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奈蒋京墨的其他类型小说《新婚夜换老公,苏小姐又美又飒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鹿小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新娘是个瞎子。苏奈安安静静地坐在化妆凳上,漂亮无神的一双大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化妆师正手法潦草地给她上妆。电话震动,催促的声音传来:“快点,随便化化就行了,她又看不见,真新娘在隔壁等着呢,赶紧的!”化妆师匆匆跑路,走之前还不忘给苏奈的眼睛系上红绸。苏奈眼睛三年前被林中瘴气所伤,是蒋寒暝徒步路过救了她。得知苏奈是个中医师,蒋寒暝便将她引荐给蒋老爷子治疗他的陈年痼疾,留她在蒋家住下。蒋寒暝待她很好,苏奈也渐渐被他的真心打动,答应了他的求婚。只是......苏奈自眼睛看不见后,听觉格外敏锐,方才耳机声小,可她还是听见了。真新娘,在隔壁?那她呢?今天是苏奈和蒋寒暝的大婚之日,蒋寒暝在蒋氏旗下的帝豪大酒店举办婚礼,按理说不会有别的新人入场。揣...
《新婚夜换老公,苏小姐又美又飒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新娘是个瞎子。
苏奈安安静静地坐在化妆凳上,漂亮无神的一双大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化妆师正手法潦草地给她上妆。
电话震动,催促的声音传来:“快点,随便化化就行了,她又看不见,真新娘在隔壁等着呢,赶紧的!”
化妆师匆匆跑路,走之前还不忘给苏奈的眼睛系上红绸。
苏奈眼睛三年前被林中瘴气所伤,是蒋寒暝徒步路过救了她。
得知苏奈是个中医师,蒋寒暝便将她引荐给蒋老爷子治疗他的陈年痼疾,留她在蒋家住下。
蒋寒暝待她很好,苏奈也渐渐被他的真心打动,答应了他的求婚。
只是......苏奈自眼睛看不见后,听觉格外敏锐,方才耳机声小,可她还是听见了。
真新娘,在隔壁?
那她呢?
今天是苏奈和蒋寒暝的大婚之日,蒋寒暝在蒋氏旗下的帝豪大酒店举办婚礼,按理说不会有别的新人入场。
揣着疑虑,苏奈拿起手边盲杖,出了门。
隔壁房门虚掩,里面传来一阵哄笑。
“暝哥,你太牛了,一天之内娶两个老婆,古代皇帝都没你这样的好福气!”
“瞎说什么。我只有纤纤一个老婆。”
“哈哈也对,不能犯重婚罪,只有纤纤是合法嫂子。不过隔壁还有一个呢,你怎么和苏奈说的?”
林纤纤开了口:“苏姐姐眼睛看不见,也不愿意见人,我和她商量好了,我们体型差不多,由我代替她出席一下仪式,仪式结束后她再出来和几位至亲吃个饭就好。呵呵,她还不知道我这个伴娘才是真新娘,她到现在还以为我和哥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呢,其实我们压根没有血缘关系。”
“别的不说,苏奈是真美,美得跟天仙似的,除了眼睛看不见,哪哪都好。”
“你少惦记。”
蒋寒暝声线发沉,“乘风大师说她命格硬,只有天煞孤星能降得住,否则便会带来灾难。爷爷的病离不开她,我又不能真娶她,只能以这种方式将她留下。说到底,是委屈了纤纤。”
“哥,我没事。”林纤纤道:“反正你和苏姐姐的结婚证是假的嘛,等爷爷病好了我们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就好了,但你心里可只能有我一个哦。”
“那当然。”
蒋寒暝:“我留下苏奈也是为了你,你的身体同样离不开她的药。好在苏奈没有娘家,也省去很多麻烦,当个摆设就是了。”
一句接着一句,宛如天方夜谭,却像一把利刃捅进苏奈心口。
她浑身血液瞬间冷凝成冰。
原来,如此。
苏奈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嘴唇抿的发白,她毅然转身,猝不及防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茶香扑鼻,这气味她并不陌生。
苏奈摘下绑住眼睛的红绸,一个模糊光影出现在眼前,男人戴着金边眼镜,看轮廓,很斯文败类的长相。
其实她的眼睛早已好了大半,还有一个月就能彻底复明。最多一个月。
蒋京墨对上苏奈的眼睛,轻挑下眉。
能看见了这是?
苏奈大脑高速运转:蒋京墨,蒋家长房长孙,蒋公最疼爱的孙子,也是蒋寒暝竞选家主之位的对手。有江城第一美男子之称。
很好。
苏奈二话不说,捏住他的手腕。
蒋京墨:?
脉象强劲,阳气十足,体力甚好。
上上之选。
就是他了!
苏奈拎起盲杖,把蒋京墨拐去了隔壁。
关门,落锁。
蒋京墨定睛看苏奈两秒。
她穿着一身经过改良的中式旗袍,金红交错,尾纱镶钻,流光溢彩,脸却苍白如纸。
大概是愤怒到了极点,眉眼间流动着肃杀之气。
即便如此,依旧美得惊心。
可美人他见多了,又如何?
蒋大少闲闲开口:“我只是看个热闹而已,戏弄你的人不是我,脚踩两只船的也不是我,你不至于杀我灭口吧。”
苏奈扔掉盲杖,手伸向胸口。
旗袍胸口是珍珠盘扣的设计,浅浅一勾,撩人心火。
“蒋京墨,做吗?”
蒋京墨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惊住。
他当然认识苏奈,这是他们蒋家的吉祥物,也是老爷子的主治医师。
她长居北苑,足不出户,一身旗袍,长发挽起,温婉娴静,秀外慧中,人畜无害。
看来,那只是表象。
有点意思。
蒋京墨风波不动的眼里有了兴味,“如果我拒绝呢?”
苏奈毫不犹豫:“那我换别人。”
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蒋京墨眼一眯。
这一刻,他承认自己就是个俗人,拒绝不了美的事物。
“做吗?”
“做。”
......
蒋京墨被推倒在沙发上。
苏奈摘下发簪,挽起的长发如水般散落肩头,柔美又清艳。
旗袍阻碍了她的行动,但见乖巧无比的女人扭动发簪,银光闪过,发簪变成了锋利的刀,挑开腰侧盘扣,旗袍开叉至腰际。
蒋京墨被这一幕惊艳到,下一秒,刀子便抵住了他的胸膛。
缓缓挑开衬衣扣子......
苏奈眼角一颗泪痣变红,分外妖娆。
可。
蒋京墨一顿,不敢置信看着身上的女人,“你是......初次?”
苏奈不服输般睥睨身下,“你不也是。”
蒋京墨差点被她气笑。
“第一次,你就敢这样?”
苏奈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说你有隐疾,可我知道你没有。”
她冲他一挑下巴,“请拿出你真正的实力。”
“......”
蒋京墨翻了个身。
“既然如此,我不客气了。”他将眼镜摘了下来,一双桃花眼露出锋芒。
无师自通。
苏奈吃痛,皱眉,咬紧下唇。
蒋京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像是极怕痛,却如下了某种决心一般不让走。
他快被她搞死。
唇咬破,冒出一颗血珠。
蒋京墨看着,眼角彻底红了,他发狂地吻住她的唇。
铁腥般的香气在二人唇齿间弥漫开。
“蒋京墨,你送佛送到西。”
“嗯?”
......
婚宴上,新郎新娘刚交换完婚戒,正要拥吻对方。
“等一下!”
一道清越的声音打断仪式,宾客们齐齐转头,灯光啪的一声点亮,苏奈和蒋京墨手挽手出现在花海尽头。
苏奈已换了一套婚纱,出自顶级工匠之手,衬得她身姿婀娜,高贵典雅。
“跟紧我。”蒋京墨在她耳畔轻声。
苏奈点头,柔柔一笑。
她有一双极特别的丹凤眼,内勾外翘,不笑时清冷疏离。
而如今,像是整个人被打开了。
神韵妩媚,叫人心旷情迷,挪不开眼。
“奈奈......”蒋寒暝完全呆住了,下意识朝苏奈走过去,被林纤纤一把拽住。
林纤纤看着吸走全场目光的苏奈,脸色僵硬无比。
“苏姐姐,你这是?”
