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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八零:从粮票换鸡蛋开始逆袭

老贼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很多朋友很喜欢《重回八零:从粮票换鸡蛋开始逆袭》这部穿越重生风格作品,它其实是“老贼”所创作的,内容真实不注水,情感真挚不虚伪,增加了很多精彩的成分,《重回八零:从粮票换鸡蛋开始逆袭》内容概括:睁眼回到1985年,看到已经死去的姐姐那时起,他便知道这件事不简单。那是一段摸着石头过河的燃情岁月,也是遍地黄金的年代。这一世,他绝对不会让亲人再因为生活而自杀,朗朗前景,他将一一把握。那么,就从用粮票换鸡蛋开始,重启新的人生!...

主角:王木生周东南   更新:2024-01-10 08: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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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王木生周东南的现代都市小说《重回八零:从粮票换鸡蛋开始逆袭》,由网络作家“老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很多朋友很喜欢《重回八零:从粮票换鸡蛋开始逆袭》这部穿越重生风格作品,它其实是“老贼”所创作的,内容真实不注水,情感真挚不虚伪,增加了很多精彩的成分,《重回八零:从粮票换鸡蛋开始逆袭》内容概括:睁眼回到1985年,看到已经死去的姐姐那时起,他便知道这件事不简单。那是一段摸着石头过河的燃情岁月,也是遍地黄金的年代。这一世,他绝对不会让亲人再因为生活而自杀,朗朗前景,他将一一把握。那么,就从用粮票换鸡蛋开始,重启新的人生!...

《重回八零:从粮票换鸡蛋开始逆袭》精彩片段


“啊——!”一声惨叫。

斧子贴着耳朵,砍进了雪里。

周旺心脏狂跳,呆若木鸡。

周东北弯下了腰,眼睛眯了起来,“说,除了那600块的彩礼钱,你还在王老骚家借了多少钱?”

周旺不吭声。

“说!!”

周旺就是一哆嗦,“八百九......”

“多少?!”

周东北愣了,890块钱?

再加上那600块钱彩礼钱,就是1490块!

要知道现在是1985年的冬天,万元户依旧还是很牛逼的存在!

自己每天在锯木车间挥汗如雨,哪怕刚刚经过了工资改革,哪怕自己还是高中学历,洗理费、劳保费,还有新出台的奖金政策,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才62.70元。

如果靠工资,不吃不喝也得接近两年才能还上。

想到这儿,不由更是怨恨起自己来,上一世真是活了个稀里糊涂,父亲欠了这么多钱,自己竟然不知道,怪不得姐姐会投河!

他气的怒目圆睁,手都开始颤抖,“你、你可真是我亲爹!”

周旺不敢看他,嘀嘀咕咕:“都是亲家,赢钱我就还他了......”

他不说话还好,听了这话,周东北更是火冒三丈,“你是借钱吗?你这是卖姑娘!!”

周旺不吭声了。

周东北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以后老老实实在家帮我妈干活,从今以后,如果再发现你没正事儿,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敢?!”周旺声音打着颤,色厉内荏。

“你试试?!”

院子里安静下来。

不远处有颗烟花升到了空中,映得爷俩的脸忽明忽暗......

周旺眼神飘忽起来,不敢再去看他。

周东北伸手拔出了斧子,在他身上抹了抹上面的雪,撩开大衣,插在了后腰上,转身就往院外走。

“自己走回去,明天早上吃饭看不到你,我还来!”

——

回到家以后。

周东北刚支好自行车,就看见屋里出来两个人,望着母亲的身影,他已是泪眼朦胧。

上一世,母亲是2009年冬天去世的,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

他大步跑了过去。

赵玉芳看清他的脸后,差点没吓晕过去,慌张起来,“咋了?这是咋了?”

周东北赶快擦了一把脸,血早就干了。

他伸手抱住了母亲,“妈,没事儿,就是脑袋破了个小口子,我弄一脸血就是想吓唬人......”

赵玉芳哭着去掐闺女,“你呀你,咋不给你弟戴个帽子?万一受风咋整?”

他推着两个人往屋里走,笑嘻嘻安慰着她们。

周东南在脸盆里兑好冷热水,让他洗脸。

“快,快让妈看看!”

周东北拗不过她,洗完脸乖乖脱鞋上炕,趴在炕上让这娘俩检查。

扒着头发,赵玉芳掉了眼泪,“太狠了,这么长口子,快,快拿红药水......”

周东南翻找出一个小玻璃瓶,轻轻倒在了他的伤口上。

周东北就觉得一阵刺痛,差点喊出来。

“东北,”周东南说,“明天吃完饭,姐带你去乡卫生所打只破伤风,听话,别犟!”

“嗯呐!”

他爬了起来,跪在炕上一手搂住一个,这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既然重新来过,一定要努力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周东南抬头看见了他脸上的眼泪,慌忙问:“还疼?”

他笑了,“没事儿,就是感觉贼好!”

赵玉芳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是不是把我儿子打傻了?”

娘仨笑了起来。

谁都没提那个败家爹,说着说着,又说到了那笔钱上。

赵玉芳攥着他的手,“我听你姐说,你爸还借了钱,又借了多少?”

“没多少,就几十块钱,妈,你放心,这个钱我肯定能还上!”

他不敢说又借了八百多,说了只能让她更上火,什么用都没有。

又聊了一会儿,他下地穿鞋,“妈,早点睡吧!”

“嗯,睡吧,你姐把你那屋炕都烧好了......”

出门时,他漫不经心问了一句:“妈,我下周是夜班吧?”

“这孩子,一天天毛楞三光的,真糊涂了?你这周是白班,今天周天儿休息,下周可不就是夜班嘛!”

“哦,知道了!”

听屋门关上了,周东南疑惑起来,“妈,我咋觉着东北哪儿不一样了呢?”

赵玉芳拉开炕琴门,在往出拿被褥,愣了一下:

“不一样?”

“嗯,就是......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不一样了!”

