘴角的似笑非笑。
他将手中的鞭子扔给了北辰,北辰忙接过。
只见他抬脚向自己走来,姜臻突然一阵心慌。
他身形高挑,靠近姜臻时,修长的身影沉沉压下来,挡住了她眼前的天光。
他整个人就这样站在她跟前,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姜臻的身高在女子中已算高挑,可在他面前,堪堪只与他的肩膀齐平。
他应该是刚锻炼完回来,着了一身玄色窄袖劲装,脚上是一双长靿靴,头上用简单的簪子束起,鼻尖上还挂着汗珠,劲装隐约勾勒出胸前肌肉的轮廓,透着贲张的力度。
姜臻周身感到了一股压迫感,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还没晃过神来,只见他微低着头,一股清冽的冷梅气息钻入她的鼻息,他的嗓音低沉,彷佛玉珠落玉盘,一个个地砸在她的心上:“表妹真是好心机!”
她心尖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涨红,猛地抬眼看他,他却带着北辰离开了,衣袖拂过她的胳膊。
姜臻怔愣在地,半晌也没反应。
立在远处的金钏儿忙上前,担忧的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挤出一丝笑,抬脚离开了。
姜臻心理素质强大,不过半日的光景,就已经抚平了自己的情绪。
她算是看出来了,顾珩眼里掩饰不住对她的轻视,仅两次见面,他都一副笑非笑的样子,若有似无的嘲弄,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这人在姜臻心中已经跟瘟神差不多了,离他远远的是最安全的。
但她寄居在国公府,又不敢开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好夫婿,嫁出去,再不济也得赶快起个买卖,买个宅子,好搬出去。
这般思量后,姜臻再次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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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院。
夜沉如水,冷月如弓。
烛火跳跃中,梨木清漆的桌案前,顾珩随意坐着,他刚沐浴完,未曾束发,一头墨发随意披散在脑后。
整个房间静谧极了。
他闭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养身。
不一会,北辰进入,禀道:“公子,您猜的不错,滇地那批私铸的兵器的确与高太守脱不了干系,属下已掌握高太守与人勾结的证据。但是证据也只表明他是为了从中发横财,还没有证据能表明他有谋反的意图。”
滇地是冶铁重地,出产大渝朝十之七八的铁料与兵器。
顾珩睁开眼,“高盛才只是边境一个小小的太守,只怕他背后另有主谋,我担心的是除了私器,恐怕还养了私兵,日后招兵买马不在话下。”
北辰心神一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端肃道:“属下再去细察。”
顾珩点点头,看见桌上放着一只木雕笔山,之前没有见过。
顾珩随意问道:“哪来的?”
顾珩的一应日常起居,有小厮打理,但书房重地,也只有北辰能进。
北辰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去,瞧着他的神色,缓慢道:“这笔山是府上新来的姜臻姑娘送的,每位公子都有一个。”
顾珩微怔,脑海中突然浮现今日那女子暗藏心机,却又巧笑倩兮的模样。
他的脸色一沉,“扔了!”
北辰一愣,立刻听命行事,连忙将木雕笔山拿起,就要走出书房的时候,主子的声音又响起了:“算了,放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北辰又是一愣,忙应了。
主子……有些反复无常啊!