“蹭你们的场地,结个婚。”
苏奈挽着蒋京墨,朝蒋寒暝的方向看去,浅浅一笑,“三少不会介意吧?”
蒋寒暝头顶一绿,脸也绿了。
一场婚礼,两对新人。
双喜临门本是好事,只是......蒋家大少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美则美矣,那方面不行啊。
否则婚事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没个着落,现在这年头谁家好女儿愿意嫁过去守活寡?
而站在蒋京墨身旁的女子,美貌竟毫不输给蒋大少,巴掌大的一张精致脸蛋,一双美目尤为动人。
但好像,是个瞎子?
“难道这就是三年前一碗药汤把蒋公从鬼门关救回来的神医?我听说她眼睛看不见,一直被养在后宅,平常不见人。”
“原来是她啊。蒋公这几年身子大好,还真是多亏了她。看着年纪轻轻,医术竟如此精湛,也不知师承何人?”
“可我听说是蒋三少将这女子带回来的,怎么和蒋大少走到一起了?”
“缘分吧。什么锅配什么盖,身体都有毛病,谁也不嫌弃谁。”
......
台下议论纷纷。
蒋寒暝沉着脸将苏奈扯到一旁,压低声音质问:“奈奈,你这是做什么?”
苏奈拂开他的手,淡淡道:“和你一样,结婚啊。”
“结......”
蒋寒暝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蒋京墨,只觉得气血上涌。
“你别胡闹。我们不是说好了,由纤纤代替你完成仪式,等到家宴的时候你再出现,你和我大哥搅在一起做什么?”
到了现在,他还在骗她。
苏奈当真体会到了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可笑她这三年,竟被蒋寒暝骗的团团转。
“你不是拿我当个摆设吗?”苏奈直接戳破他。
蒋寒暝不由大惊失色。
她,她都听到了?
“你换新娘,我换新郎,不挺公平的么。”
苏奈嘲讽一笑,她眸子闪过蒋寒暝从未见过的锋利和淡漠,一向温柔以待他的女子忽然换了个模样。
但,依旧美得出奇,不是俗物可比。
可惜,他的命格镇不住她,乘风大师说:苏奈,你驾驭不了,趁早放手。
可他如何舍得?
苏奈退后两步,和蒋寒暝拉开距离。
换做她以前的脾气,定要和蒋寒暝当众撕破脸为自己讨个说法,但蒋寒暝毕竟救她一命。
报恩三年,她与他两不相欠。
“牧师先生。”苏奈站在蒋京墨身旁,“婚礼进行到哪一步了?”
牧师好想跑,求救的目光朝台下的蒋老爷子看过去。
蒋老爷子稳坐主位,握着拐杖沉然点头。
牧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呃,刚交换完婚戒,新郎新娘可以拥吻对方了。”
林纤纤朝苏奈看过去,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梨形钻戒,嘴角扬起嘲讽。
这枚钻戒是蒋寒暝为她量身定做的,足足9克拉,全球只此一枚。
苏奈凑近蒋京墨,刚想走个流程,蒋京墨就开了口,依旧是那玩世不恭的语气。
“没个戒指就这么嫁给我,是不是有点亏?”
苏奈:?
蒋京墨修长的手指解开衬衣最上方的纽扣,从脖颈掏出了项链,平平无奇的一个小方盒,摁开按钮,整个大厅为之一亮。
最闪的灯都不如他手中的这枚钻戒闪。
“哇——”
台下哇声一片,有人当场认出来。
“这是传说中的维特巴哈—格拉夫蓝钻?”
“这不是卡塔尔王室赠送给蒋家前大夫人的钻石吗?我记得特清楚,35.56克拉,价值8000万美元!”
“都说弄丢了,没想到墨少一直将母亲的遗物戴在身上。”
“他就这么水灵灵地拿出来了?作为婚戒吗?”
惊讶声中,蒋京墨已经给苏奈戴上了,戴的那叫一个随意。
底下声音嘈杂,苏奈听不真切,只好奇地问:“你怎么还随身携带钻戒,不重吗?”
她手指头都快被压弯了。
蒋京墨:“辟邪。”
“......”
“现在可以亲了。”
没等苏奈反应过来,蒋京墨就凑上来吻住了她。
她的嘴唇真软,好吃得很。
林纤纤身为新娘,本该是全场最美丽的女人,可苏奈一出现,她就变得毫无存在感,风头全被苏奈抢走了!
蒋寒暝看到了苏奈脖颈上的吻痕,红红的,透着新鲜。
难道他们已经......
他咬碎一口银牙。
婚礼结束。
苏奈回到自己的院子,换下衣服,本想摘下那枚戒指,想想还是戴着吧。
她眼睛看不见,要是弄丢了如今可没钱赔蒋京墨。
“苏小姐!”保姆小昭跑进来,激动地说:“前院打起来了!”
苏奈将长发挽起,“嗯?”
“老爷子把大少爷和三少爷都叫了过去,后来大夫人和三夫人不知怎么也过去了,为了抢你大打出手。”
不一会儿又播报:“呀,三少爷往这边来了。”
蒋寒暝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命小昭:“你出去。”
小昭忧心地看了苏奈一眼。
人一走,蒋寒暝就在苏奈面前蹲了下来,握住她的手,“奈奈,这其中有误会,你听我解释。”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苏奈干脆霸道地给了蒋寒暝一巴掌。
蒋寒暝霍然起身,不禁恼羞成怒。
长这么大,还从没人敢打他的脸!
“蒋寒暝,你救我一命,我给你留着脸。我们好聚好散,你也别给脸不要脸。”
苏奈说完,就摸索着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你要走?”
蒋寒暝一看这架势就慌了,“不行,你不能走!”
爷爷从小就偏心大哥,这三年他因着苏奈好不容易在老爷子面前得了脸,有了竞选家主的资格,怎能轻易放苏奈离开?
“我们领了结婚证,婚姻受法律保护,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让你待在这里你就得待着!”
苏奈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了。
她闭上眼,深呼吸。
虽然她看男人的眼光一向很差,可蒋寒暝还是突破了她的底线,先前还对他存留的感激和愧疚登时烟消云散。
此刻,她才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
“奈奈,我们有误会,你要相信我......”
蒋寒暝放软了声音,从后面欺身上来就要撩开苏奈的旗袍。
苏奈大怒,拔下簪子对着他的脖颈一划,蒋寒暝躲闪不及,颈间一痛,伸手一摸,出了血。
这女人,竟这么狠!
“你......”
蒋寒暝刚要上前,门砰地一声被推开,蒋京墨来了。
“三弟,进内子房间不跟我打招呼,合适吗?”他怪腔怪调,嘚瑟乖张。
蒋京墨把路让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气。
“要我请你滚?”
蒋寒暝脸色变了又变,捂着脖子离开,走到门口发狠地撂下一句:“这事没完。”
......
蒋寒暝走了,可苏奈满身的防备并没有卸下。
“这到底是发簪还是刀?”蒋京墨取下苏奈手中利器,拿在手里打量。
苏奈冷冷的,“峨眉刺,小心伤着你。”
蒋京墨看她一眼,“哦”一声。
“你身上还有什么防身的吗?”
苏奈一身素色旗袍,淡雅柔婉,粉唇轻启:“针包,药包,防狼喷雾,要什么有什么。”
“挺齐全。”
蒋京墨挑了个笑,觉得这女人比他想象中更有趣。
看着软弱可欺,实则心狠手辣。
“你眼睛看不见,想办法自保很应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天一黑,苏奈连白天那一点光影都瞧不见了。
但男人的话透着漫不经心的真诚,她听得出来,“谢谢。”
蒋京墨一身的懒骨头,很自觉地寻了处椅子坐下,这小院布置得古香古色,房间也流动着墨香,很安神。
“听说你和蒋寒暝领了证,这么一来,我成什么了?”
