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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漫漫,唯剑作伴。我有一剑,可平天下不平事。我有一剑,可断世间九重天。我有一剑,可开天门!我有一剑,可斩万仙!从黄牛村走出的那个少年,无依无伴,唯有一把木剑傍身,漫漫修仙路,可曾听闻长生剑仙?
主角:陈永生 更新:2022-12-31 13: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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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永生的其他类型小说《苍天剑尊》,由网络作家“神笔探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仙路漫漫,唯剑作伴。我有一剑,可平天下不平事。我有一剑,可断世间九重天。我有一剑,可开天门!我有一剑,可斩万仙!从黄牛村走出的那个少年,无依无伴,唯有一把木剑傍身,漫漫修仙路,可曾听闻长生剑仙?
黄牛村。
斜阳西下。
昏黄纸皮灯笼下,布衣少年推门而入,院里女人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进门的少年。
“陈永生!你还知道回来!扫个墓有这么久吗?”
少年泥泞的小脸抬起,迷茫看着女人。
一巴掌甩在陈永生脸上,女人口沫横飞,“养你都是浪费粮食!当初怎么不和你爹娘一起死了!”
“屋内干粮少了一个,是不是被你偷吃了?”
陈永生低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几乎被压成饼的白面馒头。
“我想祭祀一下我爹娘……”
肥胖的大手出现眼前,一把夺过手中馒头,憎恶的嘴脸上满是嫌弃,“祭奠他们有个屁用!妄你那个死爹还自诩为修士,面对凶兽下山,连剑都拔不出来,活该被吃!”
女人吐了口口水,“还不去把泔水倒了?!”
陈永生沉默,转头看了眼足有他半身高的泔水桶,费力抬起,一步一顿朝门外走去。
中年男人带着男童从内堂走出。
“娘子,永生已经一天没吃了,他毕竟是我大哥的孩子,一个馒头而已……”男人试图为陈永生解释。
“早上不是给他喝了碗稀饭吗?”
女人打断:“陈俊民,一个馒头一文钱!我们家一共才多少资产?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都要饿死了!”男童打断女人的牢骚,上前踢了女人一脚,一脸不耐。
女人尖酸的表情瞬间变化,肥肉堆在一起,笑着蹲下,递出手中刚刚夺回的馒头。
“是娘不好!庆生先吃……”
陈庆生瞥了眼馒头,嫌弃地一掌拍掉:“谁要吃这破东西!我要吃烤鹅!”
馒头滚落到一旁趴着的老狗面前,鼻翼嗡动,颤颤巍巍叼起,艰难咬着。
女人看都没看一眼,赔笑般安慰着陈庆生。
“好好好!娘这就去给你做烤鹅!”
陈俊民见状叹息一声,被女人瞪了一眼,目光躲闪。
“叹个屁的气!你是上辈子积了德!庆生被仙人看中,将来肯定比你那个废物大哥强上多少倍!”
女人看向男童,止不住的得意。
“对了,村长说城里有富贵人家要买个奴隶,我已经谈好,让陈永生过去了……”
抬着泔水即将踏出门槛地陈永生脚步一顿,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任何表情。
陈俊民皱眉,“城里那些人根本不拿奴隶当人看!永生才十五岁,你这是在害他!”
女人一脸厌恶地挥了挥手:“谁害他了?都说了是富贵人家,送他过去是享福去了!”
“不就是套个项圈吗?咱们家的老狗栓了十几年,不也活的好好的?”
“而且我已经替他签了卖身契,十两定金都收了。”
“咱们养了他五年!于情于理他都该报答咱们!这是我们应得的!”
陈俊民缩了缩脖子,“可是……”
后面的话,陈永生已经听不到了。
将泔水倒入后山沟,看着不远处孤零零的坟包,陈永生丢下脏桶,环抱膝盖坐在父母墓前。
“爹,娘,孩儿不孝,只能将你们葬在这种地方……”
喃喃出声,脏污的腐臭味传入鼻孔,令人作呕,陈永生却早已习惯。
将腰间木剑抽出,横放在木碑前。
与其说是木剑,不如说是一块剑型的木板,无锋无刃,唯一的标识便是剑柄处刻着的“永生”之名。
这还是陈永生小的时候,父亲取山上桃木为他刻成,现在却成了唯一的念想。
微风拂面,陈永生抬起头,那天与父亲的对话仿佛仍在耳边。
【永生,你一定要好好保管这把剑。】
【可它都没有开锋……】
【你不是要成为剑仙吗?记住,剑仙的剑,不是用来杀戮的。】
【那还是剑仙吗?】
【哈哈哈哈!】
春风中,桃花盛开,父亲在陈永生面前仰天大笑。
【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剑仙之名,曰为守护】
【守护至亲,守护挚爱,守护……】
父亲点了点陈永生的胸口【你心中的那把剑!】
“爹……”
陈永生呢喃,模糊见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高大的男人,背持木剑对自己微笑伸手……
……
鸡鸣声将陈永生从柴房叫起,模糊睁眼,院门大敞四开,陈俊民一家三口正站在门外,和一位衣着华贵的老者谈笑风生。
见陈永生走来,女人笑容瞬间消失,“怎么不睡死你?还不来见过刘管家?!”
陈永生默默走到老者面前,刘管家扫了一眼,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十两定金,这是剩下的四十两,陈夫人您检查一下?”
“呵呵,要得要得……”
女人一把夺过银票,眼睛钉在上面拔不出来,反复查看。
刘管家神色淡漠,转头看向陈永生,“走吧。”
看了眼刘管家身后堪称奢华的马车,陈永生沉默,刚刚抬脚,一阵啼鸣声传入耳膜,陈永生下意识抬头。
七彩霞光闪烁,一只仙鹤落在众人面前,翅膀煽动间未带起一丝尘灰,玄奥莫名。
看着一男一女从仙鹤上走下,在场众人惶恐下跪,膝下却被一股莫名力量拖住。
迷茫抬手,从仙鹤上走下的男子眉目亲和,“青玄门不兴跪拜。”
几人面露激动,仿佛能听到仙人讲话是莫大荣幸一般。
仙人高高在上,别说小小的黄牛村,便是城里的刘管家见多识广,也从未得仙人一句谏言。
“拜见仙师!”
众人揖礼,男子微笑虚抬:“无需多礼,陈庆生可在?”
“仙师,陈庆生在这呢!”
女人一脸谄笑,带着陈庆生来到男子面前,轻轻推了一把,“庆生,还不赶紧对仙师行礼?”
陈庆生小脸上带着慌乱,想要鞠躬,却因太过紧张,脚下绊倒一声惊呼摔向仙鹤。
一柄拂尘拖在陈庆生身下,麈尾轻轻拖住身躯浮在半空,几人哪见过这等奇观,顿时惊为天人,直呼仙法。
男子微微摇头,看向陈庆生:“你便是陈庆生?”
陈庆生点头如蒜捣。
“无需紧张,若是入门,你还要叫我一声玄尘师兄。”
温和安慰一声,玄尘伸手抚上陈庆生胸口,笑容微微一滞,眉头微蹙。
“师兄,怎么了?”身旁女子玄心疑惑。
“他并无剑心。”
玄尘摇了摇头,看着叶庆生:“你父亲可是陈天元?”
陈庆生一脸迷茫地摇头。
“怪事……”
玄尘眉头皱的更深,一旁陈永生却突然上前。
“陈天元是我爹。”
所有人目光聚集在陈永生身上,让他身体有些僵硬,很不习惯这种被人瞩目的感受。
“仙师在问庆生,你瞎掺和什么!”
女人面露急切,伸手想要拽过陈永生,玄尘拂尘轻甩,女子只感觉两人仿佛天堑相隔,无尽遥远,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你叫什么名字?”玄尘询问。
“陈永生。”
“永生,一字之差……”
玄尘呢喃一声,对陈永生招手:“来我这边。”
陈永生犹豫,抬头看了眼身边的刘管事,这才抬脚来到玄尘面前,后者如刚刚一般,伸手探向陈永生胸口。
还未触碰,陈永生始终带在腰间的木剑微微一颤,玄尘伸出的手瞬间收回,面色凝重。
“剑意?怎么可能?”
