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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纸人不,比充气的强抖音热门前文+后续

脖子右拧-奇迹小说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呼啸的北风,裹挟着残存的黄叶,在大地上肆虐,地处华夏共和国北方的T市,又迎来了一个冬天。有些心细的老人,在早晚遛弯的时候发现,那间已经关门好几年的纸扎铺,这几天亮起了灯光,只是出门打扫的人,不再是那个邋里邋遢的老王头。那间纸扎铺毫不起眼的隐身在这条街闪烁的霓虹之中,从窗户透出的一抹青蓝灯光,在冬天的夜里,显得更加清冷,店门口那块古朴的匾额上,书写着三个苍劲的魏碑体大字:“三岔路。”今夜的风比昨夜又冷了几分,从最后一趟公交车上下来的莫非,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街市,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这该死的公交车,改什么线路啊?”莫非在心里抱怨着,更改路线后的公交车站台,距离莫非的小区,距离拉长了不少,得穿过这条街。白天热闹非凡的街市,此时已经冷冷清清...

主角:抖音热门   更新:2025-06-09 21: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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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要纸人不,比充气的强抖音热门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脖子右拧-奇迹小说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呼啸的北风,裹挟着残存的黄叶,在大地上肆虐,地处华夏共和国北方的T市,又迎来了一个冬天。有些心细的老人,在早晚遛弯的时候发现,那间已经关门好几年的纸扎铺,这几天亮起了灯光,只是出门打扫的人,不再是那个邋里邋遢的老王头。那间纸扎铺毫不起眼的隐身在这条街闪烁的霓虹之中,从窗户透出的一抹青蓝灯光,在冬天的夜里,显得更加清冷,店门口那块古朴的匾额上,书写着三个苍劲的魏碑体大字:“三岔路。”今夜的风比昨夜又冷了几分,从最后一趟公交车上下来的莫非,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街市,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这该死的公交车,改什么线路啊?”莫非在心里抱怨着,更改路线后的公交车站台,距离莫非的小区,距离拉长了不少,得穿过这条街。白天热闹非凡的街市,此时已经冷冷清清...

《要纸人不,比充气的强抖音热门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呼啸的北风,裹挟着残存的黄叶,在大地上肆虐,地处华夏共和国北方的T市,又迎来了一个冬天。

有些心细的老人,在早晚遛弯的时候发现,那间已经关门好几年的纸扎铺,这几天亮起了灯光,只是出门打扫的人,不再是那个邋里邋遢的老王头。

那间纸扎铺毫不起眼的隐身在这条街闪烁的霓虹之中,从窗户透出的一抹青蓝灯光,在冬天的夜里,显得更加清冷,店门口那块古朴的匾额上,书写着三个苍劲的魏碑体大字:“三岔路。”

今夜的风比昨夜又冷了几分,从最后一趟公交车上下来的莫非,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街市,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这该死的公交车,改什么线路啊?”莫非在心里抱怨着,更改路线后的公交车站台,距离莫非的小区,距离拉长了不少,得穿过这条街。

白天热闹非凡的街市,此时已经冷冷清清,那些美丽的霓虹灯也已经关闭,只有昏黄的几盏路灯,将她的影子,拉伸的好长、好长。

职业的高跟鞋,踩在青条石的街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世界本来的寂静,偶尔有被风吹动的塑料袋,发出“扑啦啦”的声音,算是对鞋跟声音的回应。

今天的这条路,莫非觉得自己走了好半天,才走到街道中间岔路边的那棵松树,据说几百年来一直见证着这条街上发生的每一件事。经过树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那声音虽然很轻,但是还是传入了莫非的耳朵里。

背后有人?

莫非突然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包,然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身后的脚步,也加快了节奏,不远不近的跟在莫非身后。

当莫非紧张的悄悄用余光看向后方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远处那棵松树,在风中摇晃着枝丫。

“也许是我听错了。”莫非自我安慰着,但是当她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莫非呆住了,前面不远处,就是那棵古老的松树。

“我明明刚才经过了那棵树啊!”莫非开始心慌了,她清楚的记得,她刚刚经过了那棵树,但是现在那棵树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一瞬间,小时候听奶奶讲过的故事都涌入了她的大脑里,许许多多的故事凝汇成三个字,在出现在她的心头:鬼打墙!