位于东侧放杂物的仓房,是周东北的房间。

小时候,他和姐姐住在正房西屋,上初中后,母亲找人把仓房改造了一下,盘上火炕,搭上火炉,就成了他的小天地。

推门就是一股热浪,屋里烧的非常暖和,久违的气息,已隔一世。

因为留出了一半放杂物,间隔出来的房间并不大。

15瓦的灯泡昏黄,被开门灌进来的北风吹得摇曳着,墙上刷着白灰,红砖地面平整干净。

靠窗是张简易的破书桌,上面整整齐齐摞着好多书。

小火炕上已经铺好了干净的被褥,墙上一圈贴了好多报纸,都已经发黄,《兴安日报》、《龙江日报》等等。

脱掉厚重的大衣,又把腰后的斧子塞到枕头下面,顺手在裤兜里拿出半盒皱皱巴巴的大生产,划着火柴,深吸了一口。

这个家真是一穷二白,贼来了都得哭着跑出去!

很快烟抽到了头,走到炉子前,把烟头从炉盖中间的孔扔了进去。

翻遍身上所有的兜,掏出来三块两毛五分钱,还有三张龙江省粮票,两张一市两,一张一市斤。

看着自己的全部资产,他有些挠头。

冰天雪地的大东北,三个月内,用这点本钱赚两年的工资?

这个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脱掉沉重的二棉鞋和棉袄棉裤,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辗转反侧。

即使这次不会被诬陷开除,再有九年自己也得下岗......

停薪留职?

停薪留职的好处,是可以计算连续工龄!到了1992年以后,还可以按月向原单位缴纳待业保险基金、养老保险基金及其他费用。

实际上,上一世到了1995年,一些单位开始买断工龄,几千块钱就把人打发回了家。

到老了,退休金一个月才两千多。

这个工龄,廉价!

1997年,又迎来了大面积下岗潮,龙江省有近150万国企工人下岗。

东北有很多大型工厂,每一个都是个小社会,整个工厂加上厂区配套体系,通常占地能达到几平方公里,几万工人!

很多夫妻两个人在同一家工厂工作,又面临同时下岗,全家没有了任何收入,也没有任何公共服务。

现在有工作的人瞧不起小商小贩,实不知,此时不过都在囚笼中跳舞而已,二十年后再回头看,这工作没啥意思!

死熬死守着这份旱涝保收的工作,就会错过这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年代!

更是浪费了改革开放初期的大好机会!

早一点甩掉“铁饭碗”这个包袱,才能赚更多的钱,也不枉重生一回!

他决定了,明晚上班就去找领导,停薪留职!

隐约听到院门“吱呀”一声,知道是自己那个败家爹回来了。

伸手到炕沿下,拉了一下灯绳,灯灭了。

翻来覆去,不知道过了多久......

愁啊,没本钱寸步难行!

“呼——”

他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哈哈大笑,他想起了一个人,也想起了一件事儿!

翻身坐起,拉亮灯,美滋滋点了根烟。

这事儿如果顺利的话,不用三个月,很可能没几天自己就成万元户了!

嘴里“呸呸”地吐着烟沫子,越想越兴奋......

小说《重回八零:从粮票换鸡蛋开始逆袭》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这绝对是笔意外之财!

那是上一世1993年的秋天,他被朋友拉去参加了一个饭局,说是给一位刚下山的朋友接风洗尘。

所谓下山,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刚释放的两劳人员。

当晚是在市工人文化宫对面一家炖菜馆吃的,单间里乌烟瘴气,十几个人已经喝了两个多小时。

席间,獐头鼠目的陈六指,讲述了一个对他来说十分悲惨的故事:

十年前的8月18号,他连夜洗劫了多家粮店,一个星期后他就被逮了进去。

明知道这是个出了名的惯犯,可没有证据,这家伙的嘴也是相当硬,一丁点赃款赃物都没交代。

无奈之下,公安翻出了陈年案底,三年前,他在第四中学门口抢了一块五毛钱。

就这一块五毛钱,让他在北山劳改队整整蹲了十年!

直到今天,周东北都清楚记得陈六指当时愁眉苦脸的小表情。

他抱着肩膀蹲在椅子上,叼着烟皱着眉,“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么多家粮油店,我他妈愣是一分钱没搜着,藏哪儿了呢?”

“虽然没看着钱,可我弄了接近10万斤粮票,10万斤哪,我兴奋地查了一宿!”

“如果当时我把这些粮票交代出来,准得挨枪子儿!本以为出来以后能发笔横财,胡吃海塞几年......”

他叹了口气,八字眉满是喜感,可能是烟熏的,眼角都湿了。

“可他妈万万没想到,人出来了,粮票作废了!尼玛,愁死我了!”

单间里瞬间成了欢乐的海洋,有人直接就笑喷了,大伙纷纷问他把粮票藏哪儿了。

他把地址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边说边哭,委屈的像个孩子,惹得众人又是好一阵大笑。

想起这些,周东北嘴角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

虽说现在粮票没有前些年那么值钱了,但这可是十万斤,距离作废还有8年!

运作好了,不只能还上欠王老骚家的钱,启动资金也有了......

烙饼一样,在被窝里折腾到了天露鱼肚白,才沉沉睡去。

——

“懒蛋,起来啦——”

睡梦中听到了姐姐清脆的声音,周东北打了个哈欠,想伸个懒腰,连忙又把胳膊收进了被窝,真冷!

后半夜炉子灭了以后,只有火炕还有点儿余温。

墙角脸盆里的水结了一层冰,周东南将暖水瓶里的水倒了进去,热气扑面,冰很快就化了。

他翻了个身,趴在了枕头上。

光线透过窗户上的防寒塑料布,柔光灯般斜斜映在姐姐修长的身上,雾气氤氲,寒酸的蓝布棉袄,柔美的脸庞若隐若现。

这景象是那么熟悉,是这个家除了母亲外,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以至于多少年后都梦到过......

午夜梦回,泪洒枕巾。

他暗暗发誓,这辈子绝对不能再让姐姐受到一点委屈!

伸手把棉袄棉裤扯进被窝,不然一会儿穿的时候可就遭罪了。

周东南又给他牙缸里倒上水,挤好牙膏,这才拎着暖水瓶出去了。

把秋裤塞进袜子,在被窝里穿好棉袄棉裤,下地洗脸。

脸盆上方的墙上,挂着一面小圆镜子,他伸手抹了一把上面的雾气,望着镜子里的脸,咧嘴就笑了。

年轻真好!