他声线一下冷下来,竟有那么一股子气势。
毕竟是百年家族培养出来的接班人。
苏奈淡淡道:“你一个大男人,还要名分啊。”
蒋京墨抬了下头,看着苏奈眉梢一挑。
“我不该要吗?”
合着白睡了?
他蒋大少就算不要名分,也不要面子的吗?
“蒋寒暝没真心想娶我,结婚证是假的,我看不见,你可以去查查。”
苏奈道:“那东西不重要,一张纸而已。我要问的是......蒋京墨,你想要什么?”
蒋京墨一怔。
他活了二十七年,从小到大还没有人问过他想要什么。
蒋京墨叠着腿往椅子上一靠,“我这人比较俗,没什么远大志向,贪财、好色。”
“很好。”
苏奈对此庸俗的志向表示很满意,她往前迈了两步,抵到蒋京墨的膝盖才停下。
“和我结婚,我助你登上家主之位。财、色,都给你。”
“哥,睡了?真睡了?”
蒋聪明炯炯有神的一双八卦之眼盯着蒋京墨脖颈上的牙印反复观看,“大嫂好野,她敢咬你脖子哎!”
“去。”蒋京墨一掌把二货弟弟推开。
蒋大夫人刚和三夫人干完架,撸起的袖子还没放下,也兴奋得不行。
“阿墨,怎么睡的,展开说说?”
蒋京墨没办法对继母发脾气,只摸了摸耳朵,佯装淡定道:“她邀请的我,我就答应了。”
“哇!”常倚彤和蒋聪明发出惊叹,齐齐鼓掌。
蒋京墨也不知道这掌声是给谁的。
他现在心思有点乱。
那个女人真敢大放厥词,居然敢堂而皇之地跟他谈条件,哪来的胆子?
“我出去一趟。”蒋京墨起身。
蒋聪明不住声地问:“哥你去哪?用我送你吗?你要去找新嫂子吗,我能跟着一起吗?”
“老实待着!我去二院找你萧哥。”
到了二院,萧逸尘刚下手术,扶着僵硬的腰,看到蒋京墨来还有些意外,“这么晚来医院,哪不舒服?”
“眼睛。”蒋京墨道:“不过不是我。”
进办公室。
“插个号,帮我看个病人。”蒋京墨无事不登三宝殿,难得殷勤地给好兄弟倒了杯水。
萧逸尘简直受宠若惊,接过水喝了一口。
“谁啊?”
蒋京墨想了想,“我老婆。”
“噗——”
萧逸尘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
蒋家北苑。
蓝焰点火,苏奈用手扇灭火焰,纤细的手腕持香顺时针轻轻晃动,而后将线香放入香插。
绿色叶碟往前轻轻一推,伴着她轻淡而坚定的口吻:
“阿公,我要走了。”
坐在圈椅中的蒋老爷子身形一动,和蒋京墨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倏然一挑。
苏奈安坐在软垫上,目光微微抬起,仿佛能看见一般,“谢谢您这三年的照顾。”
“我该谢你才是。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三年前就嗝屁了。”
蒋老爷子没说别的,只问:“什么时候走?”
“一个月后。”
苏奈声音平静,“您的肝病已无大碍,以后每日按时吃药即可。”
“你打算去哪?”
“到处走一走吧。”苏奈微微抿唇,“母亲失踪三年至今杳无音讯,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
气氛一默,蒋老爷子道:“我派人去了你母亲的老家苏凉山打听,过几日应该会有消息传来,你再等等。”
“嗯。”
蒋老爷子轻咳一声,“你和阿墨、阿暝,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苏奈顿了顿。
“我和蒋寒暝从此以后没关系。至于蒋京墨......我会对他负责的。”
蒋老爷子身体前倾,刚准备问“你都要走了还怎么对我大孙子负责”,蒋寒暝便匆匆跑了进来,“奈奈!”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老爷子脸一沉。
蒋寒暝原地站定,面露焦急:“对不起爷爷,纤纤胃病又发作了,疼得直打滚,我想请苏奈过去看看。”
“奈奈......”蒋寒暝求救的目光看向苏奈。
苏奈头也不转,淡漠得很,“你老婆生病,关我什么事。”
蒋寒暝被苏奈一句话噎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公,天色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苏奈灭了安神香,跟蒋老爷子行过礼就拿起盲杖离开。
小昭一直守在外头,见苏奈出来唤了声“小姐”,伸手扶住她。
蒋寒暝也上去扶,“奈奈,算我求你,你过去看看纤纤吧。”
苏奈躲开他的手,“我没这个义务。”
“奈奈......”
“天底下医生多的是,不是只有我这一个,你找别人就是。”
“我怎么找别人!”
蒋寒暝一下就急了,“纤纤闻不惯医院的消毒水味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三年都是你给她看的,你对她的身体情况最为了解。你是大夫,救死扶伤难道不是你的职责吗,纤纤在西苑痛得要死要活,你晚一分钟过去她就多痛一分钟,你到底有没有医德啊!”
他说着说着就吼了起来。
小昭被蒋寒暝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冲撞,只下意识护住苏奈。
面对蒋寒暝的道德绑架,苏奈只回以冷笑:“你一个连良心都没有的人,还管我有没有医德?”
蒋寒暝一阵气闷。
“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以前那个温柔的苏奈呢,难道都是装的?”
苏奈半点情绪不起,“嗯,装的。”
小昭扶着苏奈绕道而行。
佣人急匆匆来禀告,“三少,纤纤小姐疼晕过去了,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蒋寒暝闻言,什么也顾不得了,冲苏奈的背影喊道:“我给钱总行吧!要多少你说,只要你肯过去!”
苏奈头也不回:“你给不起。”
“一百万够吗?”
苏奈无动于衷。
蒋寒暝咬牙:“五百万!”
苏奈脚步顿住。
转头:“现金。什么时候到,我什么时候过去。”
又幽幽一笑:“晚一分钟,你的纤纤妹妹就要痛一分钟哦。”
......
蒋京墨在医院被萧逸尘盘问半天,入夜才回到家。
刚进东苑,蒋聪明就鬼也似的跳了出来,“哥,你可回来了!出大事了!”
这大聪明弟弟就爱一惊一乍,蒋京墨半点涟漪不起,摘下眼镜捏了捏山根,慢悠悠地问:“又怎么了?”
“我新大嫂去西苑给林纤纤看病了,收了诊费,一次五百万!”
蒋京墨一听,皱眉。
转身就往西苑走。
“哥,你也觉得大嫂收费太贵了?”蒋聪明跟屁虫一般跟在蒋京墨身后。
“贵个屁。”
蒋京墨脸色唰的冷下来,大步流星地赶过去。
西苑人满为患,都在围观看热闹,见蒋京墨来了纷纷让开路,竟然把大少爷也给惊动了!
大少爷可八百年不来西苑一趟,明天太阳大概会打西边出来吧。
苏奈坐在床边,气定神闲地给林纤纤把脉。
方才苏奈已经一针给林纤纤扎醒了。
这次针扎的很疼,以前都不会这样,林纤纤严重怀疑苏奈是公报私仇,可她现在小命攥在人手里,不敢说什么。
蒋寒暝和蒋三夫人急的不行,但知道苏奈问诊的时候最忌讳人说话,也都不敢轻易开口,生怕她一个不顺心再走了。
蒋京墨看着一帮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奈的神色,而她闭着眼睛宛如坐定。
确实有那么几分世外高人的意思。
该不会只是睡着了吧?
“奈奈......”蒋寒暝实在忍不住出声。
苏奈睁开眼睛,放开手。
“神经性的胃疾发作,没什么大事。”她口吻清淡。
蒋寒暝没懂,“什么意思?”
“小昭,你懂吗?”