“别慌!别慌!”莫非心里暗示自己不要慌,但是她的腿却还是加快了步伐,再次经过大松树的时候,她甚至没敢去看那棵树,只是觉得那树的影子,张牙舞爪的样子显得格外狰狞。

当气喘吁吁的莫非,再次停下脚步的时候,眼前还是那棵几百岁的松树,那树就好像莫非从没来过一样,静静的站在那里,时不时的摇晃一下粗壮的枝丫。

莫非大口的喘着粗气,恐惧,极度的恐惧,她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看到这棵树了,无论她走向那个方向,最终都将走到这棵树下。

实在是跑不动的莫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泪水早就流了下来,口中呜咽着,“谁来救救我,有人吗?”声音很小,小到刚说出来,就被北风吹散了。

“你好!”一个尖细的声音,传入了莫非的耳朵,这声音听起来,比那棵老树还让人恐惧。

莫非一抬头,眼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长长的风衣盖着了脚面,袖口也遮挡了双手,整个人看起来都怪怪的,就好像偷穿爸爸衣服的孩子。

“需要我帮助吗?”风衣人歪着头,看着莫非,头上的帽子和风衣竖起的衣领,莫非看不清他的脸。

“你?”莫非向后挪了两步,她并不觉得眼前的人是来帮她的,甚至她感到了更加的害怕。

“你怎么了?”那声音很尖细,很怪异,语调也不是一个正常的语调,好像刚刚学华夏语言的外国人。

“我,我”莫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处境。

“我先拉你起来吧!”风衣人伸过胳膊,试图让莫非抓着风衣的袖口,站起来。

莫非仗着胆子伸出了手,但是就在莫非已经抓住衣袖要借力起身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了面前店铺的橱窗上,玻璃的橱窗在路灯下,映出了那个风衣人的影子,吓得莫非缩回了手,玻璃窗上的影子,在风衣后边,有一条很粗的东西,轻轻的摆动。

“啊~!”随着莫非惊恐的叫声,手脚乱登的她,居然将那件风衣抓了过来,没有了风衣的遮挡,莫非看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动物,尖嘴圆眼,深色的毛,蓬松的尾巴,凌空的悬在那里,还戴着一顶帽子。

“救命啊~~~!”莫非终于在恐惧中,喊出这这句话,女生特有的尖叫,在深夜,传出好远。

“啪!”街口一间不起眼的店铺,打开了门。

当莫非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柔软的沙发上,环视四周,好像是一件杂货铺的大堂,简陋的柜台上,只放着一个古香古色的香炉,三缕青烟袅袅环绕在那里。货架上的东西都被厚厚的帘子遮盖着,也不知道摆放的是什么货物。

莫非拿起茶几上的挎包,穿上鞋,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你小子敢打扰老子休息?不想活了?”门外传来一个男人声音,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没有听到有人回答,只听得那个声音继续说,“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吓唬人家小姑娘,你咋这么厉害呢?”

莫非想离近点,轻手轻脚的向门口移动,不想刚走到一半,就听到外面的声音说到,“你醒了啊?如果不害怕的话,出来吧,没事的。”

那声音很暖,让人听起来很踏实,很安心。莫非本来揪着的心,在听到这个声音后,觉得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当莫非拉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又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坐在台阶上,男人身边卧着一只硕大的黑色狼犬,台阶下面靠着花坛,站着一个二尺多长,毛茸茸的动物,正是刚才藏在风衣里的家伙。

男人并没有回头,“你觉得害怕就在屋里吧,我这里解决完,我送你回家。”

莫非并没有明白那个“解决完了”是什么意思,只能“嗯”了一声。

“你走吧!记得三天后来找我,别让我找你。”男人一抬手,扔出一根点燃的香烟,那东西急忙接住,塞进嘴里,一瘸一拐的走了,好像刚才遭遇了一些暴力对待。

那一天,莫非觉得后来回家的路,很近,安全,因为是那个自称谷忘川的老板将她送到了小区门口,那一天,莫非才知道什么是“讨封”,才知道刚才自己遇到的就是一只“讨封”的狐狸,那狐狸其实没有恶意,只是想让自己承认它修炼的很像人了。那一天莫非知道了,他醒来的那间所谓的杂货店,其实是一间纸扎铺,那铺子的名字叫:三岔路。

很多年以后,莫非的梦里总有一条狼犬若隐若现,总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睡衣,每次梦到这些,她醒来后的枕头,都是湿润的。