自己和姐姐长的都像母亲,浓眉大眼,鼻梁高挺。

而父亲周旺身高174公分,在东北,这只能算是中等个儿,长相更是普通的扔人堆儿里找不着。

记得初二暑假时,自己就窜到了184公分,因为贪长,营养又跟不上,所以一直都不胖,现在体重多说60公斤,火柴棍成精似得。

刷牙的时候,一遍遍告诉自己:你才19岁,得尽快调整心态,万万不可像个沧桑的小老头,油腻大叔都不行,必须有点朝气!

披着大衣出了房间,深深呼吸了两口冷冽清晰的空气,昨夜的风停了,院子里的白雪反射着阳光,刺的眼睛都睁不开。

早饭是大碴粥和芥菜疙瘩咸菜,很香,还是曾经的味道。

周旺盘着腿坐在炕桌前,低头吃饭,一声不吭,全程爷俩都没互相看一眼。

吃完饭,他让母亲给自己找个三角兜,问他干啥用,他也没说,接过来叠了叠,装进了大衣兜里。

姐俩穿好大衣,去村卫生所打了一针,又涂了点儿药。

回来的路上。

他说:“姐,你看着点他,发现再去赌,就告诉我!”

周东南点了点头,没说话。

她知道弟弟说的“他”是父亲,也注意到他没再叫爸。

周东北也清楚,入冬以后,屯子里老爷们就三样乐趣,一是喝酒,二是聚众耍钱,三是拉灯上炕折腾。

到了家门口,他说:“姐,我出去一趟。”

“死冷寒天的,出去干啥......”周东南还没说完,他已经骑远了。

望着远去的背影,周东南久久未动,冬天砖厂停工,弟弟那点工资有数,这么多钱可怎么还?

——

兴安市,别称林城,是龙江省地级市。

市区本身面积并不大,可管辖面积惊人,有8个乡、15个林业局和3个县级市,如果坐绿皮火车由南往北跑,从清晨到日落,也不过跑了一半路程。

红升乡距离兴安市区只有12公里,在城市的东北角。由于山太多,居住的就特别分散,和兴安市区一样,红升乡看着不大,只有521户人家,却管辖着周边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屯子,合计人口8300余户。

周东北喘着粗气,骑车上了一座小木桥,过了桥前面就是北山居民区了,大多数木材综合加工厂的职工都住这里。

远处河坝上欢歌笑语,一群孩子坐着纸壳子往下滑,滑下去以后,拎着纸壳再往河坝上跑,周而复始,不亦乐乎。

他会心一笑,自己小时候也常这么玩,一玩就是一整天,晚上回家后,棉鞋都冻成了两个冰坨。

吱——

他刹住了自行车,长腿支在雪地上,目瞪口呆。

站在桥头向南远眺,印象中一眼望不到边界的低矮平房消失不见了,焦土上覆盖着皑皑白雪。

雪薄处,裸露出还没清理干净的残垣断瓦,一片凄惨景象......

他想起来了,就在今年春天,这里发生了一场非常严重的火灾,大火熊熊燃烧了整整14个小时。

火灾波及了7个街道,多家大型单位,受灾群众达2000余户,过火面积近30万平方米。

大火......重建......

他隐约抓到了一点什么,寒风中呆立半响,这才继续蹬上车。

很快进了市区,细细打量着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城市。

此时的街道远没有后世宽,灰突突的低矮楼房,木头电线杆比路灯还多,抬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电线让人眼晕。

一些单位职工在清理着马路上的积雪,热火朝天。

路边停着一辆红色的波罗乃兹,几个中年男人拄着铁锹,围着车讨论着什么。

望着这辆没有屁股的两厢掀背轿车,周东北咧嘴笑了,这不就是当年的三大破嘛!

拉达、乃兹、菲亚特。

还有莫斯科人、大宇等等,都是有钱人的象征。

远远过来一个人,拉扯着一摞纸壳子,乱糟糟的头发打着绺儿,破棉袄好多位置露出了里面脏兮兮的棉花。

这位是兴安一景,人称白傻子。

周东北笑着打招呼:“老白,啥时候找媳妇?”

白傻子抬头看了一眼,目光浑浊呆滞,朝雪地用力啐了一口,“傻逼!”

周东北大笑。

胡同里冲出来两个头破血流的年轻人,后面一群半大小子,拎着西瓜刀、链锁猛追......

他赶快蹬车,别溅自己身上血。

这年头,流氓混混打架斗殴太平常不过,如果是上一世,他一定得过去看看热闹,现在只想躲远远的。

四十几分钟后,来到了南山脚下。

骑上去是别想了,他将自行车靠在一棵白桦树旁,用链锁套树上,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这才顺着一条蜿蜒小路向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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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东北刚出厂大门,就见老嫖他俩身边多出了辆七八成新的自行车。

两个人歪戴着棉帽子,抖着腿,得意洋洋看着他。

“哪来的?”他问。

老嫖拍了拍厚实的牛皮座子,“咋样?二八大金鹿,还是脚刹的,新不新?牛不牛逼?”

周东北脸色越来越冷,“我问你哪儿来的?”

老嫖不乐意了,“还能哪儿来的?溜达一圈不就有了!”

“送回去!”

“哥......”二虎凑了过来,“往哪儿送啊?我和满囤屁股下面的,不都是这么来的嘛!”

“别他妈叫我哥!”周东北面沉似水,“以前我不管,从今往后,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就不能干!”

老嫖嘀咕道:“一台自行车而已,天天丢,还能天天花钱买?”

周东北毫不客气,“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腿儿着走,那也不能去当贼!”

老嫖不服气,“溜门撬锁才叫贼,顺台自行车而已,你问问,这么干的人多了,这也算贼?”

“算!!”周东北冷着脸,“在我这儿就算!”

“哥——”

周东北瞪着二虎,“我说了,别他妈叫我哥!”

两个人都不吭声了。

他转身就走,扔下了一句话:“送回去还是兄弟,不送的话,你俩直接回家吧!”

二虎怼了老嫖一下,“都怨你,扯这个犊子干啥?”

“放屁!”老嫖委屈的想哭一场,“我他妈不是看他没车骑嘛!谁知道这是抽什么疯?”

“行了,别叫屈了,送回去吧!”

“要送你送,我不去!”老嫖推车就走。

“哎——”二虎气的嘴直抽抽,“我他妈和你在一起就没占过便宜!”