顾珣这才反应过来。
大渝朝之前,姑娘家落水成风,那些主动落水的,无非就盼着心上人救自己,好成就一段姻缘。
当然,也有姑娘是被人陷害掉进水里的,若被哪个男子救了,那名声也就毁了。
若是不嫁这个男子,要么绞了发当姑子,要么孤独终老,还连累的家族中的其他女孩抬不起头来。
到了大渝朝,世家大族都养着会凫水的健壮仆妇,若有姑娘不小心在园子里落水,一般不会让男子接近。
但凡是有个意外,若真的被男子救了,被救出来的姑娘多少衣衫不整,虽说不至于像之前那样谁救了就得嫁谁,但到底对姑娘家的名声有暇。
这番变故,若是大张旗鼓引来了旁人,发现姜臻落水,被有心人编排,于她的清白之名有损。
他忙顿住脚步,用更柔和的声音道:“表妹放心,快回吧,回去喝碗姜汤,驱驱寒气,切莫生病了。”
在含珠儿和金钏儿的搀扶下,姜臻踉跄着起身,没有说话,三人身影隐没在黑暗中。
顾珣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顾珩,一时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告了别也便回了。
顾珩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半晌,他低头,顾琛抬头,两人对视了一眼。
顾琛悠悠地道:“大哥,以你的身手,本可以很快将她救起来的。你看二哥多积极,又体贴又温柔,我若是你,不会平白让他人在仙女姐姐面前露这个脸。”
顾珩置若罔闻,冷冷地对他说道:“走了,若不是你捣乱,如何会发生这等状况。”说完,他抬步走了。
顾琛缩了缩脖子,朝顾珩追去。
这个夜晚,姜臻已心力交瘁。
回到菡萏院,金钏儿和含珠儿一下还不敢用温水给她擦拭,见她嘴唇尚未乌青,心里放心了一半。
“姑娘莫担心,幸好你很快就游上岸了,想来寒气还未侵体。”金钏儿边说,边和含珠儿脱了她的湿衣裳,用厚被子盖着,两人又分别抬起她的一只胳膊,拼命用手搓热。
等到姜臻的身子恢复了正常体温,又被含珠儿和金钏儿摁住浴桶里泡澡,随后又灌了不少姜汤,便歇下了。
金钏儿却不敢睡,早春的天气依旧寒冷,那池水也是刺骨,她还是放心不下自家姑娘的身子。
果不其然,姜臻半夜烧了起来,面色潮红,整个人像煮熟的虾一般,身上烫得惊人。
就连意识都模模糊糊,甚至发出了呓语。
含珠儿吓得团团转,金钏儿忙将姜臻身上的衣物解开,用降温的毛巾不停地擦拭她的额头、脖颈处。
水换了一盆又一盆,体温丝毫不降。
一向稳重的金钏儿也不禁手忙脚乱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这么晚了,到何处去请大夫?”
含珠儿直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姑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我去找府上姑奶奶。”
话刚落,旋风般地冲了出去。
哪成想,扑了个空,顾章华不在府中。
含珠儿愈加六神无主,悲从中来,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一抹身影倏忽从锦绣居的上方闪过。
这种气质扑面而来,让人如沐春风,通身的气派让人瞧的目不转睛。
她就那样坐在那里,整个人似乎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月华色,当她对着顾玥等人说话时,声音又温柔的不可思议。
姜臻立刻被她吸引了,看得目不转睛,如同花儿吸引了蝴蝶一般,她从来不是个自贬的人,并一向知道自己长得美丽,但此刻,她却生出了一股自惭形秽之感。
这种气度非大家族出身是养不出来的。
听闻世家养育贵女一点也不比养育男子轻松,女孩们在八九岁起就要开蒙,有条件的家里都会请西席。
在及笄前,像吃穿礼仪、茶道茶艺、琴棋书画、针黹女工,打理中馈等都会研习,甚至会聘请宫中的老嬷嬷给女孩子教导规矩,务必使得她们在学识、见地、才艺等方面,做到满京典范。
这种气度,顾玥身上有,谢婉华身上更是明显。
姜臻注意到,当谢婉华步入敞轩时,就连一向骄纵刁蛮的姜姝也变得安静起来。
谢婉华拉着姜姝的手,姜姝两眼亮晶晶的,活脱脱是谢婉华的迷妹。
“谢姐姐,听说你上月去延陵探亲访友了,前几日才回,花朝宴的时候没有你,当真是遗憾。”姜姝看着谢婉华,笑着说道。
谢婉华点点头:“每年的二三月份,我都会回延陵一趟。”
一旁的顾玥笑道:“婉华,咱也有小半年没见了吧?今晚可要好好聊聊。”
顾玥与谢婉华一般大,二人是手帕交,亲厚有加,小时候也曾一起在彼此的府上上过学,所以称呼彼此姓名。
谢婉华和苏映雪也是相识的,二人谈笑了一会。
不得不说,谢婉华的气度真真是极好的,敞轩里没打招呼的姑娘就只有姜臻了。
只见她向着姜臻盈盈走去,对着顾玥说道:“这位姑娘是?”