那是一个深邃的地下洞穴,湿漉漉的岩壁上,附着粘稠的液体,发出一阵阵让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洞穴的中心,是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湖,只不过湖里不是水,而是深红的血液。满湖的血液,时不时的冒出气泡,传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谷忘川看到湖的东面,是一座石头垒就的高台,高台上有一个邋里邋遢的老人,带着几个年轻人,围绕着一个石盒,认真的研究着。

谷忘川远远的看着,心里暗暗着急,却又说不出话。

老人轻轻的吹去石盒上的一层浮土,露出了古朴的花纹。仔细的看上去,那盒子外的花纹,雕工虽然粗糙,但是线条苍劲,整体大开大合、气势蓬勃,让人一看到就觉得热血沸腾。

谷忘川无法靠近,他和那个洞穴之间好像有一层透明的墙,使他无法向前迈出半步。只能焦急的向里面,不停的大喊,但是那些人好像听不见一样,没有丝毫的回应。

他看到那老人看了看盒子,脸色变得很紧张,向身后的年轻人做出了摆手的动作,好像在交代着什么事情,而那些年轻人,则对着盒子从各个角度拍了很多照片。

一切结束后,老人准备带着这些人离开的时候,谷忘川看见一个西装革履,长相清秀的男人,并没有跟着人群走下高台,而是盯着那石盒,伸出了手。

谷忘川不停的捶打着那层透明的墙,无数恶毒的诅咒、谩骂从嘴里飙出,但是他无法阻止那个年轻人打开了石盒。

刹那间血雾在整个洞穴空间里弥漫,那满是血液的湖水,如同被迅速加热了一般,沸腾了起来。随着一声闷雷般的吼叫,一个足有5米高的无头巨人,从那血湖里站了出来。

滚烫粘稠的血液,挂满了巨人的身体,一柄金色的巨斧凭空出现在巨人手中,谷忘川喊哑了嗓子,让老人逃,快逃——

巨斧已经像人群劈了下来,带着风声,洒下血水。

原来是一场梦,又是那个场景,又是那个师父牺牲的画面。醒来后的谷忘川“呼------哧------呼------哧”几个深呼吸后,才稳定住了情绪,随即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个打开石盒的人叫江南柳,是他最好的兄弟,朋友,伙伴。

生于江湖的谷忘川与熟稔庙堂的江南柳在同一天走进了同一间大学宿舍。四年的时光里,他们曾一起酒后偷偷跑到教学楼的楼顶,居高临下,指点江山;也曾经一起在考试之前,拿着江南柳从家里偷来的烟酒找人疏通门路。四年之后,他和江南柳一起进入了“华夏民俗事物协会”,又称“九处”的 一个神秘的组织,一个直接隶属于华夏国安局的神秘组织。但是,在那次事件中,江南柳不知道什么原因的私自打开了石盒,结果放出了那个可怕的魔神,将这群刚入职的年轻人,置于极端危险的境地。最后幸亏谷忘川的师父,用自我的牺牲,才救下了这帮人,到今天,每每梦中,谷忘川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刀枪不入,手持巨斧的上古魔神;可以看到那沸腾如粥的血液池塘。多少次他在梦里,都想去拉住用身体引爆天雷的师父,但是得到的,只有醒来时枕边的泪水。

最让谷忘川心里难过的是,为了掩盖这次事故,师父的牺牲不再有人提起,谷忘川也仅仅得到一句不痛不痒的“节哀顺变!”

而江南柳那时候或许是为了自保,或许是迫于压力,也没能为老人仗义执言。他的这种行为,使得谷忘川一怒之下,挂印封刀,从此退出江湖,带着卡卡浪迹天涯,几年后回到了师父曾经生活的地方,重新开启了这间小铺,准备和卡卡一起,安安静静的了却一生。

谷忘川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些回忆都暂时扔出天外。抬起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快早上六点了,窗外的天,也开始变得亮起来。

卡卡听到动静,从外面拱开门,来到了谷忘川的床边,看了看他的表情,又嗅了嗅那枕头边的泪痕,卡卡能做的,就是将头慢慢的靠在了谷忘川的脚边,轻轻的蹭着。

“卡卡,我又梦到他了,除了梦里,你说我还能见到他吗?”谷忘川从床上坐到了地上,将卡卡的头,抱在了怀里,轻轻的抚摸着那毛绒绒的脖子。

卡卡没有回答,但是肯定听懂了,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哼哼唧唧的回应。

谷忘川暗自神伤,普天之下,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这条狼犬了,如果有机会,他也想知道,当年是谁把他遗弃在了那条河边,他不恨他们,他只想知道原因。

