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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下神坛,公主,尾巴给你玩清瑶观南

鱼丸o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清瑶半梦半醒间,神思迷蒙,小脸可爱又可怜。纤细腰肢上的手掌也如是想,力度又重了三分,男人的呼吸灼热弥散,洒在清瑶白皙的脖颈。“小公主……”清瑶睁不开眼,她蹙紧秀眉想要挣扎,却无法撼动身上的人半分,眼尾都急得嫣红,滚出几颗泪珠来。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将她缠绕,勒的越来越紧,从她的脚踝攀升而上。她拼命睁开眼,想要看清这一切。黑色的雾弥散在四周,朦胧中看不真切,分不清是雾化作了人,还是人融于雾。她往下看去,黑色的鳞片泛着冷然的光泽。有一双金色的竖瞳,紧紧盯着她。——琉璃宫帷幔飞飞落落间,金玉珠帘,明月夜光壁,处处耀光影。清瑶脸上一片绯色,小巧的鼻尖上渗出了汗,她睁开眼,忍不住咬住樱唇。又做梦了。她努力去想梦中的内容,能记得的只有贴着她...

主角:清瑶观南   更新:2025-06-23 01: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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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清瑶观南的其他类型小说《山神下神坛,公主,尾巴给你玩清瑶观南》,由网络作家“鱼丸o”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清瑶半梦半醒间,神思迷蒙,小脸可爱又可怜。纤细腰肢上的手掌也如是想,力度又重了三分,男人的呼吸灼热弥散,洒在清瑶白皙的脖颈。“小公主……”清瑶睁不开眼,她蹙紧秀眉想要挣扎,却无法撼动身上的人半分,眼尾都急得嫣红,滚出几颗泪珠来。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将她缠绕,勒的越来越紧,从她的脚踝攀升而上。她拼命睁开眼,想要看清这一切。黑色的雾弥散在四周,朦胧中看不真切,分不清是雾化作了人,还是人融于雾。她往下看去,黑色的鳞片泛着冷然的光泽。有一双金色的竖瞳,紧紧盯着她。——琉璃宫帷幔飞飞落落间,金玉珠帘,明月夜光壁,处处耀光影。清瑶脸上一片绯色,小巧的鼻尖上渗出了汗,她睁开眼,忍不住咬住樱唇。又做梦了。她努力去想梦中的内容,能记得的只有贴着她...

《山神下神坛,公主,尾巴给你玩清瑶观南》精彩片段


“……”

清瑶半梦半醒间,神思迷蒙,小脸可爱又可怜。

纤细腰肢上的手掌也如是想,力度又重了三分,男人的呼吸灼热弥散,洒在清瑶白皙的脖颈。

“小公主……”

清瑶睁不开眼,她蹙紧秀眉想要挣扎,却无法撼动身上的人半分,眼尾都急得嫣红,滚出几颗泪珠来。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将她缠绕,勒的越来越紧,从她的脚踝攀升而上。

她拼命睁开眼,想要看清这一切。

黑色的雾弥散在四周,朦胧中看不真切,分不清是雾化作了人,还是人融于雾。

她往下看去,黑色的鳞片泛着冷然的光泽。

有一双金色的竖瞳,紧紧盯着她。

——

琉璃宫帷幔飞飞落落间,金玉珠帘,明月夜光壁,处处耀光影。

清瑶脸上一片绯色,小巧的鼻尖上渗出了汗,她睁开眼,忍不住咬住樱唇。

又做梦了。

她努力去想梦中的内容,能记得的只有贴着她的温度,冰冷又窒息,将她缠绕得无法呼吸。

越想,心跳的越快,整个人都发烫起来。

离她不远的山水泼墨屏风处传来说话声,她立刻侧过身子阖上眼。

清瑶后知后觉的想,她心虚做什么。

站在屏风处的人身姿绰约,穿着满花锦霞纹暗花裙,珠钗满叠,云鬓花颜,她的目光看着窗棂外的疏冷天色。

旁边的奴婢茯苓开口:“皇后娘娘,给公主殿下的礼物已经放好了。”

慕容若曦嗯了一声,“胡太医刚才为公主请平安脉,还是老样子。”

茯苓:“娘娘,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公主已染怪病十年,如今虽……但也不何尝不是解脱呢?”

她声音放轻,安慰着神伤的皇后。

慕容若曦的神情忧虑,美目中却一片沉静,她看着琉璃宫中的每一处。

珠宫贝阙,琼台玉阁。

而她的凤仪宫,比不得分毫。

她瞥了眼茯苓,眼波流转,茯苓垂下头道:“娘娘,陛下今日要到凤仪宫用晚膳,您该回了,陛下这段时日为了公主和亲的事情劳心伤神,怕是等着您的安神茶呢。”

脚步声渐行渐远,门合上。

殿内公主所用的百濯香,在三足芙蓉熏炉中已然燃尽,空灵清淡的栀子香味却经久不散。

紫檀花纹拔步床上的幔帐高高系着,躺在上面的清瑶撑起身子,黑发垂下来散在背后,脸颊上的红晕早已消散,眼眸水泠泠的一片娇憨。

里面却滑过迷茫。

她,要和亲了?

门被推开,小诗和小情进来,将药呈给她,“公主殿下您醒啦,该喝药了!”

“皇后娘娘已经走了,说您睡的正香就没叫醒您!”

她们脸上挂着笑,眼里却只有悲伤,清瑶敛去多余的情绪,扬起灿烂的笑:“也不知道怎么了,天气越冷越贪睡。”

清瑶将药喝完,从床上下来,小诗立刻拿了白毛大氅披在她身上,“奴婢再去添几道炭。”

她同小情偏过脸去,抬起手擦了下眼角的水汽。

清瑶瞧见了,但她只能装作没看见,坐到小塌那儿拿起她未看完的诗词本。

手里又被塞过来一个暖乎乎的小手炉,她目光在生涩难懂的词句上,实则一句都没有看进去。

今年是清禾十七年,是一年冷冬。

外面长青树的枝丫光秃秃的,挂着红绸铃铛,风一吹响个不停,地上是皇兄移栽的寒花,花瓣也是红色,却已具靡败之像。

也许,它们也受不住这么冷。

一片红色,周遭的水波平和,清瑶却觉得寒酥的影笼在琉璃宫的每一处,矜滟滟的日辉透出说不清的清疏。

皆一片寒露,一片孑然。

也许这就是书中说的,心境影响所看之景。

三日前胡太医说,她命不久矣,快要死了,最多还能活三个月。

三月,她放下书看向外头,今年的冷冬不知道持续多久,她还能看见春天吗。

清瑶是公主,但她有怪疾,是无药可医的“热症”,每到夜晚,她浑身滚烫骨髓刺疼,如坠岩浆。

很痛苦,但除了这些,她没有任何别的症状,比如咳血消瘦。

六岁得了这热症,住进琉璃宫,已经过了十年。

她一向性子温吞,也没有同皇兄一样的天资,只是一个命好些的女子。

命不好,怎么会是公主呢,不愁吃喝,住在精致璀璨的琉璃宫里。

所以,她得了热症也并无其他想法,清瑶是一个很顺其自然的人,她觉得,人命天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以前她想着,若是有一日自己要死了,她一定很害怕惶恐,可真的到了这一日,她居然有种难说的轻松。

她很没出息,其实她早已怕了每晚的病发,但她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比起这些,她更害怕皇兄皇嫂,小诗小情的眼泪。

怕她们失望,她这个公主连和疾病抗争的勇气都没有。

清瑶琥珀色的眸子渐渐弥散出水雾,在小诗过来前立刻低下头。

“公主,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坦?”

她抬起头,嘴唇扬起乖软的笑,“一看书就犯困,小诗,你手里拿的什么?”

小诗看着她清澈的眼,心底又是一阵酸楚,“是皇后娘娘送您的礼物,马上就是阖宫宴了。”

喜庆欢乐的日子,小公主只能呆在琉璃宫。

她看着小公主,乌发黛眉,冰肌玉骨,琥珀清澈含水,看着人的时候冰泠泠,不谙世事般灵动,眼尾处总是带着薄红,缀着颗小小的红色泪痣。

陛下说公主,秋水为神玉为骨。

可小公主就要香消玉殒了。

小诗睫毛一颤,声线有些哽咽,将画轴展开:“皇后娘娘亲笔所画,云森城,长生殿。”

清瑶喃喃出声:“长生殿。”

画中山峦叠嶂,云雾缭绕,仿若仙境,明明是要画殿,却楼阁隐匿于林中,只露出大殿的的一半,越发显得神秘高洁。

月光如水,洒在高檐之角,宁静致远。

清瑶心跳莫名加快,脑海中纷乱,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腹点在长生殿上。

为什么,她觉得有些熟悉。




殿门窗棂紧闭,湖面上的瑶草灯如萤火点缀,冬风刮来,翻起涟漪漪飘飘荡荡,如同水鸢尾。

而本该是热水汤浴的冷天,池中的水却毫无热气,冷的人不敢往里伸手,冰凌的冰砖堆在池底。

躺在正中的清瑶闭着眼,强忍着体内一波一波的痛楚,咬紧唇,一声不吭。

她白皙的肌肤通红,黑色的长发在池水中散开,额头上珠汗滚滚,秀眉紧蹙,浓长的睫毛颤动着,上面依稀可见因疼痛难忍,而覆着的泪水。

半个时辰后,她才睁开眼,喊了一声小诗。

婢女将她从冰池里扶出来,将衣裳为她穿好,裹得厚实,让清瑶坐在榻上。

炭火笼在她腿前,手里是小手炉,小诗心疼的开口:“热茶备好了,是公主爱喝的云雾茶。”

小情擦着她湿漉的发尾,神色疼惜。

清瑶浑身颤抖,她说不出话,浑身滚烫的躺在冰池里等热症消退,消退后现在又浑身冻得厉害,得等体温恢复。

她只能扬起一抹笑,示意她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这样冷的天气,正常人洗冷水都得大病一场,她们羸弱的小公主却只能躺在里面。

这是能压抑热症,让她不那么难受的唯一法子。

再难受,也只能忍着。

清瑶看着自己泛白的指尖,她忽然想,若是三个月后终归要死的,她是不是可以任性这三个月,不必再喝药,泡冰池。

小诗将驱寒药喂给她喝,清瑶问:“小诗,宫外是什么样子?”

