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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娃娃亲

巴山老玩童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快七十岁的李木子,与初恋张梅秀分手四十多年后,突然接到张梅秀打来的电话,勾起了李木子的回忆。往事如烟。初恋是甜蜜的,也是苦涩的......

主角:张木子,李梅秀   更新:2023-01-07 04: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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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木子,李梅秀的其他类型小说《我的娃娃亲》,由网络作家“巴山老玩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快七十岁的李木子,与初恋张梅秀分手四十多年后,突然接到张梅秀打来的电话,勾起了李木子的回忆。往事如烟。初恋是甜蜜的,也是苦涩的......

《我的娃娃亲》精彩片段

快七十岁的李木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与他分手四十多年的初恋情人、娃娃亲张梅秀竟然突然给他打来电话。

张梅秀这个时候给李木子打电话干什么?她是想和李木子重续前缘,还是想把以前的事情再说道说道?

这天上午,李木子正在成都的大街上一个人溜马路。他边走边漫无目的的东看看西瞧瞧,一个人独自欣赏着街上的美景。这是李木子每天上午必做的一件事。

李木子和老伴红苕花退休后,每次到成都来住的时候,老伴上午到女儿家去做家务,他就一个人逛大街。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初秋的艳阳不冷不热正合适。

突然,李木子装在衣兜里的手机骤然响起,这个时候谁会给自己打电话呢?

李木子一愣:老伴知道我在转路逛大街,女儿一般不会在上班的时候给自己打电话,她都是晚上下班的时候在路上边走边给自己打电话,这电话是谁打的呢?难道是远在巴山乡下老家九十多岁的父母亲打来的电话?

李木子赶忙掏出手机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电话。真操蛋!这肯定又是那些推销广告或者是要租房子、卖房子的人打来的。李木子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些人真的很烦,没事老是打电话干什么?真的是烦死人了!

李木子毫不犹豫的一下挂断电话,继续逛自己的街。

过了一阵,电话又响起。李木子以为这次肯定是自己的熟人打来的电话了,赶忙掏出手机一看,结果还是那个讨厌的电话,他一点也不迟疑就一下按下拒绝键。

这些广告搞推销的人脸皮真的是厚啊!我都拒绝了他还打来。

李木子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往前走,可是没走几步电话又响起来了。他连忙掏出手机一看,还是刚才那个电话号码。啊!这就有点奇怪了,竟然一连三次来电,自己接不接呢?

李木子心想, 重复来电可能是熟人啊!但这个电话号码却不熟悉。

李木子做事比较细致,凡是与他有过联系的亲友他都把电话号码存起来了,不管是过去单位的同事,还是三亲六戚,只要是李木子知道的与他有过联系的,他都是存了的,来电时都会显示的。

可今天这个电话却没有在自己的电话簿中。李木子心想,这肯定是那些广告推销电话。这些人脸皮厚得很,挂断了电话,他还是不厌其烦地给你打。

李木子仔细地看了看电话号码归属地,是家乡巴山市的。巴山市的广告商没有这么执着的精神,不会对本地用户死缠烂打的。那这个电话会不会是有人打错了呢?

李木子想到这里,还是坚定地挂断了,继续沿着马路溜达,大概走了十来米远的样子,电话再次响起来。

李木子拿出手机一看,还是前面那个电话, 看来是有人找自己了,这次不能再挂断了。

李木子连忙问道:“喂!你好!你是哪位?”

“喂!老木,是我呀?”一个中老年女声传来。

“咦!她竟然叫我‘老木’?”

李木子一惊,这说明这个人不但对自己了解,而且与自己的关系非同一般。

李木子想,到目前为止,敢叫我“老木”的人不多。战友中只有两个人叫我“老木”,也只有他们两个才敢叫我“老木”。在女性中叫我“老木”的人,除了老伴“红苕花”张秀梅外,是没有人敢这样叫我“老木”的。

“木”在四川话中是笨、蠢的意思。与李木子的关系不是很铁的人是不敢公开叫他老木的, 就连老家那些经常与他开玩笑的堂嫂或者表嫂,她们也不敢叫他“老木”,她们只是叫他木子。

但今天这个女人是哪个呢?她竟敢在电话中叫李木子为“老木”?而且还是一个中老年女人的声音,这个人会是谁呢?

就在李木子愣神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估计李木子在思考,就说道:“老木,你肯定想不起我来了?”

这声音似曾听到过,但到底在哪里听到过呢?

李木子想不起来。他本想说,我想不起来你是哪个了。但又觉得那样有失面子,就对着电话故意说:“你的声音好熟啊!你让我再好好的想想看?”

李木子搜肠刮肚就是想不起来,这个敢公开叫他一声“老木”的人会是哪个呢?

这世上除了红苕花张秀梅这个女人外,还没有女人人敢这样叫李木子的。

李木子握着手机,很久都没有说话。对方的声音又传来:“老木,你不要想了,你肯定想不起来的!”

那人的声音好像挺悲愁的,好像有一丝遗憾的味道,这个人会是谁呢?

李木子有些烦了,就对着手机大声吼道:“我叫李木子!你到底是哪个?我虽然‘木’也很笨,但你也不能随便叫我‘老木’啊?你知不知道‘木’是啥子意思?你就这样随便叫我‘老木’?”

电话那头的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轻轻地说:“老木,那年坐车时你还给我喝过饮料呢!”

“坐车喝我饮料的人多了,我知道你是谁呢?”

这是李木子内心想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李木子就顺着她的话说:“你什么时候喝过我的饮料?我怎么不记得呢?”

“哎!老木,你肯定不会记得了!可我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啊!”

哦!李木子想,我给她喝的饮料就那么重要吗?她竟然还要记一辈子?

她这句话更加使李木子思索起来,今天这个人会是谁呢?

李木子想,你是不是打错电话认错人了?我何不试探一下,看看她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李木子故意说道:“英子,你现在是在广州还是在温州?”

“老木,你只记得英子啊?就想不起来我了?我在巴山!我没有出去打工,我在家里带孙子!”

咦!这个人也稳得起,竟然不给我说名字,那我就干脆挂断电话。李木子想到这里,正要挂断电话时,却传来女的一句话,竟然使李木子的手抖动起来。天啦!原来才是她呀?

李木子本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了,正准备挂断电话时,电话里的声音传来:“老木,你肯定猜不到的!你就别猜了!我是你......”

李木子不等对方说完,就对着手机大声地,有些生气地吼道:“我都不晓得你是哪个,那你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老木!……”那人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老木,我想找你帮个忙?”

“哦!你找我帮忙?我一个退休老头能帮你什么忙?”

李木子不解地问道。

“老木,我想找你女儿帮个忙!”

唉!看来这人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那她是谁呢?

李木子更加迷惑了:“喂!既然你清楚我的情况,你又想我帮你的忙,你就应该告诉我一声你是哪个呀?”

“老木,你想想看,有没有把你叫过老木的人?”

是啊!大家平时叫我木子,只有我的老伴才叫我老木啊!

李木子想到这里有些不耐烦了,就对着手机大声地说:“除了我的婆娘把我叫老木外,是没有人敢把我叫老木的!”

李木子以为她听到自己的粗话后会生气会挂断电话的,结果却传来抽泣声。

这就怪了!看来这人一定是对我十分了解的人,同时,她一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不然的话她不会忍受我的吼叫,更不会忍受住我说的“婆娘”二字。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李木子真想挂断电话,但又于心不忍。

“喂!你到底是哪个吗?你给我说说嘛!我的仙姑老板呢?”

“老木,我说了后你不要恨我,也不要关我的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央求道。

“我都不知道你是哪个,我恨你干什么吗?”

“老木,你当兵走的那年,你还记不记得你吃狗肉的事情,你还……”

啊! 我当兵走的时候吃狗肉的事情?

李木子一下想起来了,他当兵那年,穿上军装到娃娃亲未婚妻张梅秀家去,她们家为了补补李木子的身体,就把家里的大黄狗杀了,让李木子吃过狗肉。

李木子这几十年来只吃过那一次狗肉,只有张梅秀家里的人才知道他吃过狗肉的事情的。

难道这个电话是娃娃亲张梅秀打来的?她怎么有我的电话呢?难道是前几年自己在台上时,为了工作自己的电话公布后她们家记住了的?

但张梅秀明明与李木子不共戴天,她又怎么敢给李木子打电话呢?

李木子不但想起了吃狗肉的事,也想起了张梅秀叫他“老木”的事,只有张梅秀原来叫过他“老木”。后来,就是李木子的老伴红苕花叫他“老木”了,除此之外,再没有女人叫他“老木”了。

只有张梅秀,李木子才有恨。

李木子想起了那年在回老家的车上,李木子与张梅秀分开三十年后第一次不经意见到过张梅秀。在车上,李木子给张梅秀喝过饮料,难道真的是张梅秀?

李木子哆嗦着说:“你是张梅秀?”

电话里的抽泣声更明显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说:“老木,我就是你最恨的那个人啊!”

这时候,李木子真的想说,你的确是我最恨的人,但李木子忍住了。他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已经老了。她比我还要大两岁多,她已经是七十一岁了,几十年前的事情,自己虽然忘不了,但这时候也该放下了。

李木子出了一声长气,轻轻地问道:“梅秀,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张梅秀可能觉得李木子没有骂她,好像就高兴了一些,止住了抽泣声,说:“你的电话是李芬芬告诉我的!”

哦!李木子一下明白了。他的堂妹李芬芬嫁给李梅秀的堂弟张梅成的。

怪不得,张梅秀不但有自己的电话,而且还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李木子轻轻地咧了咧嘴:“梅秀,你找我帮你什么忙呢?”

“老木!……”

张梅秀又叫李木子“老木”了,李木子不想她叫自己“老木”,他就对着电话说道:“梅秀,‘老木’是我的女人叫的,你现在不是我的女人了,你不能这样叫我!”

电话中传来张梅秀的长叹声:“老木,我习惯了,改不了了!你就让我叫你老木吧!是我没有那个命没有那个福,不然的话我会叫你一辈子老木的!”

李木子自从与张梅秀订了娃娃亲后,她就把李木子叫“老木”。她是第一个叫李木子“老木”的人。

哪怕曾经与李木子那么亲、那么好的琼玉都没有叫他一声“老木”。

李木子与红苕花订婚后,红苕花张秀梅是第二个叫他“老木”的人。“老木”是李木子的妻子叫的,是他们爱恋的一种方式。别人叫他“老木”,他是不高兴的。

以前,张梅秀叫李木子一声“老木”,李木子觉得是多么的亲切呀!可今天,张梅秀叫他“老木”时,他不但不觉得亲切,反而觉得有些恶心,心里有些发堵的感觉。

李木子真的想说,张梅秀,我恨死你了!你不要再叫我老木了,我当年就是太木太笨了才被你骗了!但这些话只是在李木子的心里说,他没有说出来。

张梅秀好像感觉到李木子对她的不满和愤恨。一边轻轻地抽泣着一边说:“老木,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啊!老木,我欠你的情,我下辈子还你吧!你一定要帮帮我呀!”

张梅秀在电话那头哭了。

李木子想,张梅秀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来求自己的。李木子的心一下又软下来了,平时素不相识的人自己都在帮助,何况张梅秀与自己还有十年的交情呢?尽管她曾经伤害过自己,而且还伤害得不轻!

罢了!罢了!先不想张梅秀对不对得起自己的事情,问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情,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得上忙?

“梅秀,你说一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老木,我的命好苦啊!”张梅秀还没有开始说就又哭了起来。

李木子真的想说,这都是你自己找的,你这是自作自受。

李木子和张梅秀的往事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烁。

时间虽然过去了四十七八年,但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就好像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岁月虽然过去几十年了,早已是物是人非。但李木子怎么能轻易忘掉那十年的初恋情谊呢?

张梅秀这个电话一下又勾起了李木子甜蜜而又痛苦的回忆。


李木子和张梅秀订娃娃亲的时候,他才十一岁多点。张梅秀比李木子大两岁多,也才十三岁。

李木子的老家在大巴山区破石沟。破石沟四面是大山,一条百十米宽的小河从破石的旁边流向西边的大山里。当地人把这条河叫大河。

后来,李木子在部队上看地图时,才发现地图上把那条河标注为长滩河。其实长滩河在破石的下游十多里的地方。

李木子老家小地名叫牛泪嘴。牛泪嘴姓李的人很多。据李家族谱记载,李家先辈是湖广填川时来到大巴山的。

李木子的曾祖父当红军走了后没有再回来了,至今达州和巴山市烈士陵园里有他曾祖父的名字。

李木子的爷爷在二十八岁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时候,李木子父亲才五岁多一点,还有一个幺爸才两岁多。

李木子的爷爷是被拉去当壮丁拉走了的。当爷爷走到麻柳场被关在一栋二层楼的一间屋子里。爷爷站在窗台向下面望了望,他在寻找逃跑的机会和路线。

爷爷长叹一声,就在堆满了杂草屋子里寻找起来,他想寻找能够帮助自己逃跑出去的东西。

真的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爷爷竟然在杂草堆里寻找到一根棕绳,这把爷爷高兴得不得了。他当即将棕绳缠在自己内衣的腰里,只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开始行动。

半夜三更,爷爷趴在门缝里看了看,没有发现哨兵行走。他又走到窗台边向下观看了一下,也没有发现流动的岗哨。

爷爷就将棕绳系在窗台上,顺着棕绳往下滑。哪想到滑到半中间时,棕绳啪的一下断了,爷爷咚的一声掉在地上就昏死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爷爷终于醒过来了,可是他却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爷爷不能就这样等死,他要回家,就是死也要死在家里。

爷爷向着家的方向慢慢的爬着。爷爷不知道爬了多长时间才来到河边的桥头,守桥卫兵知道爷爷是壮丁,不但要爷爷回去,还用枪头砸爷爷。

爷爷哀求道:“老总,我都像这个样子了,我就是爬回去也是死,不如你就在这里给我一枪,让我痛快地死去?”

