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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小说一睁眼,父亲让我放弃学业进城搬砖》精彩片段
徐二龙醒了,卷好篾席,牵着徐小玲往家走。
吃肉的时候,徐小玲特别开心。
没分家的时候,她根本就吃不上肉,有时候吵着吃肉,还挨了打。
“分家真好。”徐小玲扒拉着肉片,小嘴塞得鼓鼓的。
吃肉不用看人眼色。
“当然好。”徐二龙好笑的,往张金芳的碗中,挟了几块肉片:“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徐二龙吃过晚饭后,又去河边溜达,要搞一只甲鱼。
可惜今晚运气不好,守了一晚,没钓上来甲鱼。
看着天色渐亮,日头渐升,他只能收拾东西往回走。
绕过这河岸,却见得同村的黄小刚,带着他妹子黄小霞在河边溜哒,看样子运气不错,居然搞着一只甲鱼。
这两娃,也是苦命,前几年爸刚去世,今年妈又去世,就黄小刚一个十三岁的男娃,带着七岁的妹妹过日子。
纯粹靠整个生产队的人东施舍一把西施舍一点过日子。
好像,以后,他干上了盗窃,他妹妹,南下当了发廊妹?
徐二龙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站在路前,站到两个小家伙面前。
七岁的黄小霞,顶着一头焦黄的头发,吓得往黄小刚身后缩。
徐二龙虽然不是混子,但强壮威武是整个生产队有名的,往路口一站,自然吓着小姑娘。
黄小刚胆大一点,硬着头皮叫了一声:“二哥,这么早呢。”
“你也早啊。小刚,把你的甲鱼卖给我行不行?。”徐二龙说,想了想,补充道:“一斤肉,十斤米换?”
黄小刚听着肉,一下就馋了,马上将手中的甲鱼递过来:“二哥,你可不能诓我。”
徐二哥接过甲鱼:“放心,我肯定不会诓你。晚上我回来,就把东西给你。”
他提着甲鱼,急冲冲的向着常化厂赶。
在厂区门口,又被拦了下来。
“找谁呢?”
“找李援朝。”徐二龙从容淡定回答。
昨天可以说是蒙的,今天,他可是真的有目标。
“哪个李援朝?”对方打量着徐二龙,不放心继续盘问。
毕竟今天的徐二龙没的换衣服,穿着这年头农村青年常穿的蓝色工字背心,跟厂区进进出出的工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特别是他手上又提着甲鱼,腰间又挎着鱼篓子,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农民,脚腿子上的泥点都没擦干。
“厂广播站的李援朝,我家远房亲戚,现在他妈生病在住院,让我捎点东西来。”徐二龙回答。
这一番问话没有问题,门卫想了想,挑不出任何问题,皱着眉,挥挥手示意他进去。
徐二龙提着甲鱼,依着原路,往厂区医院赶。
“啊啊啊……好痛……”前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徐二龙一张望,就见得一个老太婆,抱着一个小男孩,从楼道跌跌撞撞出来。
小男孩有六七岁的年龄,额上似乎被什么锐物戳伤,鲜血一股股的往外冒。
而抱着她的老太婆,六七十岁的人了,身材瘦小,根本就抱不动他,说是抱,不如说是拽。
“让我来。”徐二龙看不过眼,上前几步,从老太婆才中轻松接过那个小男孩:“是送医院吗?”
“对。”老太婆也是吓坏了:“怎么会这样,我都没想到,他会戳到玻璃上……”
徐二龙抱着孩子,三步并作两步向着医院赶。
轻车熟路,很快就把小男孩给送到厂区医院急救室,看着小男孩被推进去急救,他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老太婆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过来,一个劲的自责抱怨。
不多一会儿,这男孩子的父母得到消息,也急急忙忙赶到急救室。
“小虎怎么样了?”
“小虎出什么事了?”
老太婆语无伦次的解释,反正就是孩子淘气,戳玻璃上了。
“多亏这小伙子,帮着把人送医院来。”老太婆夸着徐二龙。
这年头,没有讹人这一说法。
再说,都是厂区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熟人。
老太婆下意识的,把在厂区出现的人,当作是厂里的职工了。
“谢谢你啊,这位同志。”那个矮胖矮胖的男子,跟徐二龙握了握手:“你是哪个车间的?”
徐二龙客气的跟他客套一下:“我不是,我就是来走亲戚的。”
这一握手,徐二龙反应过来:“我的甲鱼呢?”