苏奈压根没多看蒋寒暝一眼,摸到一旁的书桌,落座。
“大概懂一点。”
小昭这些年在苏奈身边耳濡目染,跟半个徒弟差不多,“简单来说,就是小时候装惯了,身体有了记忆,一想矫情,就胃痛,一痛起来就要命。”
“小姐,是这意思不?”
苏奈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嗯。”
外面传来声声嗤笑。
林纤纤脸色煞白。
蒋寒暝脸色乌黑。
苏奈拿钱办事,洋洋洒洒开了方子,由于看不见,字写的特别大,鬼画符一般:“煎药去吧。”
蒋寒暝拧眉:“不是你煎?”
以前都是苏奈亲自煎的。
苏奈摇头:“那是另外的服务。现在的你,不配。”
蒋寒暝被她怼了一晚上,终于忍无可忍:“苏奈!”
没等苏奈出声,蒋京墨冷冷道:“喊什么,没大没小。叫大嫂。”
蒋寒暝:“......”
他肺疼,叫不出口。
苏奈叫上小昭,准备拎钱走人。
“站住。”
蒋寒暝拦住苏奈,“纤纤还没好,你这就要走?药管不管用还不知道呢,你今晚最好守在这,保险些。”
苏奈从医以来没受过这样的侮辱,态度彻底冷下来。
“信不过我,那还求我过来?”
从上午到现在,苏奈心里一直憋着一簇烈火,蒋寒暝这番话让这把火彻底燃烧了起来。
蒋京墨视线不离苏奈,眼看着她变了姿态,神态没太大变化,可就是气场全开。
苏奈眼眉上扬,身体朝林纤纤倾斜。
“我治病的本事或许不大,但下毒的本事一定厉害。你放心让我留下来?”
最后一句,是冲蒋寒暝问的,威胁意味十足。
林纤纤浑身都在冒冷汗,被苏奈这一句更是吓得魂不附体,颤着嗓音唤了声:“哥......”
蒋寒暝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着她,“不怕,哥在呢。”
苏奈无意识地攥紧手。
三年前,她被困在瘴气中,双目流血,人快要死了,一个穿着银白色冲锋衣,宛如天神的男人出现,将她抱了起来。
“别怕,我带你出去。”
他的声音清冽、沉静,如山中清泉,绝不像现在这样的油腻、恶心。
人会变,心也会变。
或许从一开始,蒋寒暝就没对她付出什么真心,只是有利可图罢了。
细细一想,全是算计,令人胆寒。
“苏姐姐,我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论先来后到也是我在前,你在后,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林纤纤声音怯怯的,小猫一样挠得蒋寒暝心窝子软,更觉得苏奈过分。
如此对待一个病人!
“纤纤别怕,她吓唬你呢。哥在这,谁也伤不了你。”
苏奈听着这一来一去的对话,真是似曾相识,让她由衷从心底涌出一股厌恶。
不走了,干!
苏奈跟小昭打了个手势,人往桌子上一靠,蒋京墨一眼望过去,纤细白皙的长腿莲藕般微微曲着,好看是好看......
旗袍裙摆开叉太大!
想给她缝上。
“大聪明。”蒋京墨使唤弟弟:“给你大嫂搬把椅子过来,她坐着舒服。”
蒋聪明:“哦,好嘞。”
苏奈朝蒋京墨的方向望去,蒋京墨看好戏没够,“你慢慢说,我不着急。”
不大不小的房间堆满了人,而苏奈和蒋京墨就这么坐下了。
蒋寒暝额角的青筋一直在跳,苏奈给他戴绿帽子也就算了,当着他大哥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真是太过分了!
“你们先去煎药。”
蒋寒暝命手下去办事,瞄一眼翘着腿玩手机的蒋京墨,又看一眼苏奈,咬着牙,“苏奈,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跟你们掰扯清楚,一刀两断。”
苏奈坐在椅子上,坐姿优雅,脊背挺直,语气却锋利得像把刀。
“苏姐姐......”
林纤纤刚要上演茶艺,苏奈就摆手打断她的施法,“别再叫我姐姐,我听了想吐。”
蒋三夫人绞着眉,“苏奈,你说话也别太咄咄逼人了。”
“三夫人,您终于开口了,我一直等着呢。”
苏奈眼看不见,却能准确地辨别说话之人的方位。
“三年前我眼睛受伤,蒋寒暝将我带进蒋家,留我住下,我很感激,所以这三年,我也力所能及地帮他。林纤纤体弱多病,动不动这痛那痒,我当她是蒋寒暝的亲妹妹,凡事亲力亲为,照顾她三年。”
“至于您,半年前你突发恶疾,头晕恶心不止,浑身散发着异味,连你的亲儿子都不愿意靠近,是我在床前陪了整整三个月。”
苏奈声音清冷,“我自问,没亏待过你们,你们也口口声声拿我当姐姐,当女儿,可你们欺负我眼睛看不见,合起伙来在我面前演戏。”
“蒋寒暝,你自导自演,体验了一把影帝的快乐吧,演得爽吗?装得累吗?”
“......”
她一张利嘴像机关枪,一通扫射,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蒋京墨听着,目光雾霭沉沉。
这三年来苏奈虽是老爷子的主治医生,可她深居简出,在蒋家只和三房的人来往,他都不知道苏奈为三房做了这么多事。
为什么?
因为喜欢蒋寒暝?
苏奈一年都说不了这么多话,说的太多、太急导致身体都在发抖。
左肩一沉,一只温暖坚实的大手覆上来。
蒋京墨轻轻按住苏奈的肩,叹息一声:“心寒,真是太心寒了。三弟啊,不是我说,你们这样就太不像话了,这不是现代版的农夫与蛇吗?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蒋寒暝三人都变了脸,偏不敢轻易得罪蒋京墨,只能忍气吞声,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苏奈倏然站起身。
生怕她真的会下毒似的,蒋寒暝、蒋三夫人和林纤纤同时一震。
“蒋京墨。”苏奈微微转身,朝他伸出手。
蒋京墨一怔,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房间里外,三房和大房的人都惊怔住。
苏奈就这么直呼大少爷的名字,而大少爷竟真召之即来似的过去了。
这么乖吗?
蒋京墨也觉得自己似乎太听话了些,刚准备说点什么挽尊,就被苏奈挽住了胳膊。
“这是我男人,你大哥。”
苏奈一昂头,对蒋寒暝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从今天开始,你我一刀两断,以后见了我,叫大嫂。”
“我的大名,你直呼不起。”
......
苏奈一走,蒋寒暝只觉得脊背都被冷汗打湿。
不知为何,今天的苏奈给他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压得他喘不动气,头都抬不起来。
“哥,以前你就说苏奈不好掌控,现在她还和大哥走到了一起,会不会对你造成威胁啊?”林纤纤一脸担忧。
“是啊,老爷子本来就偏心大房,又如此倚重苏奈,万一苏奈真倒戈,于你继承人之位百害无一利。”
蒋三夫人一咬牙,“得让她走,不能让她留在老爷子身边吹耳边风。”
蒋寒暝瞳孔骤然缩紧,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要是苏奈能继续为他所用就罢了,如若不然......
——
蒋京墨扶着苏奈往外走,“我是你男人?”
苏奈:“你不是?”
“......”
蒋京墨离苏奈很近,嗅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一缕药香,不知为何头有些晕,身体也不太对劲。
“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他看向苏奈。
苏奈点头:“嗯。”
嗯?
蒋京墨倏而顿住脚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苏奈在他鼻尖轻抬手指,削葱根的莹白指尖在夜灯下闪着银光,“我新制的迷魂香,好闻吗?”
蒋京墨眼皮一翻,往后倒去。
苏奈眼疾手快将人接住,抱紧。
“哥!”
蒋聪明目睹了全程,大惊失色,野鹿一般的窜上来,“你对我哥做了什么!”
他怒瞪苏奈,眼神凶狠得能杀人,可惜苏奈看不见。
“他累了,我让他睡会。”
苏奈轻描淡写,依旧抱着蒋京墨,问:“你是蒋家小五,蒋聪明?”