不知道是哨兵良心发现还是他打累了砸累了,居然放过了爷爷。

从麻柳场到破石沟有两百多里路。爷爷在路上忍受着蚊蝇的叮咬,野狗的侵袭,渴了喝田里和牛脚印中的泥水,饿了就吃路边的野草,终于在两个多月后爬回家里。

可是由于没有钱医治伤病,半个多月后,爷爷就丢下奶奶母子三人走了。

那时候,奶奶母子三人的日子可想而知。

几年后,奶奶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又招了一个爷爷,过了几年有了两个姑姑。

爷爷、奶奶带着父亲和两个姑姑艰难度日,直到一九五0年春天,这样的苦日子才得到改善。

李木子来到这个地球上时,两个姑姑都还没有出嫁。直到他六七岁后,两个姑姑才相继成家。

大姑家离李木子家很近,大姑在山上,李木子家在山下,相距两三里路的样子。这样,李木子一个人时不时地就到大姑家去玩耍几天。

十一岁那年夏天,李木子到大姑家去。没想到这次去大姑家,却给李木子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伴随他终身的是幸福、是痛苦、还是思念?

李木子至今都说不清楚。李木子后来有很多事情都由此展开。

那年夏天,大姑家请了篾匠师傅在编织席子、晒席、围席之类的家具。

一天,奶奶对小木子说:“孙儿,你大姑家有篾匠师傅,她要忙着给篾匠师傅煮饭,你去帮你大姑看看弟弟妹妹!”

小木子本来就喜欢到大姑家去,现在听奶奶说大姑家有篾匠师傅,那大姑肯定要煮肉吃,小木子去了就可以吃到肉了。

那时候,家里比较穷,一年到头很少吃一顿肉。小木子家弟弟妹妹共五个,全家八口人吃饭,只有父母亲参加生产队劳动。那时是按照工分多少分粮食的。他们家人口多,父母亲虽然出满勤,但分得的粮食有八个人吃,这日子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有时候连饭都没有吃饱过,哪里还有肉吃呢?

就连过年的时候,家里也只能买半边猪头肉,年三十的中午吃几片猪头肉而已。

有一年过年,母亲端上桌子只有几片猪头肉,小木子弟兄几个三抢五抢,不等奶奶和父母上桌,就已经把猪头肉抢光了。奶奶和父母亲看着他们抢着吃肉的情景,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们都没有尝一口。

母亲觉得奶奶没有吃到一点肉,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就悄悄地把留下的准备招待客人的猪头肉,给奶奶切了两三小片,放在奶奶的碗底下,嘱咐奶奶:“娘,你自己吃!不要给那些娃娃呀!”

可奶奶怎么忍心吃得下去啊!

奶奶用筷子从碗底下把肉片找出来,用手把肉撕碎,给木子兄妹一人一点,她自己也只吃了火柴头那么大一点肉丝。奶奶撕肉时,手指上沾了油,她竟然像小孩一样吮吸起手指来。

李木子当时小不懂事,看到母亲藏肉的地方,就动起了歪心思。他知道那是母亲准备招待客人的,但心里实在是想吃,就趁母亲不注意时,用手指抠了胡豆粒那么大一小块肉。

但母亲是做了记号的。当客人来家时,母亲拿出来时发现了问题。母亲不用多想,这肯定是木子的杰作。因为弟弟妹妹还小,他们不可能会做那些事。

当客人走后,母亲要惩罚木子了。奶奶知道原因后就来保护木子。奶奶对母亲说:“娃娃偷吃了一点肉,你就打他做什么?你要是多给娃娃吃点肉,他还会去偷吗?”

母亲本来不忍心打小木子,可这是实在没有办法,她要招待客人。母亲觉得有愧,听奶奶这样一说,心里更加难受,竟一把抱着木子:“儿子,不是当妈的舍不得给你们吃啊!是家里实在没有啊!”

母亲说不下去了,竟然哭了起来。木子见母亲哭了也跟着哭起来。

这件事在李木子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几十年过去了,李木子还记得这件事。

当奶奶说,大姑家有篾匠师傅,那一定有肉吃了。

当天,李木子不顾烈日当空,太阳暴晒,当即就往大姑家跑去。

李木子到大姑家不但吃到了猪肉,而且还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个收获是李木子的幸福,还是别的什么?李木子说不清楚。

李木子家里由于穷,制不起嫁妆,害得大姑直到二十三四岁才出嫁。

大姑出嫁那天,由于还欠大姑一个柜子,大姑就不愿走。父母亲一再给大姑保证:“大妹,你走吧!等幺妹出嫁时,幺妹有什么就给你补什么!”

这样,大姑才依依不舍地哭着走了。

几年后,幺姑出嫁时,家里的条件相对来说好了些,在给幺姑制嫁妆时,就顺便给大姑补上了一个柜子和蚊帐。这以后大姑才没有埋怨父母亲。

大姑没有出嫁时,就很喜欢李木子这个大侄儿。大姑出嫁后,木子隔三差五地就到大姑家去,大姑总要给他饭碗下面藏点鸡蛋羹。这是李木子当时吃到的最好的美食了。

大姑家有篾匠师傅编制用具,那肯定生活会好一些。

李木子来到大姑家,看到篾匠师傅扔下的边角废料很可惜,就收集起来编织成小竹兜。

李木子会编织竹兜,还得从九岁多的时候说起。一次,李木子到大姨妈家去,大他半岁的二表哥竟然在编织竹扇子。

李木子甚是好奇,同时也很震惊,二表哥竟然会编织竹扇子,而自己却不会。他心里不但有些自惭,而且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二表哥都行我为什么不行呢?

二表哥虽然比李木子大半岁,但李木子却比二表哥高一个年级。李木子是二年级了,二表哥才一年级。

二表哥在编织竹扇子,李木子就一边观察他是怎么在编制,一边拿着他已经编织成功的竹扇研究起来。

当天回家后,李木子对奶奶说:“奶奶,我来学编织竹扇!”

奶奶很吃惊地看着小木子:“你去砍竹子回来编吧!”

奶奶并且告诉木子,要什么样的竹子才适合编织竹扇子。

小木子按照奶奶说的,在奶奶的帮助下,从屋后的竹林砍回一根竹子,在奶奶的指导下终于编织成功第一把竹扇。

父亲拿着木子这很粗糙的竹扇对他说:“你这篾料要薄一点,要均匀点,这样才好看!”

第二把就有经验了。小木子按照父亲说的做,果然效果就不同。后面的越来越有经验了就越来越好了。

几年后,小木子编织竹扇就出名了。

后来有次,小木子到外婆家去,他看到外爷在编织竹兜,就跟着外爷学习,在外爷的指导下,小木子编织成功了一个竹兜。

这次,小木子在大姑家把篾匠师傅丢弃的边角料收集起来后,就按照长短分别编织了几个小竹兜。

不但姑父大姑称奇,就连篾匠师傅也感到震撼,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竟然会编织竹兜?

师傅问道:“小伙子,你是跟谁学的?”

小木子当时没有给师傅说是跟外爷学的,他眠着小嘴说:“我看到别人编织过的,就按照方法编织的。”

这就更受到师傅的称赞了,小木子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

哪想到当天一个过路的帅哥哥,看到小木子编织的竹兜后,竟然给他带来一连串的事情。

一下午,小木子编制了三四个。

这时,大姑一个生产队的住在上面的张梅登路过,他看到小木子编织的竹兜甚是稀奇,就拿起来细看。

张梅登比小木子大很多,当时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那时他还没有成家。小木子由于经常到大姑家来,他知道这个帅哥哥。

张梅登边看边问木子:“你这是怎么编织的?是怎么开始的,又是怎么结束的?”

小木子都一一告诉给张梅登。小木子见他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就对他说:“大哥哥,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个?”

张梅登高兴地拿着竹兜走了。

就因为这个竹兜,竟然牵出了李木子的初恋。

张梅登拿着竹兜回家后,就对父母说:“下面李表叔母的侄儿虽然叫木子,说他笨,其实他一点不笨。才十来岁竟然会编织竹兜!这就是他编织的,是他送给我的!”

张梅登的父亲拿着竹兜仔细地看了起来,也是啧啧称奇。他父亲一边看着一边在心里酝酿着一个计划。

第二天一早,张梅登的父亲就借故到大姑家来了。

张梅登父亲还没有进屋就老远对大姑说道:“李妹,你们家编织这么多席子啊?”

张梅登父亲说后就打量起小木子来。

小木子不知道张梅登父亲来干什么?心想,他既然叫我大姑为李妹,那他就是和大姑一辈的人了。但小木子不知道自己该把他叫什么就没有叫他,只是朝他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继续编织竹兜。

过了一阵,张梅登的父亲就走了。

但大姑却从张梅登父亲看小木子的眼神中看出了问题。当时,大姑并没有给木子说这些,这是后来大姑才给木子说的。

大姑还把张梅登拿竹兜回去的事情,以及张梅登父亲专门来看他的事情告诉给小木子,小木子这才知道。

张梅登的父亲好像就这样看上了小木子,回去后就和老伴商量:“下面言午家李妹娘家那个侄儿,我去看了。小娃娃不但长得好看,圆圆的肉嘟嘟的,而且很灵巧。我看这个娃娃今后一定有出息,我想让她李婶做媒,把我们的二女儿梅秀许配给那个娃娃,你看如何?”

“我想把我们二女儿留在近处呢?”

张梅秀父亲不解的看着她母亲:“近处?近处哪里有合适的?”

张梅秀母亲嘴唇嚅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愣愣的看着父亲。

“你是不是想把二女儿留在本队?”

张梅秀的父亲说后紧紧的盯着母亲。

“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是那个娃娃还是不足我的意!”

“我知道你想说的哪个了。不行!我的女儿绝不能跟那样的人!”

“那你就决定吧!”

“我觉得这个娃娃比你心里想的那个娃娃强,不但是长相,还是聪明能干都要比那个娃娃强。我哪天给言午说一声,他们应该会同意帮忙牵线的。”

不久逢场天,张梅登的父亲和李木子的姑父言午一同赶破石。在路上,他对言午说:“老言,你和我是你知我识的人,我想请你帮个忙,不晓得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言午一惊,连忙问道:“张大哥,你找我帮什么忙啊?”

“老言,你看我二女儿都快要成人了,她现在还没有婆家,我想你帮个忙给她说个婆家,你看要不要得?”

“哥哥,这是件天大的好事啊!这个忙我愿意帮!不过!哥哥,我却没有合适的人啊?”

“老言,你家李妹她娘家的侄儿我看不错!”

“哦!你是说木子啊?木子可岁数还小啊?”

“我晓得!我们先把这事订下来,等两个娃娃慢慢地长大!”

“张大哥,我给你说实话,木子这个娃娃倒是不错,可他家里真的是很穷啊!他家连房子都没有多的,就更不要说生活了。”

“老言,我不是看重的家庭条件,我是看上的娃娃,我真的是喜欢那个娃娃!”

“那你不嫌弃他家里穷,我回去商量一下就给你回信。”

言午的意思是推一推。但他没有想到,张梅秀的父母却非要定下来。

这样一来,李木子就成了牛泪嘴村里第二个娃娃亲。


在李木子老家牛泪嘴,李木子并不是第一个定娃娃亲的人。在他们生产队还有一个比李木子小一岁多的叫郑银的人,他在八岁多的时候就定了娃娃亲。

郑银的家庭比李木子家好,他上面有三个哥哥,他是最小的。郑银的娃娃亲是他大姑给他做的媒。那个娃娃亲比郑银要大三岁。

李木子和郑银是从小的伙伴,他们经常在一块放牛,一块在堰塘里游泳洗澡。

郑银定了娃娃亲后,逢年过节就要到娃娃亲家里去。他从娃娃亲家里回来后,在一块放牛的时候,他就会跟李木子讲起他到娃娃亲家去的趣事。

每当郑银给李木子讲自己到娃娃亲家去的事情时,李木子都是一副羡慕的眼神看着他。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郑银那样订婚呢?

后来,李木子在读三年级的时候,已经懂得订婚的事情了,也听到过自由恋爱的话。在他幼小的心田里有了自由恋爱的种子,就在盘算身边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李木子把队上所有的和他般配的女孩子逐一进行了比较,觉得只有一个堂姐中他的意,李木子很想和堂姐自由恋爱。但他不敢给父母亲说,只有给奶奶说。

有一天,李木子趁父母没有在家的时候,就对奶奶说:“奶奶,我和姐姐可不可以订婚?”

奶奶明白了李木子说的意思,就问道:“孙儿,你喜欢哪个姐姐了?”

李木子见奶奶没有指责自己,就大胆地给奶奶说:“奶奶,我喜欢琼子姐姐,我想和琼子姐姐订婚。”

李木子以为奶奶要说他,甚至要批评他,奶奶却没有。奶奶只是笑了笑,轻轻地说:“我孙儿长大了,都晓得喜欢女娃娃了。”

奶奶说后摸了摸小木子的头:“孙儿,同姓是不能订婚的!你不要想这些了,你要好好的读书。你和姐姐们在一块放牛割草的时候,你不要欺侮那些姐姐啊!你是欺侮了那些姐姐的话,你爸爸就要把你打死的!”

当时,小木子并不清楚奶奶说的欺侮姐姐们是什么意思。

“奶奶,姐姐们比我大些,我哪敢欺侮她们呀!她们不欺侮都是好的了!”

奶奶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小木子又对奶奶说:“奶奶我可不可以和兴菊姐姐订婚呢?”

兴菊姐姐是小木子大姨妈的女儿,她很喜欢小木子,小木子如果到她们家去了,晚上没有回家的话,他就会和兴菊姐姐睡觉。兴菊姐姐担心木子蹬被子,总是把他抱在怀里,小木子闻着兴菊姐姐身上的馨香很快就会睡着。小木子很喜欢兴菊姐姐,更喜欢她抱着自己睡觉。

奶奶轻轻地笑了笑:“你兴菊姐姐倒不是一个姓,是可以订婚的。可是你兴菊姐姐要比你的岁数大呀,那怎么能订婚呢?”

“奶奶,我不怕!我就是要和兴菊姐姐订婚嘛!”

小木子说后在奶奶的怀里撒起娇来。

“好好!好!我给你爸爸妈妈说,把你兴菊姐姐说给你!”

奶奶跟父母亲说没有说,李木子不晓得。但在李木子十五岁读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兴菊姐姐就结婚了。这时候,李木子才知道兴菊姐姐大他五六岁。

兴菊姐姐结婚那天,李木子去了。当他看到打扮一新非常漂亮的兴菊姐姐时,心里还是有想法的。

多年后,李木子从部队转业回到巴山市的时候,有次兴菊姐姐到他家来做客时,期间他们姐弟俩谈到小时候的趣事时,兴菊姐姐对李木子说:“弟弟,你小时候还说要跟我俩订婚呢?你看你现在这个妹妹多能干啊!比我强多了!”