“什么甲鱼?”
徐二龙给搞懵了。
刚才急着送孩子来医院,他居然连甲鱼丢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得找我的甲鱼去。”徐二龙没有再客气,转身向外走。
那是他今天的指望。
还好,在刚才路过的花台边,他看见了他的那只甲鱼,还在路边努力的爬,几个孩子在旁边看稀奇,鱼篓子也在一边。
徐二龙上前一步,将甲鱼提起来,快步返回医院住院部。
按着昨天的约定,徐二龙找着了那位要买甲鱼的老爷子。
“嘘……”老头子跟他打个眼神。
徐二龙心知肚明。
老爷子不想让那个老奶奶知晓买甲鱼这事呢,老奶奶舍不得钱,只能瞒着她。
徐二龙站在外面,等老爷子把老奶奶安抚好。
“小伙子,这里面,全部装的是黄鳝?”老爷子过来,指着徐二龙腰间的鱼篓子问。
“对,你看看,个顶个的大。”徐二龙把鱼篓子上面的盖子揭开,给老爷子看了看。
看着里面滑叽叽粘呼呼的黄鳝,老爷子下意识的避开眼,嗯,有点恶心。
“小伙子,你这个,能不能帮着处理了?”老爷子问。
徐二龙苦笑,这卖点土产品,还得搞好售后加工?
唉,帮就帮吧,谁让自己还指望着这一笔呢。
徐二龙跟着老爷子,一路折回厂家属区。
一排一排的筒子楼,象鸽子笼,掩在四周的高大树荫下。
徐二龙跟着老爷子,回了他们的住处。
帮着把黄鳝搁进水桶,又把水桶拎到走廊上,接水笼头的水。
一抬眼,就见得之前医院的两口子,背着孩子回来了。
“同志,你住这儿?”对方很意外。
“你们认识?”李大爷拿着盆出来。
“唉,说来也是惭愧,孩子淘气,被玻璃戳伤了,刚才全靠这位同志帮着把孩子送到医院。”对方连声感谢,问着李大爷:“这是你们家亲戚?”
徐二龙赶紧起身,赶到窗口去端饺子。
缺牙齿跟在身后,不住吐气:“这国营饭店的服务员,脾气挺大的嘛。”
熊亚伟笑,指了指墙上贴的标语:“看看,严禁无故殴打顾客。所以,现在只是吼两句,算好的了。”
“妈的,这来国营饭店吃饭,还得受气啊。”缺牙齿挠挠头。
以往,总是憧憬有机会,能来国营饭店下馆子。
可现在,真正进来下馆子,发现,也不过就是这样嘛。
“有一说一,国营饭店的味道,确实不错。”徐二龙说。
“嗯,确实好吃。”缺牙齿含糊的说,嘴里已经狠狠咬了一口饺子。
浓浓的酱汁喷出,满嘴都是香味。
缺牙齿敢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熊亚伟淡定一点。
他开车经过这么多地方,吃过的东西多。
他其实也渐渐喜欢这边这样麻辣重口的东西。
比如,这种红油水饺。
虽然辣,辣得他满头满脸大汗,可他就是喜欢,停不了口。
就算吃完这一大碗水饺,嘴唇都肿了,也不在乎。
大家都笑了起来。
徐二龙跟着笑。
“服务员,有鳝鱼面没有?”有顾客进来,问着服务员。
“没有。”服务员高贵冷傲的回答。
这话,提醒了徐二龙。
他突然想起,他还要给这边化工厂伙食团供应黄鳝。
坏了。
今早上,忙着给这边水产公司送货,又被蒋军放鸽子给打乱节奏,他把化工厂伙食团的供货这事搞忘了。
“不送不行吗?”缺牙齿问。
“肯定不行。”徐二龙正色道:“这约定好的事情,怎么可能变卦。”
“你想想,今天早上,蒋军放我鸽子,你是不是特别的生气?”
“同样道理,我今天不按时送货过去,天大的理由,在伙食团那边看来,同样是我放他们鸽子。”
“以后,肯定不会再跟我合作。”
徐二龙将所有的可能,摆在眼前。
“那现在怎么办?”缺牙齿问:“我现在跑回去挑?”