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人和狗对了个眼神,谷忘川掏出两张钞票,扔在了篮子里,然后打开了店门。

店铺外的世界没有风,天干冷干冷的。二街口的老马早点摊,依然像往常那样人头攒动,各种小道八卦消息,在这里迅速的交换、传播。

“哎,老马,你说结婚当天新郎出事,也够倒霉的了。”捏着油条的中年男人靠着柜台问掌柜的。

“我也只是听说,那条路这段时间出了不少事了。”老马一边给别人打包豆腐脑,一边接话茬,“现在看那条路可有点邪性了,听说还有人晚上开了一夜的车,早上一看,自己的车居然开回了出发地,根本没到目的地。”

“听前街三姑说最近不太平啊,闹黄皮子,那玩意成精的很厉害的!”一名卷发大姐扔下五块钱,一边说一边要向外面走,刚一转头,便发出一声惊呼“哎呦,这谁的狗,这么大?”

随着她的呼喊,众食客随声望去,一条硕大的狼犬很有风度和礼貌的避让着顾客,走到了老马面前,一低头,放下了嘴里叼着的篮子。

老马很熟练的从篮子里拿出钱和一张写着门类的纸,开始打包。狼狗就静静的蹲在那里,眼睛看着老马,毫不在意其他人惊异的眼神,脊背上的毛发,时不时被风吹的有些波痕,显得风度翩翩。

“大饼两角、油条两根、豆腐脑一碗。”老马一边介绍,一边将篮子放回了狼狗身边。狼狗低头看了看篮子里的东西,没有走,反而冲着老马不满的叫了两声。

老马一咧嘴,哈哈的笑了起来,“你小子还知道找的钱不对?真他妈有意思。”

没等狼狗再叫,老马将零钱放到了篮子里,“多送你个包子,常来啊。”

狼狗低头看了看篮子,眨了眨眼睛,咧了一下大嘴,叼起篮子,迈着小步跑了。

有的食客第一次见这等奇事,询问老马这是谁的狗。

“谁的狗?二街口纸扎铺的。”老马头都没抬的说。

“二街口?那个纸扎铺?老王头回来了?”不少人听到老马这么说,都抬头询问。

“那老头没回来,回来了个年轻人,带着这条狗,住下了,还没开张几天呢。”老马解释到,“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与老王啥关系。”

“老王可是高人啊,我妈还求他看过事呢?”

众人一说起那间纸扎铺,便纷纷谈论起以前铺子老板的传说,一时间早点摊热闹非凡,有人在讲故事,有人在偷偷听故事。




大狼狗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回跑,刚到门外,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纸扎铺门口站着两个人,一里一外,里面的人背心裤衩人字拖,蓬头垢面,外面的人一身紧身西服,站的笔直。

衣衫不整的谷忘川死死的盯着黑西服,用几乎没有感情波动的语气冷冷的说到“江南柳?来干什么?”

黑西服人站的笔直,情绪却不似人字拖那般激动,“川哥,你到了T市也不联系我,你还拿我当兄弟吗?”

“兄弟?”谷忘川冷冷看着江南柳,“我兄弟早就不在了!”

“我们的事情回来再说,老人家回来了,我想去上个香,磕个头。”江南柳的态度很是诚恳,甚至有了几分哀求的意味。

谷忘川眉头紧皱,眼神中充满了不待见和不耐烦,“上香,还是算了吧,你以什么身份上香?你有什么脸面上香?”

“川哥,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一直记得老人家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得我们是兄弟。”江南柳眼神中满是祈盼,满是情谊。谷忘川能看到他那有些颤抖的双手。

兄弟!?

谷忘川的鼻子酸了一下。

“兄弟!兄弟?”谷忘川眯起了眼睛,咬了咬嘴唇,狠狠的抓着门框,手背青筋暴起。随着五指的用力,塑钢材料的门框被捏出了深深的指痕,“你拿他当长辈,拿我当兄弟,你当年就不会自己逞英雄,你不逞英雄我师傅也不会死。你拿他当长辈了吗?在他们只顾的争抢功劳,瓜分果实,只留给我一句‘节哀顺变’的时候,你做了啥?你拿我当兄弟了吗?”

江南柳紧闭着嘴,沉默良久之后才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川哥,你就让我进去吧。当年的事,哎~~!”