“宫外。”小诗喂她的动作一顿,搅拌着汤汁,继续喂给她。

“百姓安居乐业,陛下神武之资,清禾国泰民安,就像画中的盛世一样,哪哪都好。”

她的眼眸颤动一瞬,笑着说,“公主年年都问。”

“我出不去,你们就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清瑶高兴的眨了眨眸子。

她看着小诗,拉住小情的手,声音轻柔:“只要我好,你们好,皇兄皇嫂好,百姓好,那就是世上最最最好的事情。”

小诗她们看着她。

她们都好,可是小公主,您真的好吗。

小情嗯了一声,将清瑶的发尾放下,“公主晚膳吃的少,奴婢去拿些糕点来。”

小诗也忙站起来,“公主想听琴吗,奴婢新学了一首,给公主解解闷。”

清瑶乖巧的点头。

她看向窗外湖面上的瑶草灯,辉光莹莹,像极了小时候见过的萤火,美丽缥缈,如梦似幻。

耳畔是小琴弹的千丝曲,不知怎么了,比平时要悲伤,听的她好想掉眼泪。

等她弹完,可得好生说她,下次不许再弹这首了。



凤仪宫。

灯烛摇曳,床榻上的人影起伏,慕容若曦软声一句:“陛下……”

临渊漆黑无波的眼落在她脸上,意识朦朦胧胧,力道却陡然放轻,从薄唇突出断断续续的酒后呓语。

“孤的瑶瑶……孤要怎么做……才能……才能留住你……”

一字一句,针扎一样刺入若曦的心。

她已不是第一次听见,身躯一点点发僵,眼眸变得湿润,良久泛起一波比一波阴狠的妒忌。

她的陛下,清禾的天子,爱着与他一个父亲,命不久矣的公主殿下。

那是,他的,妹妹。

——

天色渐亮,临渊睁开眼,身旁的慕容若曦撑起身子,手指搭在他的胸膛,“陛下,该上朝了。”

“醒酒汤备好了。”她没说什么少喝些,知情识趣的站起身,侍奉男人穿衣。

她蹲下来为男人挂腰间玉牌,临渊垂眸拍了下她的脸颊,像是奖励一般,声音淡淡的,“昨日孤可有说什么。”

慕容若曦站起身,笑着:“陛下喝的太醉了,但昨晚……弄疼臣妾了。”

她脸颊浮出红,临渊这才坐下来用膳,他表情沉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开口:“你母族进贡的人参,让胡太医制成丹药,送去琉璃宫。”

“臣妾已经吩咐了,昨日臣妾去看公主殿下,一切无恙,陛下,自从胡太医说……您不去瞧瞧公主吗?”

临渊放下玉筷,嘴唇绷紧,“皇后,豫竹国的和亲,你怎么想。”

慕容若曦沉默,随即站起身行礼,垂着眼姿态不卑不亢,“陛下。”

“公主殿下是您唯一的妹妹,是清禾国的掌上明珠,豫竹对清禾蠢蠢欲动,可清禾安定不过一年,四月蝗灾,六月涝灾,如今又是一年冷冬,若是发动战争……”

“太医说公主命不久矣,豫竹王室用起死回生的灵药求取公主,若是和亲可以平息战乱,又能救公主陛下的命,那么陛下……”

慕容若曦抬眼看着男人,不再继续说。

临渊凤眸看向她,一言不发,几秒后伸手,掐住她的下颚:“豫竹狼子野心,他口中的灵药就真的能信吗,清禾的黑骑骁勇,从来都不怕打。”

他黑压压的眼晦暗,眼尾点点猩红,“皇后,云森不是钟灵毓秀吗,不是也号称有神灵吗,为什么那么多灵丹妙药都救不了……公主呢?”

若曦看着他,瞳孔轻颤,“是臣妾无能。”

男人甩开她的脸,站起身拂袖离开。

桌上的热粥还冒着热气,慕容若曦跌在地上,被茯苓扶起来,她眼里并没有泪,只是抓紧茯苓的手腕,轻声道:“茯苓,你看见了吗?”

“什么?”茯苓愣了一下,回她:“娘娘,陛下和公主殿下兄妹情深,骤然公主要和亲,他自然接受不了。”

“兄妹情深。”慕容若曦嗤笑一声,“三个月,本宫一刻都等不了,如若她不能和亲,那本宫就只能……杀了她。

帝王可以无情,但绝不能爱上公主,也绝不能金屋藏娇。

琉璃宫,盘踞在她之上十年,从知道陛下的心思,膈应她整整五年。

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就留在最美好的十六岁年华吧。


睡前清瑶将皇嫂给的画又看了会,云森城,她幼时的确在那儿游玩过。

可长生殿,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翻身闭上眼回忆着,不知怎么就想到那奇怪的梦境上去了。

她脸颊一红,将衾被拉紧,把脸蛋埋了进去。

窗子留了道缝,寒风偶尔飘来,吹不散殿内的百濯香与暖和的炭火,墙壁生香,镶嵌之上的夜明珠光泽温润,落在画上,愈发显得空灵脱俗。

清瑶睡颜乖顺,乌发披散,呼吸绵长,黑而浓长的睫羽倏然颤了颤,红唇微抿,轻声问…..

“你是谁……”

周遭安静,只有床榻上娇姿毕露,流光溢彩的幔帐起伏,像是在述一场旖旎,令人面红耳赤的梦。

清瑶咬住唇,伸出手,粉藕锦睡裙的袖滑下去,露出一截冰肌玉骨的腕,上面的烟紫透月玉镯滑下去,撞到薄绿翠竹手环,发出“叮咚”一声。

一声一声的脆击,似风铃不绝。

她怎么也睁不开眼,只有压着她的温度冰冷至极,在她耳尖暗哑道:“找到你了……”

“你到底……是谁……”

那道暗哑的声线变得越发低,笑了出来。

“我是…..”



清瑶睁开眼,慌张的扯过衾被,然而床榻之上只有她一人。

幔帐垂着,说明小诗她们没有进来过,清瑶低头,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耳垂都开始发烫。

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殿内还带着昨晚梦境中若有若无,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清瑶瞧了眼外头昏暗的天色,慌慌张张收拾自己,忍不住羞恼:“神灵,什么神灵这样!”

“分明就是登徒子!采花大盗!伪君子!”

她一句接一句骂,忽然发现脚腕上多了个伤口,两个黑洞洞,没有血,也不疼,清瑶一楞,仔仔细细去瞧。

门忽然被推开,清瑶立刻缩回衾被,“谁?”

现在天色还早,未到起床的时辰,清瑶以为是她弄出了动静,问:“是小诗吗?”

她心里想着那个咬痕,声线便有些不自然,“我没事,不用伺候,你先下去吧小诗。”

然而门合上后,殿内辉光淡淡,人影并不说话,他朝着床榻逼近。

清瑶看着高大,模糊不清的身影有些狐疑起来,“小诗?”

依旧没有回应,她心跳扑通扑通乱跳,朝床角缩了缩,摸出枕下的长簪,牢牢抓住。

“你,你是谁……这里可是琉璃宫,你夜半三更潜入……”

幔帐被掀开,清瑶抬眸,对视上一双漆黑的眼,小脸一呆:“皇……皇兄?”

她还未来得及动作,男人就跌在了她床上,抓住她的手腕:“瑶瑶……”

清瑶猝不及防,险些跌到他怀里,她立即撑起身,皱眉:“你喝酒了?皇兄?”

“皇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临渊闭着眼,躺在床上,依旧拉着她的手腕,他声音有些哑,“瑶瑶……太医说你命不久矣……我三日不来看你,你可怪我……”

清瑶觉得他有些古怪,但临渊是她世上最亲之人,她没有挣扎,任由他抓着手腕,也躺了下去。

或许皇兄喝醉了酒,来同她说说心里话。

临渊继续开口:“瑶瑶,我找不到能救你的灵药,你会不会怪皇兄,没有本事……”

清瑶看着床梁上挂着平安结,如意扣,很多,以及皇兄皇嫂亲自做的布偶娃娃。

她六岁得了怪病,从一开始的间断发作到每日如此,吃了许多药,旁人听都没有听说过的药材,水一样的流进琉璃宫。

这些都是皇兄为她做到的,如果她不是公主,也许早已经去世了。

“皇兄。”她轻声回答他,“我永远不会怪你,你在我心中是最厉害的人,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很多事情我想不明白就不会再想,我不勇敢,也不聪颖,我只是一个命好一点的人。”清瑶忍不住笑出来,“所以皇兄,如果瑶瑶真的有一天不在了,你不要难过。”

“也许对瑶瑶来说,这是好事。”

她盯着那个最大,最漂亮的平安结,视线朦胧。

临渊许久没出声,在清瑶以为他睡着了,他薄唇轻启:“瑶瑶。”

“豫竹想同清禾和亲,豫竹王室,求娶清禾瑶姬。”他声线压低,“他,求娶你。”

“豫竹有一枚起死回生的灵药,不知真假,可如若是真的,瑶瑶……你就能活下去。”

临渊睁开眼,眸色幽冷,没有任何波澜,“可是那样……你就会离开我……很久,很久……。”

清瑶从皇嫂那儿听说了这个消息,和亲,对她来说很未知,但皇兄为了这件事情殚精竭虑,她想了一会问,“那如若是假的,我嫁过去就死了,会不会闹出笑话?”