顾玥笑着说:“臻妹妹是姝儿的堂姐。”
谢婉华愣了一下,随后一副了然的样子,拉着她的手,含笑道:“那我也叫你臻妹妹了。”
姜臻居然有受宠若惊之感,上次花朝宴上,万玉茹那一派的姑娘可没少对她冷嘲热讽。
可是反观谢婉华,微翘的眼尾,轻勾的唇,轻柔的言语,整个人如春风拂面,让人不由自主的想接近她。
而且,她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对她的看不起,这倒是在姜臻的意料之外。
她不得不感叹,谢婉华不愧出生大家,为人周全玲珑,通身的气派显得她格外美丽,美得中正端华。
她也含笑道:“谢姐姐。”
这一幕落在了刚踏入敞轩的顾珩一行人眼中。
顾珩看着姜臻与谢婉华交叠的双手,又瞅见了姜臻脸上的笑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大哥--”姜姝最先看到顾珩,眼睛一亮。
随后顾玥、苏映雪纷纷向顾家的三位郎君打招呼,姜臻面对顾珩顾珣顾珽三人,也只是微微福了福腰,便垂眸立在一边。
顾珩一向爱护家中弟妹,在弟妹面前态度随和,但也不乏端肃,因此顾玥姜姝等人对顾珩是又敬又爱。
顾珩笑着和顾玥、姜姝聊了几句,这才把目光看向了谢婉华。
谢婉华也看向了顾珩。
月华之下,他长身鹤立,容色夺目,一派浑然天成的贵气。
“珩哥哥——”谢婉华福身,脸上笑容清甜,盈盈秋水蕴着点点情意,投射在了顾珩身上。
她们以为是哪家上京藏在闺中的贵女,因为鲜少露面,眼生的紧,故而不识得,个个心中警铃大作。
无它,这女子体态风流、姿尤清绝,把她们一个个衬得黯淡无光。
其实,与今日的众女相比,姜臻的穿着称得上保守。众女个个费了心机来装扮自己,虽说已入春,但春寒料峭,众女们却个个换上了轻薄襦裙,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和纤细的锁骨。
反观姜臻,穿着一袭中规中矩的交领中衣,只在外头套了烟青色薄纱裙,那裙子也不知是什么布料,在逶迤之中迎着阳光,竟然有着点点七彩光泽,端的是美丽。
腰间系着香兰罗带,她走进敞轩时,莲步婀娜,盈盈一握的腰肢像柳条一样柔软纤细。
梳着简单的飞天髻,配着清净的妆容,颊畔青丝浮动,鬓上只斜插着一支孔雀点头芙蓉玉发钗,看起来不甚协调,却不知怎的,反而让人觉得极美。
众女又妒又羡,看向姜臻的目光都带上了隐隐的敌意。
“噗嗤…瞧你们一个个如临大敌似的,她呀,只不过是借住在这府上的表小姐,而且是一表三千里的那种。”一女发声。
这消息一落,满敞轩的贵女们心头俱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都笑了。
这年头,谁家还没几个表小姐呀?