她这三年在蒋家只和三房的人走的近,跟大房二房的人都不熟。
“知道小爷是谁你还敢当着我的面给我哥下药!”蒋聪明整个人都在炸毛。
“不许放肆,我会收拾你。”
苏奈非常直接,“你要是晕在这,可没人管你。”
蒋家嫡庶庞杂,派系纷争不断,蒋京墨和蒋寒暝都属于嫡出,蒋聪明是蒋京墨同父异母的弟弟,在蒋家并无实权,也不怎么受重视。
苏奈伤了眼睛后这三年在蒋家足不出户,可对蒋家内部情况她了如指掌。
不然,她也不敢在蒋京墨面前夸下海口。
她从不轻易许诺,一诺千金。
蒋聪明气得直喘粗气,这要不是他大哥刚娶的老婆,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天不早了,背你哥回去,顺便帮我搬个家。”
苏奈把蒋京墨交给蒋聪明,跟蒋京墨一样十分不客气地支使人干活。
蒋聪明小心翼翼接过哥哥,满脑袋问号。
“搬个家又不是什么大事,有必要迷晕我哥吗?”
苏奈今晚说了太多话,很不想解释,勉为其难开口:“我怕他兽性大发。我今晚心情不好,不想运动。”
蒋聪明瞪大眼睛。
她说的运动,是他想的那种吗?
苏奈一手扶着小昭的手,一手扶着蒋京墨的腰,好像这是她打回家的猎物。
“明天再说。”
蒋聪明内心一万只草原羊奔腾而过。
大嫂是真的野啊!
苏奈衣物不多,但文房四宝当真不少,全是这些年蒋老爷子送的,都是宝贝。
至于蒋寒暝送的那些东西,苏奈一件没要。
反正跟人一样,都变成了垃圾。
当晚,苏奈就搬进了蒋京墨的院子,迅速鸠占鹊巢。
蒋老爷子对大孙子的偏心是出了名的,毕竟是从小带在身边养大的,只可惜蒋京墨这几年在外名声不好,人也越来越懒散。
三年前蒋董事长夫妇车祸去世,老爷子承受不住打击大病一场,给了不少人可乘之机,蒋家内部现在也颇为复杂混乱。
蒋家老宅坐落于江城东南一带,仿苏州园林的设计,大房住在东苑,采光最好。
苏奈眼睛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屋内装修是什么风格,倒也不重要,不喜欢回头换就是了。
众人搬完就走了,苏奈很大方地发了红包,给了见面礼。
就剩她和蒋京墨了。
苏奈在床上摸了摸,她看不见蒋京墨长什么样子,但摸一摸总可以。
鼻子、嘴巴、胸肌、腹肌、人鱼线,.....嗯,手感很不错,是上乘。
万里挑一的艺术品级别。
虽然她没试验过太多,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蒋京墨带给她的体验还不错,可以继续开发。
这副皮囊是她要的,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
她承认,当时是被蒋寒暝气昏头了。
原本她想给蒋寒暝一个完美的新婚之夜,只可惜......不,没什么好可惜的!
就像那个人一样。
她苏奈一向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
蒋京墨,能成为她的战友吗?
算了,对男人就不要抱有这么高的期待了,蒋京墨只要能够在床上足够卖力就好。
阴阳调和,也能加快她眼睛毒素消散。
还有一个月,她就能看见,不必困守于此了。
苏奈摸进浴室简单冲了冲,回到蒋京墨身旁躺下,就这么一个被窝睡了一宿。
翌日一早,苏奈睁开眼睛,模糊光影中一个人正虎视眈眈瞪着她。
貌似一脸怨念。
果然房事大补!
她的眼睛又恢复了些,可视物更清楚了。
苏奈惊喜不已,醒来就露了个笑,“早,睡得好吗?”
蒋京墨气了半天,已经气过头了。
“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是有点。”
苏奈坦坦荡荡,宽衣解带,“那要不,我给你赔个罪?”
“!”蒋京墨眼眸一深。
他的腿内侧有什么东西在划动......
蒋京墨深吸一口气。
是他素了太久?
面对如此低手段的撩拨,他竟完全把持不住!
不,是这女人太野。
明明长着一张清纯可欺的脸蛋,做的却全是胆大妄为的事,挑逗着他想撒野的某根神经。
蒋京墨没戴眼镜的一双桃花眼危险地眯起,大手一伸扯过被子,盖住了两个人。
很久,很久。
一次,两次,三次......
她很主动,他很卖力,因为期间她一直在挑衅。
“看出没吃饭了。”
“你平时是不是很少运动?”
“蒋京墨,你能再爷们点吗?”
......
新婚夫妻,他想客气点都不行,那就如她所愿!
盛夏的天,炽热阳光洒进东苑,大少爷是最怕热的,佣人们按照多年习惯一大早就开了窗,这一上午主卧的糜音就没断过。
余音绕梁。
东苑伺候蒋京墨的都是跟了他十年以上的老人,何曾听到大少爷院子里有过这种动静?
乘风大师之前来蒋宅看风水的时候还说过这院子阳气太重,太干。
众人边洒扫院落边互相交换神色,千年铁树终于开花了!
——
终于日上三竿。
苏奈觉得今日份的“药力”已经够量了,见好就收,伸手揽住蒋京墨脖颈,“抱我去浴室清洗一下吧,谢谢。”
“哦。”
蒋京墨将苏奈打横抱起,扫了一眼满桶用完的小雨伞,又低头看了眼苏奈满身的痕迹。
暗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禽兽。
不过,苏奈怎会如此坦然,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女人的娇羞。
“你多大?”蒋京墨一边‘伺候’苏奈洗澡,一边问。
苏奈:“比你小四岁,二十三。”
蒋京墨挑了下眉,既惊讶她年纪小,又惊讶她知道他的年龄。
见他不出声,苏奈在水雾下更加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隐隐推测。
“你嫌我小?”
蒋京墨下意识看了看她......
“不小。”
蒋京墨很不要脸地捏了捏,“我不喜欢太大的。”
“......”苏奈有种想把他毒哑的冲动。
深呼吸一口气,苏奈换了个说辞:“怕我不够成熟,帮不上你忙?”
蒋京墨给她洗完,拿浴巾将她包住。
“我不需要谁帮我,你顾好自己就行了。”
她来蒋家时也不过二十岁,二十岁的女孩子瞎了双眼,寄人篱下,可她非但没有谨小慎微怨天尤人,反倒胆大包天自信从容,和林纤纤完全是不同的脾性。
苏奈被蒋京墨像抱瓷娃娃一样端起来放到外面的沙发上坐下,他则转身进去迅速冲了个澡。
擦着头发出来时,苏奈已经换好衣服了。
蒋京墨一愣。
苏奈考虑到还在婚期,挑了身中式的枣红色旗袍,搭金色暗纹印花,荷叶袖让两只纤细白皙的手臂露在空中,当真是肤若凝脂。
美是真美,只是......
“还是换一件有袖子的吧。”蒋京墨声音有些不自然。
苏奈疑惑地抬头朝他望去。
男人轻咳一声:“肩膀,露出来了。”
苏奈下意识伸手一摸,肩膀还有残存的牙印。
她懂了。
蒋京墨打开衣柜,帮她重新挑了一身。
系扣子的时候,苏奈诚心发问:“蒋京墨,你很喜欢咬人吗?”
“......”说的他跟狗似的。
蒋京墨绷着脸,“一般人我不咬。”
苏奈淡声:“下次换个地方咬,露在外面怪尴尬的,我脸皮薄,也是要面子的。”
蒋京墨手一顿,掀起眼帘深深看了苏奈一眼。
她似乎对房里的事,接受度很高。
难道是学医的缘故?
——
起晚了,跳过早饭直接上午餐,餐桌上如过节一样的丰盛。
厨娘吴姨笑容满面地迎接新夫人,“听小昭说苏小姐喜欢吃淮扬菜,我做了大煮干丝、清炖狮子头和文思豆腐,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有心了。”苏奈礼貌颔首,问蒋京墨:“这位是?”