李木子故意装着不清楚不晓得的样子,说:“姐姐,我什么时候说过与你订婚的事啊?”

“弟弟,你难道忘了?你给你奶奶说了,奶奶给你爸妈说了后,你妈就跟我妈说了,我妈是同意的,可我爸爸不同意,说你的岁数太小了!”

兴菊姐姐说后有些失落的样子看着李木子。

“哦!我怎么不知道呢?”

李木子望着兴菊姐姐,说:“姐,既然那时候你都晓得我喜欢你了,你喜不喜欢我呢?”

“哎!”兴菊姐姐长叹了一声:“弟弟,姐其实也是很喜欢你的,你每次到我们家来,我都喜欢你跟着我睡觉。我看着你睡着了那个样子,我一会儿摸摸你的头,一会儿又摸摸你的脸,我真的想过就像这样一辈子看着你在我怀里睡觉。当我听说你喜欢我时,你妈妈给我妈妈说的时候,我妈问我愿不愿意,我立刻答应愿意!可我爸爸却不愿意。”

“哦!姐姐,这些我真的是不晓得啊!”

“你肯定是不晓得这些的!我结婚那天,我看到你来了,看到你长高了长大了,心里真的有点不舍,我看出你的眼神的。”

“姐姐,我也看出你的眼神的!”

姐弟俩那天下午交谈了很久。哪想到兴菊姐姐回去后不久却去世了。她去世的时候还不到五十岁。

李木子小时候,真的是懵懂无知,只要是觉得漂亮好看的女孩子就喜欢,就想与她订婚。但奶奶的话始终在他心里扎下了根,那就是不要欺侮那些姐姐们,如果欺侮了姐姐们的话,那是会被父亲打死的,这说明欺侮姐姐们是很严重的事情。同时,从奶奶的话中,李木子知道了同姓是不能订婚的,这样一来,李木子喜欢的那个堂姐就只能永远装在心里了。

兴菊姐姐的事情没有成,李木子就想到另外一个堂姑的女儿文敏。

文敏把李木子叫哥。她经常来给婶娘放牛,他俩整天在一起,李木子觉得这个文敏不错。

那时候,孝木子所谓的不错,其实就是觉得她长得乖不乖,好不好看,至于其他什么,李木子根本不懂不晓得。

当时,李木子心里想,表妹不姓张,自己就可以和她订婚了。老师不是说过自由恋爱的话吗?我何不也来个自由恋爱呢?

可李木子就是说不出口。有几次,他俩在一块放牛的时候,李木子真的想说出来。但话已经到了嘴边,他却没有说出来。

李木子长大成人后,听有个堂嫂说过,那个表妹文敏很想与他订婚,可惜没有媒人,他俩就这样错过了。

李木子想,如果自己在那时候壮着胆子说出自己和表妹订婚的话后,后来将会是个什么情况呢?

那时,李木子看到郑银订婚后,他心里既羡慕也嫉妒。感觉到自己并不比郑银差,相反自己读书成绩不但比他好,而且自己的父亲还是生产队长,自己这么好的条件却没有订婚?

那时,李木子感觉到父亲是个生产队长,是个很了不起的官了。

特别是逢年过节,李木子看到郑银走娃娃亲家里去的样子,心里更是倍感失落。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订婚,也像郑银一样走娃娃亲家里去吃的呢?

哪想到,竟然有女方家里主动找来,要和李木子订娃娃亲。

那时候,虽然在李木子老家比较盛行定娃娃亲,但一般都是到了十五六岁才开始定婚,像郑银八岁就订婚,像李木子十一岁订婚的事情还是不多。

郑银订婚后,他们一般大的小伙伴虽然不是很懂订婚的意义,但还是非常羡慕郑银的。

那时候,李木子曾想过,郑银比自己的岁数还小些都已经订婚了,而自己却没有订婚。李木子虽然不懂得什么叫失落,但他却是非常羡慕郑银的。特别是每当看到郑银跟着大人一块去娃娃亲的家里时,李木子更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当时,李木子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订婚啊?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郑银一样走娃娃亲家里去吃顿好的呢?

李木子根本没有想到,他在大姑家无意之中编织竹兜的事情得到了张梅秀一家人的赞扬后,她的父亲竟然主动提出要和李木子订婚,这是大姑和姑父没有料到的。

那天在破石街上,张梅秀的父亲为了使李木子的姑父言午能够积极地玉成这桩好事,竟然破天荒地请言午进饭馆过午吃了一碗七分钱的面条后,还给言午买了一包八分钱的经济牌香烟。

七八分钱对现在的人来说,那真的是忽略不计,可当时那已经是很大的数字了。

当天赶场归来,言午一进屋就对大姑说:“我今天赶场遇到一件好事情,你猜猜是什么好事?”

“难道你今天赶场捡到钱包了?”

言午摇了摇头:“不是!比捡钱包还高兴!”

“比捡钱包还高兴?那是什么呢?”大姑摇了摇头:“我猜不到!你说说看是什么好事?”

“我给你说嘛!上面张大哥今天在破石街上请我过午吃了一碗面条!”

姑父言午一副骄傲神气的样子看着大姑:“他不但请我过午了,还给我买了一包烟呢!”

“哦!”大姑吃惊不小。她清楚张梅秀的父亲虽然会木匠手艺,经常做木匠活能够挣到外快,但他却很少在街上请人吃面条过午,更不会给人一整包烟抽的。

大姑不解张梅秀的父亲这样做的目的,紧紧地盯着言午,说:“张大哥这人从来不在街上过午的,哪怕是买杯凉水喝一下都舍不得。他今天不但请你过了午吃了一碗面,而且还给你买了烟,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言午轻轻地笑了笑:“好事!”

“好事?什么好事?”

大姑更是一头雾水。

“我给你说了,你肯定不会想到,更不会相信!”

大姑愣愣的看着姑父言午。

姑父言午就把张梅秀的父亲赶场时在路上说的话告诉给大姑,姑父说:“你哪天回牛泪嘴去,给哥哥嫂嫂说一声,看看他们是个什么想法。说老实话,我原来觉得他们家里那么穷,男娃娃又多,家里房子都没有多的,那几个娃娃后面订不订得到婚都是个问题。没想到人家张大哥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竟然不嫌弃他们家穷,竟然主动要求与他们家订婚,我想,你去说这事准能成功,哥哥嫂嫂肯定会答应的。”

“哦!原来才是为了这事啊!”

大姑一下明白了。她一下想起篾匠师傅在的时候,张梅秀的父亲来看篾匠师傅时见到李木子的情景,就笑着对姑父说:“那天,篾匠师傅在我们这里的时候,木子在编织竹兜,张大哥是借故来看我们的席子,其实他就是来看木子的,我当时就觉得他看木子的眼神有些不同。”

“那肯定就是那天,张大哥他看了木子后,就有这个想法了。”

言午说后就催促大姑:“你还是早点去给哥哥嫂嫂说一声!”

“别忙!我哪天在问问张大哥家的吴嫂嫂,看看是不是张大哥说的那样!”

大姑总觉得这事有些不靠谱。她想,李木子家里除了有几个男娃娃外什么都没有,张梅秀家里的条件比木子家好很多。她们家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要和李木子这个穷人订婚呢?

大姑觉得不可思议就没有放在心上。同时,她也在等也在看,张梅秀家里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如果她们家是真心的话,她们就会来催促自己的。

大姑并没有立即下来给李木子的父母亲说。

张梅秀的父母翘首以盼在等着消息,可是过去好几天了,却没见什么动静。

这天,张梅秀的母亲和大姑在生产队干活时,趁没有旁人的时候就悄悄地问大姑:“你李妹,我们家给你们家言午兄弟说的那件事,你们是怎么想的?”

“哦!吴嫂,我正要问你呢?吴嫂,你们要考虑好啊!说老实话,我哥哥他们家除了有几个男娃娃外,屋里是什么都没有啊!你们家的条件要比他们家好很多,所以,我就没有去说。”

“李妹,你是晓得我们家的人的,我们家里不是看的哪个家里有多少房子有多少钱,我们是看的娃娃。你是晓得的,我们队上就有人想给我们梅秀订婚,可我们就是看不上那个娃娃。你张大哥是看了你的侄儿的,我们梅登也看过你的侄儿,他们两父子都说你那个侄儿不错。所以,我们才要你们去说的。你张妹,这是好事情,你就多辛苦一下了。”

“吴嫂,既然你们不嫌弃我娘家穷,我就抽时间去给我哥哥嫂嫂说一声。”

两天后,大姑回来看奶奶,就顺便把这事给李木子的父母亲说了。

“哥哥、嫂嫂,我们上面张战士大哥想把他的二女儿张梅秀说给你们木子,他们都说了很久了。为这事,张战士大哥还专门在破石街上请言午过午吃了一碗面条,还给他买了一包烟呢!我这次下来就是专门问问你们,你们是个什么意见?”

父母亲都感到震惊,竟然有人主动把女儿往自己家里说。

父亲对大姑说:“这事情倒是件好事情,但木子还太小了,他才十一岁,怎么能这么早就订婚呢?”

“哥哥,人家是看上了你的木子的。我们生产队有人想跟他们家订婚,但他们家没有同意。”

大姑没有想到父亲会拒绝的。她本想说,你们家这么穷,别人都不嫌弃你们,你倒反而傲起来了。大姑只是这样在想,却没有说出来。

父亲也觉得自己家这个样子,既然人家主动要与自己的儿子订婚,那自己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父亲就对大姑说:“这样吧!你大姑回去给他们说,这事情就先说到这里,我们双方大人心里有数就行了。等过个几年,两个娃娃都大一些了,那时候都是十五六岁的人了,我们再正式定下来。”

大姑觉得父亲说的有道理,就照父亲的意思给张梅秀的父母亲说了。

但张梅秀的父亲张战士有些不放心,觉得非要正式确定下来才行。

张梅秀的父亲张战士又专程来到大姑家,对大姑和姑父说:“老言、李妹,你们再辛苦一趟,两个娃娃也不是很小了,可以先定下来吗!”

张梅秀的父李战士是担心李木子被别人抢先了。

后来的事情也证实了张梅秀父亲的先见之明,如果当时不是和张梅秀已经订婚了,李木子老家大队的大队长给父亲说的时候,那李木子的父亲肯定会答应大队长的。

那是两年后,李木子已经十三岁多了。一天,父亲在大队开会时,大队长问李木子的父亲:“老李,你家木子还没有订婚吧?我给木子介绍一个怎么样?”

父亲知道大队长可能要介绍他妹妹的女儿。父亲知道大队长妹妹的女儿不怎么的,就对大队长说:“大队长,你说晚了,我家木子已经订婚了!”

父亲回家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李木子还埋怨过父亲:“你应该答应大队长,你拒绝了大队长就是得罪了大队长。你得罪了大队长,将来对我没有好处!”

父亲却说:“做人要诚实,不能说假话!你本来是订了婚的,我不实话实说?再说,大队长妹妹的女儿我看不上,我肯定不会答应的。”

父亲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他确实得罪了大队长,后来在李木子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因父亲得罪了大队长引起的。这是后话。

几天后,大姑又回来了。

一进屋,大姑就对父母亲说:“哥哥、嫂嫂,张战士大哥非要现在就定下来!你们看这事怎么办呢?”

母亲见大姑这样说,就对大姑说道:“你大姑也是的,我们连那个女娃娃长的什么样子都没有看到过,我们怎么就定下来呢?要定下来也得等我们看看那个女娃娃呀?”

大姑觉得有道理,就对父母亲说:“那这样,冬月里,我们家二妹要出嫁,你们要来吃酒,那天梅秀肯定要来玩耍的,你们就从旁边看看,如果你们觉得可以,那天就把这事定下来!”

“要得!就等那天把人看了再定下来吧!”

这些都是父母亲和大姑商量的,小木子根本不晓得这些事情。直到到了那天的头一晚上,父母亲才给他说。

这时候,父母亲没想到小木子的一句话,差点使他们前功尽弃,订婚的事差点泡了汤。


李木子大姑父言午的二妹是在那年冬月出嫁的。

头天晚上,母亲对小木子说:“儿子,明天你就不上学去了......”

“妈妈,我为什么不上学呢?”

小木子不解的看着母亲,难道父母亲不让自己读书了?不可能!父亲曾经说过,只要自己肯读书能读书,就是砸锅卖铁,父母亲都会送我们读书的。但母亲为什么要我明天不上学呢?难道是家里困难,父母亲改变了主意?要是那样的话,我就遭了。

小木子想到这里,眼泪汪汪的看着母亲:“妈妈,你们是不是不想让我读书了?”

“嘿!”母亲亲切的笑了笑:“你想哪里去了?明天你跟我一块到大姑家去吃好的,大姑家的二妹,你叫二姑的要结婚,你不想去吃好的啦?”

“啊!到大姑家去吃酒?”

小木子不相信似地看着母亲。以往,小木子只要说不上学的话,父母亲总要他说出个理由来,并且是无论如何都要他上学的,是绝不容许他耽搁的。可今天就怪了,母亲竟然要他不去上学,而且还说到大姑家去吃酒吃好的。

那时候,1A木子如果说不馋的话,那绝对是假话。他们那时候是望年望月才能吃一顿好的。小木子听说要吃好的,口水真的是要流出来了。

母亲见小木子非常吃惊地看着自己,轻轻地笑了笑:“你大姑父的二妹明天出嫁,我要去吃酒席,你去不去?”

吃酒席不但能吃到好的,使小木子大饱口福,而且还能到大姑家去耍一耍,小木子怎么能不高兴呢?

但母亲为什么会要自己不上学跟着一块去吃酒席呢?难道就是为了使自己吃一顿好的解解馋?

小木子更加迷惑了:“妈妈,您怎么舍得让我跟着一块去吃酒席呢?”

父母亲和奶奶听小木子这样一说,都轻轻地笑了起来。

父亲说:“你娃娃不是经常吵着想吃顿好的吗?这不就叫你去吃好的了?怎么?你还不想去吃好的?”

小木子真的想去吃好的,可他没有给老师请假。如果不给老师请假,那可是要挨批评的,而且还要耽搁一天的课程,那是最划不来的。

小木子是班里的班干部,他怎么不请假呢?而且自己是去吃好的,那老师和同学们知道自己为了吃好的就不去上学的话,那自己多没有面子啊?同学们不把自己笑死才怪呢?