一旁的玄心惊讶,澈似清水的秋目微微瞪大。
陈永生也很惊讶。
这柄木剑他在睡觉的时候都抱着,十几年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异状。
玄尘没有解释,凝视陈永生良久,微微一笑。
“陈永生,你可愿随我回青玄门?”
几人顿时一阵惊悸,看着陈永生脑子一片空白。
仙师不是来接陈庆生的吗?为何会邀请这个懦夫的遗孤?
“不行!”
女人尖叫,吸引了玄尘的目光。
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女人脸上肥肉都在颤抖,“仙师!你该接的是我儿庆生才对!他不过是个奴隶,怎能当得仙人之徒?”
“奴隶?”玄尘皱眉。
女人颤巍巍上前,递出一纸契约:“他已经被卖给城中刘家为奴,为奴者刻印奴隶印记,需项圈入颈,终身不可取,怎能当仙?”
为了儿子能当仙人,女人也是不顾一切,从怀中掏出数张银票,谄媚着递给玄尘,“仙师,我儿庆生才是……”
“他与仙无缘。”
玄尘打断女人,无视银票,在女人愕神中,伸手接过契约,“你是陈永生何人?”
“他婶婶……”
“竟将侄子卖身为奴,你这种人也配为之血亲?”
玄心忍不住开口,玉面愤然,声音冰冷。
“这五年里都是我在养他!”
女人似乎被刺激到,尖声刺耳:“若没有我收留,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我可以!”
陈永生突然开口打断了女人,稚嫩的小脸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然而不等陈永生多说,女人突然跳脚,指着陈永生面目狰狞:“陈永生!你个忘恩负义的畜……”
“聒噪!”
玄心语气冰寒,袖带对着女人挥舞,霞光闪烁,女人消失,仅剩肥头大耳一只粉猪坐在原地哼哼唧唧。
亲眼看到女人变成一只猪,陈俊民与刘管家顿时神色惊恐,面朝玄心跪拜不断叩首求饶。
玄尘自始面目亲和,直到玄心发怒,他们才真正认识到了什么是仙凡之别!
这次无人再阻拦他们跪拜,玄尘默念一声道号,并未斥责玄心私自出手。
“五年中食少事繁,五十两卖身为奴,收留之恩,我已为报……”
陈永生看着面前肥猪喃喃自语,内心毫无波澜。
玄尘看着陈永生目露赞叹,“感恩怀德,不错。”
随手甩出一锭金锭抛向刘管家,后者下意识接住。
“这是黄金百两,抵白银千两,可赎陈永生?”
“可赎!可赎!”刘管家掌捧金锭,不敢抬头。
玄尘点头,也不见其动作,手中契约化作飞灰散于空中,“自此陈永生与尔等因果已结。”
随即低头看向陈永生:“走吧。”
话音落地,陈永生突然离地而起,一脸慌乱中平稳落在仙鹤之上。
玄尘玄心分别着于陈永生左右,玄尘手中拂尘轻甩,对着陈永生微微一笑。
“我们回仙门!”
仙鹤展翅,一飞冲天。
地面二人仍战战兢兢,只剩一头肥猪拱在地面,朝着呆滞瘫坐的陈庆生哼哼唧唧,不知在说些什么……
……
“这就是仙人吗?”
陈永生痴痴地看着仙鹤不断破开云层,高不可攀的天空变得触手可及。
四周风景急速倒退,眨眼间置于云层之上,入目一片云床,陈永生不由看的痴了。
“如果爹娘有此等本领,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那具高大的背影仿佛再次出现在眼前。
面对着汹涌而来,排山倒海的凶兽,不退一步,不发一声。
陈永生解下腰间木剑,横置于怀中,环膝坐在仙鹤背上。
鸵鸟般将头埋在胸口,只留露出一对难以言喻的眸子,注视着不断倒退的景色。
“谁说你父母死了?”
玄心的话让陈永生一愣。
下一秒猛地抬头,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他们……还活着?陈永生声音颤抖。
“对啊。”
玄心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琐尾流离,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陈永生却是无心欣赏,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不可能的,我亲眼看到他们被妖兽吞噬……”
“你父亲是剑仙,母亲是九尾天狐,区区凡间凶兽,怎会伤及分毫?”
玄心歪着脑袋,瞪着秀眸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打断。
“那他们为何不来找我……”陈永生喃喃,似是在问玄心,又似是在问自己。
“天元师叔自有他的难处。”玄尘拍了拍陈永生的肩膀。
“修仙不记年,或许天元师叔闭关了也说不定?五年时间,对修行者来说不过眨眼而逝。”
“师叔?”陈永生迷茫抬头。
“多的我也不知道。”
玄尘轻叹,似在回忆:“只知他百年前随天狐下山,一去不返,直到半年前,我们才接到宗主传令,要将你带回宗门。”
“而辨认你的方法,便是你胸中剑心!”
“剑心……”陈永生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什么是剑心?”
“剑心,剑者之心。”
陈永生觉得玄尘说的是废话。
“世间剑修千千万,剑仙不足百余,究其原因,便与剑心相关!”
玄尘面色逐渐凝重:“剑心通明,可破世间一切幻法!”
“剑,利者也!双刃为剑,任万物阻挡,自破开万物,勇往直前!”
“然也正因如此,剑之利器,伤人伤己,若无一颗通明之心,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迷失自我,自此沦为剑的奴隶,曰为剑奴。”
陈永生似懂非懂,看向玄尘的目光带着渴望,“如何才能成为剑仙?”
得知父母还没死,陈永生现在无比渴渴望成就仙人,去寻他们。
他要当面问问他们,为何要将他一人丢下!为何整整五年都杳无音讯!
“我也不知。”玄尘摇头。
“我不过蕴体之境,剑仙还离我太远。”
“蕴体境?”陈永生化身好奇娃娃。
“修行者共分九境,叩宫、拓疆、蕴体、真命、辟宫、天魄、育神、炼虚、合道,每境又分一到九阶。”
“一阶一仙门,一境一登天,而我现在便是蕴体三阶,距离剑仙还极为遥远。”
听到玄尘的解释,陈永生不禁疑惑:“可是这里面也没有剑仙境啊……”
“哈哈哈!”玄尘罕见笑出声:“既沾仙字,又怎会以凡俗之称?”
“我们只是修道者,真正的仙人,乃是合道之上的存在!”
陈永生没再开口,这些东西已经足以让他消化许久。
玄尘也没再多言,看着陈永生认真的模样,暗暗点头。
若空有天赋,无甚上进,在高的天赋也终将一事无成。
陈永生天生剑心,天赋自不必多说,若再加上此等上进,将来何愁不成剑仙之位!
“我们到了!”
就在玄尘暗自感叹之时,玄心一声雀跃将二人唤醒。
陈永生抬眼,偌大山脉纵横交错,山脉之中,九座山峰高耸入云,林立其上。
鸿图华构,礓蹉慢道之上,百米高的山门伫立,青玄门上书牌匾,仿佛被人用莫大法力雕刻而出,行云流水,走笔龙蛇。
“这就是青玄门吗?”
自小生活在黄牛村的陈永生哪里见过如此宏图,张着嘴,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呵呵。”玄尘微微一笑,对陈永生的神情见怪不怪。
“走吧,宗主应该等了你许久了。”
玄尘话音落地,挥手招来一片青云,三人落于云端之上,朝着宗门飞去。
青云消散,陈永生踩在山脉之上,仍觉的有些不真实。
“呵呵,回来了。”
慈祥声音传入耳中,陈永生抬起头,一长须及胸,眉发皆白的老者正手持拂尘立于面前,看着陈永生抚须而笑。
“玄尘(玄心)见过大师伯!”
玄尘玄心拂尘落肘,对着老者恭敬行礼。
见陈永生仍愣在原地,玄心偷偷拉了下衣角,提醒道,“这是云真长老,还不快行礼?!”
陈永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作揖。
“陈永生见过云真长老!”
云真抚须大笑,脸上皱纹挤在一起:“哈哈哈!好一个永生!天元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闻言,陈永生一愣。
“您认识我父亲?”