打秋风的,借势嫁人的,大多家世都差,左右不过就是出嫁的时候出份嫁妆钱。
性格温顺懂规矩的,养着也就养着了,就当给自己多了个伴。就怕那等子不规矩的,看中了主家小娘子的婚事,或是看上了府上的公子们,耍心机用手段的,那才叫人烦心呢。
“我刚向小丫鬟打听了,她呀,表小姐都谈不上,听说呀,不过是个从滇地来的商户女罢了。”有几个贵女交头接耳。
这下,贵女们完完全全放下了心,居然是个低贱的商户女,这等下贱的身份,是万万嫁不了国公府的。
恁她娇柔动人,也只能当上京家世差一些的贵人的添房或妾室,而像国公府这样的顶级豪门,她就是给府上公子做妾也是不够格的呢。
有贵女打趣道:“什么臻(真)妹妹,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假妹妹呢。”说完,众女嘻嘻哈哈笑作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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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行夜宿,半个月的行途就快画上句号了,姜臻一行人已抵达上京境内。
当晚,姜臻和两个婢女在驿站住了一宿。
天刚蒙蒙亮,就有一管家嬷嬷,拿着面国公府的令牌找到了姜臻。
原来叔母派遣了另一马车来接应她。
当她看到面前的马车时,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马车线条雅致,自然是豪华的,四面皆由那精美的蜀缎布料所妆裹,这倒罢了,窗马车的围帘居然是用淡蓝色的云缎制作而成,那云缎一尺难求,就连滇地的太守夫人想要都要不到。
那云缎只用来供奉给宫里的贵人和上等的勋贵,她也是小时候随着母亲陈氏去外祖家探亲时,曾有幸见过。
外祖家地处江南,当地民生富庶,云缎便产自那里。
那儿水路四通八达,表哥陈景然入了当地的船舶司,虽只是个小小的水军,但掌管着当地的商船运往。她小时候去船舶司找表哥,刚好碰到了水军正小心翼翼地搬运云缎,这才认识了云缎。
至今想起来,云缎那丝滑的触感叫人爱不释手。
姜臻心内叹了一口气,这上京的高门世家的富贵,当真令人难以想象。
民间一尺难求的云缎,在国公府便随随便便用来做成了马车上的围帘。
但也只是感叹了一下而已,姜臻便从善如流地在金钏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很快,马儿的麟麟之声传来,迎着熹微晨光,往城内而去。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冷清的官道上才出现了三三两两的人,再往前走,官道两边的路上愈加热闹了。
不少乡农在路边摆摊卖货,叫卖声此起彼伏。
姜臻挑起一角帘子,往前方眺望,果然,巍峨的城墙高耸在晨曦中,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看起来雄壮辉煌。
当真是不睹皇城壮,不知天子尊。
金钏儿和含珠儿亦是兴奋不已,滇地是一种水乡温柔的美,这上京却是说不尽的富贵风流。
马车终于驶入了城墙内。近十丈宽的大道两旁,林立着各色酒坊、布坊、香料坊、茶舍酒楼也是到处可见,当真是富贵迷人眼。
主仆三人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的,马儿受惊凌空扬起了两只前蹄,并发出了一阵长长的嘶鸣,幸好马夫技术纯熟,紧急之下勒住了缰绳,制住了马儿的野性。
但姜臻三人多少受了惊,正要开口问询,一阵娇叱之声传来:
“姜姝,你给我下车!元宵节上是你故意弄脏了我的衣裙的吧,你这个心思恶毒的女子,你今天不给我个解释,你甭想回家!”
姜臻一愣,原来有人隔着马车寻衅。只是,姜姝?
出发前听爹说过,叔母和离前和小叔有一个女儿,名叫姜姝,比她小两岁。
和离后叔母带着襁褓中的姜姝回了娘家镇国公府。
但她实在没想到,还没进府,就碰上了这档子事。
随行的管家嬷嬷连忙从后面的马车疾步而来,心里暗自叫苦不迭。
这容娘子是平西侯府的姑娘容萱,是个炮仗性子,凡事直来直往,和姜姝是水火不相容。
陪着笑脸道:“容娘子,车里并不是我家姑娘,而是我家夫人的侄女,今日刚从滇地到上京。”
容萱不依不饶道:“你这老妇休想诳我,上京谁人不知这辆招摇的马车是姜姝的?怎么?有胆捉弄我,没胆跟我对峙!”