想到这里,小木子犹豫了,他真的是想去吃一顿好的,但又担心上学的事。

母亲见小木子没有答应,就问道:“你真的不去吗?”

“妈妈,我想倒是想去,可我没有请假呀?”

父亲说:“你写个请假条叫你二弟给老师带去不就行了!”

小木子想了想,对父母亲说:“算了!我还是去上学吧!”

父亲愣愣地看着小木子:“吃好的你都不去?”

“吃好的我也不去!”小木子坚定的说。

母亲见小木子的态度这么坚决,担心他不去,就给小木子实话实说:“儿子,乖!听话!你还是跟着我去吧!你大姑做媒给你介绍了一个女娃娃,我们明天去看看她长得怎么样?”

“啊!大姑给我做媒介绍了一个女娃娃?”

小木子吃惊不小:“妈妈,大姑什么时候说的?你们怎么没有给我说过呢?”

小木子当时的心情非常激动,心想,郑银订婚了,现在我也订婚了。

父亲见小木子激动的样子,轻轻地笑了起来:“你还去不去呢?”

“去!这我当然去了!我要去看妹妹,我怎么不去呢?”

小木子的话刚说完,父母亲和奶奶都哈哈的大笑起来。

小木子不知道大人们笑他的意思,以为是笑他好吃。其实,他们是笑小木子说,去看妹妹这句话。

父亲这时候故意逗小木子:“你不去上学了?你不怕老师批评你了?”

“我不怕了!我给老师写个请假条。”小木子信心十足的说。

“你给老师请假去吃好的?”

父亲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木子。

是啊!难道给老师说我李木子去吃好的?那不行!就说我去看女孩子?那更不行!那样同学们会笑死自己的。可怎么给老师请假呢?

有了!小木子突然灵光一闪,就给老师说:我家突然发生事情了。

于是,李木子就提笔给老师写请假条。

李木子是这样写的:

“赵老师,由于我家突然发生了情况,我不能到校上课,请假一天。您的学生李木子。”

李木子虽然写了请假条请了假,但还是担心老师问他突然发生了什么情况,如果说了真话老师不批评自己都会笑话自己的。

哪想到,当李木子第二天忐忑不安地来到学校后,赵老师不但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突然情况,也没有批评他,竟然当着全班同学表扬李木子的请假条写得不错,特别是用了“突然”这个词。

老师表扬李木子的情景,使他终身难忘,仿佛就在昨天。

第二天,李木子跟着母亲去看人时,哪想到刚走出家门不远,他就不去了,他就往回跑了。

第二天,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停地在空中飞舞,大地一片洁白,银装素裹。

吃过早饭后,小木子按照往常惯例找来稻草,准备搓成绳子绑在脚上做防滑链。这是小木子遇到下雨落雪天必做的事。

父亲见状连忙问他:“你又搓草绳干什么?”

“我上学防滑用啊!”

“不是说的今天你不上学吗?你怎么忘了呢?”

哦!小木子这才想起昨晚上说的今天去看人的事情。他不情愿地将稻草放回原处。

母亲见小木子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对他说:“今天去吃好的,你还不高兴?”

母亲见小木子只是愣愣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又轻轻地对他说:“你不是想像郑银那样订婚吗?我们今天就去看人,你怎么不高兴呢?”

“妈妈,郑银那个好乖哟!我这个乖不乖呢?”

小木子嘴上这样在说,心里想的是这个女娃娃有没有兴菊姐姐漂亮?有没有文敏妹乖?

小木子心想,如果有兴菊姐姐漂亮,有文敏妹妹乖的话那就好了。

“儿子,我们今天只是去看看人,如果乖的话,我们就答应到,不乖的话那就算了,你说要不要得?”

其实母亲当时是有想法的。张梅秀家里明知道李木子家穷,明晓得李木子的年龄还小,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催促大姑来说,是不是她的人很差,担心订不到婚呢?

这是母亲那时候的想法,是小木子母子俩看了人后,母亲告诉给他的。

母亲见小木子没有反对了,就找出平时舍不得让他穿的,比较好一点的衣服。

母亲还拿出一双新胶鞋递给小木子:“儿子,今天穿这双新胶鞋,这是你爸爸头场赶场专门给你买的。”

“新胶鞋?”小木子一见新鞋,心里那股高兴劲真的是无法形容。

小木子惊奇地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心想,怪不得父亲刚才反对自己搓草绳呢,原来才是早有准备啊!

这双新胶鞋小木子盼望了很久。尤其是冬天下雨落雪的时候,上学的路上又湿又滑,小木子看到别人穿着胶鞋很轻松的走路,他是非常羡慕的。

可是李木子家穷,买不起新胶鞋,只能是穿一双半新不旧的布鞋上学,不是很冷的时候他就当赤脚大仙,到学校门口时,在田里用冷水把脚洗了再穿上布鞋。

太冷的时候,李木子就穿上布鞋走路。但布鞋不但不防滑而且容易打湿,到学校后,虽然是穿的鞋,但脚却是一片麻木,与没有穿鞋一样。尽管如此,也比赤脚走路好受一些。

奶奶见小木子上学穿着布鞋不防滑,就给他说:“孙儿,搓根草绳绑在脚上既防滑,还不容易把鞋打湿透!”

小木子照奶奶说的做了,的确是不滑了。到校后,虽然布鞋还是打湿了,但没有打湿透,要比没有草绳好多了。后来,小木子总结出经验,把草绳多绑几层在脚上,这样就更不容易把布鞋打湿了,同时,草绳绑得厚实些,脚上还要暖和点。

那时候,小木子是多么盼望自己也能像其他人那样,有一双胶鞋啊!

今天,这双胶鞋终于到手了。小木子穿上新胶鞋在屋里走了起来,引得九岁多的大弟弟在一旁羡慕地看着他。

李木子竟然给大弟弟说:“弟弟,也叫爸爸妈妈给你订婚,他们也好给你买双新胶鞋!”

也不知道是pl木子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他这双新胶鞋引起弟弟的嫉妒,大弟弟竟然说了句:“我晓得,爸爸妈妈只喜欢你不喜欢我们!”

大弟弟一边流泪一边说:“他们都叫你去吃好的,却不叫我们去!”

小木子没想到大弟弟说话后,三弟四弟都一下哭了起来。他们既羡慕小木子穿了新胶鞋,又羡慕他到大姑家去吃好的。

爸爸妈妈费了很大的劲才劝止了三个弟弟的哭声。

三个弟弟穿着绑有草绳的布鞋上学走了后,李木子才跟着母亲往大姑家走去。

可李木子没走一百米远又跑回家了:“妈妈,我不去看人了!我也不去吃什么好吃的了!”

李木子穿着新胶鞋和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跟着母亲迎着雪花向大姑家走去。

由于穿的是一双新胶鞋,李木子心里既高兴又有些激动。他想,新胶鞋肯定不滑,就不像平时走路那样稳重,而是蹦蹦跳跳地跟在母亲的后面。

母亲见李木子高兴过度的样子,就回头提醒他:“你慢点!当心摔上一跤!”

李木子一边走一边对母亲说:“我是新胶鞋不滑的!”

李木子的话刚说完,就嗤溜地一下摔了个四仰八叉。新鞋被泥水糊得看不出新样了,衣服、裤子都是泥土,两只手上也沾满了稀泥。

母亲连忙回来拉李木子,边拉边埋怨道:“给你说的下雪天路滑,你不听!这下好了,衣服裤子都搞脏了!”

孝木子看着被糊得不成样的衣服,气乎乎地说:“我不去了!”

说后就气咻咻地往回走。

母亲赶忙跟着追回来。

父亲见李木子跑回来了,惊愕地问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母亲悄悄地给父亲说:“他摔跤了!”

父亲这时候才注意到小木子的身上,就责怪起来:“你怎么走路不小心呢?才出门没有走几步路就糊成这个样子了?”

小木子听父亲这样一说,不仅没有自责反思一下,反而气乎乎地大声地说:“我不去了!”

父亲的火气一下上来了,狠狠地说道:“你说不去就不去?”

“我就是不去!”

“你敢!”父亲说着举起手要打小木子的样子。

母亲担心父亲真的打小木子,那样的话,他肯定是不会去了。

母亲连忙抓起稻草给小木子揩擦身上的稀泥,边揩擦边说:“儿子,我给你擦了就看不出来了!”

小木子把母亲的手使劲一推:“别揩了!反正我不去了!”

父亲在一边狠狠地瞪着眼:“你别管他!他不去就算了!你一个人去看看就行了!”

母亲停下想了想,说:“别人上面的妈妈说的要看看他,如果不是要看他的话,我就一个人去了!”

母亲说后又给小木子揩擦衣服上的泥土:“儿子,听话!我给你揩擦干净了就看不出来了!”

奶奶也在一边劝道:“孙儿,乖!你大姑想你了!你去吃好的别忘了给奶奶带点好的回来呀!奶奶走不动了,要是奶奶走得动的话,奶奶就陪你去!孙儿,听话!”

奶奶的话最起作用。小木子听奶奶这样一说,就不再犟嘴了。

母亲一边走一边对小木子说:“你踩着我的脚印走,这样你就不会摔跤了!”

小木子跟着母亲冒着大雪,踏着泥泞终于来到大姑家。

大姑家的院子里挤满了客人,由于是下雪天,到处生的有柴火。客人们三五-群的一边烤火一边交谈着。

李木子和母亲到后,礼宾师,大巴山又叫知客师,连忙招呼李木子母子俩也去烤火。他们只是象征性地烤了几分钟后就借故离开。

母亲找到大姑:“你大姑,你说的人来了没有?”

“嫂嫂,她来了的!我刚才还看到她的。”

大姑说后就带着小木子母子俩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的找起来。

“唉!刚才都还在,怎么转眼就没见了呢?”

大姑一边说一边找起来。大姑几乎把院子里的每个房间都找遍了,也没有见到要见的那个女孩。

“嫂嫂,她可能回去了,一会儿她肯定还要来!”

李木子倒无所谓,可他母亲好像有些失落的样子。

李木子母子俩没有见到那个女孩,就又找个位置烤火去了。

当他们正坐下才烤了几分钟的样子,大姑来到他们的身后,轻轻地对母亲说:“嫂嫂,她来了!”

大姑说着指向一个背着一岁多两岁样子的小孩的女孩子说:“就是那个女孩子!她叫李梅秀,你们好好地看看!”

啊!她叫张梅秀,这时候李木子才知道她的名字。

从这以后,李木子与张梅秀开始了长达十年的交往,张梅秀带给李木子的是什么呢?

由于距离有点远,李木子看不清张梅秀的具体面容,他就装着若无其事的跟着她。

张梅秀是用的背兜背的她姐姐的小孩。她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很好,上身是件红底碎花布衣服,花是小白色的。下身穿的是黑布裤子,脚上是一双半新的胶鞋。头上是两条小辫子。

张梅秀背着小孩一会儿蹿到这里,一会蹿到那里。李木子不知道她蹿来蹿去干什么?

李木子只有跟在张梅秀的后面走。他始终想走到张梅秀的前面去,他想看看张梅秀的脸长得如何?乖不乖?有没有兴菊姐姐漂亮,有没有文敏妹妹乖?可就是没有机会。

李木子突然灵机一动,站在进出的必经之路的门口边。他想,你张梅秀不是要到处乱蹿吗?我就站在这里等你,你总要过路的,那时候我就可以看到你的脸庞了。

果然不久,张梅秀就从里面出来了,她抬头看了李木子一下,她把他当成是来吃酒席的客人,就没有过多的注意李木子。

李木子终于看到张梅秀的脸了。张梅秀的脸不大不小,眼睛好像是扁平的,眉毛比较浓,嘴角还有一个大痣。她没有兴菊姐姐漂亮,也没有文敏妹乖。这是李木子的第一印象。

李木子心里有些不足意了。更使孝木子无法接受的是:她鼻子下两条鼻涕,使孝木子一下没了心情。他连忙过去给母亲说:“妈,算了吧!我不同意了!”

母亲很惊诧地看着小木子:“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妈,她不爱干净!”

“哦!她怎么不爱干净?你看到她什么了?”

“妈,她还比我岁数大些呢!可她鼻子上还有鼻涕,这不是不爱干净吗?”

“哦!”母亲仿佛一下明白了,轻轻地笑了笑:“儿子,今天是落雪天,她的衣服穿得少就冷,她冷很了鼻涕就出来了。你没有看到她到处在找火烤吗?”

“哦!”小木子明白了,张梅秀原来东走西跑的是为了找火烤。

李木子为了更加清楚地看清张梅秀的面容,就想跟着她走,再细细的观看她的言行。

哪想到李木子和母亲的谈话声被张梅秀的亲人听到了,她的亲人就告诉了李木子母子俩说的话。

张梅秀听到后就背着小孩走了。李木子在人群中找了个遍也没有见到她。

大姑悄悄的问了张梅秀的伙伴后,才知道她已经回家去了。

李木子母子俩在观察张梅秀,而张梅秀的父亲却也在暗中观察李木子。

吃饭的时候,张梅秀的父亲竟然与李木子母子同桌,他坐在桌子对面时刻注视着木子的一言一行。

在饭桌上,李木子只吃了一块肉。母亲根本没有吃肉,她要把肉带回家给奶奶吃。第二块肉上来时,李木子也不吃了,他也要给奶奶带回去。

这时候,李木子听到张梅秀的父亲对身边的人低低的说:“你看那个娃娃多懂事啊!”

他虽然是低低的在说,但还是被李木子听到了。李木子觉得自己还应该继续表现一下,就连酥肉也不吃,他也要给奶奶带回去。

母亲见李木子没有吃酥肉,就对他说:“儿子,你把酥肉吃了吧!”

“不!妈,我要给奶奶带回去!”

这更加令张梅秀的父亲对李木子刮目相看了。

本来,大姑和张梅秀的父母亲商量的是,当天午饭后,张梅秀和她的母亲来到大姑家,就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结果左等不见张梅秀和她的母亲来,右等也不见来。

母亲觉得可能是张梅秀的母亲不同意了,就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了。

恰在这时候,鼓锣声、喇叭声此起彼伏,这个刚结束那个立即跟上。新娘子要出发了。

大姑悄悄的对母亲说:“张梅秀和她妈可能要来看热闹,再等等!”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来了,鼓锣声、唢呐声齐凑,大姑父的二妹向父母亲和哥嫂鞠躬后,踏着泥泞走了。

院子一下宁静下来。可张梅秀和她的母亲还没有来。

母亲觉得肯定是张梅秀她母亲不愿意了,就不想再等了。

张梅秀的父亲见李木子母子俩耍走了,连忙劝道:“嫂嫂,时间还早,你们不再耍一会儿?”