云真咧嘴大笑,陈永生觉得这老头皱纹都要笑裂了。
“我乃青玄大长老,天元那小子不过是青玄客卿,你说我识他否?”
“大长老?”云真不明所以,相比于云真在青玄门的地位,他更关注的是另一点。
“大长老也是仙人吗?能教我如何成为剑仙吗?我要去寻我父母!”
陈永生小脸凝重,玄尘本想斥上一句无礼,张嘴却无法出声,知道是云真做法,便不再做声。
“剑仙啊……”
云真眼中似有岁月流淌,在陈永生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仙人。”
“可你是大长老啊?比我爹还高。”
“谁说大长老就是仙人了?”
“我们村的村长,能力就比村里其他人都要强!”
“哈哈哈哈……”
云真抚掌大笑,玄尘觉得奇怪,他进入青玄门近百年,还从未见过云真长老如此开怀。
“凡间断有登仙路,何来众生纵云梯?”
“永生啊,登仙梯已断,世间无仙喽……”
“那我爹娘呢?”
“他们应该……”
云真还想再说,却被玄尘作揖打断:“大师伯,宗主应该等急了……”
云真一愣,抚须咧嘴:“确有些唠叨,快去吧,否则师弟怕是又要扣我这年酒水……”
陈永生正听的认真,突被打断,不上不下的,宛若百爪挠心,欲仙欲死。
“大长老,你还没说我爹娘他们去哪了呢!”
云真一甩拂尘,身上灰色道袍无风自动,霞光璀璨。
“寻仙不辞远,剑门九路开,若得凌云志,宏愿自然来……”
“修行去吧!”
云真慈笑的身影逐渐淡去,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听得陈永生一阵迷茫。
“恭送大师伯。”玄尘玄心再次作揖,这才重新看向陈永生。
“永生,既你已入青玄门,有些规矩你不可不知。”
玄尘面容严肃,看的陈永生不自觉挺直了腰杆,认真聆听。
“仙……师兄请讲,永生洗耳恭听。”
不伦不类的揖礼逗的玄尘哑然一笑,轻轻摇头:“永生,仙凡两隔,不论何时何事,不可伤及凡人性命,此乃底线所在!若是违背,轻则逐出师门,重则废去修为,打入冰寒炼狱,终生不得而出!”
“那玄心师姐……”
陈永生犹豫,他还记得玄心将女人变成了一只肥猪的事。
“我不过对她略施惩戒,并未伤其性命,变化所为,也会在七天后自行恢复人身,你无需多心。”
陈永生的关心让玄心喜眉笑眼,一双凤眼都眯成了缝隙,看向陈永生的目光中尽是笑意。
玄尘也欣慰点头,对这个新来的师弟极为满意,“永生,你且记好。”
“修行者,不争,不抢,不夺,不竞,不妒,不怨,不贪,不痴,不惧,不恐,不惊,不畏,方为修行。”
陈永生听得头晕眼花,甩了甩头:“那不是圣人吗?还修仙干嘛。”
“哈哈哈!”
玄尘抚掌大笑:“你还不懂,待你日后经历,便会晓得。”
玄心撇了撇嘴,低头附在陈永生耳边,小声开口:“小师弟,别听师兄瞎说!他刚来的时候听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差点直接逃下山去,结果现在倒好,规矩比谁都多!”
“知道师兄为什么叫玄尘吗?因为他和你一样,也是从凡尘寻入青玄门,不舍尘世间,所以师傅才给他起了个玄尘的道号,想当年……”
“啪!”
一声脆响,玄心抱着脑袋痛呼出声,幽怨撇嘴看向一脸黑线的玄尘。
“叫你多嘴!”
“凡尘入仙门,不舍尘世间……”
陈永生呢喃,回首张望青玄山门,桃花纷飞,父亲的高大身躯浮现脑海。
【永生,你切记,若有一日你为仙,切不可忘尘世间!】
【为什么?】
【因从凡中来。】
【那要到哪里去?】
【自回凡中去。】
【可我已经是仙人了啊?】
【仙人又如何?】
【我能杀凶兽!】
【凶兽从何来?】
【自是凡俗山……爹,我好像懂了!】
【不,你还没懂,凡俗远不止妖兽,仙也一样,永不会免俗……】
“永生?”
玄心的呼唤,将陈永生从回忆中唤醒,迷茫睁眼,歪着脑袋,莺惭燕妒的玄心映入眼帘。
不知为何,看着玄心的芙蓉美貌,陈永生只觉内心乱蹦,脸面燥热,不自觉地偏过了目光,不敢与玄心对视。
“哈哈!小师弟害羞了!”玄心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嬉笑着调侃。
“师妹……”
玄尘伸手点着玄心,无奈要由:“快带永生去大殿寻宗主吧,已经耽搁好些时候了。”
玄心嘟嘴,却也没再反驳,带着小脸通红的陈永生,架云朝着宗主大殿赶去。
……
“玄尘(玄心)拜见宗主!”
“陈永生拜见宗主!”
宗主大殿内。
三人依次对着上首宗主云霄子揖礼。
“呵呵,无需多礼。”
云霄子伸手虚抬,笑呵呵地看着几人。
陈永生微微抬头,偷瞄着云霄子。
剑眉入鬓,大耳朝怀,一身道袍洁白如雪,上绣“青玄”二字,拂尘在手,宝剑带腰。
虽浩气凛然,但无论怎么看,陈永生都觉得云霄子不像是修仙者,反倒与凡俗相传的将军比较接近。
“你就是陈永生?”
见云霄子望向自己,陈永生赶紧收回心思,“是。”
“呵呵,不错!”云霄子皂目上下打量,看的陈永生浑身都不舒服。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天生剑心,修行一日千里,永生,你可要好好修行,莫要辜负了你这一身天赋!”
云霄子声若洪钟,陈永生不明觉厉,只感觉云霄子似乎话里有话。
可云霄子如针扎般的目光让陈永生不敢多问,低头揖礼。
云霄子也没多言,身为宗主,大小事宜都需他做决定,安排了陈永生拜师云痴长老后,便挥手将几人赶了出去。
“玄尘师兄,宗主是什么修为?”
刚出大殿,陈永生便看向玄尘。
不同于云真,云霄子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
“宗主三百年前便已至天魄巅峰,现在的修为,我也不清楚。”玄尘摇头。
“那咱们现在要去哪?”
“苍剑锋。”
“那是何处?”
“九峰之一,也是九长老的住处。”
“我师傅?”
玄尘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永生,九长老有些怪,一会见面后你莫要见怪……”
陈永生不明所以,但见玄尘没有解释的意思,便没再发问。
有蕴体境的玄尘带路,三人很快便到了苍剑锋,陈永生也终于明白,这山峰为何会取苍剑这么古怪的名字了。
宛若一把剑尖直质苍穹,远远望去,剑锋凛利,山脚处郁郁葱葱的树林仿佛剑柄一般,山峰上则是光秃秃一片,乱石嶙峋。
“九长老,玄尘玄心,携陈永生前来拜访!”
三人落在“剑尖”之上,玄尘开口,声蕴灵气,震得碎石烁烁。
等了一会,山中却无任何回音,玄尘玄心无奈对视一眼,尽皆一叹。
“九长老应该又是酒醉不醒……”玄心郁闷。
“走吧,去竹屋。”玄尘罕见苦笑出声,摇头带着陈永生朝内里走去。
“醉酒?”陈永生跟上,不明所以。
“九长老平生无甚爱好,唯独嗜酒如命,偏偏剑术傲然,就连宗主都不敢克扣九长老的美酒,只能从其他地方找补……”
玄尘解释,“久而久之,苍剑锋上的资源宝药,都被宗主罚了个精光,无物可罚,宗主也就顺着九长老,任他去了……”
“长老不是应该听宗主的吗?”陈永生疑惑。
“这就是九长老的不同之处了……”
玄尘摇头,抬头看向眼前竹屋,没再解释。
“去敲门,九长老应该就在屋内……”
陈永生点头,上前敲门,半天无人回应,索性直接推门而入。
“不可!”