说完,就要冲上去掀开马车的帘毡。
那管家李嬷嬷忙挡住,挤着笑容道:“容娘子,使不得,使不得,里面坐着的真是我家夫人的侄女。”
此处是上京锦绣堆里的繁盛之处,往来人流如织,此番争执吸引了不少行人驻足观看。
大家指指点点,交头接耳,高门贵女之间的恩怨有时候比戏本子还精彩。
不远处的茶舍二楼里间,坐着三位公子。
一位公子长身玉立,倚靠在栏杆上,手里摩挲着一柄弯弓,玉白的面容上满是兴奋,对着茶桌旁一肤色古铜、浓眉亮目的男子说道:“今日这一场骑射,当真是过瘾,俊辉,改日你教教我如何射中高速移动的目标。”
说话的男子,是国公府三房的嫡子顾珽。
古铜肤色的男子正要作答,坐他对面的国公府二房嫡子顾珣微微皱了下眉头,“俊辉是禁宫侍卫长,事务繁忙,此番能得他指点已是不易,休要纠缠。”
顾珽听完二哥的话,脑袋耷拉着下来,闷声应了。
容俊辉笑道:“顾二言重了,不过说到骑射功夫,谁又能比得过贵府的顾将军呢,顾三想学骑射,又何必舍近求远?”
这容俊辉也是前几年的武状元,如今平西侯府的容二爷,现任禁宫侍卫长一职,他口中的顾将军,是国公府的世子顾珩,现任羽林卫大将军一职,也是他的顶头上司。
“可大哥一天忙得人影都不见…”顾珽正要说什么,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吵嚷声。
顾二也皱了皱眉头,是哪家的女子在大街上如此喧哗?
容俊辉却是脸色微变,这声音…不是容萱又是谁?
三人纷纷探出头去,看见那辆万分招摇的马车,又看见了容萱,三人面面相觑。
仔细凝听了会,容俊辉脸上有些尴尬:“舍妹和贵府姜姑娘怕是又起矛盾了。”
顾三直白道:“表妹也被姑母宠坏了。”
三人细细看了会,敢情车里的女子不是姜姝?
“这车里既不是姜姑娘,那就是贵府的娇客了,要不要下去劝阻一二?”
这马车一看就是女眷用的。
顾珽说道:“今日在府里听闻,姑母的侄女今日到京。”
顾二轻笑:“客倒是真的,娇不娇就不知道了。”
还要说什么,只见马车的毡帘慢慢掀起,伸出了一只珠玉白腕,指腕间一只造型精致的金指链,衬得她的玉手更是白腻腻,让人挪不开眼。
如此被堵在大街上,不出来澄清怕是不能了,于是姜臻被两个婢女掺着下了马车。
这一露面,便叫那容萱和路人屏息了一瞬,随即议论开来。
就连茶舍楼上见多识广的三位公子,也沉默了几吸,顾珽的耳根子都有些泛红:“这位想必就是姑母的侄女了。”
顾珣端起几上的茶,喝了两口,喉咙滚了滚:“嗯,既如此,一起下去吧。”
勾搭顾珽的时候被他亲眼所见,而顾珣,哪怕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攀附之意,但那日好巧不巧她就在园中碰上了他们,在外人看来,她守株待兔后便落水了,时机如此凑巧,说她无意的估计都没人信。
可是顾琛……那个男童。
“你…你血口喷人,你弟弟如此小,我怎会…怎会…”姜臻羞窘得满脸通红。
“那为何琛儿嚷着要娶你?莫不是你在他跟前说了什么。”
“没有,我知道他是你的弟弟,他还那么小,我怎么可能会跟他说那样的话。”她有心解释。
院子里的烛火摇曳出长长的暗影,微风吹得竹叶簌簌作响。
金钏儿看着她,暗影中的女郎眉宇间带着急切,微风吹起她身上的裙裾,犹如一朵寒风中带着露珠的水莲般,若露在其他人的眼中,会感叹一句好一派楚楚风姿。
可金钏儿不是其他人。
“那你是承认你蓄意勾搭我二弟和三弟了。”
死一般的沉寂,姜臻紧捏自己的手指,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你简直是白费心机。”
“我二弟三弟纯善,如今只不过被你的皮囊给骗了,我劝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你若再使手段,莫怪我不客气。”
面前一暗,金钏儿往她身前走了一步,声音灌入她的耳膜。
金钏儿鄙夷的话,以及嫌恶的眼神,仿佛扒光了姜臻的衣服,令她难堪极了。
她虽不是世家小姐,但娘亲在世时,也是把她当珠宝呵护的,何尝被人这样赤果果地指摘。
一颗心仿若被烈火烧灼,又像被冰雪浸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的脸色实在不好,可见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金钏儿说完那几句话后,也登时有丝丝后悔。
他自幼受儒学教育,言语行止从来有礼,哪怕再憎恶一个人,也从不口出恶语,让对方难堪。
可是今天,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羞辱一个女子。
她的眼中分明有泪,眼睫颤颤的,像一只受了惊吓的蝴蝶,看起来脆弱又孤独。
又见她死死咬住唇,将那眼中的泪意逼回去,金钏儿心头慢慢蒸腾起一股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意。
他猝然别目。
姜臻深吸一口气:“大公子的教诲,姜臻铭记在心,请放心,我今后绝不会觊觎贵府的任何一位公子。”
说完这句话,姜臻看也不看他,转身扬袖就要往屋内走去。
按理说她已经如此表态了,他理应放过她了,可是没有。
金钏儿心里那股翻涌的烦躁闷意更甚,又见她头也不回地往回走,那股闷意好似变成了一股火。
她称呼二弟三弟为表哥,何以称呼他就是大公子?