母亲说:“哥哥,大雪天,路上滑得很,我们早点慢慢的回去!”

张梅秀的父亲还想再挽留的,但孝木子母子俩义无反顾的走了。

临走时,大姑悄悄的对母亲说:“本来是说好了的,她却没有来,可能她妈是变卦了吧!”

李木子的第一次相亲就这样结束了。孝木子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但母亲心里却有阴影了。在回来的路上,母亲对他说:“这都是我们家穷啊!你要好好的读书,书读出来了,自然会订个好婚的。”

“妈,我一定要好好的读书的!你别失悔,她长的没有郑银那个乖,我不满意她!”

李木子很想说,她没有兴菊姐姐漂亮,也没有文敏妹妹乖。李木子没有说出来。

后来李木子家里才知道,事情并不是他们母子俩当时想像的那样,而是另有原因。


李木子母子走后,张梅秀的父亲张战士非常生气。他急急忙忙的走回家去,本想发一通火的:“说好了的!你们下来!为什么不下来?”

张梅秀的母亲连忙解释道:“我们都准备好了,就是准备下来的,这个娃娃却发起烧来了,我们怎么下来吗?”

“哦!原来才是这样的!”张梅秀的父亲看着外孙生病的样子,心一下就软了。

张梅秀的父母亲当即背着小外孙去找医生。

几天后,小外孙转危为安了,张梅秀的母亲就来到大姑家,对姑父言午和大姑说:“你李妹还是再辛苦一下,走几步路去给你哥哥嫂嫂说,我们两家约个时间把娃娃们的事情定下来。你们商量个时间,就看他们什么时候到我们家里来。”

姑父大姑当即答应了。

第二天傍晚,大姑来到李木子家,把那天李梅秀母女俩为什么没有来的情况说了后,就对李木子的爸妈说:“哥哥、嫂嫂,你们定个时间到梅秀家去吧?”

父亲想了想,对大姑说:“这样,你大姑回去给她们说,如果她们同意的话就请他们到我们家来!”

大姑觉得这样好,就同意了。

可母亲觉得这样一来,家里要花钱。首先家里还得要准备准备,既要准备一些好吃的,最起码要去买几斤猪肉,还得要给张梅秀准备点见面礼。

按照当时大巴山区一带的风俗,女孩子第一次到男孩子家里来,不但要买一件新衣服,而且还要给几元钱。

按照这样的标准,至少得要准备十元钱才够开销,可李木子家里当时别说十元钱,就是十角钱都很难备齐。

当时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靠那几只老母鸡生蛋卖钱,那时候鸡蛋四五分钱一个,要想凑齐十元钱比登天还难。这时又是冬天,天气冷得很,母鸡很少生蛋了,家里煤油盐巴钱都难以奏足,哪里还有钱给张梅秀的见面礼呢?

母亲把家里的困难给大姑讲明后,说:“你大姑回去给她们说,好事不在忙上,这件事先说在这里,我们认了就行了,先不要忙走动!”

父亲觉得母亲说得对,就对大姑说:“你大姑,就按照你嫂嫂说的话回去给她们说。我们认了,不忙互相走动,等娃娃再大一点的时候,我们两家再通来往。”

李木子本来在另外一间屋子里,但他却一直在偷听。他突然一下来到大姑面前问道:“大姑,她在读几年级了?”

“她没有读书了,她在队上劳动了!”

“啊!她没有读书?”

李木子紧紧地看着大姑:“大姑,她是没有读书,还是没有读过书?”

“她到底读没读过书,我不晓得,但她现在没有读书。怎么啦?木子,她没有读过书你就不愿意了?”

“大姑,她既没有读过书,又长得不乖,我不要了!”

大姑见李木子噘着小嘴不高兴的样子,就笑着对他说:“你喜欢的碧玉不是也没有读过书吗?”

李木子听大姑说到碧玉,脸一下发起烫来,他的脸红了。

父母亲听到碧玉两个字,不解地看着大姑。

大姑见小木子害羞了,竟哈哈地大笑起来:“木子也晓得害羞了!”

奶奶在一边也跟着笑了起来。小木子想,这事奶奶肯定给大姑说了。

“奶奶,我以后不跟您说了!”

小木子说后走到奶奶身边,抱着奶奶不好意思起来。

奶奶拍着小木子说:“孙儿,别怕!这是好事啊!”

爸妈见小木子这个样子,奶奶和大姑又都笑起来了。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就问大姑:“你们笑什么?”

父母亲一头雾水,他们很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碧玉本名叫杨碧玉,她是大姑一个生产队的。

那是放暑假的时候,小木子到大姑家去帮着照顾弟弟妹妹发生的事情。

一天,杨碧玉和几个伙伴在生产队劳动的时候,中途到大姑家来乘凉。

一块来的有五个女孩子,杨碧玉有种鹤立鸡群的样子。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段,以及说话做事都与众不同。

杨碧玉的出现使张木子幼小的眼前一亮,当时他虽然年龄不大,也才读三年级,但还是看得出这个人漂不漂亮,能不能干。

杨碧玉比小木子要大四五岁的样子,当时她应该是十六岁左右。她本来是两条长长的辫子,但她却把辫子卷起挂在头的两边。圆圆的脸庞,大大的眼睛,一对眉毛又细又长。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在红润的嘴唇映衬下,更增加了她的美丽和妩媚。

杨碧玉知道小木子是大姑的侄儿,对他很亲切,时不时地叫他一声“兄弟”,那声音像银铃一样好听。她还用爱怜的眼神看着小木子,使小木子懵懂的心里有了异样的情愫。

小木子当时想,我要是与扬碧玉订婚该多好啊!

小木子从大姑家回来后,就给奶奶说:“奶奶,我喜欢大姑生产队的杨碧玉。奶奶,你给大姑说,叫大姑给我说吧!”

奶奶也知道杨碧玉这个人。因为大姑曾经想把杨碧玉给李木子一个堂哥介绍的。

奶奶也很喜欢杨碧玉。奶奶听小木子这样说,就笑道:“我孙儿长大了,都晓得找一个乖的女娃娃了。孙儿,碧玉要比你大好几岁呢!”

“奶奶,我不怕她的岁数大!你给大姑说嘛!叫大姑把碧玉说给我!”

那时候,小木子真的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自认为自己是多么的了不起,认为只要大姑去说人家准能答应。

奶奶果然给大姑说了,大姑也真的给杨碧玉的父母说过。

杨碧玉的父母知道大姑有个侄儿叫李木子,他们既见过李木子,也听说过李木子的一些事情,对他有好印象。可那时候,杨碧玉已经订婚了。

多年后,当杨碧玉的父母得知李木子在上军校,他们对大姑说:“当初还是该听你李婶的,该叫碧玉与木子订婚!”

大姑笑了笑:“你们当时觉得木子家穷呢!其实,那时候是木子喜欢上了碧玉!”

后来,当张梅秀的一些事情出现后,碧玉的父母曾说过:“木子那么好的娃娃,她都不晓得珍惜,却要做出那些事来!真的是不应该呀!”

这些都是后话。

大姑这天把li木子喜欢碧玉的事当成笑话给父母亲说了后,父亲说:“只要人能干,乖不乖没有什么吗?乖的漂亮的又不能当饭吃,关键是要她能干。有没有文化,读没读过书也不紧,只要有劳力就行了!我们这辈人里有几个读过书的?”

母亲接着说:“依我看梅秀比郑银那个女孩子要高些漂亮些,她走路也要快些好看些,这表明梅秀要能干些。”

父母亲都这样说了,李木子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但李木子还是嘟囔着:“她没有碧玉漂亮!更没有琼玉乖……”

哎呀!李木子差点一下说漏嘴了,差点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了。还好,大人们都没有听到,但他们又愣愣的看着张木子,好像又有所发现。

大姑回去后,就按照父母亲的意思给张梅秀的父母说了,可她的父母亲担心夜长梦多有其他什么变故,非要定下来不可。

大姑只得又来给父母亲商量了。

这天,父母亲正在家里商量如何应对这件事情时。生产队副队长,李木子叫表叔的郑绍义来找父亲商量队里的事情,当他知道父母亲为木子订婚的事发愁时,连忙劝道:“老表,这是好事啊!你们应该同意啊!人生在世不就是为儿为女吗?”

“老表,可我们现在没有钱啊!女娃娃到家里来了,我们最起码也得有个见面礼物啊!”

“嘿!老表,你没有钱,我借给你!”

郑绍义表叔说着就从身上掏出六元钱给父亲:“老表,够不够了?”

郑绍义表叔把钱递给木子父亲时,笑着说:“老表,我原来还想给你当亲家呢!看来我晚了一步,我们没有这个缘分啊!”

郑绍义表叔说后爽朗的笑了起来。

父亲却说:“你这个老表怎么不早点说呢?不过你是觉得我家太穷了!”

事实上,郑绍义表叔虽然喜欢李木子,但他的确是嫌弃李木子家穷。后来的一些事情证明了郑绍义表叔是喜欢李木子的。

哎!家里太穷了,害得李木子不能找一个满意的人订婚。


郑绍义表叔是生产队副队长,他应该算是牛泪嘴村文化程度比较高的人。

以前,牛泪嘴村都是姓张的,后来,有几户孝姓人家道中落,就把田地房子卖给郑姓人家,这样牛泪嘴就不再是姓李一个姓了。

李木子从到生产队学劳动学干活开始,郑绍义表叔就把他带在身边,不但教他劳动知识,还给他讲《水浒》、《三国演义》、《说唐》等故事。

那时候,李木子还没有看到过这些书籍,郑绍义表叔给他讲的时候,使他听得津津有味。

郑绍义表叔的确是喜欢李木子的,他也看好李木子。当李木子后来从部队转业下来当了一个单位的负责人后,有次回老家,李木子去看这个八十多岁的表叔时。

绍义表叔喃喃地说:“木子,都是我当初不识宝,只是看到你家穷,没有看到你读的书。哎!错过了!”

李木子不知道郑绍义表叔错过了什么,就问道:“表叔,您老人家错过了什么?”

“哎!木子,要不是我听信别人说你家里穷的话,你李木子就做我的女婿了!”

“哦!”李木子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老人家竟然有这种想法。

孝木子朝表叔笑了笑:“表叔,你是看不起我呢!你嫌我家里穷呢!”

“哎!木子,这是我当表叔的人不是识宝啊!”

看得出来,郑绍义表叔是非常后悔的。

郑绍义表叔所说的是他的幺女郑惠。郑惠比李木子大两岁,他俩也曾一块放过牛,一块参加过生产队的劳动,是比较熟悉的。她人虽然长得很白净也耐看,但她不是李木子喜欢的类型。

那时候,李木子家里尽管很穷,但他对郑惠确实没有一丝心动。

郑惠后来与李木子一个堂哥订婚了,两三年后,他们也拜拜了。

李木子曾把郑惠与张梅秀做过比较,郑惠除了稍微白净一些外,其他方面还真不如张梅秀。

后来,有一年,李木子从部队回来休假时,看到郑惠回娘家帮助父母亲收稻谷,她见到李木子时,那言语那表情好像流露出遗憾、后悔的意思。

李木子读高中时,很久都没有与生产队的人打照面了。

这天是星期六,李木子从学校回到家后,就到山里去牵牛回家,路上碰到郑惠。

郑惠见到李木子时是一脸的惊奇。

“木子,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

郑惠说着竟然双手抓住李木子的两只胳膊,他俩的脸都快要接触了。她那个表情和动作真想拥抱李木子一下。

李木子真的没有想到郑惠会对自己这个样子。李木子当时如果胆大一点的话,顺势抱她一下她都不会反对的,可李木子却没有那样做。李木子如果那样做了的话就要对她负责到底。一是那时候木子已经名花有主了,二是郑惠不是木子喜欢的人。

第二天劳动时,郑惠竟然有意无意地向李木子靠近。

中午吃午饭时,母亲对李木子说:“儿子,你是读书人,自己要拿定主意啊!郑惠赶不上梅秀,你不要自己乱了方寸啊!”

李木子清楚母亲的话中之意,就对母亲说了郑惠抓住自己的胳膊的事。

这时,李木子才从母亲的话中得知,父母亲并没有看好郑惠。

如果父母亲看好郑惠的话,那年表叔借钱给父亲时说的那句话,父亲一定会就坡下驴,顺势同意表叔说的,两家就成为亲家了。

这些都是父母亲后来告诉给李木子的。

当年,父母亲有了郑绍义表叔借的钱后,心中的底气也就足了。

父亲趁大姑再次下来催问的时候,对大姑说:“这事由张梅秀的父母亲决定时间,她们什么时候来我们家都行”。

最后商定:在春节前李木子母亲生日那天,张梅秀到他家来。

可在这期间出了一个小插曲,差点使张梅秀到李木子家的事情又黄了。

父母亲和大姑商量决定在腊月二十三日母亲生日这天,张梅秀到李木子家来,这样就正式订婚了。

母亲为了给张梅秀买礼物,就专门去赶破石。

那天,在破石供销社,母亲看上一件姑娘穿的花衣服,就准备买这件衣服。

母亲正拿起衣服看时,七妈王青玉从外面走进来问道:“你买这个小姑娘穿的花衣服干什么?”

“你七妈,我给你说嘛!木子他大姑给木子做媒介绍了一个女娃娃,过几天就要到屋里来,我得买个礼物给女娃娃呀!你七妈,你看看这件衣服要不要得?好不好看?”

“这件衣服要得,也好看!可我们从来没有听你们说过这事啊?我本来还想给木子说一门亲事呢!没想到他大姑竟然跑在前面去了!”

“哦!”母亲一惊:“你七妈说的是哪个呀?”

“你猜猜,看我会说哪个?”

母亲心想,该不会是木子说的琼玉吧?

母亲想起了李木子那天漏嘴说出的话来。

母亲看着七妈轻轻地笑了笑:“你七妈快说吧!我猜不出来!”

“你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好好的想一想?”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会是哪个呢?”

母亲想了想,说:“你七妈该不是说的郑惠吧?”

“嘿!我怎么会说郑惠呢?”

七妈说着压低了声音:“郑惠的父母亲看不起我们的木子,但她也配不上我们的木子!”

“那你七妈说的是哪个呢?”