“我开车回去帮忙捎?”熊亚伟说。
“不用。”徐二龙说:“估计也来不及了。”
他沉思片刻:“我去黑市那边转转,看看有人卖黄鳝没有。”
他打算,就从市场上收购一批,哪怕高价,也得先把这五十斤黄鳝凑齐,送到化工厂伙食团交差。
这长期稳当的供货关系,可不能搞砸。
徐二龙快些结帐。
剩下还有几个大包子,熊亚伟找来两张报纸,将剩下的几个包子包了起来。
“小兄弟,那我先走了,这几个包子,我拿去我伙计吃。有缘再会。”
他的伙计,就是跟着他一起跑车的人,上次在徐二龙村子里叫人,这会儿,在车后躺椅上睡大觉。
看着熊亚伟的身影,在晨光中拉得长长,徐二龙追上前几步,叮嘱道:“熊哥,路上注意安全,注意车匪路霸,还是那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人生很长,钱是挣不完的。
悠着点来,犯不着现在为了挣钱,结果却去了大牢。
“知道了。”熊亚伟挥挥手。
徐二龙送别熊亚伟后,带着缺牙齿,去黑市转转。
虽然市场上搞的人少,但卖鸡蛋的、卖小菜的、卖小吃的,还是不少。
徐二龙转了一圈,碰到两个卖黄鳝的,大概有个一二十斤。
这来卖黄鳝的,是两个少年,估计也是仗着胆大,跑来试试运气,并不懂什么行情,底气不大足,要四毛钱一斤。
徐二龙大大方方上前,直接问道:“如果这些黄鳝,我全要了,价格能少一点吗?”
这两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交换眼神,还是有点心动。
缺牙齿大大的打着哈欠,跟着徐二龙去找水刷牙。
“我煮点面条你们吃。”张金芳说。
“不用,一会儿,我们去了县城再随便吃点东西。”徐二龙回答。
按着昨天的安排,徐二龙、喻平、缺牙齿三人,挑着装好的编织口袋,挑到外面的公路上。
黄小刚守在公路边,顶着头顶的星星,哈欠一个接一个。
“不是说拉板车来吗?怎么没有板车?”黄小刚嘟囔。
徐二龙看了看天空,估摸时间:“可能时间还早,没事,再等等,我们把货挑完,大概蒋军就来了。”
他返身再去挑东西,心中却想,等这一批黄鳝送完,得买一块手表,否则,连个具体的时间点都没有。
三人来回往返穿梭,折腾几趟,这一批货,全堆在马路上。
“怎么板车还没来?”缺牙齿探 头探脑。
“别不是被人放鸽子吧?”喻平问。
徐二龙思索一下:“我去看看。”
这约定好了的事,可别出意外。
他顺着公路走,一直走到蒋光文家门口。
蒋家房门关得紧紧的,院坝上,也没看着板车。
徐二龙隐隐感觉不妙,他拧着眉,敲响蒋家的门。
“谁啊。”随着吱嘎一声响,蒋光文打开房门。
“蒋大叔,是我。”徐二龙脸上带着笑,对蒋光文道:“天快亮了,我来拉板车。”
“拉板车?蒋军不是给你拉去了吗?”蒋光文问。
心中的疑惑得到证实,但徐二龙没有明言,估计蒋光文不知情,否则,也不会说这样的假话。
他对蒋光文道:“蒋大叔,那我回去看看,可能我们错过了。”
“等等,我也去看看。”蒋光文跟了出来。
两人在公路上,前后走了好一程。
这就一条公路,不可能走错路了啊?
这蒋军,是拉着板车上哪儿了?