因为自己掐断了她攀附的可能?或者是自己识破了她的真面目?
她就这么喜欢二弟三弟?
于是想也不想地攥着她的手,将她猛地拉向自己胸前。
姜臻被他扯着翻了个身,又因为惯性向前冲,脚步趔趄了下,一个不防被扯进了他的怀抱。
被软玉温香扑了个满怀,金钏儿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又有一股幽香钻入他的鼻腔,这种味道似果非果,似香非香,有点梨子的淡香,令人如同置身于空谷山林间,有说不出的清新灵爽。
他第一次去她香闺的时候,闻到的也是这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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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自辟了一块园子,叫扶苏园,里面种了两百多种花木。很多这个时节不开的花儿,在大哥哥的园子里都开得极好呢。”顾玥解释道。
姜臻正要继续问,只听一道声音传来:
“玥姐姐,你到臻姐姐这来,怎么不叫我一声?”原来是姜姝带着俩丫鬟过来了。
“你来得正好,花朝节的宴会就定到澄心园,那里离大哥哥的扶苏园近,你布置澄心园没问题吧?”顾玥问道。
姜姝闻言,神情傲娇中带着打趣:“那是自然,二姐姐你可别小瞧我,我天天跟着你,可也是学了不少掌家之道的。”
顾玥脸一红,“你这小蹄子……”
姜姝笑道:“二姐姐,谁不知道老祖宗疼你,这场赏花宴可是老祖宗特地为你准备的。”
姜臻这才恍然大悟,顾玥今年十七岁,两年前及笄后,就说了亲。
说的是已致仕的宁老尚书的嫡孙宁从安,宁家也是百年侯爵,论底蕴也不差国公府,老尚书在位时,门下官吏学子众多,颇受人爱戴。
老尚书致仕后,宁家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差了不少,宁家大爷是太常寺丞,宁从安作为大房的嫡子,任的是从六品的户部度支员外郎,虽说官职都不高,在冠盖如云的上京,这的确不算什么。
但宁从安却是实打实的进士科出身,加上世家底蕴的加持,宁从安前途不可限量。
顾家疼爱姑娘家,顾玥十五岁说定亲事后,老祖宗指明要三年后再嫁,无它,只是想多留顾玥几年。
因此,这两年来,顾玥一直跟在二夫人身旁学着掌家,极少出门。
想来是老祖宗心疼顾玥,这才想着在她出嫁前办一场赏花宴。
姜臻想的的确不差,老祖宗是疼惜顾玥,昨儿个当着顾玥和二夫人的面说道:“府里很久没有热闹了,我今儿早上去了珩儿的扶苏园里,墨菊和十丈垂帘都开得极好,我想着在府里办上一场赏花宴,就让玥儿带着妹妹们操办,玥儿就要嫁人了,女孩子的闺阁时光尤其珍贵,让她约上京中的闺秀们来家里热闹热闹,请柬发出去,一个也别漏了。再一个……”
老祖宗低垂着头:“府上的哥儿年龄也不小了,该说亲了,是时候给珩哥儿说门亲事了,让京中的小娘子们都上门,咱也好相看相看。珩哥儿亲事定了,珽哥儿和珣哥儿才好定亲,他们俩总不好越到大哥前头去。”
老夫人的话正中二夫人的心怀,她岂有不应之理,忙不迭地应了。
老祖宗又摩挲着顾玥的头,疼惜地说道:“你就大胆去操办,办的好或不好,都有祖母担着。”
看着顾玥微红的脸,姜臻暗暗叹了口气,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因为家世好,挑的婚事也是极好的,不像她,还得千里迢迢上京城,自己筹谋婚事。