母亲真想说,该不会是你的幺妹吧?

母亲想,如果七妈真的是说她的幺妹的话,就立马回绝张梅秀。

“你四妈真的是糊涂!我们院子里不就有一个现存吗?”

七妈说后紧紧地盯着母亲。

“你七妈难道说的是程晖?”

母亲愣愣地看着七妈。

“对头!我就是说的她!”

“嘿!你七妈这个媒,你肯定是做不成了!”

七妈不解地看着母亲:“为什么呢?”

“你七妈是不是忘了?程晖是哪个家里的人?”

“你四妈也真是的,我未必不晓得程晖是哪个家里的人?程晖是三嫂的养女,我难道不晓得?”

“你七妈晓得程晖是三嫂的养女,但你晓不晓得她是给哪个准备的?程晖六七岁就来跟着三哥三嫂了,这么多年,她为什么不改姓李,还是姓她的程?这为什么你七妈晓不晓得?”

七妈使劲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晓得,你给我说说看?”

“三哥三嫂不给程晖改姓的目的,是想程晖给李家当儿媳妇的。”

“哦!有这回事?哪三哥三嫂准备她给哪个当儿媳妇的?是不是你家木子?”

七妈说后紧紧地看着母亲。

“嘿!我们哪有那个命啊?你七妈又不是不晓得我家穷得叮当响,三哥三嫂会同意程晖跟着我们?”

“那不是给木子准备的,那三嫂为什么给我说,要我做媒给程晖找个主户呢?”

七妈一边说一边不解地看着母亲。

“你七妈也真是的。三嫂那是叫你把程晖给二哥的儿子李真子说呀!程晖不改姓就是给李真子准备的。”

“哦!原来才是这样一回事啊?”

七妈狐疑地看着母亲:“四嫂,你先别忙答应那上面,等我把三嫂问了后再说。”

七妈当即回来问三妈:“三嫂,你要我给程晖做媒,是不是你们看上了哪个娃娃了?”

“你七妈,你觉得我们这近处有哪个娃娃比较合适?”

“三嫂,要我说呀!李真子和李木子这两个娃娃都不错!”

“你七妈是不是不晓得?原来就是想把程晖说给李真子的,可二哥二嫂不同意。我们倒是看上了木子,就是不知道老四他们两个人是什么想法?”

“三嫂,木子就要和五星上面的人订婚了,我看到四嫂已经在准备见面礼物了。”

“那你还不快点帮我们去说?”

七妈见三妈这样着急,连忙到李木子家来说,李木子的父亲一口回绝道:“你七妈快别说了!就是三哥三嫂同意了,但大哥二哥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们三弟兄是亲的,我们是叔伯兄弟。程晖如果和木子成了,大哥二哥不就担心木子要得三哥的财产吗?”

七妈明白了。

事实上,三爸三妈把他们的想法给大爸二爸一说,他俩坚决阻止了。如果不是他们的阻拦的话,张梅秀和李木子的事可能就得另说了。

几年后,程晖主动追过李木子。但程晖的内心深处也是嫌弃李木子家里穷,当她看到李木子与众不同时,她的思想又有了反复。


七妈从中牵线的事,父母亲当时并没有给李木子说过,是几年后母亲才给他说的。

但李木子曾经说漏嘴的话却引起了父母亲的怀疑。

这天,李木子跟着母亲在菜园地里挖冬洋芋。母子俩一边挖洋芋一边摆龙门阵。

母亲突然问李木子:“儿子,你那天说琼玉是什么意思?”

“糟了!”李木子一惊,心里的秘密被母亲知道了!

母亲可能看到小木子的脸红了,就轻轻地鼓励他:“儿子,别怕!你给妈说一声,到底是什么事情?”

小木子紧张的非常害怕地抬起头来看着母亲:“妈,我说了后,你和爸爸不要打我啊?”

“你说嘛!我们不打你!”

“妈,我喜欢琼玉!我想要琼玉!”

母亲愣愣地看着小木子,很久都没有说话。

糟了!自己肯定要遭打了。小木子时刻注意着母亲,如果母亲要来打他的话,小木子就立即跑开,母亲是追不上他的。

过了一阵,母亲轻轻地说:“你晓不晓得琼玉是哪个?”

“嘿!我怎么不晓得琼玉是哪个?她经常和我一起放牛割草啊!”

小木子说后痴痴地看着母亲,心说母亲怎么问我这么简单的问题。

“我晓得你和琼玉一块放牛割草,你把琼玉叫的啥子?”

“我把她叫的幺姨呀?”

小木子愣愣地看着母亲:“妈,我叫得不对吗?”

“你是该叫她幺姨,我没有说你叫得不对。我是说你把她叫幺姨,她和我们是啥子关系?”

小木子一脸茫然的看着母亲:“啥子关系?”

“她是你七妈的小妹妹,你晓不晓得?”

“我晓得她是七妈的小妹妹呀!怎么啦?”

“你七妈的妹妹把我们叫什么?”

母亲说后紧紧地盯着小木子。

小木子不知道地摇了摇头。

“她和我们是一辈的,……”

“妈,我晓得了,她把你叫嫂嫂,把爸爸叫哥哥。”

“她把我叫嫂嫂,那她还怎么能给你订婚呢?”

“妈,她又不姓李,她姓王,又不是我们的亲戚,她是七妈的妹妹,我们怎么不能订婚呢?”

小木子没有明白过来这中间的道理,紧紧地看着母亲。

王琼玉是七妈的小妹妹,她时常来帮七妈放牛,她由于不熟悉环境,就由小木子带着她,她俩就经常在一起。

有时候,小木子负责照看两头牛,琼玉就负责割两个人的草。草割好了,牛也吃饱了,他俩就一块背着青草赶着牛回家。

有次,他俩放牛时,在一个收割完稻谷的田里抓鱼,结果小木子的衣服搞脏了,琼玉就对他说:“木子,你的衣服弄脏了,你回去你妈要说你的!你脱下来,我给你洗了放在大石头上晒干!”

小木子很听话的脱下衣服让琼玉给他洗。小木子光着上身躲在桐子树下才不被太阳暴晒。琼玉担心他赤裸的上身被野蚊子盯咬,就用桐子叶做扇子站在小木子身后不停的给他驱蚊子,直到衣服晒干了,小木子穿上干净的衣服才回家。

他俩没有按时回家,害得小木子的父母和小琼玉的姐姐、姐夫到处找他俩。

小木子和小琼玉还在一起过家家,小琼玉当新娘,小木子当新郎。他俩跪在大石头上磕头后,就在大石头上相拥着睡觉,表示入洞房了。

那时候,小木子心想,自己以后一定要娶琼玉。可小木子却不知道他们的辈分不合是不能成亲的。

小木子心中的秘密连奶奶都没有告诉过,哪知那一天竟然说了出来,当时,小木子还以为父母亲没有听到呢!

现在既然母亲问起这事了,小木子就大着胆子给母亲说:“妈,我喜欢琼玉,琼玉说她也喜欢我!”

“哎!”母亲叹息了一声:“儿子,那是不可能的!一是辈分不合,二是你七爸七妈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妈,我和琼玉都磕了头了!她说了她就是我的媳妇了!”

“你们怎么磕头的?”

“妈,我们有次放牛,我们在大石头上跪着磕头的,她是新媳妇,我是新郎官。我们磕头后就抱着在石头上睡觉了,琼玉说,大石头就是我们的洞房。”

母亲听小木子这样一说,竟哈哈地大笑起来:“儿子,那是你们小娃娃过家家的事,那是不算数的!这订婚结婚是要有媒人的,你们媒人都没有还算数?”

小木子着急起来:“妈,你和爸爸赶快找媒人啊!”

“儿了,这是不行的!你不要再说了,你说了当心你七爸七妈打你!”

小木子一听要挨打,就不敢再提这事了,哪想到十多年后,当他们都成人了,木子和琼玉竟然上演了一场悲欢离合的苦情戏。

母亲后来把木子和琼玉的事给父亲说了。父亲虽然没有打他,但还是狠狠地训了他一顿:“男娃娃不要欺负女娃娃!你怎么和女娃娃一块磕头睡觉呢?”

小木子吓得根本不敢申辩一句。

从此,小木子不敢提琼玉的事,琼玉也很少来了。琼玉偶尔来了,她和小木子也只是远远的望一望。

十多年后,琼玉和木子再见面后,他俩还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和情。这个秘密,木子一直珍藏在心里面。


时间很快就到了腊月间,在母亲的生日前几天,大姑来说:“哥哥、嫂嫂,李梅秀的母亲说,春节前时间太紧了,干脆推到春节后。”

“哦!”父亲仿佛一下什么都明白了,就对大姑说:“你大姑就不要再跑来跑去的传话了,你也费劲费力。这是她们不愿意的说辞。原来着急要说的也是她们,现在这样说的还是她们。”

父亲的话说了后,大姑也觉得可能是她们变卦了。

原先,李木子家里觉得还要准备一下,现在既然是这样了,家里也就不需要准备了

哪想到,母亲生日这天,张梅秀和她的母亲、三妈竟然跟着大姑到木子家来了。

当时,木子和母亲正在参加生产队里砍过年烧的柴,没有在家。家里只有奶奶。

奶奶见大姑带着三人来了,就悄悄的埋怨大姑:“你不是说的她们不来吗?怎么又来了?家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大姑对张梅秀家变来变去也很生气,就对奶奶说:“就像这样,她们看得上就看,看不上就算了!”

奶奶听大姑这样一说,也就不再埋怨大姑了,就到院坝外对着木子砍柴这个方向叫道:“木子!她们来了!”

母亲听到后,对小木子说:“我回去了!你跟我一块回去吧?”

小木子当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对母亲说:“你回去吧!我等会收工的时候才回去!”

母亲走后,七妈问木子:“木子,你为什么不和你妈妈一块回去呢?”

“七妈,我心里不满意!”

小木子就把那天见到张梅秀流鼻涕的事情给七妈说了。

“你说的还有道理,都是十几岁的娃娃了,应该懂得爱干净了!”

七妈停了停,又说:“木子,既然别人已经来了,你还是要早点回去,你不能等收工的时候才回去!”

“七妈,我回去把她妈叫什么呢?”

七妈见小木子在求教她,轻轻地笑了笑,说:“木子,按说呢,现在你就叫妈也不合适,但不叫妈也不对!”

七妈想了想,说:“木子,你还是跟着她叫,就叫妈吧!”

过了一阵,七妈见小木子还没有回家,就催促道:“木子,你该回去得了!”

这时,小木子本想背点柴回去的。七妈拦着说:“木子,你这就不背柴回去了!”

小木子听了七妈的话,拿着砍柴的刀慢慢的往家走。他还没有到家,七妈就从后面赶上来了。

小木子一惊,难道是七妈不放心自己?小木子连忙问七妈:“七妈,你收工了?”

“不是的!我回去给你小弟弟喂奶!”

“哦!”小木子当时很想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的,但他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如果说了的话,七妈即使不打他,也会臭骂他一顿的。

吃午饭了,小木子和张梅秀分坐在两边,她可以看清小木子,小木子也可以看清她。小木子趁夹菜的机会认真细致地看她,这时,小木子才看清她的脸型和五官。

张梅秀是个瓜子脸,眼睛不大也不小,是农村人常说的那种画眉眼,眉毛不是很浓,淡淡的。右嘴角边有颗黑痣,牙齿比较较整齐。

小木子时不时的在看小梅秀,小梅秀也时不时的在看小木子,中间他俩竟然对上眼了,他俩都轻轻地微笑了一下后,后面他俩就大着胆子互看了。

饭桌上,父亲和张梅秀的母亲都说了话。小木子父亲说:“人生一辈子是为儿女,我们家暂时没有房子,但凭我们生产队的条件,要修个一两间房子还不是很大的问题。我现在不忙修房子,主要是要送这几个娃娃读书。等他们书读出来了,自然而然就有房子了!”

小梅秀的母亲说:“哥哥、嫂嫂,我虽然有三个女儿只有两个儿子,但我们并不是那些重男轻女的人,我们反而对女儿还要为重些。我们要把女儿放在一个可靠的地方……”

当时,小木子真想说:“你们既然把女儿看得比男孩子重,为什么不送女儿读书呢?”

张梅秀的三妈也说:“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一家人了……”

小木子这时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说道:“三妈,我虽然岁数不大,但我晓得从一而终的道理,我最不喜欢那些中途说这说那的事情,退退搞搞的事情了!如果有什么意见就趁早说!”

小木子说了这话后,张梅秀的母亲和三妈都愣愣的盯着他。

而小木子的父母亲和大姑则惊奇的看着他。事后,父亲说:“你娃儿既然这样说了,你就得这样去做。”

张梅秀的母亲回家后,把小木子说的话给她父亲说了,她父亲说:“我更喜欢这个娃娃了。”

从这以后,小木子和李梅秀就正式订婚了。那年,小木子十一岁零三个月,小梅秀差二个月才满十四周岁。

可笑的是小木子订婚后三天,他有个叔爸的舅母子竟然专门到木子家来给木子介绍对象,她刚走了,小木子的一个堂姑借着看奶奶的名义,也来给小木子介绍对象。

她们介绍的这两个人,木子后来都见到过,其中一个还真的嫁到他们一个生产队来了,现在李木子回家还见到她,每次见面他俩都要开几句玩笑。而另一个则是李木子老伴的同学,他们也时常见面。

李木子和张梅秀正式订婚后,就得通来往了。

那时候由于家里穷,准备不齐到张梅秀家的礼物,春节后正月间小木子就没有到张梅秀家去。

张梅秀的父母以为木子家有什么变化,就对大姑说:“木子为什么不到家里来呢?是不是有什么变化吗?”

大姑不好明说他们家穷准备不齐礼物的话,就说:“那天没有说正月间上来的事啊?”

“那你李妹,你去给木子说,叫他正月十五上来,梅秀的大姐一家人要回来,让她们见见面!”

大姑明白了,张梅秀的姐姐、姐夫是想见见木子。

大姑清楚张梅秀姐姐、姐夫,心说:“我家木子只是家里穷,其他的并不比你们差!”