玄尘顿时大惊失色,欲要阻拦,却为时已晚。
竹门被推开一瞬间,天地仿佛勃然变色,万千透明剑气宛若蜘蛛网般交织,眨眼间斩向陈永生。
“快躲开!”
距离陈永生最近的玄心,一把秀剑现于手中,霞光附着于上,刺向剑气。
剑尖与剑气接触,秀剑剑身寸寸碎裂,玄心面色一白,只感喉间一甜,鲜血顺嘴角滴落道袍之上。
多亏玄尘反应及时,蕴体境的灵力爆发,化作一只透明大手抓向二人,临危之际将玄心救出,可屋内剑气却仿佛盯准陈永生,瞬间斩断灵气大手,朝陈永生继续攻去。
“永生!”
玄心睚眦欲裂,顾不得身体伤势,拓疆七阶全力爆发,可在万千剑气面前却宛如蚍蜉撼树,只能眼睁睁看着剑气斩于陈永生面前。
陈永生只觉得面如刀割,刺的生疼,剑气还未临身,余威便几近将他斩成碎片,面对近在咫尺的剑气攻击,连眨眼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我要死了吗?”
出奇的,陈永生并不害怕。
他只是遗憾。
遗憾自己刚刚得知父母在世的消息便要死去,遗憾还未见到他们最后一面,遗憾自己……还未成剑仙!
“铿!”
就在陈永生即将身死之际,一道拔剑声响彻青玄门,包括闭关的长老,所有人纷纷抬眼看向苍剑峰,表情各异。
“三尺青锋剑,斩断世间不平事……陈天元啊陈天元,人尽皆知的道理,为何只有你能做到?还真是让人又羡又妒……”
大长老云真立在云山之上,举起手中酒葫芦,对着苍剑峰举起,似是在回忆,又似是在交杯,片刻后仰头一饮而尽。
云霄子同样看向苍剑峰,默然不语,刀削般坚毅的脸庞之上满是凝重之色,腰间宝剑自主出鞘,像是挑战,又像是…臣服……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青玄门各处,陈永生却是不知这些。
呆呆的看着眼前木剑,剑柄处的“永生”二字仿佛活了过来,光晕流转,不断抵挡着对面鹤发童颜的老道之剑……
“九长老请慢!”
玄尘见到老道,火急火燎赶紧开口:“此为陈永生!宗主亲口定下您的徒弟,更是天元师叔的血脉亲子!”
云痴神色清冷,仿佛没听到玄尘的话一般,手中青锋继续与木剑较着劲。
陈永生仍呆滞在原地,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玄心见状急得直跺脚。
“你个酒疯子!那可是你徒弟啊!我看你就是羡慕永生天生剑心,嫉妒想要杀了永生!”
“玄心!不可对长老无无礼!”玄尘呵斥。
“师兄!都什么时候了,永生都要被杀了……”
“谁说我要杀他了?”云痴冷声,打断了玄心。
玄心还想说什么,被云痴看了一眼,浑身宛若被一柄寒剑所指,僵硬地低下头,嘴角嗫喏自语:“谁知道你个疯子是不是想下杀手……”
“哼!”
云痴冷哼一声,吓得玄心一哆嗦,赶紧躲到了玄尘身后,只露出一双小眼睛偷偷看着云痴。
玄尘叹息,正要替玄心道歉,始终呆立的陈永生突然开口:“不关玄心师姐的事。”
玄尘玄心愕然看向陈永生,只见陈永生正怀抱木剑,刚刚还大显神威的无锋木剑,此刻却像是凡物一般,看不出任何稀奇之处。
云痴冷冷瞥了陈永生一眼,“你不怕?”
“为何要怕?大不了一死而已。”陈永生与云痴目光对视,丝毫不惧。
“而已?呵呵,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
云痴收剑入鞘,不屑地看着陈永生。
“你年长我许多,说我是小儿自无不可。”
陈永生有样学样,将木剑重新戴回腰间,“我一介凡躯,纵是天生剑心,你若想杀我,也仅需一剑罢了。”
“躲不掉,逃不了,除死方休。”
“玄尘师兄告诉过我,修行需不惧,不怕,不……”
陈永生顿住,他连书都没读过,让他记住玄尘所言简直比倒泔水都难。
云痴不屑更甚,“不惧,不恐,不惊,不畏?连心性浅语都记不住,如何修行?”
“不知道,我还只是一个凡人。”陈永生摇头。
“你们所说的大道理我不懂,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修成剑仙,去寻我父母,若是不懂那些便无法修行,我下山便是。”
“剑仙?”云痴讥笑:“还真是狂妄!登仙梯已断,世间早已无仙!若无修为在身,万万里通玄大陆,你何处去寻你那父母?”
“若无法飞天,那我便走着去。”
陈永生小脸严肃,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若无法行走,那我便爬着去。”
“若双手尽断,那我便以头抢地,我还小,我还有的是时间。”
“凡人命途不过百年,相比修行者不过弹指一挥间!安敢谈时间?”
“那又如何?”
陈永生直视着云痴,目中坚定,丝毫没有因为云痴的话而动摇。
云痴张了张嘴,凝视着陈永生的目光,讥讽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沉默半晌,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只酒壶,抛给陈永生。
“想拜我为师,先喝了这壶酒再说!”
“这有何难?”陈永生接过酒壶,面露异色,这拜师方式也太过于简单。
区区一壶酒而已……虽然陈永生没尝过酒的味道,但这酒壶还不及巴掌大小,又能装的了多少?
一旁的玄心却是急了,从玄尘背后探出半边身子,“酒疯子!你这不是坑人吗?你那酒壶内藏乾坤,这么多年,谁知道塞了多少吨酒进去!永生不过一介凡人,撑死他也喝不下去…啊……”
声音越来越小,在云痴淡然的目光注视下,玄心从心地再次躲到了玄尘身后……
玄尘一叹,对着云痴行了个揖礼:“九师叔,您还是别难为永生了……”
话还没说完,一旁陈永生噗通一声倒在地上,面色陀红,醉眼迷离,手中酒壶滑落一边,嘴里直冒泡。
“喝…好喝!美酒…嘿嘿……嗝!”
玄心捂脸,玄尘动作僵在半空,面色复杂地撇过视线,没眼去看陈永生的模样……
“二两酒便烂醉如泥,山里的兔子都比你强!简直浪费我的美酒!”
云痴不屑,招手将酒壶重新收于芥子袋中,抬脚来到陈永生身边,随手将其抗在肩上,转身朝竹屋走去。
“回去告诉云霄子,想我收徒,记得送千斤美酒来!”
云痴背对着玄尘二人挥了挥手,扛着陈永生进入竹屋。
“千斤酒!喝死你个酒疯子!”见云痴背影消失在竹屋中,对着竹屋做了个鬼脸,不小心扯到伤势,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你呀你……”
玄尘敲了下玄心的脑门,后者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一脸委屈地看着玄尘。
“走吧!去玄丹殿取些丹药,为你疗伤。”
“师傅还指望以‘玄心’让你归心,你却越来越随心!都敢叫九长老酒疯子了!没大没小,等回去看我怎么教训你!”
见玄尘瞪眼,玄心缩着脖子嘿嘿一笑,也不害怕,跟着玄尘下了山。
……
陈永生感觉自己仿佛处于云端,微风托着身子四处漂浮,不知要去向何方。
鹤发童颜的云痴突然出现在眼前,一脸贱笑的手持酒壶,对着陈永生摇头晃脑,“小宝贝,再喝点呀……”
“不要!”
猛地坐起身子,陈永生大口喘息,这才发现刚刚仅是一场梦而已。
环顾四周,遒劲青竹层层交错,屋内陈设竹桌竹椅,就连身下所躺都是竹床,仿佛置身于一片竹影之中。
“醒了?”
陈永生闻声看去,云痴正手持酒壶大口痛饮,酒水洒落道袍仍不自知,目光不时瞥向自己,略带讥讽。
陈永生有些呆滞,似乎仍没反应过来,盯着云痴犹豫片刻……
“小宝贝?”
“???”