老嫖三步两步追了上去,歪着脑袋看着周东北:“你看你,以前多好个人儿,脾气咋突然就这么大了呢?”

周东北看都不看他一眼。

“接着!”老嫖把手里的自行车往他身上推,周东北接了过来,还是没说话。

老嫖转身往回走,嘴里嘟嘟囔囔:“操,上辈子该你们的!”

周东北咧嘴一笑,随后笑容消失不见。

这个年代,丢自行车是家常便饭,顺台自行车确实不算什么,因为太多人这么干了。

上一世自己也顺过,至于多少台,记不清了。

这年头,别说新车了,就算破车都骑不长,派出所倒是可以打钢印,可那玩意儿屁用没有!

不过,有些事情如果养成习惯,就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顺台自行车,可能不会成为专业窃贼,但一定会养成不劳而获的思想,会导致未来做什么都不愿意付出辛苦。

虽然他知道自己刚才有些过分,但必须这么做!

回头去看,两个人不见了,估计是进了爷爷家那片平房。

几分钟以后,二虎驮着老嫖回来了,两个人还没心没肺唱着歌。

二虎唱:“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老嫖接:“不采白不采,白采谁不采!”

两个人一起合唱:“记住我的情,记住我的爱,记住有人天天在等待......”

看着他俩,周东北一脸微笑。

“哥,走吧!”

二虎喊了起来。

周东北登上自行车,用力一挥手,“呀鸡给给!”

三个人大笑起来。

市里逛了一圈,买了两杆秤,还有两个花筐。

“哥,为啥一样买两个呢?咋不买仨?”二虎就像个好奇宝宝,就他问题多。

周东北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二虎没想明白,可老嫖坐在他车后座上,怎么琢磨都觉得这是个坑......

“走,去站前自由市场!”周东北蹬的飞快。

那时候,兴安市的贸易市场还叫自由市场,也是由过去的黑市演变过来的,这是老百姓对自由的渴望。

“还嘎哈去呀?”二虎两条小短腿赶快蹬。

“买自行车!”

老嫖在后面撇着嘴,“贱皮子,非得花钱才舒服!”

兴安火车站在市区最东侧,对面是一排低矮平房,自由市场就在平房后面。

进市场之前,周东北支着自行车看了几眼这溜平房,此时还只有两三家个人小旅店。

没多久,这里的旅店会越来越多,后来还催生出了另一个副业,加褥子!

在兴安市,对某些男人最有吸引力的,先是旅店加褥子,接着是挂着一串红灯笼的咖啡店,再往后才是洗头房......

站前这片狠人多,开旅店的山东子,蹬大轮的教主、小王爷,还有蹬三轮的杨历年,人称站前七哥......

“走啊!怪冷的,”老嫖气急败坏,“你小子什么情况,怎么总发愣?”

周东北没说什么,蹬车往里走。

市场人不多,毕竟在外面卖货,此时白天的气温也得零下二十几度,太冷了。

炕琴,也称炕柜,放在火炕尾部靠墙的木柜子,用来装被褥以及杂物。

周东北站在一个新炕琴前,炕琴的门板上,用了一种传统绘画工艺:烫画。

四个门分别是花、鸟、鱼、虫,运用了勾、勒、点、染、擦、白描等手法,虽然只有一种颜色,但层次丰富,惟妙惟肖。

都说民间艺人有股匠气,可这手艺满满的都是东北风,看着就亲切。

“军衣多少钱?”老嫖蹲在不远处,摸着一件海军呢子大衣,爱不释手,“军大衣多少钱?”

“58!”卖货是个年轻人,瞥了一眼老嫖身上的破黑布大衣,懒得再看他一眼。

老嫖松开了手,太奢侈了,想都不敢想。

伸手又指了指一件涤卡面料的棉军大衣,上面的胶木八一纽扣很漂亮。

“这个呢?”

“39!”

老嫖咽了口吐沫,二虎扯了他一把,“看啥呀,也买不起!”

“哎,你掐我干啥?”

老嫖站了起来,恶狠狠地小声在他耳边说:“你个傻狍子,能不能别在这说买不起?”

二虎翻了翻小眼睛,“装逼,买不起就买不起呗......”

“噗!”屁股挨了一脚。

周东北往前走,看到了几组旧门窗套,不由眼睛一亮。

“同志,这是什么木头的?”他问。

一个干巴巴的老头缩着脖子,跺着脚,两只手插在胸前的棉套袖里,“白松滴,老结实了!”

“多少钱一套?”

老嫖他俩抄着袖,晃晃悠悠也凑了过来。

二虎嘴一咧,“哥,噶啥玩意儿?要盖房子?”

周东北没搭理他。

“这套8块钱,旁边三个窗户的12!”

周东北又问:“新的现在多少钱?”

老爷子问:“带玻璃不?”

“带!”

“那就贵了!”他想了想,“一套两窗的,估计也得接近二十块钱!你买不?我能整着水曲柳的......”

周东北笑了笑,“开春儿再说,先问问!”

老嫖和二虎对视了一眼,一头雾水,不知道他问这玩意儿干啥,难道要盖房子娶媳妇?

对了,上周他说他爷家邻居给介绍了个对象,是厂浴池卖票的,这是好上了?这么快就要结婚,难道肚子大了?

神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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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东北也不解释,继续往前走。

最里面一排排好多自行车,沪市的永久、凤凰,津门的飞鸽、盛京的白山、青岛的大金鹿......

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在这儿找不到的牌子!

卖自行车的摊主穿着一件军大衣,抄着手缩着脖子,看都不看他一眼。

周东北挨个看着,有几辆车的车把上面,派出所的钢印编码都被锉掉了,明显有问题。

看来看去,有辆七成新的永久不错,车身上没做任何手脚,赃物的可能性很低,于是指了指问:“同志,这车多少钱?”

摊主瞄了一眼,“80!”

周东北想了想,现在一台新的二八永久是169块钱,还得用一张自行车购买券,也就是俗称的自行车票。

如果没有票,私下里交易的话,一张票就得100块钱。

现在是不用工业券了,否则想买台自行车的话,就得全家总动员,甭提多费劲了!

应该是明年取消了自行车票,可价格却涨到了二百多块!