“你离开后,我很快就申请回T市了,我无法面对他们,更无法面对我自己。”江南柳说到这里,在大腿上狠狠的砸了一下。

谷忘川表情依凝重,那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手持巨斧、刀枪不入的魔神;看到了那热如沸粥、腥气难忍的血池;看到了那自身为引触发天雷的师父,看到了那一张一张道貌岸然的嘴脸。

江南柳就站在那里,谷忘川也站在那里,谁都没有动,只有此时刮起的一阵北风在二人身边盘旋着,带起了淡淡的烟尘。

谷忘川觉得眼眶有点湿润,好像是风吹起的沙尘,迷了眼睛。

卡卡却放下篮子,歪着头看了看二人,一路小跑的钻进了房间里,很快叼出了一捆线香,扔到了江南柳的脚下。

“真多事!”谷忘川瞪了狼狗一眼,转头看着江南柳,语气有了些许松动“你想拜就在这里吧。”

江南柳哆哆嗦嗦的点燃了三支线香,扑通跪倒,膝盖狠狠的砸在了青条石的地面上,平举三支线香,额头重重的磕在地面上,整整九次,当他站起来的时候,石板上已有血痕。

“罢了!”谷忘川,仰天长叹,努力将泪水留在眼眶中打转,不让它流到腮边,心里暗想,“师父其实没有恨他,我又何必自作主张的让师父背上仇恨的业障。”

在那个清晨,那个冬日清晨,在寒风里,两个男人的拳头,重重的撞在一起,然后是狠狠的拥抱,使得双方都看不到对方的泪水。

谷忘川用手捶打着江南柳的后背,口中呜咽着,“你不是我兄弟,不是。”

江南柳没有回话,只是拥抱的更加用力。

温暖的店铺内,江南柳一边擦拭老人的遗像,一边询问,“这次回来,还走吗?你这么多年,都去了哪里?”

谷忘川一边将油条卷入饼中,一边说,“不想走了,师父也得回家了,这间铺子应该能养活我和卡卡了。”

“不走就对了,留下来,咱哥俩在一起,多开心的事情。”江南柳用手从盘子里捏出几根咸菜,一边咀嚼一边看着窗外感慨,“这一晃,咱俩两年多没见了啊。你走的时候,卡卡的牙还没换呢。”

“没见最好,去年遇到我,我能杀了你。”谷忘川狠狠的咬下一口大饼,赌气似的吞咽着。

“以后有什么打算?”江南柳回头看着谷忘川,“要不再回‘九处’吧,T市这边我能说上话,以你的能力,没问题的。”

“不重要了,其实我在外这两年,心性长进不少,也想通了一些事,就像师父当初和我说的‘出世入世,都是修行’,目前我就想守着这间铺子,让一切随缘吧。”谷忘川说完话,手里的大饼油条也进了肚子。

“唉? ”谷忘川突然发现篮子里比平时多了一个肉包子,随即伸出了手,“这包子啥馅的?”

卡卡迅速做出反应,将红色舌头,放到了仅有的一碗豆浆前,作势要舔,那双眼睛里,露出一种狡黠的光芒。5秒钟后,谷忘川妥协了,包子换豆浆,一人一狗,保持和谐。

江南柳不禁哑然,“卡卡这是要成精啊?你确定这是条狗?”

“他是啥不重要,你在T市还顺利么?”谷忘川两根咸菜,一口豆浆,抬头看着江南柳,“我,我就这点本事,你能想出来的。”

谷忘川一撇嘴,“靠,其实本世纪第一悬案就是你怎么能在‘九处’混日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是个秘密,我有我的长处。”江南柳一脸的自豪。

“你的长处就是脸皮厚,嘴巴贱,当初不是要抄你的考题,老子才不搭理你呢。”谷忘川响起了大学的日子。

江南柳扔过来一只烟,“得了啊,光帮你作弊吗?我爹让我给老师的华子烟,你偷着抽了多少?”

“顺烟能算偷吗?”谷忘川将烟在鼻子下闻了闻,“你这烟档次下降了啊!”

“以前偷我爹的,现在得自己买,能一样吗?”江南柳掏出火机,顿了顿,语气有些正式的说,“川哥,帮个忙吧!”