云痴一脸黑线,一滴洒落的酒水打在陈永生脑门之上,直叫其抱头痛呼。
“没大没小!叫师傅!”云痴没好气地开口斥道。
“你收我了?”陈永生愣住。
“我突然反悔了。”
“师傅再上,受永生一拜!”
陈永生毫不犹豫直接跪地。
云痴没有阻拦,理所当然地享受了陈永生的三拜九叩,见其起身,这才喝了口酒。
“以后你的道号,就叫永生!”
“永生吗……”
陈永生点点头,道号这东西他倒是没什么所谓。
看着云痴,陈永生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婆婆妈妈,不如女子!”云痴不屑,抬手饮了口酒。
陈生摇头,“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便不说。”
“不说如鲠在喉。”
“那便问!”
“不知该从何问起……”
话音未落,一柄青锋停在陈生脖颈,云痴沉着脸怒气冲冲,“不说我杀了你!”
陈永生面露思索,像是没看到自己脖颈处的彻骨青锋,半天才开口道,“师傅,怎么不见师兄?”
“死了。”
“其他师兄……”
“全都死了。”
陈永生沉默,看着表情不变,只是大口大口饮酒的云痴,再次问道。
“玄心师姐为何会叫师傅酒疯子?”
“目无尊长,和她师傅一个德行。”
“她师傅?”
“云风,宗门六长老。”
言简意赅,气氛再次沉默,狭小的竹屋内,师徒二人相对一坐一立,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
看了眼腰间木剑,陈永生伸手取下,持在手中,声音变得有些消沉。
“师傅,这木剑究竟是什么?”
“如你所见。”
“它为何可以挡你一剑?我见玄心师姐连屋中剑气都接不下来。”
“内藏剑意。”
“什么是剑意?”
“如你所闻。”
师徒俩一问一答,一人沉默,一人饮酒,仿佛答非所问,又仿佛无所不知。
深深看了木剑一眼,陈永生将其抱在怀中,“师傅,你现在是何境界?”
“辟宫而已。”
“我若如你一般,需多久时日?”
“痴心妄想。”
“师傅,我想喝酒了。”
“……”
云痴抬起的酒壶顿住,诧异地看了陈永生一眼。
“你不想修行?”
“想。”
“那为何要饮酒?”
“没有理由。”
“不怕再次喝醉?”
“师傅在,不怕。”
一问一答调转,云痴放下酒壶,盯着陈永生看了许久,陈永生丝毫不惧与其对视。
“十几岁的小娃娃喝个屁的酒,拿着这本功法速去修行!别在我这碍眼!”
云痴突然一脸不耐,从芥子袋内掏出一本古籍,丢给陈永生。
陈永生接过古籍,看着云痴打开芥子袋时,顺手将酒壶放入其中的小动作,目露开怀。
“那师傅我先去了。”
“滚滚滚!”云痴一脸嫌弃。
望着陈永生走出竹屋,云痴下意识想要痛饮一番,这才发现两手空空,低头盯着自己双手,突然呵呵轻笑。
“有意思的小子……”
竹屋门外,陈永生手捧古籍,怀中木剑重新戴回腰间,嘿嘿傻笑。
“有意思的老头……”
……
昏黄日下。
苍剑峰顶,陈永生于乱石中盘膝而坐,借着昏黄夕阳,一脸认真地翻看着手中古籍。
古籍名为“玄剑录”,内里记载不过十页有余,陈永生却翻看了一整天时间。
怪异的是,陈永生虽不识字,书中内容却仿佛直指灵魂,让陈永生能读懂每个字的含义。
“眼、鼻、喉、耳、心,叩命行宫,方为叩宫……”
陈永生自己都没注意到,在他翻动古籍,思索其中内容之时,丝丝灵气宛如细水般,不断涌入天灵之中。
双目愈发清明,脑中仿佛出现一声脆响,将陈永生从沉思中惊醒。
惊疑抬头,眸光似剑,远处百尺石上,一只飞虫正准备降落休息,被陈永生目光盯住,像是受到惊吓,左摇右晃惊恐起飞,逐渐消失。
“我进入叩宫一阶了?”
陈永生面露兴奋,惊奇地四处张望,仿佛第一次收到礼物的小孩子,开心的手舞足蹈。
可还没兴奋多久,脑海突然传来阵阵眩晕,眼前一黑,直直倒下。
一只大手拖在陈永生后背,搀扶而起,云痴讥讽的侧脸出现在陈永生视线之中。
“师傅。”
被云痴扶起,陈永生重新坐在地上,皱眉揉着眼眶,一脸痛苦。
“刚入叩宫,便敢乱用灵气,没虚死你就算好了!”
云痴嘴上仍不客气,掌心灵气却毫不吝啬,顺着经脉不断涌入陈永生命宫之中。
良久,命宫灵气再次充盈,陈永生这才舒缓过来,转身对着云痴感激道,“多谢师傅。”
“哼!”
云痴脸上满满的不屑,“不过是靠剑心通明,强入叩宫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师傅,强入叩宫会有隐患吗?”
“倒是不会……”
“师傅你羡慕了?”
“笑话!我堂堂辟宫之境,会羡慕你个小小叩宫?”
“师傅你有剑心吗?”
“……快去修行!一年内无法达到叩宫巅峰,出去别说是我徒弟!”
云痴黑着脸离开,陈永生望着云痴背影,嘿嘿傻笑。
似乎父母离开后,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
修仙不记年。
转眼一年过去,苍剑峰上,陈永生赤足而立,手持木剑,望着面前百米巨石,深吸口气。
灵力覆盖剑身之上,宛若重鼓般的心跳声响起,一剑刺向面前巨石!
巨石宛若豆腐一般,无锋无刃的木剑毫不费力径直刺入,直至没柄。
陈永生面色凝重,紧盯着面前巨石,足足半天时间,眼前巨石仍纹丝不动,陈永生这才长出口气,缓缓抽出木剑。
云痴走来,瞥了眼巨石上的剑痕,面露不屑。
“还行吧。”
“师傅!”
陈永生收剑而立,目露精光,“我入拓疆境了!”
“想当初我半年入拓疆,十年入蕴体,百年入真命,你今日才入拓疆之境,足足花了一年的时间,相比于我……”
云痴没说完,陈永生突然打断,“可师傅,玄心师姐说你花了五年才达到叩宫巅峰。”
云痴声音戛然而止,黑着脸痛骂出声:“别听她瞎说!目无尊长的家伙!我早晚要去找云风那老东西,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教的徒弟……”
“可玄心师姐说这就是云风师伯告诉她的……”
“铿!”
青锋出鞘。
“云风!老子今天和你不死不休!”
云痴瞬间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云风住所飞去。
陈永生嬉皮笑脸,转头看向山下,手指摩挲腰间木剑,呢喃出声。
“测试就要开始了啊……”
“永生,我们青玄门的弟子,入宗一年后都会接受考验,成则继续留宗,败则逐出山门。”
“别以为你被酒疯子收徒就万无一失了,我师父云风当年收了足有百名弟子,一年后留下的只有我和玄尘师兄……”
玄心的话仿佛仍在耳边,陈永生笑容逐渐收敛,神色凝重。
这一年中,他并非闷头修行,玄心偷偷找过他不少次,来和他聊一些宗门趣事。
而入宗测试,便是玄心告诉他的。
他也问过玄心,为何要一年后才进行考验,而不是初入宗门。
玄心给他的回答是,若无点滴修为在身,那便不是考验,而是杀人了……
不过玄心并未告诉他,入宗测试的究竟是什么,只是从玄心谈之色变的表情上来看,定然不好通过。
陈永生也问过云痴入宗考验的问题,那是一年中,云痴唯一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
“若是无法通过入宗测试,我会废了你的修为,抹去你的记忆,从此后你我天堑相隔,再无师徒之份!”
不过自从半年前陈永生迈入叩宫巅峰后,云痴便再没提过这些了。
“到底会是什么测试呢?还真是很期待啊……”陈永生喃喃自语。
对于这场考验,他势在必得!
“永生!”