这些话是大姑后来告诉给木子的。

小木子第一次到张梅秀家去,是姑父陪同的。

木子。家给张梅秀的父母亲准备的是一斤散装白酒、一斤白糖、三斤面条。给张梅秀的两个叔爸是三把(斤)面条。张梅秀的爷爷还在,给她的爷爷准备了两斤白糖。

这些东西在现在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期,这已经是了不起的东西了。父母亲是东拼西凑才置办起这些礼物的。

小木子提前一天跟着奶奶先到的大姑家。在大姑家,小木子第一次把张梅秀的父亲叫爸爸,引得旁边的人大笑我,使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那天一早吃过早饭,小木子就背着十多斤重的东西跟着奶奶到大姑家去。

十一岁多的小孩,背着十一二三斤重的东西走山路爬山,还是比较吃力的。

头天晚上,父亲就对木子说:“到老丈人家去,要注意礼节礼貌,说话不要大声武气的,要低声下气。吃饭的时候嘴不能张得太大,不能吧唧吧唧的,筷子不要碰到碗,不能发出筷子碰碗的声音。夹菜时不能把手伸得太长了,宁愿吃不到也不要把手伸过桌子中间。不能坐在上席中间,那是长辈的老年人的坐位,你是个小娃娃千万不能去坐那个位置。玩耍的时候不能像是在家里一样没完没了,要适可而止。”

甚至晚上睡觉要注意些什么,父亲都一一教小木子。

第二天出发时,父亲问他:“昨晚上给你说的记住了没有?”

“我记住了!”

“你记住了就好!路上要照顾好奶奶!”

小木子在父母亲的嘱咐中,跟着奶奶慢慢的往大姑家走去。

奶奶是个小脚,走山路爬山是相当费力的。可小木子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由着奶奶慢慢的走。

小木子和奶奶来到大姑家。张梅秀的父亲正在大姑隔壁那家人干木工活。

大姑对小木子说:“木子,你的老丈人在隔壁大娘家,你应该主动过去打声招呼,叫一声爸爸!”

当时,小木子一愣:“大姑,隔壁这家人我以前不是叫表叔母吗?怎么现在叫大娘呢?”

“隔壁这家人,张梅秀叫的大娘,你现在和她订婚了,她叫什么你也得叫什么!懂吗?”

小木子那时候什么也不懂。既然大姑叫他这样叫,他就这样叫。

于是,小木子屁颠屁颠的来到隔壁,先叫了一声大娘,老太太先是一愣,继而好像明白了一样,连忙亲切的说:“木子,你上来了?”

小木子又走到张梅秀父亲的面前:“爸爸,您在忙啊?”

“哦!你上来了!”张梅秀的父亲说后,很舒坦的笑了笑。

其他的人不明就里,都愣愣的看着小木子。

有几个人平时就知晓小木子的,也爱开玩笑,就专门来到大姑家悄悄的问小木子:“木子兄弟,你和张梅秀订婚了?”

还有一个人,小木子叫他言贵哥,言贵哥竟然开玩笑说:“木子兄弟,你一个小男人,接一个大女人!”

当天晚上,小木子在姑父的陪同下,第一次走进张梅秀的家。

张梅秀的家在姑父家的上面,相隔不到三百米远。

张梅秀上面有个姐姐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她的姐姐已经出嫁多年了,姐夫在八庙粮站工作。哥哥还没有结婚。她的妹妹也没有读书,只有小弟弟在读书。

从这方面来说,张梅秀的父母不如小木子的父母,小木子的父母是让他兄妹五人都读书,哪怕家里再困难户,父母亲都坚决要求他们读书。可张梅秀家,只有哥哥和弟弟是小学六年级毕业,姐妹三人都是文盲。

当晚,姑父担心木子小,一个人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习惯,就陪着他在张梅秀家歇了一晚上,第二天吃了早饭他才回去。

姑父走了后,后面的一切都得靠小木子自己应付了。

当天,张梅秀的姐姐、姐夫要来了,她姐夫是专门来看小木子的。姑父临走时一再强调要木子注意,小木子过不过得了张梅秀姐夫的法眼还另说。

如果过不了关的话,张梅秀可能就不会与小木子继续了。


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张梅秀的大姐张梅珍和姐夫王福照带着两个小孩终于来了。

张梅秀家里一下热闹起来。春节期间,她姐姐一家人都没有来,每年都是计划的这个时候来,顺便给她们的爷爷过生。

这年,这个大家庭里有李木子这个娃娃亲,按照张梅秀后来告诉李木子的,好像有点与众不同。

李木子不知道张梅秀的姐姐、姐夫对他的审视情况。他还是那个老样子,不是烤火听她们一家人摆龙门阵,就是在院坝里百无聊赖地看远处的山和房子,每当看到姑父家的房子时,就想到姑父家去,还是在姑父家自在些。

午饭后,张梅秀的姐姐一边奶孩子一边问张木子家里的情况:“兄弟,你们一共是几兄弟?你们读书的成绩都好吗?”

李木子想,这可能就是她姐姐在审查自己了。

当天半下午,一家人都要到张梅秀的三爸家去。她的爷爷住在三爸家。

张梅秀悄悄的问李木孑:“你去不去?”

在这之前,他俩还没有说一句话,没有交谈过一句。现在她竟然主动给李木子说话了,这说明木子被她姐姐、姐夫审批过了。

李木子看着张梅秀说:“你去不去?”

张梅秀轻轻地微笑了一下:“我们都要去,我们吃了晚饭后就回来,你就不回来了就在三爸家,我们明天中午上来。”

李木子本来想问她:“我为什么不回来呢?”

但他一下想起来了,她姐姐一家人来了,家里住不下了。

张梅秀家的住房还没有李木子家的住房宽敞,他们两家虽然都是两间房,但李木子家两间房的小房间要多几间。当时李木子就在想,她家的条件并没有比自己家好多少。

张梅秀给李木子说这些,肯定是她父母亲的安排,当天晚上,李木子就在她三爸家过夜。

第二天中午吃了午饭后,李木子才跟着张梅秀一家人回到她家。李木子想,她们家既然房子那么紧张,自己就不再在她们家了。于是,他就回到大姑家。

李木子在告别张梅秀的父母亲和姐姐、姐夫时,张梅秀看了他一眼,就背着背兜走了。

当时,李木子不知道张梅秀要干什么?难道她讨厌我?

当他走在回大姑家的路上,看到张梅秀正在路边的地里割猪草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借着割猪草来给我说话的。

“木子!”张梅秀见木子走近了,轻轻地叫了他一声,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叫你啥子好呢?”

她说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木子。

是啊!木子也不清楚,她到底该叫自己什么呢?

李木子愣愣地看着张梅秀。

过了一阵,她微微地笑了笑,轻轻地说:“我叫你木子不好!那我就叫你老木吧!”

张梅秀说后竟然哈哈的怪笑起来。

李木子心里却不乐意了。老木是很笨的人,把很笨的人才叫老木。张梅秀又那样怪笑,分明是在嘲笑自己木得很、笨得很。你一个没读过书的人竟然说我笨说我老木,你才笨你才是老木。

李木子心里一下生气了,就冲口而出:“你才是老木呢?”

张梅秀见小木子生气了,歪着头看着他:“怎么啦?你生气了?我不能叫你名字,可我又叫你什么呢?你记住,老木只能我叫你,别人不准他叫你老木,这辈子只能我叫你老木!”

小木子好像明白了,这分明是张梅秀喜欢我呀?小木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要叫就叫吧!那我就叫你梅秀了?”

“不行!你不能叫我梅秀!我比你大些,你得叫我姐姐!”

李梅秀板着脸说。

小木子不服气的说:“哪有男人叫女人姐姐的?”

“哪个是你的女人?你再这样说我就撕你的嘴?”

“我们两个都订婚了,你还不是我的女人?”

“我们没有过那一天,我就不是你的……”

张梅秀说到这里,娇羞的看着小木子。

“那我到底叫你什么呢?”

小木子不解地看着张梅秀。

“看你叫我什么都行!但不准你说我是你女人的话,我要是听到了,我就整你!”

“我是男人,你整不赢我!”

“那我们试试看?我把你抱起甩在河那边去都行!你才好大个屁娃娃,你整得赢我?”

张梅秀似笑非笑的看着小木子。

糟了!小木子心里一下凉到极点,她比自己大些,自己肯定是整不过她的,这以后不就经常被她整吗?怎么办呢?

那只有不要她了。小木子要去给大姑说,我不和她订婚了。想到这里,小木子看了一眼张梅秀后一声不吭的走了。

张梅秀见小木子这个样子,连忙说:“我不整你了!你走什么走?”

小木子也不回答她,气乎乎的往大姑家走。他要给大姑说,他要退婚!

小木子来到大姑家,第一句话就对大姑说:“大姑,我要退婚了!”

姑父很吃惊的看着他:“木子,怎么啦?是她们欺负你了,还是她姐姐、姐夫来了没有看上你?”

“姑父,我再也不去了!”

小木子噘着嘴说后就走到奶奶身旁,委屈地依偎在奶奶身边。奶奶爱怜地摸着他的头说:“孙儿,怎么啦?给奶奶说说!”

“奶奶,我不订婚了!”

“孙儿,你为什么不订婚了?”

“奶奶,她要整我!”

“哪个整你?”

奶奶说后看着大姑和姑父。

“奶奶,梅秀要整我!”小木子很委屈地看着奶奶。

姑父走来拉着小木子的手,轻轻地问他:“木子,梅秀为什么要整你?你给姑父说,姑父帮你的忙!”

“姑父,梅秀嫌我笨,她把我叫老木,还说我是个屁娃娃。我说我叫她梅秀她不同意,她要我叫她姐姐。我说我不能叫她姐姐,她说我不叫她姐姐她就要整我!”

奶奶和大姑、姑父都哈哈的大笑起来。小木子不知道她们笑的意思,就愣愣的看着她们。

姑父收住笑,说:“我去批评梅秀,叫她不要整你了!”

小木子听姑父这样一说,好像气也消了。不知道是不是姑父说了张梅秀,从这以后,张梅秀再也没有说过要整他的话了。

转眼到了五月端午节。张梅秀的父母亲通过大姑带信,叫小木子端午节这天到她们家去过端午。

大姑是端午节前几天来说的,当时木子在学校,是下午放学回来父母亲告诉他的。

可那天不是星期天,到那天时,母亲要木子去,他以没有请假为由就没有去。

张梅秀的父母亲没想到端午节那天木子会不去的,既然木子没有去,那木子肯定是有意见了。她母亲就问大姑:“你李婶,我们叫木子上来过端午节,他怎么没有来呢?你没有给木子说吗?”

“吴嫂,我专门去说了的!”

“那木子为什么没有上来呢?是不是他变心了?”

“吴嫂,木子不可能变心!我抽时间去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姑下来问清楚了后,就给张梅秀的母亲说:“吴嫂,木子那天没有请假,他不敢耽搁读书就没有来。”

这才解除了张梅秀父母亲的担忧。

五月十五,大巴山人这天称为大端午节,这天要比五月初五要隆重些。

五月十四这天下午,木子放学回家正在吃午饭,张梅秀来了。她见木子在吃冷饭,就走到他的身边悄悄的给他说:“老木,我给你带的杏子来!”

木子虽然高兴她给自己带的杏子来,也同意她叫自己老木,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一边吃饭一边说:“你怎么又叫我老木呢?”

张梅秀愣愣地看着木子:“你还在读书呢?这你都不晓得?只能我叫你老木,不能别人叫你老木!”

木子好像一下懂得了。他想起了,幺妈从不叫幺爸的名字,而是叫瓶子。别人叫幺爸瓶子他会发火,幺妈叫他瓶子,他不但不发火,反而很亲切的答应。那梅秀叫我老木,那我也不能发火了。

想到这里,就对梅秀说:“好吧!我这老木只能你叫,别人叫我可不行!”

从这以后,张梅秀就叫他老木了。

木子想起梅秀带的杏子来,就不想吃饭了,就问她:“杏子在哪里?”

张梅秀朝他轻轻的笑了笑:“走!到草楼上去,我给你吃!”

哪想到,木子跟着张梅秀来到草楼上,她和木子竟然把初吻献给了对方。当时木孒根本不知道这就是吻,这是爱的表现。直到初中毕业时,木子才懂得吻的意义。

木子跟着张梅秀来到家里给牛放过冬稻草的楼上。张梅秀像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四五个杏子放在稻草上,随手掰开一个杏子,把杏核掏出后递给木子:“你吃吧!这是我走的时候专门给你摘的。”

木子听她这样说,心里一阵激动,看来订婚真好。

梅秀看着木孒吃杏子的样子,不停的咽口水。木子想,她肯定没有吃。他连忙拿着一块杏子往她嘴边递。

她一边摆头一边说:“你吃!我不吃!”

“你吃吧!”木子说着就给她嘴里喂进了一块杏子。

梅秀一边嚼着杏子一边又掰杏子,木子正准备去拿时,梅秀就喂进他嘴里。木子吃着梅秀喂给的杏子,他又给梅秀喂了一块。

他俩一边吃一边互相看着轻轻地笑,一边轻轻地说着话。

梅秀对木子说:“老木,我跟你说,我爷爷很喜欢你!”

梅秀说后很骄傲的看着木子。

“真的吗?”

“是真的!爷爷给我爸爸说,要我爸爸好好的带你,说你将来比王大哥还行!”

“啊!”小木子吃惊不小。张梅秀的姐夫王大哥,是八庙区粮站拿工资的职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他爷爷竟然说我还比她王大哥强,我还能强到哪里去呢?

木子从小的志向是当一个老师,难道以后真的要当老师?老师也没有她王大哥强啊?她王大哥是在八庙这样的大城市上班工作,而老师却是在乡下啊?

张梅秀的爷爷既然说木子比她王大哥强,那木子将来肯定不会是个老师,也不会是个粮站干部,肯定是比这都高的。那木子将来会是个什么呢?

那时候,木子最远的地就是到过破石街上,八庙区街上根本没有去过,就更不要说巴山县城了。在木子的心里,八庙街上已经是很大的城市了。在八庙街上工作那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如今,张梅秀的爷爷竟然说木子比在八庙街上工作的王福兆还强,难道木子以后会在巴山城里工作?只有在巴山城里当脱产干部才能比他强啊?

李木子听张梅秀这样说,不但天真而且也很自信的说:“姐姐!”

他话刚出口又后悔起来。自己怎么叫她姐姐呢?

张梅秀也很惊奇的看着木子。突然嘿嘿的轻轻地笑了笑:“你说的你不叫我姐姐的,你怎么叫我姐姐呢?”

木子尴尬的笑了笑:“我说快了!梅秀,我以后是在巴山县城工作的话,我也把你带在一块,你去不去?”