她自己笑起来,结果半晌没有听见皇兄笑,干巴巴的连忙打住。

不好笑吗。

临渊将她的手腕捏紧,侧身看向她,对视上清瑶琥珀色的,澄澈的眼。

他黑沉的神色如荡开波澜,温和下来,里面泛着复杂的光。

豫竹国求娶她的王,已经年过半百,如若王死,王后便会下嫁给下一任的王。

他的清瑶如此美丽尊贵,绝不能受如此遭遇。

“孤会想法子拿到药,瑶瑶……绝不能离开琉璃宫……半步。”

不能离开他,半步。

清瑶看着他的眼,心中莫名的古怪又冒了出来,明明是她的皇兄没错。

可为什么盯着她的视线和语气……

她坐起来,动了动手腕,临渊放开,却依旧盯着她,清瑶往旁边挪了挪,开口:“皇兄,人命天定,我并不害怕。”

“如果和亲对清禾国好,我愿意。”

她小脸认真,微亮的天色透过窗洒在她脸颊,越发显得她纯粹纯然。

临渊慢慢撑起身,漆黑的瞳孔颤动,弥散出贪婪的欲望,薄唇勾起:“有公主殿下,是清禾的福分。”

清瑶去看他,他眼中又变得柔和,从床榻上下来,瞧了眼她的脚腕,“怎么不穿袜,天冷。”

“还和小时候一样。”他语气亲昵,俯身将云袜拿起,“皇兄会保护你的,永远。”

清瑶吓了一跳,她脚腕上还有咬痕,可当她低头去看,什么也没有。

仿佛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我已经大了,皇兄。”她不自在的抽回腿,却被男人扣着。

临渊动作很快,他松开手,站直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清瑶,“再大,也是孤的妹妹。”

清瑶扯回衾被,笑的有些僵。

“刚才孤就想问,这儿怎么了?”他忽然眯眼,再次握住她的手腕。

玉镯滑下去,又是叮咚一声撞到手环,她白嫩的肌肤上,赫然一个红印。

清瑶呼吸一窒,“许是……热的……”

临渊沉默下来,放开她的手,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等门彻底关上,再无脚步声。

清瑶才慌忙的去看脚踝,黑洞洞没了!再抬起手一看,这是谁咬的?

她忽然觉得不太对,把穿的严严实实的衣襟解开。

面前,一片嫩白的,上面很多泛红的咬痕。

这是什么情况?

清瑶咚的一下倒在床上,摸到长簪和藏好的肚兜,脸颊一会白一会红。

万幸冬日的睡裙布料厚实。

她脑子的确反应慢,性子也温吞,但哪怕是她也觉得这几日事事怪异。

命不久矣,要和亲,做了关于神灵的梦,长生殿……

清瑶忍不住踢了一脚被。

她怎么总是遇到些怪事啊!

——

性子慢还是有个好处的,哪怕心里藏着事,样样不明白,清瑶又睡了过去。

一睁眼就是日上三竿。

看着小诗小情的表情,她轻咳一声,“早呀。”

小诗小情:“……”

“公主,午膳都过了时辰了。”

清瑶站起身,将手里的东西塞过去:“昨晚出了很多汗,重新换里衣。”

“是奴婢把炭加多了吗?”小诗不明所以,“公主,那今日就穿这件吧,掐丝金线百合花样肚兜!”

“都行。”清瑶红着脸,“把昨天这个丢掉。”

小诗:“这不是您最喜欢的……”她被清瑶大眼睛看的一顿,立刻点头:“听公主的。”

清瑶抬手看见淡了一点的咬痕,声音忽然变大,“等等!本公主自己穿!”

小诗小情:“?”

隔着围屏,她们两个对视一眼,“公主怎么了?怎么不需要我们了?”

“公主的脸好红,是不是身子又难受了,强忍着,怕我们担心?”

“肯定是这样。”小诗垂下眼,“那也不能自己穿呀,公主穿不明白的。”

小情声音哽咽,“公主大了,不要我们了。”

等清瑶穿好里三层,伸出手挥了挥,她们立刻涌上去:“来了公主!”

“今日穿这件,浅蓝色,清丽万分……”

“不行!穿这件,裙摆层叠如花,行走时弱柳扶风……”



清瑶蜷在小榻上,腿上盖着毛毯,看着外面的湖面,冬日里,里面竟还有许多条红鱼摇曳,似不惧严寒。

小情把热茶放在桌案上,笑着问:“公主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清瑶指了下鱼,回过头忽然问,“小情,为什么白日瑶草灯就会不见呢?”

小情眼神一闪,“公主殿下怎么想起问这个了,瑶草灯本就晚上好看,白日自然不放。”

“公主饿不饿,奴婢去拿些点心来?”

清瑶黛眉微蹙,“小情。”

小情不敢走了,也不敢看她,“怎么了公主。”

“琉璃宫四周环水,只有划船而入,每晚我都能瞧见湖面上的瑶草灯,而白日,一个也看不见。”清瑶开口道。

“难道婢女每晚将灯放入,又早起将灯捞起吗?”清瑶清澈的眼闪过诧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小情:“公主,您不要想了,没有那么夸张。”

“奴婢的本分就是伺候主子,公主殿下喜欢瑶草灯,自然得放的。”她拿起杯子:“茶冷了,奴婢去给您换一盏。”

清瑶看着她躲避的背影,纤细白皙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她并不是在说婢女的本分,而是在说,这件事情的意义。

这样冷的天,只为了让她看见,何尝不是在磋磨婢子。

更可怕的是,她以前从未想到过。

清瑶抬眸,看着琉璃宫中的一切,小到丝帕,大到桌椅摆件。

样样精致,奢靡,和田玉与夜明珠也不过是普通的装饰。

整个宫殿如湖上明月,珠光四溢。

她没有来一种心慌,她清瑶到底……是什么,外面的世界,真的同她们口中说的一样。

国泰民安……吗?

——

凤仪宫。

茯苓站在慕容若曦身旁,低声:“娘娘……陛下他……”

“他本就多疑,怎么可能信豫竹有灵药,就算他信,他也舍不得将公主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王。”

慕容若曦的美目越来越暗,阴冷和难过夹杂在一起,红唇陡然扯出一抹冷笑。

“想抢到灵药,又要美人在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却如此贪心。”

茯苓:“娘娘,不能开战啊,陛下登基地位才稳,今年种种天灾,如若开战必定又是生灵涂炭,若是赢了也亏了清禾气数,若是输了……”

她眼里闪过害怕:“那豫竹国风荒诞,圈养奴隶……女子地位不如……”

慕容若曦往前行,坐在榻上,端起一杯茶,徐徐喝了一口。

“他们要的是公主,公主没了,这危机也就不存在了,茯苓,去请陛下晚上来,就说本宫……有法子救公主的命。”

茯苓:“是。”


天色渐沉,凤仪宫殿内温暖如春,沉香静然,桌上的佳肴皆珍馐美味。

等男人踏入殿内,慕容若曦才站起身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婢女将临渊的墨色大氅接下,退出殿内,慕容若曦将热茶递给他。

等男人喝了几口,才跟着他坐下,“陛下,小厨房新熬的虾鱼肚儿羹,温里祛寒,您尝尝。”

临渊尝了几口,将筷子放下,眸色冷沉:“直接说吧。”

慕容若曦唇角的笑依旧不变,站起身行礼,“陛下,臣妾斗胆问一句,您真要将公主远嫁吗?”

临渊看向她,“豫竹有灵药,能让公主起死回生。”

“陛下,灵药是真是假如何得知,那豫竹国纲纪废弛之地,公主金枝玉叶何故要受如此委屈?”

她眼里弥漫水雾,“太医说公主还能活三月,若是那药是假的,公主又已到豫竹,难道是要公主最后的日子也不得安宁吗?”

临渊的手渐渐收紧,这些话就是他要听的,只要有人说出来,他才能用法子留下清瑶。

“皇后所言孤都明白,你能救公主的法子是什么?”

若曦低下头,柔魅的声音啜泣:“狸猫换,太子。”

“假公主到了豫竹,就算灵药是假的也不打紧,若是豫竹真用假灵药骗了清禾天子,他们本就理亏,如此行径,又有什么理由起兵?”

她伸出手,放在男人的膝盖上,美目含泪,婉转祈求:“陛下,您也不愿看见战争,看见百姓流离失所对吗?”

“如今的清禾内忧尚且刚平定,需要时间修养,陛下。”

临渊的手指渐渐松懈,他俯身抬起女子的脸,“皇后字字珠玑,为清禾和孤考虑,孤很感动。”

“那真公主怎么办呢?”