嘴角微挑,陈永生微笑转头,看着蹦跳着走来的玄心,微微揖礼。
“师姐……”
“跟我还行礼作甚!”玄心一巴掌拍在陈永生肩头,不满开口。
一年的时间,玄心顽皮的性子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愈发随心。
陈永生也不拘泥,起身挠头呵呵傻笑。
“入宗测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师姐……”
“好好说话!”
“嘿嘿,不成功,便成仁!”
“别说的那么可怕嘛。”玄心挥了挥手,“又不是什么生死考验。”
“对我来说已经是了。”陈永生笑容微微收敛。
“不提这些!我师傅被酒疯子缠住了,趁他们不在,我先带你过去熟悉一番!”
玄心狡黠一笑,挥手招来青云,不等陈永生回答,拉着其衣角朝着山下飞去。
青云速度极快,没过多久,二人便到了一处山峰脚下。
抬首望去,华拱立于眼前,纵深石阶扶云而上,直入天边,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就是入宗测试的第一关,登天梯。”
玄心脸上没了嬉皮笑脸,望向石阶的目光满是凝重之色。
“只要走上去便可以?”陈永生看着天梯面露疑惑。
虽然石阶无数,但只要稍加修炼,一举登顶根本毫无难度,根本没有玄心所说的那么可怕。
“别想的那么简单。”
玄心摇头:“天梯畏路远,修行始心难,仙人拜仙路,可敢问苍天!”
“你父亲入青玄之时,便已臻辟宫之境……”
陈永生浑身一震,猛地转头:“我爹他也登过天梯?!”
“没错。”玄心点了点头:“他当时以辟宫之境,登上百阶天梯,自此被青玄门聘为客卿,享长老修炼资源。”
“辟宫境,百阶……”
陈永生呆呆望着面前石阶,喃喃自语。
云痴也不过辟宫之境,在陈永生看来已经极为强大,苍剑峰顶那一剑,到现在他还记忆深刻。
然而强如辟宫,也不过登上百阶而已!
“我真的能通过考验吗……”陈永生呢喃。
“无论什么境界,登上五阶天梯,天地钟便会敲响,天梯考验便可结束。”
玄心拉起陈永生的手,面露微笑为陈永生打气:“我相信你!”
感受着玄心手掌的温度,陈永生轻笑出声,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内心逐渐平复下来,看着玄心的双眼重重点头。
一双美眸弯成月牙,玄心松开陈永生,转头踮脚看向天边,“哎,只是可惜,登天梯还需长老守护,否则你现在……嗯?永生?!”
。身边气息消失,玄心转过头,见陈永生走到石阶脚下,顿时大惊失色!
“永生!快回来!登天梯需长老护法,否则会有性命之危的!”
然而陈永生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站在石阶脚下,黑白分明的双瞳望向山顶,深吸口气,抬脚踏在石阶之上……
“轰!”
宛若山岳压身!
陈永生笔直的背脊微微弯曲,如牛负重,全身灵气不由自主肆虐而出,面色涨红,尽全力抵抗着天梯上带来的压力。
“永生!”
玄心看着陈永生的背影,站在原地急得直跺脚。
“不行!得去叫师傅过来!”
看着陈永生踏上第二台石阶,玄心不敢再犹豫,担忧看了眼陈永生背影,身化飞虹,全力朝着云峰山赶去……
如果说第一阶天梯是山岳压身。
踏上第二阶的陈永生,只感觉身负众生,耳边嗡嗡声不停,仔细听去,哀嚎不断!
陈永生双眼满是血丝,耳边哀嚎声不断吞噬着他的理智,情绪愈发暴躁,恨不得一剑劈出,斩断眼前所见一切!
胸口突然一阵火热,重鼓般心跳声响起,耳边哀嚎声瞬间消失,双眼逐渐恢复清明。
“剑心……”
陈永生看向胸口。
不枉他这一年中,修行之余不断钻研剑心之力,没想到却在此刻救了他一命。
剑心通明破万幻!
没了耳边哀嚎之声,陈永生压力骤减,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陈永生不禁咋舌。
“五阶才可敲响天地钟,这才第二阶……”
眼中退缩一闪而过,眨眼间转换为坚定之色。
“若是无法通过入宗测试,我会废了你的修为,抹去你的记忆,从此后你我天堑相隔,再无师徒之份!”
云痴讥讽的脸仿佛重现眼前。
“加油!我相信你哦!”
“玄心……”
陈永生面容发狠,双拳紧握,一脚踏上三阶天梯,“他日我为凡俗人,为贫为奴为贱身……”
艰难抬脚,陈永生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第四阶天梯迈去。
“今日我为凌云志……”
四阶天梯,仿佛天弃地欺,陈永生双膝都止不住地颤抖。
“不负苦心……不负人!”
剑心狂跳,几近枯竭的灵气压榨出最后力量,伴随着一声怒吼,径直踏上第五阶!
“铛!”
天地钟声响起,身处云峰山的云痴,看着眼前面带哭腔的玄心猛地拍桌而起!讥讽不再,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天梯会将永生木剑中剑意的力量算进去的!”
“他现在……是在登天魄境的天梯!”
“柳师兄,您入门仅一年,便突破拓疆,三长老对您极为看中!这次宗门测试对您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呀!”
云狂峰。
作为青玄门唯一一个以长老道号命名的山峰,足以可见三长老云狂的傲气。
作为云狂的弟子,柳傲然很好的继承了这一点。
面对身边师弟的恭维,柳傲然冷哼一声,背负双手,高昂的头颅写满了狂傲。
“一年突破拓疆,此次考验,首席之位我当之无愧!”
“那是自然!”身边师弟谄媚,连忙送上马屁:“我入门一年,连叩宫门槛都没摸到,与您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你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柳傲然斜睨,那人面色一僵,却还是讪笑道:“当然不配!只是希望咱们同门一场,待我下山,您这边多多帮衬着些……”
“再议吧……”
神情淡漠,柳傲然眼眸深处神色玩味,步履轻松朝着天梯方向走去。
天地钟声传入耳膜,让柳傲然瞬间变色!
“这是……天地钟声?登天梯不是还没开始吗?怎会有人敲响天地钟?!”
身边弟子一脸迷茫,柳傲然眼眸眯起,看着登天梯的方向面色阴沉。
“不管他是何人!既然敢在我前面登天梯,就要做好被我碾压的准备!”
声音低沉,柳傲然再顾不上身边追随之人,脚步加快,脚尖在地面连点,朝着天梯方向疾驰而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而当柳傲然赶到之时,天梯路前,除了闭关长老,包括云霄子在内,青玄门所有长老尽数到齐!
“此次登天梯考验,为何会如此隆重?”柳傲然疑惑。
他之前花费巨大代价询问过宗门师兄。
以往的登天梯不过是一名长老相守,除了百年前消失的那个剑道传奇,还从未有过如此多的长老齐聚登天梯!
毕竟只是入门弟子的测试罢了,还不值得他们劳师动众。
可这次就连宗主云霄子都来了……难道登天梯的那人是某个长老之子?
脑筋急转,柳傲然快步上前,来到云霄子身后一名臂长过膝,目露凶悍,面相狂傲的男子面前作揖行礼。
此人正是柳傲然的师傅,青玄门三长老云狂!
“弟子道柳,拜见师尊!”
换做往常,云狂定会目露欣慰,笑言免礼。
可这一次却紧盯着不远处的天梯,目光凝重,理都没理一旁的柳傲然。
柳傲然内心顿时更加疑惑,内心的傲气使他眯眼看向天梯之处,一道浑身是血的少年,正缓缓朝着天梯第十阶踏去!
少年步伐颤抖,宛若风中残烛,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便会倒地不起。
经过叩宫境的洗礼,柳傲然视力极好,他分明看到,天梯上的少年已经意识模糊,完全是靠着一股意志力朝第十阶踏去!
柳傲然愕然。
他想不通,少年既然已经敲响天地钟,过了宗门测试,为何还要如此拼命?
“师尊,天梯上的那少年,是何人物?”
“你九师叔的弟子,道号永生。”
云狂这次倒是没有无视这个徒弟,回了一句,目光却始终紧盯陈永生的身影,眸中神色说不清道不明。
“九师叔?”
