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刚过完年,正是内地人口往边疆来的最多的时候,云贵川,豫鲁,陕甘宁,东北,各地方都有。这是一片待建设的广阔土地,吸引无数人在这里洒下汗水,付出劳动,收获到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
一般也可以从行业来区分什么地方来的,老乡带老乡,老乡成同行。比如川省的一般建房子的多,他们过去在家乡背着背篓行走在山路上,背篓里有丰收的粮食,有嗷嗷待哺的孩童,有走亲访友的节礼,是他们的日常生活。现在,他们的背上是一摞摞砖块,一袋袋沙子、水泥、混凝土,是谋生的希望。
甘省人一般给包地的人干农活,如若主家是种菜的,他们就除草,打农药,摘菜。
主家若是种水果的,那可做的就更多了。北疆日照时间长,水果种类繁多且品质好,光葡萄就红提、青提、玫瑰香、马乃子、美人指等数不胜数,桃子有水蜜桃、蟠桃、油桃、黄桃等多个品种。还有苹果、香梨、石榴、西瓜、甜瓜等各种瓜果,巴旦木、无花果、枸杞、碧根果等多种干果。
水果种植,除草、打农药就不说了,还要给果树打杈,如剪葡萄枝,苹果等。水果成熟,需要采摘,更是需要许多人手,而且各类瓜果成熟期不一致,所以可以保证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有活可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农活,“摘棉花”。每到棉花采摘季节,内地有些省份都是要出动专列送省内人去摘棉花,一个动作利索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个多月摘棉花挣的钱能比得上在老家一大家子几个月甚至一年挣的。
喻南屏也摘过棉花,那会正是两次出车卖瓜的空档。她跟负责“拉人”(类似中介)的人说好,第二天一大早到指定集合地点,满满的站了一车人就直奔棉花地,棉花大概有人的腰那么高,站着得弯着腰,坐着得仰着头,滋味很是不好受。要摘的干净,袋子里也要干净,剩下的棉株也要干净,否则就会扣钱。
中午可以自己带饭,也有主家管饭的,如果自己带一般是馒头咸菜,如果主家管饭,一般就是米饭或者馒头加菜。吃完饭稍作休息,继续摘,一般到下午六七点。要是夏天天黑的晚,可以到晚上八九点。喻南屏刚到北疆时发现夏天晚上十点多才天黑,很是稀奇,还专门打电话给弟弟妹妹说,让他们以后有机会北疆来找自己。
以豫省为代表的的被形容比较“精明”的省份在北疆多开店,小商店、小饭馆、杂货铺等等,他们天生心里有本生意经,做起生意来头头是道。至于东北在北疆的人大多从事长途运输,矿产、水果、粮食等等,从北疆一车车运往内地,又把沿海地区先进的机器、布匹、化妆品、南方的水果运往北疆。
但不管从事哪行哪业,刚过完正月十五都将告别父老,或是踏上归程,或是第一次出远门,跟同乡来闯一闯。大量外来人口即将涌入北疆这个地广人稀的地方,有人来,就要有地方住,所以很多本地人把自己的房子收拾收拾,有钱的还会加盖两层或三层,租给这些外来务工人员。
喻南屏想自己孤身带个孩子肯定要找个自己比较熟悉又安全的地方,她又来到了当初租房子开店的附近。没错,有手艺到哪都饿不到自己,她再次对自己当初学裁缝感到开心。
这次来到这里租房子、开店,心情完全不一样,是放松,是长舒一口气,再也不会担心身边有个定时炸弹,永远需要照顾他的情绪。有他在,喻南屏是不能有自己的情绪的,他开心的时候不能难过,否则就是扫兴;他不高兴的时候,不能开心,否则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下,想高兴就高兴,还能唱两句,不高兴了,哭出来也可以。
喻南屏以前在这开裁缝店就是看中了这边人口比较密集,也有很多老乡住这,交流没问题。附近就是部队支队,主要是新兵操练和驾驶员培训的地方,安全感满满。她以前的一个生意就是给部分新兵改常服,当然,更多是接他们缝缝补补的小活。
抱着闺女先到以前一条街上的理发店里,她也没说自己离婚什么的,毕竟没熟到那份上。然后就抱着闺女到周边的居民楼问问有没有谁家房子或者店面出租。
或许是离了这桩倒霉婚事,运气会变好,也就转了半个多小时,她就看到一家比较合心意的地方。是一家临街的门面房,上面写着出租。她走近瞅了瞅,房子不大,大概20平不到,临街有一个大窗户,看着很亮堂。
她径直去敲大门,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把大门打开了。
“我看你们外面贴着出租,我就来问问”喻南屏很客气的问。
“是要出租,原来这是一家开药店的,过完年他们要把店扩大,我这个房子就这么大,他们就搬到斜对面去了。”老太太慢斯条理地交代了前因后果,边说边找钥匙把房子的门打开。
喻南屏心里更加满意了,但还是有点犹豫道:“我打算开个裁缝铺,地方是够用了,就是不知道住哪,店里也住不下啊,要在另找住的房子,怕太贵了。”
没想到老太太带着她走出门,从大门进去,喻南屏把疑惑先放到心里,观察起来。老太太家一看条件就不错,整块地皮盖了一个二层小楼,没留院子,从大门进去是个走廊,左右两边都是出租的房子,大门右边是向二楼的楼梯,老太太介绍,二楼的布局跟一楼差不多。
带着她走到第三个门打开,是个住的房间,一居室,有个厕所和厨房。老太太说,这个房子和外面的门面是一套两室的。前面开药店的就只租一间,才把门锁上的。后面他们要扩大,又不想给他们打掉重新装,就让他们搬到她儿子家房子去了。是的,斜对面也是老太太家的,真的有钱,喻南屏内心慢慢的羡慕。
这下,连最后一点疑虑也打消了,直接问房租。这中间必须得跟房东说实话,自己带着孩子,孩子她爸离得远得很,基本不来,能不能便宜点,自己一定把房子保护好。闺女这是也眨着她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说:“奶奶,好不好么,妈妈都没有多少钱。”最后你来我往一番,以每个月80块钱租下了这个房子,还好不用交押金。这个也是看她一个女人又带着孩子,不能说跑就跑了,才放心一些的。
这个居民区不能说是在市中心,但是也算是很热闹的地方了,交完房租,签好协议,喻南屏立刻带着女儿去拿行李,虽然这会儿已经很累了,但是她觉得自己还能干。市里的房子就是跟郊区那平房不一样,有暖气,有自来水,有厕所。虽然家具只有简单的单人床,简易衣柜和有点破的书桌,但是喻南屏深刻的认识到,这才是自己的“家”。
把房间打扫了一下,铺好床,收拾好衣服,喻南屏就带着女儿出去吃饭了。离得不远的有牛肉面,饺子,盖浇饭,还有家老北京炸酱面,就吃它了,炸酱面一大碗,菜码也不少,胡萝卜丝,烫过的豆芽,肉酱,颜色好看极了。大约是恶狠了,喻南屏自己吃了一大碗,给女儿点了个蒸蛋,再加几根面条就饱了。
回去后接着整理,又趁着天还没黑,把睡着的女儿反锁在家里,到不远的农贸市场买了锅碗瓢盆,煤气灶有现成的,但是得让人家送一罐液化气。喻南屏算了一下价格,用液化气可比烧煤贵多了,但是一想这个干净,下载有暖气,反正都交了暖气费了,在烧煤取暖也是浪费。再说自己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液化气人家送上门换,省心省力。
累了一整天,喻南屏搂着闺女总算睡了个好觉,梦里感觉都要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