若曦与他对视,眼中诚挚坦诚:“臣妾的母家云森城虽不如清禾国都繁华,却也怡然,将公主送去,也许对公主的病症也有好处。”

“陛下,您若是想念公主,脚程也快。”

良久,捏着她下颚的手掌垂下,若曦看着他站起来,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临渊往外走,声音幽幽传来:“准。”

茯苓进来将她扶起来:“娘娘。”

若曦抹去眼尾的泪,缓缓勾起唇,到最后愈发妖娆,笑出了声。

“陛下一定会让黑骑,假扮公主和亲的随从,可当他拿到灵药送回清禾,我们尊贵的小公主早就……哈哈哈……”

茯苓蹙眉:“若是陛下还是开战怎么办?”

“他不会的,如今清禾用什么打。”若曦冷哼,“两日后,公主启程云森。”

“我们的人安排好了吗?”

茯苓:“嗯,全是野路子的山匪。”



琉璃宫。

清瑶瞥了眼苦哈哈的汤汁,手里的笔没有停,装模装样的画着,等小诗出去,小情转身擦拭摆件。

她立即拿起碗,将药倒在旁边的冰裂纹梅瓶中,里面的天山竹叶子晃了晃,像是被苦到了一样。

“受苦了,受苦了。”清瑶摸了摸它的叶子,安抚着。

“公主,您嘀嘀咕咕什么呢?”小情快速靠近,手里还拿着掸子。

“没什么,苦的厉害。”清瑶将碗塞给她,“皇嫂这幅画收起来吧。”

“您不临摹啦?”小情瞧了眼她的话,闭上嘴巴,“公主,您脸怎么那么红?”

“有,有吗?”清瑶差点咬到舌头,她本来认认真真临摹,看着长生殿三个字,神思越飘越远,夜晚的梦不停冒出来。

“热的吧。”她小声嘟囔一句,见小情立刻紧张,她又道:“我没事,不是发病了。”

“吓死奴婢了。”小情这才去卷画轴,她不由赞叹:“皇后娘娘将云森画的真美,奴婢也好多年没有回去过了,不知家里的弟弟爹娘怎么样了。”

清瑶看向她:“小情,你是云森人吗?”

“是呀,但奴婢后来进宫了,也就没提起。”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在奴婢的记忆里,云森比这画中还要美丽。”

清瑶眼眸泛光,“云森真的有这儿吗?”她伸出手,点在长生殿那儿。

小诗也从外面进来,凑近她们,一脸好奇。

小情清了清嗓子:“每个云森的孩子都听过长生殿的传说,但从没有人见到过。”

她眼珠一转:“应该有人见过,只不过已经去世许久了吧,否则怎么会有这种传说呢?”

清瑶好奇的问,心脏跳得快了些:“什么传说?”

小情压低声音:“长生殿,有神灵。”

三道视线一同盯住画,小情继续道:“这儿住着,神仙呢!”

长生殿,有神。

清瑶心里升起一股无法言语的情绪,昨晚有人在她耳尖低笑,说他是,是神灵。

“世上……真的有神?”

小情看着她迷茫的小脸,忍不住笑出声,“公主,这只是传说而已啦,信则有,不信则无,您怎么这副表情?”

小诗开口:“都说吃了神仙肉可以长命百岁,治百病,若是公主吃了,是不是就不用在吃药,健健康康的了!”

“是这个道理没错。”小情双手合十:“若是真的有神仙,快快显灵让我们公主咬一口吧!”

清瑶脑中纷乱,回过神小脸认真,“谢谢,但是我不是很想咬。”

太血腥了。

外头有人进来,茯苓笑着行礼:“奴婢给公主殿下请安。”

清瑶笑起来:“是皇嫂来了吗?”

“皇后娘娘有话让奴婢带来,公主殿下,两日后,您要启程去云森城。”

“云森城?”她一呆。

茯苓:“是的,陛下也准了,让公主殿下去那儿养病。”

清瑶的目光落在画上,心跳砰砰砰如擂鼓,响个不停。

她要去,云森城了?



从冰池里出来,清瑶被裹了个严实,等她体温逐渐降下来,才扬起一抹笑:“我不疼。”

小诗小情不说话,藏起眼中的湿润,闷闷嗯了一声。

其实清瑶说的也不算假话,她的确觉得这几日热症发作,没以前那么难受了。

或许这就是书中所说的回光返照。

捧了会热手炉,她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热茶,动了动手腕,拿起质地细密坚韧的楠木小心雕刻起来。

小诗过来吓了一跳:“公主,您怎么可以拿……”

“我不会伤着自己的。”清瑶打断她,眼眸专注。

“陛下说了,琉璃宫不能出现利器,公主您怎么可以拿刀呢!”

小诗急得险些跳脚,被小情捂住嘴巴拖走。

门外,小诗皱眉:“小情你干什么,这那些东西是你给公主殿下准备的吗?”

小情拉住她:“姐姐别生气,本就没想瞒你。”

“公主马上要离开皇城,她现在雕木,也是为了送给陛下皇后吧。”小情说着,“这几日公主连药都没喝。”

小诗:“什么?公主没喝吗?”

“你低声些。”小情嘘了一下,眼中是心疼,“公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吗?”

因为公主殿下,命不久矣了。

小诗流出眼泪,许久才嗯了一声。

——

清瑶雕了半个时辰,等天色彻底暗了,她才看了眼湖中的瑶池灯,将刻刀放下。

睡前,清瑶看着床榻,莫名有些羞恼,要是今晚又做那怪梦,她岂不是又得把自己扒光?

等小诗小情出去,她轻声猫步下床,又穿了几件衣裳,配着殿内的热炭,她热的用手扇了扇。

清瑶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的,脸颊晕红,一把扯过衾被,睡觉!

……

“嗯……”

冰冷的触感,暗哑的嗓音朦胧传来。

那笑声似乎是在嘲讽,带着戏谑。

清瑶的睫毛不停颤动,黛眉轻蹙,红润的唇紧紧咬着。

红色的咬痕,一点点扩散,像是有人正在游离,重吻。

她的手脚被似雾一样的尾圈住。

耳畔的声音畅快嘶哑:“我们……快见面了……”



清瑶睁开眼,看着床榻上乱糟糟的衣裳,小脸发青。

上次只是一个肚兜!

现在直接扒光了!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她赶忙去看脚踝,没有黑洞洞,低头检查面前,咬痕明晃晃的盖在肌肤上。

这不是梦,从一开始的梦中模糊不清到如今,她能想起昨晚那个声音笑的多么戏谑。

他是在笑她自不量力,穿那么多衣裳吗!

怪梦变成了怪事,清瑶脸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将衣服胡乱披在身上,自己去换新的。

神灵,什么神灵。

明明是妖怪!



冷日光一晃而过。

清瑶觉得琉璃宫有邪祟,可她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憋着气给自己刻一个桃木牌。

琉璃宫一如往常,自从说要将她送去云森城,皇兄皇嫂一次没来过。

清瑶叹了口气,咬了一口食之无味的桂花糕。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桃木牌真的有用,昨日她没有做梦。

将刻好的木牌放在香囊里,小诗和小情推开门,神色都不太好,“公主。”

“皇后娘娘说,今晚启程。”

“晚上?”清瑶有点不明白,但还是嗯了一声,“皇兄什么时候来?”

小诗:“陛下传了口谕,说……不来了。”

小情见清瑶眼瞳一暗,立刻道:“许是怕见公主离开触景生情,再说了云深城也不远,陛下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

清瑶揉了揉香囊,“再检查检查还有什么东西没带吧。”

“是。”

她的热症每晚都会发作,慕容若曦到琉璃宫的时候,清瑶正在冰池中。

她坐在外面等着,穿着较为素雅的裙,发上的簪也寥寥无几。

虽淡妆,但也掩不住她本就妖娆的面容。

慕容若曦看着燃烧的炭盆,心里预备着等下的说辞。

比如为何她们夜半启程,为何陛下不来见她。

清瑶出来后只对她笑了笑,在榻上蜷成一团,如画的眉眼虚弱至极。

她是第一次见清瑶从冰池出来的模样,这样漂亮,剔透的人,抱着热炉,盖着毯,脸色却白的不像话,淡粉色的唇也苍白至极。

寒冬腊月,神仙都扛不住泡在冰池里。

慕容若曦眼里滑过一丝心疼,又快速敛去。

等清瑶缓过来,她轻声道,“皇嫂,启程吧。”

天上挂着很多星星,月辉洒在湖面,与瑶草灯相互辉映,琉璃宫仿若仙境。

清瑶曾经想过病好后,她是如何走出琉璃宫的,而现在坐在船内,她的心情竟然无比平静。

慕容若曦将斗篷披在她身上,同她道:“明日一早就能到云森。”

清瑶看见了几辆马车,她以为自己和小诗小情坐一辆,结果刚上去,慕容若曦就上了来。

“你的婢女留在宫中。”慕容若曦开口,拉住她的手,“这是陛下的吩咐。”

“瑶瑶,你病危……的消息外面都还不知道,所以此去养病是密事。”

清瑶看着小诗她们,她们挥了挥手:“公主,您一定要好好的!”