柳傲然皱眉,看向一旁捏着酒壶,提着青锋,脸上写满了紧张的鹤发童颜的老头。
他对云痴了解不深,只是从其他师兄弟口中得知,此人嗜酒如命,却又脾气古怪,见谁都是一脸不屑,若是不高兴,随口骂上几句那是常有的事儿。
甚至听说一年前,宗主为其安排了个弟子,结果见面后第一时间便是拔剑相向!
虽不知那名弟子如何挡下云痴之剑,但看天梯上陈永生的模样,两人倒是极有师徒缘分……
两人脑子都病得不轻!
“师尊,永生师弟是何境界?”
“拓疆。”
柳傲然内心一沉,原本以为入门弟子中,只有自己在一年内突破了拓疆之境,没想到天梯上这个执拗到脑子有病的家伙也突破到了拓疆境!
“那又如何?拓疆境的天梯极限在十五阶,连第十阶都如此吃力,如何与我争?首席之位定是我的!”
内心不屑,柳傲然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
他虽心性傲气,可并不傻!
宗主长老都在,甚至陈永生师傅就在一旁看着,他若将内心所想全盘托出,怕是都无法站着走出这里!
“可惜了……”柳傲然故作惋惜,“若是永生师弟再强上一些,十五阶天梯也未尝不可及……”
闻言,云狂目光从陈永生身上挪开,瞥了自己徒弟一眼。
“十五阶?”
柳傲然不明觉厉:“对啊,不达极限终究无法成就最强,这是您交给我的修行要点,我时刻铭记于心!”
小小的吹了波马屁,柳傲然并未注意到云狂愈发阴沉的脸色,继续说道。
“拓疆境的极限便是十五阶左右,即入拓疆,当以十五阶天梯为目标!”
“道柳……”云狂声音莫名,听不出情绪。
“弟子在。”
“为师问你,若是换你登这天梯,你觉得,你可上几阶?”
“弟子不敢妄言,但十三阶还是有自信的!”
谈话间,陈永生已经踏上十阶天梯,伴随着阵阵心跳声,天地钟接连敲响,使得现场所有人都为之色变!
“这心跳声……为何会宛若重鼓,如此之响?”
柳傲然被突如其来的心跳声震得一愣,再看在场众人表情,内心突然那涌起一阵不安之感。
“道柳啊。”
云狂再次开口,这次却是并未给柳傲然回话的机会。
“你可知,天梯之所以称为天梯,便是无法借助外物之力,否则登梯之难,会成几倍增加?”
“这个……弟子倒是不知。”
柳傲然摇头。
“现在你知道了。”
云狂目光死死盯着陈永生,目光之中竟是带着些许羡慕。
“永生登天梯之时也和你一样,并不清楚这一点,误将剑意之剑,带上了天梯之路……”
“剑意?!”柳傲然惊呼:“那不是天魄境才可……”
“没错!”
云狂点头打断柳傲然:“永生现在登的便是天魄之境的天梯之路!”
“现在,你可还敢妄言,自己能超越永生,登上十三阶天梯?!”
柳傲然一脸呆滞,天梯上那个少年背影,仿佛刻印在其双目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他怎么做到的?
那可是天魄境的天梯啊!
满心的骄傲被那道虽摇摇欲坠,却仍屹立不倒的背影击的粉碎,不知何时,柳傲然双手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拓疆境?
笑话!
柳傲然扪心自问,若是将自己换到陈永生的位置上,怕是连第二阶都踏不上去!
难怪宗主、长老们都来了!
这简直比百年前那个剑道传奇还要恐怖!
横跨四个大境界,在场众人,无一能做到!
怕是那个剑道传奇来也不行!
不知不觉间,柳傲然眼中光芒暗淡,看着陈永生再升不起一丝争锋之心。
“我不如他……”
呢喃开口,声音小到柳傲然自己都听不清楚,却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打碎了他满身傲骨……
“我还修个什么仙?”柳傲然面容惨淡,苦笑中双眼看不出任何希望之光。
“可笑我还自诩天才,原来我什么都不是……”
“我只是个废物,只是个连挑战勇气都没有的垃圾罢了……”
宛若恶魔地狱,在柳傲然的耳边不断响起,震彻心扉。
就在柳傲然决定自断命宫,下山终老的时候,一道宛若雷霆版的怒吼声在耳边炸响!
“痴儿醒来!”
柳傲然浑身一震,三尺青峰近在眼前,虽未临身,森然冰寒的剑气却刺的他眼球生疼。
“这就生了心魔了?”
云痴冷哼一声,不知何时看向柳傲然的目光中,满是冰寒之色,“心性浅语何言?!”
“不惧,不恐,不惊,不畏……”柳傲然下意识开口。
“你可做到?”
“并未……”
“为何做不到?”云痴声若洪钟,短暂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既恐,为何修行?既畏,何来仙门?!”
“已入仙门,便抛去恐惧!永生虽误打误撞,却也面临陨落之险,但他从未退缩一步!”
“这便是你与他最大的差别!既选择了这条路,无论对错,无论生死,勇往直前!管他前方何人阻挡,我自任我逍遥,管他前路蹉跎!”
“我自任我逍遥……”
柳傲然呢喃,不断重复,目中光芒越来越亮,“我自任我逍遥!管他前路蹉跎!”
“永生虽强,却也非他本心,我柳傲然一生不弱于人,若他在我前方,超了他便是!”
“我明白了!”
柳傲然眼中精光爆闪!身上傲气再度重返,却没了咄咄逼人之风,内敛了许多。”
转身对着云痴恭敬揖礼,柳傲然眼中感激真切,“多谢九师叔解道之恩!”
云痴冷哼一声,没理会柳傲然的揖礼,转头看向一旁的云狂,面露鄙夷。
“我呸!亏你还是宗门三长老,怎么教的弟子?!”
“与你何干。”
云狂不负道号之名,淡漠瞥了云痴一眼,狂傲之意深入骨髓。
“我弟子就在那边登天梯!九死一生!”云痴手指陈永生背影,对着云狂破口大骂。
“若是打扰了永生天梯之路,老子他吗斩了你的云狂峰!把你脑袋塞恭桶里当尿壶你信不信?!”
“屁本事没有,装什么大尾巴狼?想他吗狂回你那破峰上狂去!别来我弟子这瞎嘚瑟!”
“看你就他吗不顺眼,滚一边去!”
说完一屁股将云狂拱到一边,骂骂咧咧地收回青锋剑。
云狂余光扫了眼尽皆捂嘴偷笑的师兄弟们,嘴角微微抽搐。
“疯子!活该你孤独终老……”
“咋地?!”
声音虽低,却瞒不过云痴的耳朵,顿时瞪眼。
“别以为你辟宫巅峰我就不敢斩你!有本事出来练一练?!”
云痴倒提着青锋剑,梗着脖子与云狂对视。
就在云狂满脸黑线,准备与其打上一架的时候,云霄子的声音突然传来。
“安静!永生不对劲!”
云痴动作戛然而止,顾不上云狂,仿佛瞬移般回到自己位置,盯着陈永生手心冒汗。
“永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嗜酒如命的酒疯子完全忘了自己手里提着的酒壶,全身心都放在陈永生身上。
此刻的陈永生却是并不知这些。
意识模糊,陈永生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他现在连动一动手指都感觉极为困难,体内灵气早已榨干,一颗剑心都变得有些软弱无力。
看着近在咫尺的十五阶天梯,陈永生尝试了几十次,却无一能成功踏上天梯,眼前出现重影,身上血管爆裂,失血过多而导致面色惨白。
“已经……通过了吧?”陈永生看向山顶,刚刚的钟声便是从那里传出。
“可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向前……”
陈永生眼带迷茫,“为了师傅吗?还是为了玄心师姐?”
“为了我爹娘?可他们登天梯的时候,百级阶轻而易举,
“我如此失败,会不会给他们丢脸了?连十五阶都闯不上去……”
已经站在十二阶的陈永生,背脊弯的仿佛路边的乞丐。
十二阶的天梯,仿佛是真的将天压在了陈永生身上!