她心里有些酸酸的,只是面上不显。
但她也真心为顾玥高兴,国公府的姑娘教养很好,顾玥对她很是可亲,从来没有看轻过她。
她促狭地冲顾玥眨眼:“不知道玥姐姐的婚期是明年何时?我好赶着给你准备出阁的嫁妆。”
顾玥扑上去:“瞧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俩人逗得气喘吁吁,脸上的笑意是遮也遮不住。
一旁的姜姝见俩人玩成一团,心里变得恼怒起来,觉得自己就像个多余的人,顾玥她不敢甩脸子,但是姜臻,她可是没管的。
于是,姜姝神情傲娇地说道:“臻姐姐,你不知道吧?整个上京,除了宫里,也就只有扶苏园里才能将花催的提前开放呢,你那什么滇地,此刻天寒地冻的,恐怕连狗尾巴草都还没发芽呢吧。”
话刚说完,姜姝旁边的丫头紫霞和绿藤噗嗤一声笑了。
姜臻理了理鬓发,低着头,没有回应她的话。
一边的金钏儿和含珠儿则眼含薄怒。
说来也怪,姜姝明明看不起姜臻,却隔三岔五要来菡萏院,逮住机会就要讥损姜臻一顿,姜臻从不回应。
姜姝似乎特别享受与姜臻说话时无需拐弯抹角的痛快感。
不止如此,这姜姝次次来,还要顺手拿走一些护肤膏脂。
顾玥见状,拍了拍姜臻的手:“臻妹妹,那糕点就拜托你了,我和姝妹妹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拉着姜姝就要往外走。
姜姝心里哪有不明白的,顾玥此举就是在维护姜臻,她心里泛起了一阵恼怒,这个和她拥有同样姓氏的堂姐,才来几天,不知使了什么计,让顾玥和她站同一线上。
她越想越气,待走出菡萏院,她对顾玥喊道:“玥姐姐,你作甚么总是维护她,她一个外人……”
顾玥打断她:“姝妹妹,我没记错的话,你和她都姓姜。”
这话刚说话,顾玥就有些后悔了,她实在是看不惯姜姝那股娇蛮霸道劲。
果不其然,姜姝脸色变得又红又紫:“玥姐姐,你……你拿我和她比……你也嫌弃我…”
顾玥忙又拉着她的手:“姝妹妹,你和她自然是不一样的。你是府里的主子,她是客人,我当然和你更亲,但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姓姜,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堂姐妹,你处处针对她,姐妹不和,这在外人看来,还不知怎么看我们国公府呢。须知大家族里的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姜姝这才回过味来,她也听母亲提过几句,姜臻来国公府,是想借国公府的势寻求一门姻缘的。
于是,嘟囔着:“她还真是叫运道给砸了,她算哪门子国公府里的姐妹。”
言尽于此,顾玥不再说什么,领着丫鬟往自己的园子里去了。
而菡萏院里,含珠儿和金钏儿气呼呼道:“姑娘,这姝姑娘也太霸道了,次次对您夹枪带棒地说话。”
姜臻在修剪自己的指甲,闻言毫不在意地说:“跟这样的娇小姐相处,要懂得装聋作哑,她也就是嘴坏点,见不得我长得比她美罢了,要是她的话句句往心里带,那我就是给自己白找气受。”
最主要的,是还得依靠顾章华,给她找门好姻缘呢,她的女儿,现在还不能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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