清瑶点头,手被皇嫂拉的很紧,她放下车帘,眼尾染上水汽。

慕容若曦拍了拍她的手,吩咐:“出发。”

——

小诗小情往回走,眼泪啪嗒啪嗒滴下来,看见不远处站着的男人立刻跪下来,“奴婢,奴婢参见陛下。”

临渊玄色龙袍,目光注视着殿门方向,良久开口:“回琉璃宫,伺候好公主。”

小诗小情:“奴婢遵命。”


今年的冬日太冷,冷的走在宫道都觉心生萧索。

临渊倚在榻上,手里是琉璃宫中送来的东西。

现在琉璃宫躺着假公主,等着和亲。

他漆黑眼眸垂下,手指摩挲着清瑶亲手所刻的飞龙雕木牌,眉眼间一片痴念。

“等孤拿到灵药……就接你回来……孤的瑶瑶……”

手指握紧木牌,贴近心口,临渊阖上眼,眼尾有些潮润。

——

虽夜半启程,但马车内软垫热炉,隔绝了外头的冷气,很温暖。

慕容若曦看向清瑶,等着她问,但她只是乖巧的坐着,手里抱着个小手炉,眉眼清润,目光澄澈。

坦然又安静,不谙世事,完全不明白等会会发生什么。

视线落在她一截白皙的颈上,慕容若曦垂下眼。

等会,鲜血就会染红她的白毛大氅。

这样的美人,香消玉殒。

慕容若曦知道陛下一定会在暗中跟随,但清瑶出宫是秘密,他不可能出动所有暗影卫。

而她带着的人,最会用障术与毒。

“皇嫂,此去云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个送给您。”清瑶微笑,露出可爱的虎牙,从旁边的包袱里拿出香囊塞给她。

慕容若曦看着手里的东西,愣住,香囊浅紫色,绣工尚可,里面有东西,摸着有些硬。

“皇嫂别嫌弃我的绣工。”清瑶笑的有点不好意思。

“皇嫂送我的画我很喜欢,马上就是阖宫宴,没想到我会出宫,所以就做了个小玩意送给您。”

慕容若曦听着,解开香囊,将里面的物件拿出来。

一个用金丝楠木,雕刻着凤凰花样的木雕牌。

她指尖抚摸着上面惟妙惟肖的凤尾,语气有些轻:“木牌代表着万事如意,平安顺遂。”

清瑶澄澈的眼弯成月牙:“嗯!希望皇嫂皇兄事事顺心,还有小诗小情,你们都要好好的。”

不是什么金啊玉啊的,在她手心上的木牌热乎乎的,烫的她心尖发麻,慕容若曦睫毛一颤,偏过脸。

清瑶:“怎么了皇嫂,您……不喜欢吗……?”

她伸出手晃了晃慕容若曦的袖子,像是在撒娇:“本来想做无饰牌,但总觉得光秃秃的不好看,就刻了凤凰,皇兄的就是飞龙,清瑶蠢笨,想不到什么礼物,皇嫂……”

清瑶凑近,眨巴眨巴眼睛:“别不喜欢嘛。”

真是傻,哪有送礼的人巴巴问喜欢不喜欢,慕容若曦看向她,捏了下她的脸蛋,笑起来:”喜欢。”

她美目翻滚着复杂情绪,迅速压下,问:“你给自己刻了吗?”

清瑶一顿,嗯了一声:“当然啦。”

车帘被掀开,茯苓手里端着糕点,“娘娘,公主,奴婢拿了些糕点。”

慕容若曦睨向她,眼眸微眯,茯苓低下头:“瞧奴婢这记性,这些糕点不宜冬日食用,奴婢再去换一盘来。”

清瑶点头,摸了下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她掀开车帷上厚实的帘,看了眼外头,一切都是黑沉沉的,道路昏暗,树影绰绰,清瑶有些遗憾。

她很想看看白日的清禾国是什么样子,街道如何繁华,行人如织。

慕容若曦看着她的神色,目光落在她包袱旁立着的画轴。

“很喜欢这幅画吗?”她问。

“嗯。”清瑶接话,拿起画轴,“我记得幼时去过云森,奇怪的是我没什么印象,皇嫂画的云森很美,清瑶很期待。”

慕容若曦:“云森的确很美。”她语气有些缥缈:“传说云森有神灵的存在,清瑶,本宫画这幅画亦是希望神灵庇佑你。”

“谢皇嫂。”清瑶点头:“不过……清瑶一直相信人命天定,若是真的遇见神灵,怕是要活活吓死。”

慕容若曦依旧注视着她:“若是真的有神灵,取了他的心头血,你就能长命百岁。”

“什么血?”清瑶没听清。

“心头血。”慕容若曦重复,笑起来:“传说罢了,哪有什么神灵。”

“茯苓,吃食好了吗?”

慕容若曦将糕点放在清瑶面前,“不是饿了,先用一些。”

“已经到云森的地界了,再过几个时辰就到本宫娘家了,公主在那儿养病,一切都已打点妥当,陛下得空会来看你的。”

慕容若曦缓缓说着:“吃完睡一会。”

清瑶拿起糕点咬了一口,甜的她心里欢喜,忍不住又吃了好几口。

这是她在琉璃宫根本吃不到的甜度,自从生病后,衣食住行都得注意,太医生怕她出什么事情,特意嘱咐吃东西不能过度酸甜苦辣。

那叫一个食之无味。

清瑶消灭了好几个糕点,又喝了几口热茶,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她打了个哈欠,咚的一下倒了下去。

马儿受惊叫了一声,车队骤然停下。

茯苓钻进来:“娘娘,山匪来了!”

慕容若曦看着昏迷的清瑶,将手里的香囊捏紧:“丢下她,听天由命。”

“您不杀公主了?”

“人命天定。”慕容若曦喃喃出声,神色冷艳:“本宫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山匪与暗影卫缠斗,但山匪人数众多,几个山匪一窝蜂将马车往林中拖。

“皇后娘娘!”茯苓跌在地上痛哭:“快救娘娘和公主!”

天色渐亮,刀光剑影,暗影卫杀完山匪朝林中奔去,然而等他们赶到时,马车四分五裂,只有慕容若曦肩膀中刀,血流不止,昏迷不醒。

公主殿下,不见了。

——

林中深处,山匪拿着金子挥手:“走!”有人开口:“老大,这丫头长得真漂亮,要不我们……”

“想死是不是?上头只说将她丢远一点,没说要她的命。”

“要是事后那女的反悔来找她,她出点岔子,我们都得陪葬!”

“是是是,还是老大思虑周全。”一行人乌泱泱的离开。

……

昏迷的清瑶阖着眼,旁边正好是一道小溪,她的手臂落在上面,衣袖渐渐润湿。

月光被树挡住,从缝隙散下来一丁点,一片冷清诡谲,草丛偶尔发出簌簌的响声,不知藏着什么东西,伺机而动般的鬼魅。

倏然间,无数荧光在林间飞舞,绿叶摇晃起来,苍天大树寸寸开移,小溪越来越宽,清瑶身下出现片大叶子,拖着她朝下流飘去。

高处,被遮挡的月亮显现,高悬在天,光辉高洁,落在琉璃瓦的阁檐上。

举目而望,玉树琼枝。

赫然出现三个字:长生殿。


明烛摇曳,轻纱悬梁,微凉之气殿内芸芸,却感不是风。

一只圆滚滚的白鸟飞来,落在银架上,口吐人言:“山神大人,有人闯入了长生殿。”

端坐的男人白袍羽冠,睁开眼,冰蓝色的凤眸冷然寡淡,藏清孤远,冷白额间一点红,却让人生不出一丝旖旎。

腕上的白玉串珠柔光四溢,衬着骨腕越发分明清锐。

薄唇出声,声线轻缓没有起伏,“送出去。”

白鸟:“诺。”展开翅膀飞走。

男人手腕上的白玉珠光芒越来越亮,他薄唇喃喃几句,光芒骤然黯淡,他额间渗出薄薄的汗珠,轻喘一声,阖上了眼。

半个时辰后,白玉珠再次泛起光芒,黑雾在当中流转,悄无声息的飘散而出,朝窗外而去。

——

清瑶觉得耳畔有水流声,浑身飘飘忽忽,像坐在叶子上摇摇晃晃,她睁开眼,一时愣住。

还真在叶子上?

她明明在马车上,刚到云森,然后吃了糕点睡了一觉,醒来怎么就……

看着身上快湿透的裙,拖着她不停飘的巨大绿叶,以及四周仿若仙境的林。

她直接愣住了。

ᵒᯅᵒ꧞

皇嫂不见了,车队不见了,这是给她带哪来了,梦境吗?

清瑶抬手狠狠拧了自己一下,疼的她嘶了一声,不是梦。

她人有怪病,晚上做怪梦,现在遇怪事。

清瑶真想哈哈大笑,她这辈子活的真是值。

小溪往前看不见头,绿叶飘得慢,清瑶晃了晃脑袋从绿叶上下去,她推算着时间,按理现在已经白天,但天边却挂着圆月。

风一吹她觉察出冷来,清瑶定了定神,哪怕要死了,也不能就这么冷死。

至少得收拾得体,选个漂亮的地方死。

她本就是个温吞的人,想不明白的问题就不想,这地方宛若仙境,小溪清澈,往前走说不定会有人居住。

这样一想通,走的步伐也更铿锵有力,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一只圆滚滚的白鸟盯着她,歪着脑袋。

它正要飞,一团黑色的雾罩住它的视线,白鸟颤抖一瞬,从树上掉下去,一头插在了泥土里。



清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她觉得身上的衣服都要干了,低头一看,并没有。

这里的景一成不变,看不见头的溪水,看不见边的树林,一些发光的东西围着她不停转。

清瑶以为是萤火虫,抓起一看是发光的草,那些草在她手心顷刻变成尘沫,吓了她一跳。

“对不起。”她小声为她捏碎的草,道了个歉。

一个她都不敢抓了。

她的手肘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擦伤了,整个人又累又饿又冷又困。

清瑶喘了口气,蹲下来歇一歇,旁边有几株形状怪异的植物,上面挂着好几个红色果子,她吞了口唾液,犹豫着吃还是不吃。

吃了会不会死。

不吃她本来三个月就会死啊。

那三月后死和马上死还是有差别的吧。

她咬牙,死就死吧,清瑶摘下果子,还未塞进嘴里,不远处的草丛簌簌动起来。

抬眸看着突然躁动的草丛,她屏住呼吸,死死掐住红果子。

一只雪白的狐狸从里面走出来,褐色的眼盯着她,蓬松的尾巴微微摇晃。

清瑶红唇微张,果子啪叽掉在了地上。

她居然,看见了一只白狐。

清瑶捡起红果子,双手合十:“对不起,我只是太饿了,借用一个红果子。”

白狐往前走了几步,出声:“人……”

它口吐人言!