公路边上,几人看着面前的货,心下着急。
这天色,看着渐渐亮了,而他们,还没找着蒋军,没找到拉货的板车。
倒是杨利民几兄弟的身影,从村里摇摇晃晃出来,几人挑着尿素口袋,冲着徐二龙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扬长而去。
“这些家伙,都不知道在得意什么。”喻平嫌弃道。
“二哥,你说,会不会是蒋军跟杨利民他们合伙在搞鬼啊?”黄小刚说出他的疑惑。
“肯定是,这蒋军,跟杨利民他们关系好,经常一起打牌。”缺牙齿说。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理解。
昨天傍晚,才把杨利民打了,蒋军跟杨利民一个鼻孔出气,故意拖后腿,不想借板车也正常。
没想到,千算万算,居然在这儿出了差错。
天边越来越亮,再耽误,就要错过送货时间。
徐二龙看着眼前的货,这第一次给水产公司供货,出了差错,怕是后面的合作无法再进行。
虽然心里着急,可面上却是不显声色。
他又不是真的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见过不少风浪,这点事,还是能设法应对。
他舌尖抵着牙槽,从容吩咐喻平:“你回村里去,找几个大劳力,一人五块钱,让他们帮着,大家把这些货,挑到县城去。速度快一点。”
他可不信,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量少的时候,他就能自己挑着黄鳝去县城,现在量多,大不了,多请两人挑。
“好。”喻平回答,事到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喻平走上田埂,往回走。
徐二龙又冲他道:“记得提醒他们,带上扁担绳子。”
“知道了。”喻平回答。
“我们先挑着走,小刚,你等在这儿,一会儿让他们挑着东西追上来。”徐二龙弯下腰,挑着东西就要走。
经过一番讨价还钱,最终,这三十多斤黄鳝,以三毛五的价格,全部卖给徐二龙。
徐二龙付过钱,看着手中的黄鳝,还是发愁。
这距离五十斤的数量,还差一些。
“再找找,我不信,这儿没有卖黄鳝的。”徐二龙说。
他跟着缺牙齿慢慢找,一个瘦瘦的、看着挺机灵的小子窜过来,徐二龙警觉的护着小腹。
越是这种看着滑不溜秋的小子,是扒手的可能性越大。
还好,这小子,窜到徐二龙身边,并没过多的动作,只是压着声音问徐二龙:“你们还要黄鳝吗?”
徐二龙没放松警惕。
他警惕的盯着这小子:“要,你有吗?”
对方左顾右盼一下,说:“你就说吧,你要多少斤,什么价钱?”
徐二龙提了提手中的编织口袋:“我这些黄鳝,买成三毛五一斤。”
“不行不行,你这价钱,太低了。”对方摇头。
“那你说多少?”徐二龙问。
对方咬了咬牙:“六毛,少了六毛免谈。”
缺牙齿一听,险些暴起:“六毛?你怎么不去抢呢?”
对方不说话。
徐二龙现在迫切需要黄鳝,对他道:“行,六毛就六毛,货在哪儿?我现在就要。”
对方紧张的摆着手:“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最多半小时,我就给你们拿过来。”
“行,那我们在这儿等你,你快点,我赶时间。”徐二龙说。
看着这滑头小子快步跑开,缺牙齿笑道:“看不出,这小子,警惕心还挺强的。”
“不强怎么在这儿混?”徐二龙回答。
他从缺牙齿手中,拿过草帽,戴在头上,悄悄跟在那滑头小子身后。
那小子,一路小跑,很快就跑到粮站那一带,在那儿嘀嘀咕咕。
徐二龙在拐角处笑了。
在粮站那儿卖黄鳝的,不就是杨利民几兄弟吗?
他就奇怪,刚才在黑市这边,怎么没看见他们,感情,地方不一样。
没想到,这滑头小子,这么机灵,居然在中间赚差价。
这是从杨利民这儿买了黄鳝,再倒手卖给他?
徐二龙也没拆穿。
他现在急需要五十斤黄鳝,虽然这小子,是从杨利民那儿买来倒卖给他,自己买这个,有点资敌的嫌疑。
可现在是非常时段,就得用非常方法。
他甚至还庆幸,有这个小子在中间当皮条客。
否则,以杨利民才跟他结的仇,只怕这些黄鳝,杨利民根本不会卖给他。
徐二龙返回原地,闲闲站在那儿,耐心等着那小子。
果不然,没过几分钟,那小子,提着一个装尿素的口袋,气喘吁吁跑过来。
“哥,这是十五斤黄鳝,给钱吧。”
徐二龙接过口袋,提在手中掂了掂,估摸着分量,没有什么出入。
按着六毛的价格,他清点了九块钱,给这个小子,笑道:“小子,你行啊,这么转手的功夫,就赚了好几块钱。”
这一下拆穿这小子的生财之道,他不由瞪圆了眼。
徐二龙又好奇问道:“能跟我说说,你在他们手里,买成多少钱吗?”
那小子抿着嘴,一言不发,显然不打算交待老底。
这是他的门道,肯定不会乱传。
虾有虾道,蟹有蟹道。
这个门道跟别人一说,别人一学就会。
走了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徐二龙没问出结果,也不在意。
这就是一个倒差价的事情,一眼就能看穿,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比如,他们不知道这会儿哪有人卖黄鳝,而这小子知道,就赢在这一点。
徐二龙提着口袋,去化工厂伙食团,按时交了差。
跟王伯林递烟的功夫,王伯林笑:“我还以为,你有了大单子,就不送这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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