“老子就知道你没事不来找我。”谷忘川吐出几个烟圈,“说来听听。”

“你是我哥,我不找你找谁?”江南柳又露出了那副特有的市侩表情,“兄弟真的混不下去了,T市第三组,我是组长,也是副组长,还他妈是组员。”

“怎么分?”谷忘川将烟屁股掐灭,开始收拾早餐后的碗筷。

“老规矩!”江南柳眼睛亮了。

“简报给我!”谷忘川算是答应了,“我真想不通,你家把你安排哪里不好,非得在‘九处’受罪,我也是倒霉认识你。”




月黑风高,一辆黑色越野车悄悄的停在了凤凰郡小区的门口。从车里走下来两个男人和一条硕大的狼犬。

江南柳和谷忘川刚一下车,从旁边的车里便走下一人,考究的高档西装,金丝眼镜,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整个人看起来器宇不凡。

“孙秘书。”江南柳主动上前两步,“我是江南柳,这位是咱们电话里提起过的谷先生,谷大师。”

谷忘川没有说话,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然后便垂下了眼皮,显露了一番高人应有的气度。他憋着心中的笑意,老子为了在T市打出名头,还得装所谓的高人风范。

“谷大师,您好您好。”孙秘书脸上挂满了职业性的微笑,“少爷的事,就拜托您了。”

谷忘川点点头,用下巴指了指门口,示意孙秘书头前带路。

“谷大师。”孙秘书面露难色,“就进去以后正对大门的那个独栋别墅,钥匙已经给了江队长,我们不敢进去了,真是怕了,怕了。”

谷忘川没拿眼看他,直接带着卡卡往里走去,江南柳刚要跟上,被谷忘川甩过硬邦邦的两个字话,“等着!”

看着谷忘川带着卡卡走进了黑乎乎的小区,孙秘书从心里感慨,“这派头,这气场,这或许真是高人。”

8号楼,豪华的独栋别墅,从外面看来,整整三层,别墅外两个独立的停车位还有一个近乎40平米的院落。

刚刚站到院门口,还没等到谷忘川抬头看看房子的样子,一道恶风响起,逼得他往后闪了两步,一块砖头在面前摔成几块。他顺着响声看去,看见一道黑影从房子的窗前一闪而过。

他在今早已经看过了情况简报,T市最大路的路桥修建公司,百亚集团的董事长陆百亚,一周前娶儿媳妇,但是没想到在结婚当天,迎娶新娘的车队在路上出了意外,早上4点钟,整个车队在途经207省道时,20余辆豪车同时熄火,无法继续前行。待到新郎陆福东以及其他司机下车查看情况之时,从黑暗中飞来无数的砖头石块,将众人砸的一片哀嚎,只能逃到车上,利用豪车的坚固外壳,抵御着那些飞来飞去的砖头石块,这场袭击,一直持续到天亮。

等到天亮以后,众人才敢下来观瞧,不但所有车辆被砸的坑坑洼洼,玻璃破碎,很多司机也是头破血流。在大伙稳定住情绪,寻找救援,试图逃离此处的时候,发现,新郎陆福东消失了。

而此时新郎的家里,没有等到带着新娘回归的车队,只看到陆福东一个人光着一只脚的跑了回来,进家就如同疯了一样,大嚷大叫,目光呆滞,不停的挥舞着扫帚,拖把,将一众亲属从家里轰了出去,不顾父母的规劝,从里面锁死了大门。

此后的几天,不论是谁,只要试图接近这所房子,就会遭到不明人物的袭击,陆百亚也试图找了一些法师,高人来看,无一例外都是狼狈逃走。刚才孙秘书表示不敢进来,也是这个原因,几天前,他被一根空中飞舞的拖布,打掉了眼镜,还差点打断了双腿。

此时的谷忘川,低头看了看那块碎裂的砖头,又抬头看看别墅的窗户,一股特殊的味道传入了他的鼻子中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闹了半天是这玩意。”谷忘川心中暗想,“这陆家怎么会招惹上黄鼠狼呢?这玩意心眼极小,恩怨分明,极其记仇,今天可别丢了人。”

想到这里,谷忘川手腕一翻,一张黄色的符纸飞出,“啪”的贴在了别墅门上,然后那符纸便燃烧起了蓝色的火焰,在火焰的映照下,从窗户边上,墙角后面,房顶上,露出了一张张圆眼尖嘴的小脸,每个眼睛里都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随着那道符纸的燃烧,一直紧闭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那团漆黑里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样的东西。