清瑶手里的果子又掉在了地上,她明白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吃了,压抑着心里的紧张害怕新奇,同白狐对视。

它没有在说话,只有一条尾巴晃着。

她应该还在云森城的林中,这个狐狸能说人话,莫非是神灵。

小诗和小情说过,神灵定是美丽的,若不是仙风道骨,那也必定如白色高洁。

它,白色,美丽,还毛茸茸的。

清瑶跪坐,双手合十,闭上眼低头:“白狐神灵在上,多有叨扰,请您别生气,清瑶马上离开。”

“清瑶……”白狐出声,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白色的雾围绕住它。

清瑶睁开眼,对视上一双褐色的桃花眼,他容颜俊美,鼻梁两侧各有一颗小痣,妖娆至极。

他捏住清瑶的手腕,将她猛然带入怀中,死死按在怀里,手指捏住她的下颚。

“你……”清瑶澄澈的眼一片迷茫,下颚生疼。

“什么神灵……我可是妖……”

白狐声线勾人,闻着她身上淡然的栀子香,凑近她精致如画的眉眼,鼻梁同她鼻尖相抵,若即若离的磨蹭,发出令人不敢听的喘息。

“你是……献给我的礼物吗?”

清瑶忍不住发抖,她根本挣脱不开,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她背脊滑动,抱着她的人浑身滚烫,浓烈的熏香味刺激的她头昏脑涨。

礼物,什么礼物?

白狐挥手,地上凭空出现一块毛毯,清瑶被他压在上面,“滚……滚开……”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白狐扯着她的衣襟,“安分一点。”

湿透的衣裳贴着她,滚热的温度又烫着她,清瑶额头冒出细汗,脸颊红的不像话,她作势去咬男人的手腕。

她就是死也不可能被……

清瑶眼中含水一片愤恨,白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捏住了她的脸,粉腮作痛,她红唇微张,根本没办法咬舌自尽。

“乖一点,小礼物……”

白狐勾起笑,他凑近清瑶的耳朵:“我是狐妖……你挣扎的越久,闻得……越多,越……欲罢不能……”

看着清瑶瞳孔一缩,他低低的笑出声。

清瑶的脚踝上浮现出一道黑色的咬痕,在她流出泪水的那一刻。

一道黑色的雾气猛然窜出,攻向白狐,他被打的猝不及防,滚到了一边,看向这团黑色的雾,蹙眉:“什么东西!”

白狐忽然一愣,视线落在她的脚腕上,咬牙。

“你是他的人?”


清瑶浑身发烫,她屏住呼吸但也已经无济于事,这种烫与发病时候的热不一样,是那种难耐的,想要渴求着什么。

她视线朦胧,耳畔的对话断断续续入来。

他,什么他?

努力撑起身子,只能看见刚才压着她的白狐看着对面,背后的尾巴高高竖起。

原来刚才抚摸她背脊的……是大尾巴啊。

雪隐看着这团黑雾,目光沉下去,他不甘心的看向躺在地上的清瑶。

冰肌玉骨,清丽娇憨。

“那是我的祭品,现在不是长生殿的地盘!”

黑雾恍若未闻,护犊子一样缠绕上清瑶身躯。

不让他看一分一毫,却独独露出那个有咬痕的脚腕。

雪隐龇牙,发出兽类的低吟,他不知道这团黑雾从哪来,但这个咬痕是蛇类的,他不敢轻举妄动。

蛇可能是他,也可能不是他。

他冷嗤一声,祭品吸了他的妖气,哪怕解了他也能追踪到。

除非她真的是他的人。

雪隐不甘心的后退一步,变成一只雪白的狐狸钻入草丛。

覆盖在清瑶身上黑雾流动起来,像火焰一样不停起伏,像是收到了什么苦楚,骤然消失,消失的前几秒,缠着清瑶的手腕难舍难分,似乎极其不舍。

白鸟从天边俯冲而来,发出一声啼叫,变大数倍将地上的清瑶咬住,朝长生殿疾飞。

——

凤仪宫。

慕容若曦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殿内乌泱泱跪了一堆人。

临渊坐着,看着她的脸,眸色深沉近墨,寒意滚滚,周身气压极低。

跪在地上的人匍匐磕头,谁也不敢说话。

良久,临渊终于将眼落在他们身上。

“公主呢。”只这么淡淡一句,分不清喜怒哀乐。

暗影卫:“陛下,云森城郊外山上有山匪,人数众多,他们用障术迷惑视线,将轿拖入山中,属下等追去,只有皇后娘娘。”

“陛下,林中属下第一时间搜寻,没有公主的踪迹。”

临渊:“云森城有多大,郊外的山有多大。”他黑压压的视线迸发出冷光。

“给孤把云森城,整座山翻过来,也得找到她,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陛下……”慕容若曦睁开眼,拉住他的衣袖,花容憔悴。

茯苓将她扶起来,靠着软枕。

“咳咳……”她咳嗽,长眉微蹙:“那些人将所有钱财珠宝拿走,想必只是求财,公主应当暂无性命之忧,如今正是和亲重要关头,您要出动暗影卫吗,还是……黑骑?”

“如此大张旗鼓,朝臣子民不明所以,会害怕的。”

临渊忽然凑近她,“皇后。”

“为什么他们抓公主,不抓你。”

慕容若曦心脏刺痛一瞬,努力平复自己的酸楚,垂眸恭顺:“陛下,公主容貌倾城,穿着不俗,许是山匪不认识臣妾身上的料子,他们同影卫交手也折损不少人,也许见好就收,才放了臣妾一条活路。”

她仰头,美目含情:“臣妾也想是自己。”

临渊看着她,最后沉声:“所有暗影卫出宫秘密搜查。”

“属下领命。”

慕容若曦不再开口。

所有人离开后,茯苓将汤药喂给她喝,脸上心疼:“娘娘伤的这么重,陛下居然连一声……”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慕容若曦喝完,舌尖的苦平了心里的苦。

她看着床梁挂上的凤凰木牌,“本宫是不是很狠毒。”

茯苓摇头,“娘娘,公主本就命不久矣,何况您没有杀她,而且……公主活着是对陛下的威胁。”

如若陛下喜欢公主的消息传出去,他会被天下人所指摘。

公主到时候又如何自处。

临渊大抵也是怕的吧,怕面对自己这份感情,怕吓到清瑶。

否则怎么会将她安置在,独立于后宫外的琉璃宫,对外只称公主重病,那些璀璨珠宝,名贵药材,流水一样进入琉璃宫。

多少新鲜玩意只为博她一笑,朝廷后宫上下又有多少人知晓呢。

她就是他心中纯净,他的琉璃玉,他的情深意切。

他养在琉璃宫中,不谙世事的,不能宣之于口爱意的小公主。

慕容若曦闭上眼,眼角流出两行清泪,“陛下还是出动了暗影卫找她。”

“娘娘,都已经办好了,我们的人混在山匪中,看见他们将公主丢在了林中深处,那山势本就陡峭,等陛下找到……公主怕是早就凶多吉少。”

茯苓:“山匪也已全部毙命,这件事,怎么也扯不到娘娘身上。”

她将帕子递给慕容若曦:“娘娘别伤心了,弹指太息,浮云几何,陛下终归会忘记公主的。”

慕容若曦轻声呢喃:“但愿如此吧。”



长生殿内,无尽灯高悬,无烟无雾。

露禽飞的又快又急,嘴里还叼着清瑶,它为了飞进殿内,缩小身体,一时没刹住。

清瑶咻的一下飞出去,眼见着就要砸在地上,它喊:“山神大人!”

男人睁开眼,冰蓝色的凤眸清冷无漾,轻轻抬手,清瑶身下出现一瓣巨大的花朵,将她缓缓托起。

露禽松了口气,“山神大人!怪事!我要将她送出去,然后突然有个东西蒙住我的眼睛把我打晕了!”

“等我再找到她的时候,她中了那只狐狸的妖气!我就连忙将她带回来了!”

露禽围着男人飞来飞去,“长生殿里有坏东西!居然敢打我!”