“从小给我做饭的吴阿姨,咱们的小厨房归她管。”
蒋京墨索性将东苑的佣人都召集过来,让他们改口,“以后别叫苏小姐,在这院子叫夫人。出了这个院子,苏奈就是咱们蒋家的大少奶奶。”
“是。”
众人欢天喜地地应声,纷纷上前跟苏奈行礼。
苏奈看不见,只能从声音一一辨认。
蒋京墨拿了个垫子给苏奈垫在屁股底下。
扶她出来的时候她走路不太自然,一看就是今早磨的狠了,蒋京墨颇有些不好意思。
而这一举动落在佣人们眼里,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咱们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
苏奈吃饭不太方便,都是小昭布菜,用公筷一点点夹到她碗里,她慢条斯理地吃。
蒋京墨是个急性子,可看着苏奈这样小口小口的吃饭,竟颇觉赏心悦目。
美人坐在哪都是一幅画。
吃过饭,苏奈让小昭拿来笔墨,她说,她记。
又将吴姨叫到跟前。
“吴阿姨,这几道药膳你照着配方做,对大少爷身体好。他肝郁气滞,睡眠不足,用药膳帮他调理一下。”
蒋京墨蓦地抬头。
吴姨“哎哎”应下,朝蒋京墨看过去,征询他的意见。
沉默半晌,蒋京墨才发声:“照夫人说的做。”
他打了个手势,众人皆退,饭厅一时间只剩下蒋京墨和苏奈两个人。
“这么关心我的身体?”他的语气有了防备。
苏奈坦坦荡荡,“嗯,你身体养的棒棒,在床上可以更卖力些。”
“......”
蒋京墨无语了,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
他成功气笑,危险地压过来,“嫌我不够卖力?”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更好。”
苏奈神色认真,“从今天开始,跟我练八段锦怎么样?我们一起运动。”
“八段锦?”
蒋京墨皱起眉,“那不是老头子练的东西?”
苏奈听出他语气中的嫌弃,轻笑道:“你练了老头子练的东西,才能长命百岁,延年益寿啊。”
“......”
她怎么跟哄孩子似的?
蒋京墨摸了摸鼻子,勉为其难地答应:“那好吧。”
苏奈抿了口茶,问:“你下午什么安排?”
蒋京墨给她续上茶,“得去一趟公司。”
“你自己的公司?”
“嗯。”
“方便带我一起去吗?”
蒋京墨一顿,再次抬头看她。
她的话,总在他的意料之外。
苏奈说:“我想了解你工作时的样子。”
蒋京墨放下茶壶,宽肩往椅背上一靠,眉梢微扬,“怎么,怕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苏奈摇摇头:“我不怕你是阿斗。阿斗很听诸葛亮的话,诸葛亮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平庸之资照样能稳坐帝位,保汉室基业。”
蒋京墨眼眸幽深变化,她好大的口气,真把自己当军师?
“我想,一个能够靠自己白手起家,开创科研、医药领域的上市集团总裁,怎么也不会是简单的草包。”
苏奈声音还是那么笃定,“蒋京墨,我相信你,也相信我的眼光。”
蒋京墨却没受她的言语吹捧。
“那蒋寒暝呢?”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曾经也很相信他不是吗?”
苏奈神色一冷。
她纤细莹白的指尖在桌上轻点,带着某种危险的味道。
蒋京墨只觉得周遭气压一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这寒气来自他对面这位穿着淡紫旗袍,温婉娴静的女人。
只是寒气很快消散,苏奈再抿一口茶,语气清淡:“一时眼瞎而已,会好的。”
还有一个月,她就能重见天日。
——
蒋京墨三年前海外留学归来,没进家族企业,而是和几个公子哥一起合伙开了家科研公司。
一开始没人看好这几个公子哥,都觉得是富家子弟玩票而已。
加上这三年蒋京墨丑闻频出。
深夜飙车,酒吧打架,哪怕在自家球场抽个烟,都能被骂上热搜的程度。
不久前蒋京墨公司上市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挽救他在全国人民心中纨绔子弟的形象。
——这些都是苏奈从三房口中了解到的。
可谣言不能当真,她想和蒋京墨多接触接触,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车子开了挺久,才在京科大厦停下,苏奈判断着车程,问蒋京墨:“公司开在郊区吗?”
“嗯。”蒋京墨毫不窘迫地说:“市中心的地皮太贵,我们初创公司,租不起。”
明明这话从富甲一方的蒋大少嘴里说出来挺逗的,苏奈却不觉得好笑。
她知道这三年蒋京墨在蒋家的处境危险而微妙,看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在豪门只靠宠爱是不够的,得有实权。
当年她能将蒋老爷子从鬼门关捞回来,是老爷子不放心大孙子,吊着一口气撑到今天。
可三年前那一场事故,要了老爷子半条命,手中权力也丧失大半。
这一老一少,在蒋家竟有种相依为命的飘摇感。
只是从前苏奈是站在蒋寒暝的立场上帮他规划筹谋,把蒋京墨当成“敌方”在研究,现在转换了立场和视角,竟对蒋京墨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共情感。
人生永远这么荒诞。
司机将车门打开,蒋京墨把盲杖递给苏奈。
苏奈却将盲杖缩好放进包里,握住蒋京墨的手腕:“你扶着我就行,总裁夫人要有夫人的派头,不能给你丢份。”
蒋京墨见她言语中已经把自己划为他的人,唇梢微扬,“我不在意这些。”
“我在意。”
苏奈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日常亲密举动能够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她时间不多,需尽快和蒋京墨建立起信任。
蒋京墨手指无声地蜷了蜷。
不知为何,以前女人稍微靠近他就浑身不自在,可苏奈他非但不排斥,甚至挺喜欢。
或许是她身上的味道很特别,不是那种浓郁的香水味,而是一种淡淡的药香。
让他闻着安心。
苏奈就这样挽着蒋京墨,踏进了京科国际的大门,以总裁夫人的身份正式亮相。
对于蒋总结婚这件事昨天公司全体员工没有老板群已经炸了锅,消息刷到999+,而新夫人是个瞎子这事,更令大家震惊。
蒋总就算再找不到对象,也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
可见到苏奈的一刻,职工们对蒋京墨的印象又经历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明白了。
老板妥妥的颜控!
新夫人虽是个瞎子,却实在貌美。
蒋京墨的两个合伙人,正在风驰电掣赶回来的路上。
江城190男团四人小群从昨天开始就没消停过,疯狂艾特蒋京墨,蒋京墨没理。
开会的时候,蒋京墨也带着苏奈一起。
面对高层们惊讶的目光,蒋京墨介绍苏奈时大大方方,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他做事明亮又坦荡,没有因为她是个瞎子而轻视她,这一点苏奈感受得到。
高层会议聊的都是下半年重点项目,京科有意和容城苏泰药业合作,只是苏家主三年前便闭关不见人,打探不到一丝消息。
苏奈坐在蒋京墨斜后方,听到苏泰药业,手中的茶水泛起涟漪。
听完会议上半程,苏奈悄悄站起身,被秘书扶着走了出去。
蒋京墨拧眉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争论,没注意到苏奈。
“夫人,您要去洗手间吗?”
苏奈摇摇头,让秘书带着她下了电梯。
出了门,到路边她才从包里把盲杖拿出来,对秘书说:“麻烦帮我叫辆车。”
她报了一个地址。
“您一个人能行吗?”秘书看着苏奈上车,很是不放心。
苏奈微微一笑:“没事的。帮我告诉你们蒋总一声,开完会可以去山奈中医馆找我。不去也无妨,办完事我可以自己回家。”
这边离山奈中医馆倒是很近,二十分钟就到了。
到了医馆,师妹南星却不在。
小大夫问:“你是来看眼睛的?南大夫明天才能回来,你可以登记一下信息,我帮你预约。”
苏奈留了一个电话,备注:山奈。
“呦好巧,你的网名和我们馆主的名字一样哎。”
苏奈淡淡一笑。
三年过去,无人再识苏山奈。
苏奈握着盲杖刚要离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夫,你确定这个方子没问题?”