浑身浴血,顺着身体滴落在天梯之上,意识模糊间抬头,前方三阶的天梯,仿佛鸿沟,与陈永生天各一方。
模糊间,陈永生仿佛看到了父亲正站在前方,高大背影背负双手,正回头看着自己微笑点头。
【永生啊,你崇拜仙人吗?】
【那是当然!仙人能够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哈哈哈!仙人可比你想的无用的多哦……】
【怎么会!这世间还有仙人做不到的事情吗?】
【多到数不清楚……】
就到这里吧……
父亲都说了,仙人也有很多事情做不到的啊……
陈永生呼吸几乎为不可闻,眼皮宛若千斤,无法抬起。
好累啊……要不要休息一会?
反正宗门测试已经通过了,何必再逞强登上十五阶呢?毕竟我才初入拓疆境而已……
对!我才初入拓疆境,那不是我能做到的……
模糊视线逐渐变得黑暗,陈永生嘴唇干涸开裂,就要如此睡去……
“永生!”
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入耳膜,让马上合眼的陈永生微微一愣。
谁在叫我?
这个声音……好熟悉啊……
陈永生想回头,下一刻……
“永生!加油啊!我相信你!”
陈永生猛地睁眼!
天梯下方。
玄心美目含泪,十指紧扣,看着天梯上脊背愈发弯曲的陈永生不禁嘶喊出声。
千万不能睡去啊!
你可是说过,要带我去找你的父母呢……
春风似箭。
半年前。
陈永生坐在苍剑峰乱石嶙峋间,刚刚突破叩宫九阶的他睁开眼睛,宛若一道精光射出,长出口气。
“哇,永生,你好厉害呀!才半年就突破了叩宫九阶,在宗门测试之前,突破拓疆也不无可能!”
玄心坐在陈永生对面,双手拖着下巴,星辰般的双眼一眨一眨地看着陈永生,眯成了月牙。
被夸奖的陈永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我也不知道我厉不厉害,但为了寻我爹娘他们,我只能不断向前……”
“我不能给他们丢脸!”
“那你到时带我一起好不好?”
陈永生一愣,看着玄心一脸认真的模样,陈永生面带严肃地重重点头。
“好!”
“等我修为有成,成了剑仙,我带你一起去找我的父母!”
“不过……玄心师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凡俗名字呢。”
“我呀……”玄心宛若芙蓉盛开,眉目间的笑容,惹得春风都慢了半拍。
“我叫念玲珑,思念的念,玲珑的玲珑!”
说完玄心伸出小拇指,见陈永生愣在原地,不满地撅起嘴唇。
“拉钩!等你成了剑仙,可要带我去找你父母去!不许反悔!”
“嘿嘿……”陈永生傻笑,有样学样地伸出小拇指:“好!”
……
“陈永生!”玄心的声音引得众多长老侧目。
“你还要带我去找你的父母呢!难道你都忘了吗?”
声音传入陈永生耳膜,即将闭合的双眼顿时爆睁开来!
“玄心师姐……”
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陈永生死咬牙关,银齿破碎也丝毫不觉。
对啊。
我答应了她,我不能倒下!
我们拉过钩的!
玲珑……
重鼓般的心跳声再次响彻众人耳边,让所有人面目为之一变!
“啊!”
一声怒吼,陈永生面目狰狞,四周灵气疯狂汇聚,不断涌入其命宫,化作精纯灵力流淌疆海。
“突破了……”
云痴喃喃自语,看着陈永生猛地踏上十三阶天梯,双拳不自觉紧握。
仿佛风云变色,天空开始下起淅沥小雨,陈永生不顾十三阶天梯的恐怖压力,再次一脚踏上十四阶!
腰间木剑翁鸣颤动,每一处身体仿佛都在不断哀鸣,陈永生却顾不得他们,微不可察地不断抬脚,踩上了十五阶天梯的边缘……
“铛铛铛!”
连续三响的天地钟声,让始终面目凝重的云霄子都不由色变!
他仿佛再次看到了不知多少年前,那道始终带着淡笑,一人一剑,以辟宫境,踏上百阶天梯的身影!
逐渐重合!
眼看着陈永生虚弱倒下天梯,云霄子几乎就要冲上去,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一道青光眨眼间消失在原地,三尺青峰破开樟路,径直来到陈永生身边,一把拖住。
“师傅……”
陈永生视线几乎一片黑暗,满嘴鲜血连说话都模糊不清,只感觉熟悉气息来到身边,下意识呢喃开口。
“哎!傻孩子,师傅在呢。”
云痴脸上再没了讥讽,抱着陈永生,眼中满是骄傲与心疼之色。
这是我的弟子!
以拓疆境,直上十五天魄阶天梯的弟子!
陈永生咧了咧嘴,似乎想笑。
“玲…珑……”
声音越来越小,仿佛一下撤去了所有重担,倒在云痴怀中沉沉睡去。
“丹师!妈的玄丹殿的丹师呢!?丹师都他妈死哪去了!没看到我弟子重伤了吗?!”
云痴见状顿时怒吼,带着陈永生顺义到了玄丹殿长老面前。
“快救救我弟子!”
一名老者面色凝重,来到陈永生面前,从袖口取出一颗丹药,塞进了陈永生口中。
“经脉寸断,命宫枯竭,疆海干枯……”
老者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入门千年,还从未见过如此伤势,出现在一个半大少年身上!
“不管怎么样!必须给我救活他!”
云痴眼眶通红:“哪怕没了修为也好!我护他一辈子!”
“我尽力……”
老者凝重点了点头,带着陈永生朝自己山峰飞去……
云痴想要跟上,被云霄子兰了下来。
云痴想要跟上,被云霄子拦了下来。
“你脾气火爆,去了非但没有作用,反而给玄丹殿徒增麻烦。”
云霄子看着云痴焦急的神色叹息一声:“师弟,永生他天生剑心,更是一己之力突破了十五阶天魄天梯,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云痴瘫坐在地,手中青锋仿佛都重若万斤。
举起酒壶想要痛饮,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酒壶面露苦笑。
“永生啊,他就是个凡俗来的乡下小子,大字都不识几个,要多蠢有多蠢……”
云风走来,拍了拍云痴肩膀,叹息一声,云痴却宛若不觉。
“你们知道吗?一年前我刚收下他的时候,他竟然要讨我的酒喝!”
“根骨不过十五,屁大的孩子也想喝酒,不自量力!”
竹屋中的一幕幕仿佛再次出现在云痴眼前,脸上却没了讥讽之色,满是怜爱。
“我知道他是看出了什么,想借此替我分担一些……傻孩子!他不过是个连修行都没有过的凡人罢了,还想替我这个长老分担!真的是……”
云痴笑着摇头,老眼中却噙满泪水,手中的酒壶滚烫炙手。
“都说这酒啊,可解忧愁,我喝了五百年,却不觉愁解,反而更愁。”
“可有了永生这孩子后,每次我要喝酒的时候,他都会来讨上一口,笑话!我珍藏的美酒怎可给他?”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还要求我戒酒!”
云风默然不语。
他之前还奇怪,五百年的酒疯子,为何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变了性子,身上酒味越来越淡。
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所以啊,永生……”
云痴抬头看向玄丹殿的方向,仿佛在做给人看,慢悠悠打开芥子袋,将手中酒壶放入其中。
“你不是要为师戒酒吗?你若是不醒,为师这酒,可戒不了啊……”
看着坐在地上,满脸颓容的云痴,柳傲然沉默。
抬脚走到云狂身边,“师尊……”
“嗯?”
云狂从鼻中应了一声。
“我决定了。”柳傲然面容严肃,一张符箓从怀中掏出,顿时让云狂面色大变!
“天道誓言?道柳你要作甚?!”
柳傲然没有回答,灵力涌入符箓中,缓缓燃烧,“今日,我柳傲然立下天道誓言!”
在场长老无一不为之变色!柳傲然却仿佛浑然不知。
“我柳傲然一生不弱于人!”
“若无法超越陈永生,我柳傲然,誓不成仙!”
轰隆隆!
天雷炸响!
天道誓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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