印象中,到了1986年秋天,永久26型自行车,链条半包的,市场零售价就涨到263块钱。

大概是,也许记忆会出现一点混乱,但八九不离十。

这台车成色不错,80块钱,合算!

老嫖凑了过来,盯了一眼摊主,随后趴在他耳边说:“信不信,这里的车子,起码有一半是赃物!”

“信!”周东北白了他一眼,下意识又扫了一遍,想看看自己那辆车在不在里面。

没有,哪儿能这么巧!

“信你还买?”老嫖撇了撇嘴,“这和我先前顺那辆有啥区别?”

“区别大了!”周东北立起了眉毛,“起码我买着心里不愧的慌!”

“掩耳盗铃!”

“你这叫圣母知道吗?”

老嫖眨了眨眼睛,没明白啥意思。

“圣母,说的就是你这种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问你,现在想买新车的话,咱们有车票吗?”

老嫖摇了摇头。

“有钱吗?”

老嫖又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要钱没钱要票没票,可我也不能不买车吧?”

“事情就摆在这儿了,要么去偷一辆!要么买辆二手的,有可能是别人偷的,但也有可能不是偷的,你说怎咋整?”

老嫖嘿嘿笑了,是这个道理,二虎扯了他一把,小声说:“你屁事咋那么多?”

周东北抬头看向了那个摊主,“能便宜点吗?”

摊主面相有些凶恶,瞥了他一眼,懒洋洋道:“79,最低了!”

周东北看清了他的样子,怔了一下,认识!

摊主名叫白二宝,曾经也是木材加工厂职工,前几年因为打架被开除的。

再后来混的也一般,打架没名,做生意更没发财,九十年代初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他认识对方,白二宝可不认识他,套近乎没用。

正琢磨着,就听老嫖说:“大哥,这掉漆了,还有,你看后胎明显补过......”

白二宝耷拉着眼皮,爱理不理,“那就换一台,这个成色的都这个价,随便挑!”

二虎一撇嘴,“哥,要不算了,去顺一台得了,花这个钱干啥?”

“也行!”周东北点了点头,“走吧!”

白二宝盯了三个人一眼,“你们哪儿的呀 ?”

周东北指了指自己大衣上面的印字,“木材加工厂的!”

“哦,”他想了想,“75,我再送你条链锁,咋样?”

周东北一副犹豫状。

白二宝不高兴了,“不要算了,要不是看你们是加工厂工友,我一分都不便宜,这个价给你,我他妈连五块钱都赚不上!”

“这辆和那几辆不一样吧?”说着话,周东北指了指不远处几辆锉掉钢印的车子。

白二宝没好气道:“你都看出来了,还用问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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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俩回去好好暖和暖和吧!”

今天是第一天,周东北不想把他俩累怕了,什么事情都是过犹不及,能让这两个在家里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主儿,跟着自己跑一小天,已经不错了。

听说不用他俩去,老嫖开心地真想抱着他啃一口。

“那行,那我俩回家了!”二虎也不强求,他也冷啊!

“行,去吧!”

天寒地冻路又滑,二虎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哥,你小心点,千万别咔了,你摔着不要紧,鸡蛋白瞎了......”

“噗!”

老嫖抬脚就踢在了他屁股上,“臭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万一灵验了咋整?”

“好听的就灵?”二虎梗着脖子。

“废话,万一不好听的灵了呢?”

“我这嘴他妈开过光啊?怎么就能那么灵?”

“我说的是万一,没听说过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为啥不怕一万?一万哪个屯子的?”

“......”

两个人斗着嘴走了,周东北顿觉清静下来,这一天,就好像耳边有五百只鸭子在同时叫,一刻不得闲。

周东南一直送他出了院子,一再叮嘱慢点。

“姐,我回来的晚,让妈别等我吃饭了!”他回头说。

“行,”周东南答应了一声,又说:“我在炉子里埋几个土豆,回来别忘了吃!”

“嗯呐!”

周东北从小就喜欢这么吃土豆,那时候家里比现在还穷,没有任何零食可吃,炉子里烧两个土豆,炉盖上烤个地瓜,就是顶级美食了!

他骑的确实很慢,毕竟路上都是雪,一个不小心就得摔倒,100斤鸡蛋能剩多少就不好说了。

一路小心翼翼,刚拐过第二中学,几个孩子在打出溜滑,差点没把他碰倒。

四点半,终于到了二百货大副食,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拖着花筐进到店里,他就愣了。

卖场里好多人排着长队,一个个都拎着三角兜或挎着小筐。

“小周?!”

陈爱民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宽阔的脑门上都是汗,一把就扯住了他的胳膊,“后悔没要你电话,可急死我了!”

周东北明白了,这是店里提前写了通知,说今天到鸡蛋,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排队。

他笑了笑,“主任,我倒是想给你电话号码,可家里也没那玩意儿啊!”

“不开玩笑了,”陈爱民伸手扒开了筐上的干草,“怎么红皮和白皮混一起了?”

“主任,这个真是没办法,只能麻烦你们来分了!”

“好吧!”这是小事情,见到鸡蛋,他终于能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小张,过来帮忙把鸡蛋抬过去!”他招呼过来一个小伙子,和周东北一起把鸡蛋抬到了柜台后面。

“各位,各位!”陈爱民拍了拍手,那些排队的都看向了他。

“还得麻烦各位稍等片刻,我们得把白皮和红皮分出来,很快就好了!”

队伍里有个老太太说:“老陈,一共就100斤?够吗?”

“就是,我想买五斤呢,这么多人,轮到我就没了!”一个老爷子也嚷了起来。

陈爱民在这个位置时间长,经验丰富,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见没人喧哗了才说话:

“各位,没办法,每天这个时间送过来的鸡蛋限量100斤,所以顾客也得限量,每人每天最多二斤!”

“轰——”人群炸了锅一样,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陈爱民不再多说,拉着周东北就去了他办公室。

这次是他拿出来的烟,不过周东北十分坚持,烟可以抽你的,但点烟这个活儿,必须自己来做。

“这两天就来配了一次货,190斤一天时间就卖光了,现在老百姓手里钱多了,副食本不用以后,购买力反而增加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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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着脑袋继续说:“可把我们难为坏了,各种供应不足,哎!”