蒋寒暝?
她微微转身,听见里屋大夫说:“这方子是治胃病的。”
蒋寒暝:“对!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哪味药不该加,或者有什么毒性?我妻子胃疼得厉害,但不敢轻易抓药。”
苏奈原地怔住,良久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原来蒋寒暝还是不信她。
真是奇怪,她和蒋京墨相处不过一日,建立起来的信任竟比和蒋寒暝三年来的深。
大夫仔细检查了药方:“没问题。完全对症,药简力专。这是谁给开的方子,也是江城的中医?我倒挺想认识一下。”
“......”
蒋寒暝放下心,给林纤纤打电话,抓了药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冷脸站在门边的苏奈。
她虽脾气不好,但有的是医德。
蒋寒暝难得心虚,对疼得呼天喊地的林纤纤说了句“马上回”就挂了电话,朝苏奈走过去。
“奈奈,你怎么在这?”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像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相爱的男女朋友。
苏奈清冷一笑:“过来提前收买医生啊。你就不怕这医馆是我开的,里面的大夫是我的人?”
一句话,说的蒋寒暝立时变了脸色。
看着手里的药包,又产生了怀疑。
小大夫赶忙道:“这位小姐,可不敢这么说,咱们可一点不认识啊。”
蒋寒暝这才反应过来苏奈是故意嘲讽他,神色又变了几变。
“奈奈,你真是......我怎么会这么想?”
苏奈懒得理他,握着盲杖踏出门。
“奈奈!”蒋寒暝忙追上去,伸手想扶苏奈,苏奈一甩手,叱道:“别碰我!”
门口的争执引来不少人注目,蒋寒暝脸上不好看。
苏奈戳着盲杖疾走几步,前面不知哪个没素质的扔了只矿泉水瓶,盲杖没触到,苏奈一不小心滑倒在地,手中盲杖直接飞了出去。
她摔得实在太狼狈,路边不少人都在笑,还有人举起手机录像拍照。
蒋寒暝看着这一幕,一时犹豫不知该不该上前。
好丢人啊,万一被一起拍到,他蒋三少的脸面往哪搁?
苏奈身上疼得厉害。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听到有人在笑她,顷刻间好像又堕入了黑暗深渊,陷入茫茫无助的冰天雪地。
指甲狠狠抓住地心,苏奈咬着牙凭借一点光源摸索盲杖。
她好像一个乞丐。
乞丐至少还有一双眼睛能看见。
此刻苏奈的光环荡然无存,蒋寒暝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样的女人,哪怕再美,也不配成为他的妻子。
“苏奈!”
一辆宾利尚未刹停,蒋京墨便打开车门跑了下来,迅速捡起盲杖将苏奈抱起,看着她膝盖和胳膊上的血,狠狠蹙了下眉。
苏奈下意识一抓,“蒋京墨?”
“是我。”
蒋京墨训她:“出门也不知道带个保镖,你跟我说一声能累着你舌头?”
他语气不好,苏奈却没吱声,脸色苍白如纸。
“真是服了你。”
蒋京墨把盲杖递给秘书,将苏奈打横抱起。
他冷眼扫过还在拍摄的路人,沉声对秘书说:“但凡有一张照片流到网上,我唯你是问。”
秘书神色一凛:“是!”
蒋京墨掉转方向,金边眼镜下一双锐利寒眸射向蒋寒暝。
“你是死了吗?”
蒋寒暝脸色倏地一沉。
他这辈子最不愿在蒋京墨跟前丢脸,看着被他抱在怀里的苏奈,语气冷冷道:“你抱的是我的女人,我和苏奈是领了证的夫妻。”
言下之意:蒋京墨才是横插进来的第三者,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嚣张!
蒋京墨闻言冷哼一声,“结婚证上是你的脸吗?”
苏奈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向蒋京墨。
她知道结婚证是假的,可她看不见,不知道结婚证到底长什么样子。
蒋寒暝瞳孔一缩,紧张地看向苏奈。
“大哥,你可别乱说。”
蒋京墨冷笑道:“结婚证上用的是蒋寒笙的脸,你以为我瞎,看不出来?”
刚说完,蒋京墨就低头看向苏奈:“不是说你,口误。”
苏奈却陷入沉思。
刚刚他们提到了蒋寒笙,那是蒋家二少爷,蒋寒暝的双胞胎哥哥。
“蒋京墨!”蒋寒暝忽然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苏奈微微扭头。
就是这样......
她在蒋家这三年来一直是和三房的人相处,可从来没见过那位蒋二少爷,甚至从没听蒋寒暝和蒋三夫人提起,以至于她之前以为蒋寒暝是独生子。
还是偶然一次听林纤纤提到“蒋寒笙”这个名字。
当时蒋寒暝反应特别激烈,第一次冲林纤纤发了脾气,直接给林纤纤吓哭。
苏奈隐隐感觉到,蒋家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埋在水下。
蒋京墨看蒋寒暝的眼神如同看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往上掂了掂苏奈,沉声警告他:
“苏奈以后和你没关系,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撂下话,蒋京墨就抱着苏奈上了车。
三辆黑车在视野中驶离,蒋寒暝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唇抿成了绛紫色,手中药包被抓碎。
......
“去二院。”
一上车蒋京墨就跟司机说去医院。
苏奈:“这点小伤,用不着去医院。”
蒋京墨看着她擦伤大片的膝盖和胳膊,就好像白瓷染上了红斑,怎么看怎么辣眼,偏她自己还不当回事。
他一边给她擦碘酒消毒,一边没好气地数落她:“你就这么没脾气?还是恋爱脑?”
她就这么喜欢蒋寒暝!
苏奈微愣。
没脾气?
恋爱脑?
她现在成了这形象?
脑袋里忽然冒出另外一个人的清冷音色,来自三年前:
“你这大小姐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都是我们惯坏了你,你早晚得吃点苦头。”
“苏山奈,你懂什么是爱吗?你有心吗?”
苏奈唇际一抹忧伤的自嘲一闪而过,对蒋京墨说:“你脾气一般。”
蒋京墨硬梆梆地回应:“我们纨绔子弟,脾气都不好。”
“......”
苏奈有些无奈:“真不用去医院,这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
蒋京墨将棉签扔进塑料袋,扯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
哪怕只是一点点光影,苏奈都看得出他的手型很漂亮,修长、有力。
划过她皮肤的时候掌心有些粗糙,能让她战栗。
“那你的眼睛呢,自己能治吗?”
蒋京墨声音不辨喜怒,可那种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味道,苏奈很熟悉。
苏奈静静面对他,“你想帮我治我的眼睛?”
刚到蒋家的时候,蒋寒暝也为她的眼疾奔走过,寻访名医为她诊治,后来有个风水大师来过蒋家,不知说了什么,蒋寒暝就再没提过。
一切背叛都有迹可循,只是男人伪装性太强,要不是婚礼当天她无意间听到了那场对话,只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那种被身边的人算计的感觉,想想就浑身发冷。
蒋京墨轻描淡写道:“我有个兄弟,在二院眼科,是个副主任医师。我打过招呼了,让他给你看看。”
又问:“你学中医的,不会排斥西医吧?”
苏奈摇头:“能治病的都是好医生。”
一顿。
“蒋京墨,谢谢你。”
蒋京墨看苏奈一眼。
她身上有一股从内到外的静气,就这么安静地坐着,手放在膝盖上,双腿并拢,很乖。
这样的一个乖乖女,竟能在婚礼当天撞见未婚夫另娶她人的骗局后果断勾他上床,报复手段又狠又绝,就这种反差感......
够劲!
二院萧主任今下午难得没出诊,也没去手术室,而是在办公室喝着学生泡的枸杞茶。
等待某人带着媳妇来。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门打开,蒋京墨扶着苏奈进来时,萧逸尘还是被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给惊艳到。
“好漂亮的一双眼睛!”萧逸尘忍不住发出赞叹。
他见过太多双眼睛,可没有一双眼睛在瞎了之后还能让他觉得有生命力。
对,就是生命力!