“老木,你以后到哪里我就跟着你到哪里!”

“真的吗?你不准反悔!我们拉勾!”小木子说着伸出小拇指与小梅秀拉起勾来。

“老木,我不反悔的!你莫以后反悔哟?”张梅秀认真地看着木子。

“我绝不反悔的!”

“老木,我的那些伙伴们她们好羡慕我哟!”张梅秀说后很骄的看着木子。

“她们羡慕你什么?”木子惊奇的看着她。

“她们说我和你订婚好!说你不但长得乖,而且还在读书。老木,她们订婚的都是没有读过书的人,有的只读了一两年书。所以,她们非常羡慕我,说我好安逸噢!竟然找了个读书的人。”

小梅秀说着竟然在小木子的脸上吻了一下。

“你怎么给我脸上弄起口水?”

小木子一边揩她的口水一边有些生气的说她。

强梅秀脸微微一红,娇嗔道:“你真的是个老木?”

小木子听她这样一说,心想,她给我脸上抹口水肯定不是坏事,那既然不是坏事,我也可以给她抹口水。于是,小木子一把抱住她:“我也给你抹点口水!”

张梅秀听小木子这样说不但不躲开,反而把脸侧着递给小木子。jl木子在梅秀的右脸上大大的抹了一堆口水。

小木子口水抹得太多了,竟然往下流。

小梅秀一边用手揩口水一边轻轻地说:“你莫整这么多口水嘛!像这样做嘛!”

小梅秀说着轻轻地在小木子脸上示范了一下。

小木子一下明白了,他照着梅秀的样子在她脸上做了:“是不是这样做?”

梅秀轻轻地笑了笑:“就是这个样子啊!哎!老木,我给你抹口水的事情你不要说出去啊?”

小木子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不能说出去呢?”

“你真的是个老木啊?这都不懂?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说出去了,别人不把我们笑死啊?”

看来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这是不能说出去的。小木子连忙保证:“我不给任何人说!就是奶奶和爸爸妈妈也不说!”

“这就对了!”小梅秀说着一把抱着木子,在他脸上又吻了一下后,他俩就一下倒在稻草堆里。

后来,他俩竟然相拥着在稻草里睡着了,害得父母亲回家来到处找他俩。


李木子父母亲收工回家后,没有见到木子和梅秀两个娃娃。他俩上哪里去了呢?这么大两个娃娃了该不会掉进粪坑和水井里去了吧?

木子的父母连忙到处去找他们。

父母亲的呼叫声才把他俩吵醒,他俩相视而笑。父母亲开始以为他俩滚落到水井里或者粪坑里去了,把他们吓得不轻。当他们看到木子和梅秀从草楼上下来了,悬在心里的石头才一下落了地。

从这以后,木子和梅秀逢年过节互相走动,有时候木子到梅秀家,有时候梅秀到木子家。

两年后,木子上初中了,对男女之间的事有了新的认识。这时候,木子在心里也就更加喜欢梅秀了,他时刻在关注着、牵挂着梅秀。

这天,课间休息时,低木子一个年级,住在张梅秀生产队的一个同学,在与同学们吹牛交谈时说:“昨天杨家八队有个女娃娃割草的时候从山上摔下来摔死了,死得好惨啊!”

木子一惊,杨家八队不就是张梅秀她们家吗?女娃娃割草?张梅秀不是经常到那些地方去割草吗?难道是张梅秀?

木子不敢想了。当天放学回家后,木子把自己的担心给父母亲说了,父母亲也非常担心,就对木子说:“你现在就到张梅秀家去看看?”

木子三下五除二,三刨两下吃了一碗饭就往张梅秀家走。其实,木子不是在走是在小跑。三四里山路,以往要走半个小时,这次仅十来分钟就到了。

李木子先到大姑家。大姑见木子这个时候来,非常吃惊:“木子,你这个时候急急忙忙的跑来,家里面有什么事吗?”

“大姑,家里没有什么事。”

“家里没有什么事?那你这个时候跑来干什么?你看你都跑得汗水长流的?”

“大姑,梅秀没有什么事吧?”

木子说后紧紧的看着大姑。

“木子,你听到什么了?”

“大姑,我在学校听到下面汤家的人说,昨天你们杨家八队有人在山上割牛草的时候摔下山去摔死了。他没有说摔的是哪个,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所以我就来……”

木子说到这里停住了,他紧张害怕的看着大姑。

“哎!是有这回事!……”

“啊!”木子不等大姑说完,就惊叫起来:“大姑,梅秀没有了!”

木子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大姑轻轻地瞪了木子一眼:“你这个娃娃哟!你等我说了再说吧?我告诉你,梅秀没有事,是另外一个人是付家的人摔下去的!”

“哦!”木子如释重负,一下轻松了。

“大姑,我以为是梅秀呢!我听到那个同学说了后,上课的时候我都没有听讲,我就在想着是不是梅秀。放学回家后,我跟爸爸妈妈和奶奶说了我的担心,他们都叫我上来看看。我很担心很着急,我这一路都是在跑。”

大姑轻轻地笑了笑:“你娃娃真的是长大了,不再是个小木子了,晓得心痛人了。这样对!这样好!你不要担心不要着急!摔下去的是付家的一个女娃娃,张梅秀当时和她在一块割草。那个女娃娃摔下去后,把梅秀吓到了,梅秀今天都没有上工劳动,你去看看她是对的!”

大姑说明了情况后,李木子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了。

“大姑,那既然梅秀没事,我还去不去她家呢?”

“去!怎么不去?你既然上来了就应该去看看她!”

李木子来到张梅秀家时,她和她的父母亲都很吃惊。

梅秀问道:“老木,明天又不是星期天,你来干什么?你有什么事吗?”

“梅秀,我在学校听汤家的同学说你们八队有人割草的时候摔下去了,我非常担心你,我就上来看看你。”

张梅秀没想到李木子为这事而来,对木子的好感又上升了一步。

李木子把在学校听到的话说了后,梅秀的父母很感动,认为木子心里已经有梅秀了。

梅秀更是非常高兴和感激,她泪光闪闪的看着木子,说:“我如果当时走在前面的话,可能就是我下去了!”

李木子连忙劝说道:“你以后割草干活还是要小心点!不要到那些悬崖边上去!”

梅秀的父母亲见李木子这么重视牵挂张梅秀,这么担心她,说明这个娃娃不但重感情,而且在心里已经放不下梅秀了。梅秀父母亲赶紧杀了一只母鸡,连夜炖来让木子吃。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张梅秀就早早的起床煮早饭了,她不想耽搁木子上学。

吃早饭时,张梅秀不时地用眼睛瞟木子,木子心想,梅秀一定有话要说。

可李木子走的时候,却不见梅秀了,她上哪里去了呢?

李木子依依不舍的往回走,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

当木子走到看不见张梅秀家的房子时,木子才看到梅秀在地里割猪草。木子知道她这么早到这里来割猪草的目的,一定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梅秀从地里面走出来,边走边从衣兜里掏出几张毛毛钱递给木子:“老木,你别担心我!你好好的读书,我以后还指望你呢!”

木子清楚张梅秀家里不是她在管钱,是她爸爸和哥哥在管。木子一边接钱一边惊愕地问她:“你哪里来的钱?”

张梅秀轻轻地笑了笑:“你别问我!我也不晓得这是多少钱?你拿去买个本子啥子的。”

李木子数了数,共五角钱。一张两角的三张一角的。木子拿起给梅秀说:“这张是两角钱,这三张是一角钱的。”

梅秀指着纸币说:“我认得了,这是两角的,这些都是一角的。”

“对!”木子望着梅秀:“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这两角钱是我卖了两斤桦草挣的,这三张一角的是我给爸爸洗衣服时从他衣兜里搜出来的,我就没有给爸爸,我就给你留着的。”

梅秀说着轻轻地笑了笑:“老木,我裤兜里还有两个硬币,你来拿吧!”

梅秀说着把身子往木子身边一靠,做出让木子掏她裤兜的样子。

李木子愣愣地看着梅秀,心说,在学校里我根本不敢与女同学接触一下,今天怎么能伸手到你的裤兜里去呢?

梅秀见木子迟疑地看着她,把嘴轻轻地撇了一下:“你快拿呀!再不拿等会有人来了!”

木子听她这样说也豁出去了,抬头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人,就快速的把手伸进她的裤兜里。

木子明显感到梅秀惊了一下,虽然隔着一层布,但木子还是感觉到她的肉感。

顿时,木子的心里砰砰砰的跳个不停。这是十三岁的李木子,第一次这么近的接触到十六岁多的少女的肉体。

梅秀的裤兜好像很深,木子摸了几下才摸到两个硬币。木子指着两个硬币对梅秀说:“这个大的是五分钱,这个小的是两分钱。”

木子见梅秀如饥似渴的看着自己的样子说:“还有比这两个都小的是一分钱,你记到没有?”

梅秀点了点头:“你都拿去!”

“你要买针线怎么办?”

“那你不管,爸爸和哥哥晓得买。”张梅秀说着向木子眨了一下眼:“老木,我右边这个裤兜里还有东西,你拿出来看看?”

这时候,木子也不再顾忌什么了,就大方的把手伸进梅秀的裤兜里。

“鞋垫?”李木子没想到,自己拿出来的竟然是双鞋垫。木子惊奇的看着梅秀:“这鞋垫是给我做的?”

“嗯!”梅秀点了点头:“你试试合不合适?”

梅秀说着蹲下身子就去脱木子的鞋。木子手扶着梅秀的肩膀,提起右脚让她给自己脱鞋。

梅秀麻利地脱下木子的鞋,把新鞋垫垫在鞋里让木子穿上,抬头看着木子:“你试试合不合适?”

木子把脚踩在地上跺了跺:“合适!非常合适?你怎么知道我脚的大小的?”

梅秀微微笑了一下:“你猜呢?”

木子摇了摇头:“我猜不到!”

“你真木!那次吃杏的时候,我在草楼上量了一下你的脚!”

梅秀说着又要脱木子另一只鞋。

木子连忙制止道:“那只不垫了!”

木子说着弯腰取出鞋垫。

梅秀不解的看着木子:“为什么不垫上?”

“我舍不得!等我有了新鞋再垫吧!”

“嘿!你垫上!穿烂了我又重新给你做嘛!”

梅秀说着把木子已经拿出来的鞋垫又放到鞋里,又从他手中把另一只拿去也垫在鞋里。

这时,一股暖流直冲木子脑门,他竟然一把抱着梅秀,轻轻地说:“梅秀,我喜欢你!”

梅秀回应着木子,一把抱住木子在他耳边说:“老木,我也喜欢你!可我没有读过书,一个字都不认识,你以后会不会嫌弃我,会不会不要我?”

梅秀好像要哭的样子。

木子一把推开梅秀,抓住她的两只胳膊,痴痴地看着她:“梅秀,没关系!别难过!我以后教你认字!”

“老木,真的吗?你不要撒谎啊!我等着你教我哟!”

“我也等着你给我做鞋垫呢!”

“老木,只要你不嫌弃我没有读过书,不嫌弃我没有文化,我给你做一辈子的鞋垫!”

梅秀说后把木子抱得更紧了,并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木子开玩笑的说:“快松手!你妹妹来了!”

梅秀赶忙松开,往身后的路看了看:“你撒我谎的!”

梅秀娇嗔了木子一眼:“你快走吧!不是上学迟到了!”

李木子拿着梅秀给的五角多钱,穿着她辛苦做的鞋垫,蹦蹦跳跳的往家走了。

到学校后,木子时不时地故意露出鞋垫来,引来同学们的一片赞叹声。

几天后,母亲看到木子的鞋垫,拿起仔细地端详起来。母亲看了一阵后轻轻地说:“梅秀就只是没有读过书,她干活做事和这些针线活不比我们队上那些姑娘差。”

母亲转向木子说:“儿子,梅秀的鞋垫做得好!你拿什么礼物还她呢?”

“我……”木子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直到放暑假的时候,木子才想起自己会编制竹扇,我不如编制竹扇卖了用钱给梅秀买个礼物?

于是,暑假期间,李木子抓紧时间编制竹扇。以往他的竹扇大多数是送人的。这次他却暗示要他竹扇的人,不管是长辈婶娘伯母,还是同辈的哥哥嫂嫂,都要多少不一的给他几分钱。有的给他三分,有的给他五,大方一点的给他一毛钱。

后来,知道木子的内心想法后,要他扇子的人都给一毛钱了。但十天下来也才凑了八毛钱。这要凑成买礼物的钱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木子觉得不能再这样做了,要变换一种方式才行。木子就精心编制了两把带有“永向北京”字样的竹扇,拿到破石街上去卖,每把卖了一元五角钱,这样他就有了三元八角钱了。

这时候,木子又犹豫起来了,这三块多钱可以满足自己下学期交学费了。最后木子还是硬着心肠走进供销社,他要给梅秀买个礼物。

可供销社里没有合适的东西,转了一圈后,木子只花了不到五毛钱买了一双花袜子。

心想,这也是礼物,梅秀肯定会高兴的。

可是,当木子八月十五中秋节到梅秀家去过节时,他悄悄的把袜子给梅秀后,梅秀并没有多高兴。

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梅秀悄悄问木子:“你是不是把我给你的钱拿去买了袜子啦?我是要你读书用的,哪个要你给我买东西了?”

“这不是你给我的钱买的,是我编竹扇卖了的钱买的!”李木子就把自己编制竹扇子的事给梅秀说了。

“啊!”梅秀一惊,一下高兴起来:“你真行!你可以编织扇子卖钱了!”

可转瞬间,张梅秀又把脸沉下来了。难道梅秀不喜欢木子送的袜子?

“梅秀,你不喜欢袜子我以后重新给你买一个别的东西!”

“你还买呀?你好不容易挣点钱不用在读书上,你给我买这些做什么?”

木子明白了。从这以后,木子没有再给梅秀买过礼物了。但梅秀却过段时间就会给木子做双鞋垫。

从那时起,梅秀每过一段时间都要下来看看木子,她总要悄悄的带些好吃的给木子。

几年后,木子初中毕业了。当时,升高中不是考试而是推荐。就在李木子盼着等着上高中时,却传来了张梅秀要退婚的消息。

刚开始,李木子听到这个消息后,根本不当回事,他是不相信的。梅秀明明那么深的爱着自己,她怎么会退婚呢?这是不可能的。可后面的传说越来越多了,木子不得不相信。看来,梅秀是真的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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