周东北笑呵呵听着他发牢骚。

“小周啊,我看就别局限这100斤了,能多送就多送一点吧!”

周东北点头称是,“不过,大话我可不敢说,还是先保证这100斤吧,如果有可能,一定多送一些!”

“好好好!”陈爱民十分欣慰,这小伙子,不急不躁,真是个人才!

可惜喽,砸了铁饭碗做起了小买卖,钱可能会多赚一些,但以后咋整?能有什么出息呢?

这人呐,到啥时候还得有个正经工作!

小伙子年轻啊,被金钱迷了眼睛,可悲,可叹!

他有些痛心。

等两个人出去的时候,店里客人已经散了,100斤鸡蛋一个没剩。

“小赵,你领小周去会计那边签个字,别忘了给人家打个条!”陈爱民朝那个圆脸女营业员喊了起来。

“赵姐好!”周东北见是熟人,微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两个人往里走,小赵低声说:“你可把主任急坏了,如果再不到,那些大爷大妈能把他吃了!”

“我也是紧赶慢赶,路太滑。”

“嗯,可得慢点!”

很快办理好了手续,周东北兜里多出了一张100元欠款的白条子,没办法,这年代就流行这个,想一天一结那是做梦!

不过,这个时候和公家打交道还是很安全的,一般到日子就能结账,轻易不会出什么问题。

周东北又去了一趟主任办公室,和陈爱民打了声招呼才走。

望着走出门的瘦高背影,瓜子脸女营业员问小赵:“凤霞,你说这小伙子一趟能赚多少钱?”

赵凤霞摇了摇头,拿起角落里的扫把,开始扫地。

瓜子脸还在继续,“ 我猜呀,至少也能赚两块钱,那一个月就是六十块钱,可比咱们赚的多多了!”

“别干了,明早一起弄得了,一会儿就下班了!”

赵凤霞答应了一声,不过手没停。

“你说说,这活儿我家那口子能不能干?”

赵凤霞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抢饭碗了?小周是个憨厚小伙子,可不能让她撬了行!

再说了,她家那位是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主儿,整天和一些待业青年地痞流氓胡混,能吃得了这个苦?

可这话还不能这么直说,于是抬头笑了笑,“玲姐,姐夫还用干这样的活儿,你看看他穿的是什么?啥时候不是一身笔挺的毛料,皮鞋锃亮!”

“再看看刚才那个小周,除了围脖是新的,大头鞋、黄军裤、加工厂的破大衣,那身行套扔大马路上都没人捡!”

“零下三四十度,驮着花筐走街串巷挨家挨户收鸡蛋,你觉得这么苦的活儿,你家我姐夫能干?他可是每天出入国营饭店的主儿,这活儿太掉价了,你可别瞎出主意了!”

柜台里一个小伙子也说:“就是,我胡哥能干这活儿?”

营业员大老李拿着抹布在擦酒坛子,他没说话,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嘲笑。

瓜子脸营业员叫刘玲玲,听了几个人的话以后叹了口气,可又不好说什么。

外人不知道的话,听赵凤霞这么说,一定还以为自己家那口子是什么大干部呢,可苦不苦只有自己知道。

每天在外面像个人似的,有个屁用!

一分钱拿不回来,这日子过的,真是憋屈!

自己也是瞎了眼,当年怎么就鬼迷心窍不看人品,只盯着成分了呢!

他家成分是好,雇农!

往上查祖宗十八代都穷的底儿掉,据说他太爷爷年轻的时候,全家就一条棉裤,谁出门谁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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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愣了一下,若有所思起来。

两个人走到一张桌子前,开始收拾碗筷。

李春红问:“我看他们又是筐又是秤的,个体户?”

盛夏还真没注意,听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二虎手里确实拎着两个新花筐。

“可能是二虎他俩的吧,二哥可不能去做小买卖!”

“工人?”

盛夏点了点头,“嗯,加工厂锯木车间的,这周应该是夜班......”

“我听说10月份涨的工资,都没少涨,还有奖金了,你的二哥哥开多少?”

“好像六十多吧......”说到这儿,盛夏才反应过来,拿着一把脏筷子就去敲她,“什么二哥哥?多难听!”

“你俩真没啥?”李春红又问。

“能有啥?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李春红咯咯笑了起来,“这叫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

“去你的!”

两个人端着碗筷往回走。

李春红嘴角含笑,工人,大高个,真不错......

盛夏又瞥了一眼大门口,奇怪,以前那么老实本分的二哥,怎么像变了个人儿似的?

又想起母亲的话,不过是打了几扁担而已,变化这么大吗?

会不会脑震荡了?

回去的路上,老嫖蹬着车,哼哼呀呀:

“夏妹妹坐北楼哇,雨泪汪汪啊;

叫一声二哥哥呀,咋还不还乡啊;

想当初咱二人,情深一往啊;

咱二人洒泪而别,你离了家乡......”

“滚!”周东北抬脚就去踹他,老嫖一扭车把,离他远了一些,哈哈大笑。

“急了吧?说明我唱到你心里去了!”

周东北瞪了他一眼,“再他妈唱,就把你那张破嘴撕了!”

二虎说:“哥呀,我看那个叫什么红的挺好,大眼珠子咣里咣当,像头小狐狸精似的!盛夏有啥好的?像个假小子......”

周东北不由好笑,二虎是真不会说话,啥好话到他嘴里都变味儿。

“就是!”老嫖直撇嘴,“从小到大,我压根就没把她当成女的......”

这个货也一样,这张破嘴,夺笋!

“......”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上学时候的事儿。

周东北没去想女人,毕竟自己才19,处这么早对象干啥?赚钱他不香吗?

再说了,小丫头蛋子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还能跑了她?

重活一回,早晚是自己媳妇!

至于说其他女人,上一世虽说不富裕,但因为有着一副好皮囊,也是千帆驶过,环肥燕瘦大小松紧都已波澜不惊。

经验告诉自己,无论多漂亮,蒙上脸都特么一样,还扯那犊子干啥?

前面是北山副食店,他在门口停了下来。

“帮我看着点车子,我进去搂一眼!”

二虎在后面喊:“买盒烟!”

“我也要!”老嫖也跟着喊了起来。

走进店里,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这家店的规模和大副食可没法比。

“同志,要点什么?”一个中年妇女在柜台里面说。

“你好,有鸡蛋吗?”