如同干掉的花,枯萎的只是表皮,内核依旧生机勃勃。
萧主任一下精神起来,扯过一张椅子,声音温润亲和:“来,坐。我给你看看。”
......甚至都没来得及互相介绍。
蒋京墨忍了一下,看着萧逸尘给苏奈检查着眼睛,询问她症状,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温柔。
看完以后,苏奈微微转身,脸上还带着放松下来的笑意。
对蒋京墨说:“你朋友脾气比你好得多。”
蒋京墨环臂倚在书桌前,拆自家兄弟的台,“装的。科室的小医生都怕他,你是没见过他犟的时候,跟驴似的。”
苏奈轻笑:“是吗?”
萧逸尘很无语,“你们说坏话都不背着人吗?”
蒋京墨:“我有话从来都当面说,没必要背后讲,我又不怕得罪人。”
萧逸尘白他一眼。
“瞧你那小气的样。”还挺能吃醋。
萧逸尘带着苏奈去做检查。
苏奈在里面上仪器,蒋京墨在外头问萧逸尘:“她眼睛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视神经损伤,具体情况得等检查报告出来。”
萧逸尘声音不似方才那般温和,隐隐发沉,“目前来看,并非毫无复明可能,只是......”
蒋京墨心一紧,拧眉:“只是什么?”
“她的眼睛,伤得离奇。我能看出病源来自一种毒素,却不知是什么。你知道她是怎么伤的?”
蒋京墨眸底划过一丝幽暗:“瘴气。”
萧逸尘蓦地一怔,良久缓缓吐出一声:“难怪。”
“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伤了当真可惜。”萧逸尘幽幽感叹,又饶有深意地看向蒋京墨,“我说......”
蒋京墨:“嗯?”
“如果真的就这样了,你准备怎么办?”
蒋京墨毫不犹豫地答:“那就照顾着。”
萧逸尘挑眉:“你会照顾人?”
“不会可以学。”
蒋京墨俊美的面容透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婚都结了。落子无悔,我的性格你知道。”
——
检查完眼睛,蒋京墨又让萧逸尘帮苏奈把伤口仔仔细细处理了一番。
萧逸尘纳闷地看向蒋京墨:“你一个医学生,这么点伤你处理不了,还非得等我上手?”
苏奈闻言诧异地转向蒋京墨,眼睛都睁圆了。
“你也是医学生?”
没等蒋京墨开口,萧逸尘就将他的老底给揭了,“他学的神经外科,在国外一直是握手术刀的,一刀难求。三年前决定回国才放下手术刀,改攻科研,弃医从商。”
“唉,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少了一个医术精湛的神外大拿,多了一个奸商哦。”
蒋京墨嫌弃萧逸尘:“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苏奈沉思。
看来不仅蒋家有很多藏在暗处的秘密,蒋京墨身上也有很多值得探索的未解之谜。
回程路上,四人小群里消息又999+,蒋京墨伸手戳开。
进群,果然那三个人正在疯狂蛐蛐他。
“你们哪来这么多话?”
蒋京墨一露面,立刻被群起而攻之。
韩小四:“呦呵,蒋老大终于有时间理理我们了。新婚燕尔,是不是已经掉进蜜罐里了?嫂子人呢,求照片!”
萧二:“行,正主来了我撤了。你们好好审审他吧。”
司徒:“哥,恭喜。”
蒋老大:“嗯。”
紧跟着是一条语音。
蒋京墨本来想转文字,不小心点开声音,韩峥欢脱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韩小四:“我们都没能喝上你的喜酒,我份子钱都备好了,要不要啊?”
苏奈耳朵一动,看向蒋京墨:“你朋友?”
“嗯。”蒋京墨摁掉屏幕,“几个兄弟。”
兄弟和朋友之间,区别是很大的。
“关系亲近吗?”苏奈又问。
蒋京墨答:“从小一起长大的,年纪相仿,几家又都是世交。萧逸尘和我是同学,韩峥和司徒都比我小一岁。”
苏奈了然。
她对蒋京墨说:“你跟刚才那位说,份子钱要,喜酒也得喝,咱们单独请。”
蒋京墨讶异地看向她:“你不是不喜欢见人?”
“你的兄弟们,又不是外人。”
苏奈问:“他们会因为我眼睛看不见笑话我吗?”
“当然不会。”
蒋京墨脱口而出:“谁敢,我打断他的腿!”
苏奈笑了下。
“蒋京墨,你挺护短的。”
就凭常倚彤和蒋聪明来到蒋家三年没受半点欺负,苏奈就知道蒋京墨能护住他们,自然也能护住她,只要他想。
蒋京墨看着苏奈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笑容不多,每次笑起来的样子都略有不同,哪怕眼睛看不见,可眼角微微弯起的时候,仿佛有星光散落,掉进人间。
眼角下那颗泪痣,也给艳绝人寰的面容添了一份俏皮感。
这么好看,怎么长的?
回到东苑,两个人屁股还没坐热,三房的人又来了。
说林纤纤胃疼得受不了,好不容易熬好的药喝下去也吐了,这会儿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焦急地请苏奈去看。
“有完没完,天底下就苏奈一个医生?”
蒋京墨忍无可忍地走出去,说了和苏奈昨晚一模一样的话,沉声回绝:“我老婆没空过去,让蒋寒暝去请别人。”
小昭扶着苏奈回房间换衣服,看着她身上的伤心疼不已。
“这些人真是健忘,才一夜过去,就忘了自己做过的恶心事了。夫人,你可千万别心软。”
苏奈神色漠然。
“不会。对于这种不要脸的人,我也可以没有心。”
佣人无功而返,很快蒋三夫人亲自来了。
“苏奈想干什么,就一个院子的距离,还非得三跪九叩地求她不成?又不是什么举世神医,拿什么乔,装腔作势!”
蒋三夫人扯着嗓子喊,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
小昭气得浑身发抖。
“三夫人怎么这么说话,她忘了以前生病的时候是怎么求着您给她治了,而且求人办事还这种态度?不行,我去找她理论!”
“站住。”
苏奈淡淡道:“他们要是讲理,就不会闹出这种洋相。”
小昭红了眼,想到三房的所作所为,愈发替苏奈不值,“可是三夫人再这样闹下去,您的名声都要被她毁了。”
名声?
苏奈暗暗垂下眼眸,她的名声,早被毁的渣都不剩了。
手在身侧收紧,苏奈神色一厉,做好和蒋三夫人鱼死网破的准备。
门口传来蒋京墨凉凉的声音:“三婶,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命还是苏奈救的吧?”
蒋京墨环臂站在廊下,跟门神似的挺立在那。
“对待救命恩人,难道不值得三跪九叩?爷爷可是就差把苏奈给供起来了。”
他掐着蒋三夫人命脉说话,又把老爷子抬出来给苏奈撑面子,噎得蒋三夫人哑口无言。
“刚才你说苏奈不是什么举世神医,既然如此,你们巴巴地过来求什么?昨晚求了一回,今天又来求,贱不贱呢。”
“噗......”
小昭忍不住在里屋笑出声,给蒋京墨竖大拇指,“大少爷简直是我的嘴替!”
苏奈也勾了勾唇。
道德绑架不了她,自然更绑架不了蒋京墨。
蒋三夫人被气得脑袋发晕,“你......”了半天说不出话,其实她憋了一肚子的话,只是不敢当着蒋京墨的面说。
“妈,纤纤快不行了,苏奈呢?”
蒋寒暝踩着风火轮来了,见蒋京墨守在门口,而他妈亲自过来请,苏奈竟连个面都没露,真是太过分了!
“苏奈,你出来!纤纤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蒋寒暝怒吼着,就要往里硬闯。
蒋京墨没惯着,反手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脆响。
蒋寒暝身体一歪,鼻血都被扇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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