男人三千银丝散在背后,他从榻上下来,朝花瓣而行,身上的白袍层叠飘然,高悬的灯色落在他发上,发丝似乎如月光浮动。

狭长含情的凤眸,冰蓝眸色淡漠,温柔中带着怜悯的神性,令人望而却步。

他看着花中被包裹住,双颊嫣红,黛眉紧蹙,眼尾泪痣红的滴血,额头滚出汗珠的清瑶。

缓声如泉:“送去净池。”

那花瓣闻言朝门外飞去。

露禽:“山神大人,您的额头在发光诶!“

观南阖上眼,指尖轻点额间的神印,那儿莫名的……

烫的厉害。


后方的泉水从上飞流直下,热气翻腾的温泉池旁开满鲜花,花枝摇曳不停抖擞。

飞来的花瓣也立刻抖起来,像是在打招呼,在它马上一头扎进温泉池水时,背后的叶径插入池水,热的它晃了晃,立刻朝另一边的净池飞去。

花瓣展开,清瑶的衣裳早已掩不住春色,白腻一片。

轻咚一声,她坠入池中,乌发飘散,眼睑薄红,浓欲滚身。

大花瓣变成一小点,飞入刚刚抖擞的花丛中。

清瑶早已意识混沌,在水里牢牢抱着自己的身体,溢出可怜的音。

温和平静的水包裹住她,一点点抚平难耐,良久身上浮现出雪隐的尾巴形状,全部消弭。

她紧蹙的眉一点点降下来,酡红的脸色也逐渐平和,倏然间,净池波动起来,池中的她脸色再次变红,身上的燥热难耐也变成了剧烈的灼烧刺疼。

清瑶咬住下唇,发出呜咽声,不停的发颤。

净池喧嚣,刚才的小花瓣一个哆嗦,飞出来看着这边,朝殿内而去。

然而它刚飞到,男人却与它擦肩而过,它一头撞在露禽上,“只哇只哇!”

露禽用翅膀拍了拍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只哇只哇!”



净池有异动。

观南看着池中荡漾水,抬手,清瑶从水里飘出,高高翻腾的水面将她的身躯遮挡。

淡蓝色的衣袍凭空出现,将她包裹,观南指尖点在刚赶来的花瓣上,它再次变大,变得巨大。

托着清瑶与观南往上方泉眼飞去。

露禽停在半空急得出声:“山神大人,还有我呢!”

那儿太高了,它飞不上去啊!

泉眼上面有一处九天洞,整个长生殿四季如春,只有洞内高悬冰锥,严寒至极。

清瑶被放在冰床上,观南抬手,无数冰块飞过来,堆在她的身边,紧紧贴着她的身躯。

观南垂眸敛色,无喜无悲的看着她。

妖气净池已为她祛除,她却发烫的更加厉害。

净池都毫无办法,如此厉害的热症。

清瑶身上的衣袍虽然系着,却太过宽大,露出脖颈一片雪白,这抹白嫩因为热,渐渐透出粉。

冰块晶润,她竟比之更甚。

香汗粉腮,柳腰款摆。

清丽间勾人心弦,红痣欲拒还迎,她并不乱动,实在疼的厉害才想要抓住什么,动一动身子,便又露出腿来。

皓腕上的镯子撞在冰上,发出叮咚脆响。

看着她的男人却毫无起伏,只有一贯清冷禁欲的神色。

人,不能死在长生殿中,也不能出事。

否则天道有罚。

他帮她,只因她一开始坠入的是长生殿。

观南碾动手中白玉珠,目光如水,他俯身,冷白手指伸出,又停在了半空。

最终白玉珠垂下,触及她的额头。

这个莫名进来的的女子,命不久矣了。

这是她自身的病症,也并不是妖气或长生殿所导致。

如此,等她醒来将她送出即可。

观南收回手,指腹压在白玉珠上。

清瑶疼得厉害,骨髓里的燥热已被刺疼代替,那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因为疼痛,渐渐清晰。

像是有人在煅烧她的骨髓,衍生到心脏,无一处不难受。

她能感觉到有冰贴着她,可那点温度毫无用处,明明前些天好多了,此刻却像全部反噬回来。

疼的像第一次发作一样,咬住唇也不管用,清瑶闭着的眼颤动起来,流出眼泪。

她小声的,无助的哭声落在观南的耳中,他正背对着她,看着洞外。

哭声越来越大,却也只大了那么一点,是委屈和难受,带着受不住的可怜。

观南转动的白玉珠停住。他缓缓转身,看着病床上的人。

他虽已是半神,却终归是冷血动物,看着她受苦,内心并无波澜。

然而额间的神印再次发烫。

为何会……这样呢。

无论如何,他都绝不能为人施展法术,观南走近她,闻见了她身上的栀子香。

除了这些,他还辨别出一丝很淡,却与他相连的气息。

观南伸出白玉珠,再次探看她的神识,她滚热的手却陡然抓住白玉珠。

又立即松开,攀附而上,抓住他的手腕。

“好……舒服……”清瑶被冰的一颤,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宝物,睁开水泠泠的眼,注视着上方的人。

银发垂下,落在她大开的衣襟处。

观南对视上一双琥珀色,澄澈干净,不谙世事的眸子,像净池一样空灵。

清瑶痛得厉害,她撑起所有的力量去触碰那个温度,她整个人贴住观南的手臂,将他硬生生的往下扯。

观南蹙眉,却又在看见她瞳孔里颤抖的祈求而顿住,被她压在了冰床上。

清瑶坐在他身上,呓语着:“好舒服……好冰……”

他有着神性,悲悯的眼落在她身上,黑发与银发交缠着,像是纠葛在一起密不可分的丝线。

观南轻声道:“你的身上……”

“怎么……有我的气息。”

没有人回答,清瑶努力的贴着他,去扯他身上的衣服,怎么也扯不开,便呜咽着拿起他的手。

脸颊埋入他冰凉的掌心,依赖的蹭着,缓解身上的痛处。

观南眼中淡漠,半晌像是动了恻隐之心,阖上了眼。

手腕上的白玉珠冒出光,丝丝缕缕的黑雾流动着,撞击着,却怎么也出不来。

清瑶缩在他的怀中,感觉有什么圈住了自己的腰肢。

出尘绝世的男人双眸闭着,双手合十,白玉珠挂腕而垂,白袍冷然,明明是寒晨薄雾般的清冷自持。

冰蓝色的蛇尾缓缓缠绕而上,疼痛缓解,清瑶眉眼舒展,细声细语一声,蹭了蹭…..

蛇尾一滞,收紧了几分。


清瑶紧蹙的眉渐渐降下来,她贪恋的贴近包裹她的东西,最后不知道靠在了哪儿,餍足的蹭了蹭。

除了冰,她第一次遇见可以完全压制热症的东西,让她浑身舒适,甚至连流动的经脉都冷灵灵的。

好舒服。

她睁不开眼,像沉溺在梦境中,闻见了一股香味。

不,不是香。

更像是冬日的初雪下了一宿,她走出去轻吸一口的那种味道。

无边无际的,浪漫的雪散发出干净,冰冷到极致却又不冻人,悠远平和夹杂着怜悯,如春的复苏,如雾气缭绕着绿林。

她好喜欢。

清瑶的手动了动,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了白色的衣领,再往上,冷白的脖颈。

是人吗,她想。

观南睁开眼,垂敛凤眸,怀里的人趴在他的胸前蹭了蹭,轻声嘟囔:“我怎么听不见……”

“你的心跳声呢……”



观南将她带来下的时候,清瑶已经睡着了,大花瓣变成了一张花床,安置在了次殿内。

露禽飞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带着幽怨,跟着他往主殿去:“山神大人,这个人发生什么事了?”

“您出手救她了吗?”

观南没有回答,伸出手敲了下它的头,“将她送出去。”

露禽捂住脑袋:“好嘞!”

他刚好飞出去,又听见男人清冷的嗓音传来:“罢了,等她醒了再送出去。”

露禽不明白,点了下鸟头朝次殿飞去。

观南坐在榻上,他身上沾染了若有若无的栀子香,冷白的指随意挥了挥,顷刻消失不见。

他闭上眼,月华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银发粲然。

那个女子身上有他的气息,但极淡,只那一瞬间被他闻见,再次探去,却什么也没有。

她能进入长生殿,或许与他有缘。

那便救她这一次,如此也全了这份缘。

观南阖上眼,碾动白玉珠。

半个时辰后,珠中黑雾滚滚,观南眉心轻蹙,冷声:“安静。”

——

露禽停在窗台上,盯着清瑶的脸看,这是跟随山神大人无数年间,第一个看见的人。

原来人长这个样子。

虽然不及山神大人貌美,也算得赏心悦目。

想到这儿,它用嘴顺了顺白色羽毛,“如果我化形了,一定也很好看。”

“对吧小花!”