“没了,昨天新到了20斤,一上午就没了!”

“现在多少钱一斤?”他又问。

“一块两毛九!”

“哦,谢谢!”

来到柜台前,看着里面的香烟,“给我拿两盒凤凰!”

“一块六!”

“八毛一盒了?我记得几年前还四毛六呢!”

中年妇女说:“那是啥时候的事儿了,现在啥不涨价?要不?”

“要!”

交完钱接过烟,周东北又道了声谢,转身往出走。

看来鸡蛋还是挺紧俏,好事儿!

“我艹,凤凰啊!”两个人接过烟,兴高采烈。

老嫖撕开包装抽出了一根点上,“都说这烟香,是真香啊!”

二虎也说:“嗯呐,贼香,比葡萄好抽多了!”

周东北笑骂:“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二虎小声嘀咕:“好像你见过似得,还顺我的红梅呢,不比你的凤凰贵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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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红升乡,周东北在胡同口说:“明早七点在我家集合,别晚了,秤和花筐别忘了带!”

“这么早?”二虎快哭了。

周东北没搭理他,转身往家蹬。

老嫖喊:“迟到扣钱不?”

“扣!”

“操,周扒皮!”

周东北还不知道自己多出了一个绰号,而且还是《半夜鸡叫》里面的人物:恶霸地主周春富,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的姓不好了。

“妈,我回来了!”拎着网兜进屋。

走进东屋,两个女人盘腿正坐在炕上,母亲在织毛衣,姐姐在补袜子。

“回来了!”赵玉芳放下了手里的毛衣,瞥了一眼闺女。

周东南连忙放下手里的木头袜楦子,下炕穿鞋。

“妈,中午我带二虎他俩去旭日饭店吃饭,隔壁小夏给买了一些馒头,非让我拿回来!”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网兜。

赵玉芳赶快下地接了过来,“这孩子,上次我就随口一说,说自己怎么发面,都蒸不出来饭店那么蓬松的大白馒头,你看看,人家就记住了!”

周东南已经出了屋,赵玉芳拎着网兜往出走,嘴里还说着:“这得五分钱一个吧?还得要粮票,回头你把钱给人家......”

“姐,你干啥去?”周东北喊。

周东南没应声,已经出去了。

放好馒头,赵玉芳推门往外看了一眼,进东屋问:“车子买了?”

“嗯,”周东北已经脱鞋上了炕,坐在炕头暖和脚呢,笑呵呵说:“七成新的大永久,半包的,75块钱!”

“不贵!半包的好,链子掉了好装,这回可得注意点,别再丢了!”

“嗯呐!”

“小夏这孩子啊,是真好......来,让妈看看脑袋上的伤,好点没有?”

“没事了,都定嗄巴了......”

娘俩热乎乎聊着天,不一会儿,院子里来了人。

周东北趴窗台看,隐约是四个人。

“谁呀?好像还有我姐......”

正说着,几个人裹着寒气进了屋,头一个是姐姐周东南,后面跟着笑嘻嘻的二虎,手里还拎着个大柳条箱子,再往后是他父母。

“呦,张叔张婶!”周东北连忙下地穿鞋。

“坐你滴,也不是外人!”二虎父亲张国祥摆了摆手。

周东北拿出了烟,周东南去倒水,赵玉芳拉着二虎母亲陈淑梅的手,两个人坐在了炕沿上。

张国祥是个瘦高个,有些严肃,不太爱开玩笑。

陈淑梅个子最多150公分,二虎和他哥都像他妈,老嫖曾经开玩笑说,爹矬锉一个,娘矬矬一窝,气得二虎差点挠他个满脸花。

周东北有些奇怪,不明白这夫妻俩怎么来了,平时两家虽然也常走动,但大部分都是两个母亲之间,今天她过来借点醋,明天她过去送颗酸菜啥的。

闲聊几句就发现了不对,张国祥有意无意总盯着自己看,而二虎坐在炕沿上咧着嘴也不说话。

想到这一家人是姐姐请过来的,再低头看看那个大柳条箱......

明白了!

这是要给自己跳大神儿!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自己醒过来以后,变化确实有些大,以前一个老实本分的孩子,被打了一顿就敢抡斧子,又要停薪留职当个体户......

不怪别人怀疑自己,看来以后得再注意点儿了。

“东北,感觉哪儿不舒服吗?”张国祥开始徐徐善诱。

周东北苦笑起来,“张叔,我啥事儿没有,能吃能喝的!”

赵玉芳和二虎母亲陈淑梅都不说话了,看着他。

“再老实的人也有脾气,我也是被老王家逼的,这人总不能一直窝窝囊囊,不然人家就得骑脖子上拉屎......”

“张叔,”周东北又看了一眼母亲和姐姐,“你们放心,我啥病都没有,更不可能撞着啥,真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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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祥把手里烟头按灭在了玻璃罐子里,站了起来,“开始吧!”

“别呀!”周东北快愁死了,自己都说的这么实在了,咋还不相信呢?

“傻子,你快帮我说说呀!”他焦急起来,看向了二虎。

二虎裹着黑棉袄,眯着小眼睛嬉皮笑脸,“说啥呀?跳跳呗!”

尼玛?!

张国祥拎起柳条箱,和陈淑梅去了西屋,看来这是换行头去了。

“妈——”

“妈什么妈?”赵玉芳虎着脸,“跳跳,不跳妈不放心!”

周东北抓了好几下头发,牵扯的伤口直疼,真是我亲妈呀!

愁眉苦脸点了根红梅,坐炕沿上不说话了。

幸好自己没什么异能,不然还不得抓起来切片儿?

昨天刷牙的时候,还一再告诫自己,言行举止一定要符合现在这个年纪,自己觉得做的还不错,怎么就非得跳大神儿呢?

另外,最最重要的是,如果看出自己是重生的怎么办?

把自己整回去?

咋整回去呢?灌酒还是摸电门?

可自己在那边已经挂了,这会儿尸体都成灰了,真回去的话,灵魂也无处安放不是?

我滴个亲妈呀,你可愁死我了!