谷忘川刚刚走到门口,就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怨念,整个别墅里,充满了阴森的气息。黑暗里,时不时有几双红色的光亮闪过,像是某种动物的眼睛。

“啪”谷忘川伸手打开了房间的电灯开关,光彩夺目的水晶吊灯,一瞬间将这个房间映照的如同白天。

一个还穿着残破礼服的男人,坐在地上,后背对着门口。从他身上传出一阵咀嚼声,好像在吃着什么东西。而从那男人的胸前伸出了两个小手,正在不停的拍打他肩头的生命火焰,那本应旺盛的火焰,已经到了要熄灭的边缘。

“陆东福,跟我走吧!”谷忘川向着那个男人喊了一句。

男人没有回答,但是缓缓的扭回了头,露出了一张铁青色的脸,脸上的表情极其的诡异,眼睛瞪得很大,嘴角也想上弯曲了一个很大角度,似笑非笑的看着谷忘川,嘴角还不断的流出一些说不清的食物残渣。

“你是谁?”谷忘川看到这个样子,便已然知晓,着陆福东八成是让什么东西给控制了。

这次陆福东没有沉默,“桀桀”的冷笑几声后,用一种悠悠的声音说到,“你是来救人的?”

“你们先离开,一切好说!”谷忘川的话很直接,“闹一闹就算了,还想取人性命吗?”

“你少管我们的事!”陆福东扭过头,不在搭理谷忘川。

“非要我打跑你们吗?”谷忘川看对方这个态度,心里也是有了一些怒气。

对方没有说话,但是本来亮着的水晶灯瞬间熄灭了,整个房间归于黑暗。

谷忘川冷笑一声,手指间夹了一张符纸,空中摆动两下,一团火焰在手中燃起,然后身子向前疾冲两步,用另一只手,抓住陆福东的上臂,用力往怀里一扯,没想到陆福东居然一动不动,再一用力,还是不动,谷忘川心里一惊,“这陆福东难道生根发芽了不成?”

房间的角落里,传来尖细的讥笑声音,那声音此起彼伏,在耳边聒噪,使得谷忘川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

“不起来?”谷忘川一咬牙,心里想,“不露两下,你们不知道川哥的厉害!”

想到这里,谷忘川一个空翻已经到了陆福东的面前,借着手里的火光看到,陆福东正在将腐烂的鸡鸭尸体向嘴里填充,随着他的咀嚼,有些蛆虫从牙缝嘴角掉落到地上。

看到谷忘川到了自己面前,陆福东抬起眼皮,很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去抓身前的腐败之物。

谷忘川也不在废话,毕竟身处险地,不能震慑对方的话,自己也可能面临危险。他以极快的速度甩出一张符纸,然后趁符纸还飘在空中之时,探出手指,在那符纸上勾勾画画,最后用掌心将符纸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符纸与地面接触的瞬间,谷忘川口中念了“震!”

一声巨响,整个房间都晃了几晃,陆福东也是摇摇晃晃,几乎就要摔倒,谷忘川没给他机会,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同一柄长剑,重重的戳在了陆福东的额头之上,随着陆福东的倒地,一个影子从陆福东身体里被打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才稳住身形。

“你敢管我们黄族的事情?”那影子晃了晃脑袋,向谷忘川喊道。

“我来救人而已,今天不谈恩怨?”谷忘川一把扶起站立不稳的陆福东,“这个房子不属于你们,是你们自己走,还是我赶你们走。”

谷忘川看着眼前的黑影,又看了看四周那些怨毒阴森的目光,知道今天的事情,不那么好解决了,既然不能谈,就先用力量解决吧。

“我数到5,我就不留情面了!”谷忘川说着从身上摸出几张符纸,在空中一撒,符纸一到空中,开始飞速的盘旋,符纸之间闪出蓝色的电光,爆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当谷忘川数到4的时候,整个房间都有了雷电的感应,每一个金属器物都有了静电感应,甚至房间里有些道行差一些的黄皮子,一身毛发都开始迸发出了电光,一时间蓝色的闪光充满了整个房间。

“我们走!”那影子恶狠狠的说,“但是明晚,我们一定会取了他的性命,我劝你也不要再干预了,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

这句话说完,十几条黑影跳出了房间,消失在了夜色里。




谷忘川看着陆福东,心里也是一阵唏嘘。这人的三魂七魄中九成被人用道术锁住了,根本无法再起作用,靠着仅剩下的一缕生魂,勉强吊住一口气,但是那股力量在他体内,一直冲击着他最后的那缕生魂,估计用不了多久,整个人也就将魂归地下。