花床上的绿色枝条抖擞起来,十分高兴的模样,但又怕吵醒清瑶,很快停下。

露禽打了个哈欠,靠在窗上继续盯着。

外头月光满盈,不知是白日还是黑夜,落在小花的每一根枝叶上,上面开着几朵粉白小花。

花瓣在月下摇曳几息,凝出透明可爱的花蜜珠,清瑶睡颜乖软,小蜜珠晃了晃,马上要滴到她脸上。

千钧一发,几片叶子旋转成一个小杯形状,接住了花蜜珠。

小花悄悄吁了口气。

花蜜香甜,月光静谧,露禽昏昏欲睡,没人注意到一缕黑雾流动飘进来,将它笼罩。

露禽咚的一声倒下。

小花动了动,随即黑雾朝它而去,将整个花床覆盖。

睡在当中的清瑶被虚虚抬起,黑雾比在琉璃宫时浓烈了数倍,他像是不高兴,将清瑶又抬高了些,离床榻更加远了。

碍事的毯子滑落,露出清瑶身穿宽袍的身姿,黑雾一顿,随即剧烈颤抖,将她裹紧。

黑色尾巴一样的雾,滑动着,抚摸她的肌肤,依恋的摩挲她的手腕脚腕。

和她贴贴,整个缠绕上去。

玉镯叮咚一声,清瑶被压的喘不上气,发出小小的细碎音。

耳畔是熟悉的声线缓缓响起,比平时还要压抑阴郁,带着不满:“他碰你了……”

衣襟散,黑雾滑入。

“我们终于见面了……”

“为什么是他先抱你……”

吻在她耳尖的嗓音低沉沙哑,带着浓烈的嫉恨:“我会夺过来的……”

“小公主……记住我的力度……”

黑雾中,有尖牙抵在清瑶耳侧的肌肤上,像是啃咬,又没有真的咬下去,重重的吸吮,留下红色的痕迹。

“疼……”



“起来啦!怎么这么能睡!人!”露禽扯着嗓子叫唤,心虚的瞥了眼外面。

万一这个人出什么事情,它就惨了。

它怎么睡的那么死呢,山神大人可是说了要盯着她,等她醒了就送出去。

不过还好这个人比他还能睡。

清瑶被耳边凄厉的鸟叫声吵醒,睁开眸,对视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人!你终于醒了,怎么这么能睡呢!”

会说话的白色圆滚滚小鸟。

她还记得那只会说话的白狐,但此刻看着它,心脏还是噗通慢了半拍。

眼中带着害怕和新奇,她不知道这只鸟是不是好的,还是和那个白狐一样,想对她做什么。

清瑶一声不吭,露禽以为她是个傻得,“人,你不会是哑巴吧?”

“你……”她刚好说话,一个枝叶裹成的小杯到了她面前,清瑶愣住。

露禽:“小花居然请你喝花蜜,每日只有一杯呢!”

“小花,人喝了这些又不增加灵力,干嘛暴殄天物呢?”

枝叶晃了晃:“只哇只哇!”

清瑶端住这个叶子杯,目光迷茫:“你在和这个床说话吗?”

露禽哼了一声,“哇扣哇扣!”

清瑶立刻站起来,花床直接消散,变成了一个粉色小花瓣。

它像是被清瑶看的不好意思,小声道:“只哇只哇。”

清瑶已经惊呆了,她剔透的眼一片迷茫,握紧手里的杯:“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看向露禽:“这里是仙境吗,还是……地狱?”

露禽:“人,你不要说笑,你把这个喝掉,我送你离开。”

“离开?”清瑶脑子一团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但如果可以离开,就证明她并不死了。

那么出去就能找到皇嫂,也不知道皇嫂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坠入这奇怪的地方了?

清瑶不是很想喝,她不知道这杯中到底是什么,虽然她又渴又饿,但是看着一只鸟,一朵花紧紧盯着她,她还是端起了杯子往唇边送。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从这花身上感觉到了雀跃与欢喜。

清瑶看见自己手腕上那抹刺眼的咬痕手一抖,险些泼了花蜜汁。

小花:“只哇只哇!”

她一饮而尽,无事发生,反而十分甘甜爽口,甜而不腻,清瑶眸色一亮:“好好喝!”

小花高兴的开始转圈圈。

露禽哼了一声,飞到窗外身形变大数倍,一挥翅膀,清瑶就被一股气流带到了它的背上。

“哎呦!你不要揪我的毛啊,人!”

清瑶俯身,“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松开,看向后面。

她居然坐在一只鸟上飞起来了,后面的大殿完全显现,她看着上面三个大字,瞳孔一缩。

再一次抓住了露禽的毛:“长,生,殿?”


这就是梦。

不对,是坠入了画中吗?

那个云森口口相传的传说里,存在的长生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幻化人形的白狐,口吐人言的鸟,会只哇只哇的花朵。

这里的神灵难道就是妖吗,清瑶小脸苍白,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袍。

不是她的裙子,她记得昨晚犯病了,但有什么东西压制住了,那种不再痛苦的感觉令她浑身颤栗。

这里有可以治好她怪病的东西。

如果她不离开,如果她找到昨晚那个东西,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我们终于见面了。”

怪梦中的男人喘息沉沉,是他带她来的吗,清瑶捏紧手。

她晃了晃脑袋,不行,她必须出去,这儿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那只白狐看着她的目光贪婪至极,她很害怕。

哪怕是死,也不要被妖吃掉!

她只是一个误入画中的人,她不应该生起贪念,去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人命天定。

清瑶垂下眼,收敛所有思绪,不再去看后面仿若仙境的绿林与高耸入云的楼阁。

忽然一道白色的影子飞速蹿来,重重打在露禽的翅膀上。

露禽啼叫一声,险些将背上的清瑶抖出去。

清瑶抓住它的羽毛,“怎么了?鸟?”

露禽在半空环绕半圈,猛然掉头飞回去,那模糊不清的白色影子将它阻拦,不停攻击它的翅膀。

白色影子变成一道巨大狐尾,将它的翅膀缠住。

“臭狐狸!”

露禽喊了一声,重重砸在地上,清瑶也滚了下来,她来不及管身上疼不疼,“你翅膀流血了!”

“往长生殿的方向跑!”露禽对着她说,抬起流血的翅膀,挥出一股气流,将清瑶往后面推去。

清瑶还没站稳,腰间陡然出现一条雪白的狐狸尾巴。

她的下颚被抬起,勾人的声线在她耳畔出现,雪隐妖孽般的脸颊贴着她的耳廓,“我的祭品,想我了吗,嗯?”

“清瑶。”他这样懒懒的喊着,声音愈发暧昧不清。

清瑶琥珀色的眼颤动,浮出惊恐,是那个想要欺负她的白狐。

他滚烫的指腹摩挲她的下颚,激起一层毛骨悚然的鸡皮疙瘩。

露禽受了伤,飞不起来,“臭狐狸!你放开她!她是人!”

“我当然知道她是人。”雪隐勾起唇:“还是个清丽的小美人。”

露禽:“山神大人要将她送出去,你难道要违背山神吗!”

雪隐的手指忽然变成利爪,抵在清瑶的脖上,压低声音:“山神,可笑,这儿可不是长生殿的地界,是我雪隐的。”

那日她脚腕的咬痕让他忌惮,可若她真是他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他送出去。

装模装样的妖,居然妄想成神。

这只是一个意外落入这儿,孤苦无依的小美人,一定是人献给他的祭品。

雪隐低低笑起来:“露禽,滚回去做你的随从吧!”

清瑶想说什么,可一开口好像就要被割喉,她只能看向雪隐,目光澄澈。

雪隐被她的目光看的心痒痒,收回蓄力的手,爪子也缩回去,桃花眼妖娆:“怎么了,怎么可怜巴巴的。”

“要哭了吗,清瑶,哭出来,让我看看你的眼泪。”

“你的眼泪一定和你的人一样,剔透的小露珠,可爱至极。”

清瑶听着他的话,眼里燃起愤怒,她根本就不想哭,也没有可怜巴巴。

她粉唇轻启,一字一句:“你放它走,别打它,我跟你走。”

“它?”雪隐没有看见她的眼泪,不太高兴,懒洋洋的看向地上的露禽:“那好吧,既然清瑶求情了……”

雪白的尾巴在清瑶的背脊上抚摸,时不时不经意扫一下她的臀,清瑶蹙眉,眼里闪过羞恼,瞪着他。

“别盯着我看了,看得我心里……好痒。”他喘息一声。

清瑶因为生气脸颊变得通红,怪不得都说狐狸骚,这一只更是骚的没边了!

露禽:“臭狐狸!你不能把她带走!”

雪隐抬起手:“滚回你的长生殿!”

白色气流旋转而出,巨大狐尾卷起它的身体,将它向长生殿狠狠甩去。

半空中狐尾消失,露禽朝下坠落,它面如死灰。

在它马上砸到地面的时候一片巨大花瓣将它托起。

骤然间空中出现冰蓝色的气刃,朝着雪隐而去,刺向他圈住清瑶的尾巴,雪隐为了躲避不得已松开尾巴。

清瑶站在原地,腰上一道冰蓝色的光晕缠绕,将她向后带去,她一个踉跄,坐在了一片花上。

她低头:“小花?”

“只哇只哇!”

她呆呆的抬头,看着站在她身侧的人,银色长发如月所染,丝丝浮动,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

深山涧月,霁月无尘。

冷肌清疏,如仙如灵。

他冰蓝色的凤眸垂下,与她对视一眼,清瑶的心脏咚咚跳起来。

她不会呼吸了。

他只这样站着,并不盛气凌人,反而从容包容,气度高华,观南淡淡看向雪隐。

那些冰蓝色的刃将他打的狼狈不堪,但并未真的伤害他,雪隐气喘吁吁抵挡,咬牙抬眸,“你居然出了长生殿!”

观南微微抬手,冰蓝刃消散,他额间的神印烫的厉害,面容却毫无波澜,“滚回去。”

他的背后,明月高悬,清冽的嗓音传来,令雪隐心尖一颤。

雪隐看着他额间嫣红的神印,不甘心的咬牙,干巴巴的怒吼:“这本来就是我的地界!我滚哪去!”

观南沉默,转身踩上小花,清瑶往旁边挪了挪,不敢吭声。

冰蓝色的气刃再次出现,凝成冰锥一样的实体,狠狠插入了雪隐的肩膀。

清瑶看见他吐出了一口血,心里无比极解气,扯了下手里扶着的绿叶。

小花:“只哇只哇!!”

她慌忙松开,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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