周东南带着二虎父母回来了,两个人穿的一样,头上一顶红色尖帽子,垂着五颜六色的布穗。

上身是件颜色夸张的衣服,下身一件灰布裙,裙子上挂着好多小铜铃铛。

张国祥的帽檐下,垂着一条写着满文的布帘,布帘遮挡着眼睛,帽子两侧各有一面小镜子,悬在太阳穴处来回晃动。

陈淑梅的帽子上则没有这些东西。

陈淑梅对周东南说:“大丫儿,家里有馒头吗?”

“有!”

“拿五个,其他的也摆上来吧!”

很快,周东南就把大白馒头,还有一盘猪头肉和三个猪爪子,摆在了北侧的箱柜上。

周东北看的目瞪口呆,家里哪里有什么猪头肉和猪爪子,这是今天现出去买的,看来这娘俩早有准备,就瞒着自己呢!

张国祥坐在箱子前的木凳上,一动不动。

这时,外屋门开了,周旺穿着棉大衣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老张来了!”

周东北见他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也明白了,看来他也参与此事了。

张国祥只是点了下头,没抬头,也没说话。

周旺把大衣和棉帽子放在了一旁柜子上,脱鞋上了炕。

供品很快摆放好了,周东南用碗装了些小米,放在了三盘供品前面。

陈淑梅说:“马上就要开始请神儿了,无论看见什么都别出声!”

周东南有点害怕,连忙坐在了弟弟身边。

周东北伸手偷偷掐了她一把,她也没敢放声。

张国祥站了起来,伸手拿起一根香,划着火柴点燃,嘴里嘟嘟囔囔,声音太小,其他人也听不清。

陈淑梅右手拿起一只带腿骨的羊蹄子,左手拿着一面皮鼓,皮鼓直径接近脸盆大小,鼓面泛着油光,看着有些年头了,

张国祥把香插在了装着小米的碗里,又一声不吭地坐回了凳子上。

陈淑梅站在了地中间,羊蹄高高扬起,“通”的一声,鼓声响起,紧接着她转起圈来,鼓声也越来越快。

张国祥依旧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陈淑梅站住了,鼓点换了节奏。

她看了一眼丈夫,明显感觉有些奇怪,不过也没说什么,张嘴唱道:

“我鼓要之打鞭子多,

老仙你能说贯道口若悬河,

知天文晓地理知识那么渊博,

你凭着三寸不烂之舌,

陪同刘备南阳请过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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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老仙真乃怒马比麒麟......”

一大段请神曲,在鼓声的配合下特别好听,可周东北却越听头皮越凉。

从小到大,跳大神看过很多次,如果二虎父母就是糊弄钱儿的还好说,可这二位后世能名声在外,有些事情实在没法说......

老天爷保佑,千万别看出什么来!

一曲唱罢,鼓声骤停,陈淑梅紧张地看向了丈夫。

张国祥伸手撩开了帽子上的布帘,眉头紧锁,“再唱一遍!”

陈淑梅无奈,只好又唱了一遍。

张国祥回头一看,香已经燃到了尽头,起身又点了一根。

“再来一遍!”

陈淑梅又唱了一遍。

“再来一遍!”

“......”

已经唱了五遍,陈淑梅嗓子都哑了。

周东北听到了鼾声,扭头一看,二虎耷拉着大脑袋,睡着了。

“好了!”张国祥站了起来,看向了赵玉芳,“嫂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请不来神儿,就这样吧!”

赵玉芳目瞪口呆,“咋这样呢?”

周东北内心狂喜,又不好表现出来,一脸茫然地走了过去,“张叔,什么情况?”

张国祥摇了摇头,也是费解,“奇了怪了,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周旺说:“别走了,正好有头肉和猪爪子,咱哥俩喝点!”

“算了!”张国祥觉得有些丢人,弯腰拎起地上的柳条箱,就往西屋走,路过二虎身边抬脚就踢,“虎玩意儿,哪儿都能睡着!”

“咋了?!”二虎猛地蹦了起来,“跳完了?!”

周东北憋不住想笑。

陈淑梅扯住了儿子,“去帮你爸换衣服!”

“哦,”二虎以为跳完了呢,回过头还问周东北,“哥,你没事儿吧?”

陈淑梅气的伸手怼了他一下。

往出送这一家三口,周东北和张国祥、周旺三个人并排走在最前面。

张国祥问:“听说你要带二虎和满囤做生意?”

周东北笑了笑,“不能总让他俩这么呆着,赚点小钱儿!”

“挺好,交给你了,不听话就削!”

“嗯呐!”

陈淑梅安慰赵玉芳,“请不来是好事儿,说明你家老二啥事儿没有!你呀,一天到晚的瞎惦记,哪个大小伙子没点儿血性?别送了,回吧!”

赵玉芳眼圈泛红,“他婶儿,真没事儿?”

“没事儿!”

周东北放慢了脚,二虎走到身边的时候,抬脚就踢,“想看哥热闹是不?”

二虎捂着屁股,嘿嘿直笑。

“这回我可有尚方宝剑了,听没听见你爸怎么说的?不听话就往死里削!”

二虎摇着大脑袋,“不对,我爸可没说这么狠......”

周东北一咧嘴,“意思差不多!”

“差多了......”

送二虎一家人出了院子,周东北搂着母亲的肩膀往回走,周东南跟在旁边。

周旺披着大衣,孤零零走在后面。

“妈,你看你儿子能有啥问题?不就是胆子大了一点儿嘛!我还能总像个孩子似得?啥事儿都躲在你和我姐后面?”

“妈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妈,放心吧,真啥事儿都没有,你儿子永远都是你儿子,亲生的,如假包换!”

“这孩子!”赵玉芳脸上有了笑意,打了他一下。

看着上前开门的姐姐,周东北笑道:“姐,你这个叛徒,不和你好了!”

周东南抿嘴一笑,知道弟弟没生自己的气,心情舒畅了好多。

进屋以后,周旺见没人搭理自己,脱鞋爬上炕,在炕琴里扯出个枕头,躺炕头就闭上了眼睛。

娘仨聊着天。

过了好一会儿,赵玉芳看了一眼儿子,轻声说:“给你爸拿条被子,睡着了,容易感冒。”

周东北没动。

赵玉芳叹了口气,只好看向了闺女,“大丫儿......”

周东南起身在炕琴里扯出条棉被,给父亲盖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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