那群黄鼠狼临走时扬言明晚一定会来取了陆福东的性命,谷忘川知道,华夏东北五大家中,虽然狐族占据实力第一,但是黄族却是所有法师都不愿招惹的,与狡猾的狐狸相比,黄鼠狼心胸更加狭隘,极为记仇,遇到事情睚眦必报,甚是难缠。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谷忘川看了看天色,心里盘算着这么才能撑过这不到24小时的时间,他想不出黄鼠狼会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来拿走陆福东的魂魄。

当江南柳进入别墅的时候,看到陆福东被谷忘川按在马桶上,疯狂的呕吐,房间里传出的一股浓郁的恶臭味道,各种腐败的杂物,从他的胃口里涌出。直到被谷忘川灌下第三碗符水,才勉强将胃里的垃圾吐了个干净,这么多天,陆福东在黄鼠狼操控下,不知道吞下了多少腐烂食物,不赶紧让他吐出来,不用黄鼠狼亲自来,他自己就会死于各种霉菌。

“明晚怎么办?”江南柳看那呕吐结束,躺在床上的陆福东,向谷忘川询问。

“明晚,我在担心今晚。”谷忘川忧心忡忡的说,“我刚才试了试,我无法在他体内抓住那股灵力,如果他自己意志不够坚定,生魂被锁住,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那你想怎么办?”江南柳有些着急,“这个案子不能出问题啊,兄弟还指着这个案子仕途翻身呢。”

“我?我觉得目前就两条路,第一,主动打,打破黄鼠狼的在他身上下的禁制,但是我觉得比较危险,因为我对这种禁制不太熟悉。”谷忘川说完,看着江南柳。

“第二呢?”江南柳追问。

谷忘川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往后一靠,“第二条路就是等,等到明晚,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等?”江南柳不可置信的看着谷忘川,“他还能撑过今晚吗?”

谷忘川没有说话,而是站在窗前遥望着外面。右手扣在左手的手腕上,呼吸逐渐进入平稳。“江南柳,这个小区是新的吗?”

“啊?”江南柳被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有些慌乱,“我哪里知道?好像是新开的吧?我不清楚,川哥,别闹了,你还有心情看房子,陆公子怎么办啊 ?”

谷忘川扭回头,看着江南柳,“急什么?我不能一辈子住在店铺里啊,我得给自己找个房子,这附近房价咋样?”

“我不是卖房子啊。”江南柳一脸的郁闷。

“你不是卖房子的?那是你干嘛的?”谷忘川突然变脸,一个健步到了江南柳身前,右拳已经狠狠的打在了江南柳的脸上。

“你是谁?居然破了我的幻术?”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三岔路,谷忘川!”没有灯的一楼客厅里,谷忘川借着外面朦胧的灯光,打量着对面那个身材伛偻的老人,谷忘川的声音平静,但是心里却是暗暗庆幸,要是再晚一会,估计这陆福东,就一命呜呼了。

老人的幻境极度真实,谷忘川猜测是那些黄鼠狼迫于自己“五雷轰顶”之术的威力,放下一句“明晚再来取其性命”之后,一哄而散的时候,那时候既是自己心情最放松的时刻,也是事情有了发展变化的瞬间,老人正好抓住这个机会,将自己引入了幻境。而他自己能这么快从幻境中走出来,也是确实是幸运,因为他在习惯性握着手腕看向窗外的时候,发现了两个问题:第一是心跳频率不对,谷忘川的心跳比正常人低,而第二个问题,就是窗外的景色太黑了,虽然是深夜,总不会一个小区那么多住户,没有一家亮灯吧。

于是谷忘川对着那个假江南柳,做了一个试探,果然露出了马脚,土生土长的江南柳,怎么能对楼市问题,一点都不了解呢?

“我会记住你的,年轻人!”老人咳嗽一声,才说到,“本不想将你拉进这场风波,但是你非得参与进来,也就怪不得老夫了。”

“你的幻境很厉害,很真实,说实话,不是那个破绽,我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谷忘川的声音很平静,“黄族能称雄千年,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看不看破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时间马上就到了。”老人冷笑了两声,“哼哼,那小子的魂魄,我一定要带走的。”

谷忘川用手扶着形如死人的陆福东,问到,“老人家真的不知道何为天谴吗?折腾折腾,出口气也就可以了,难道非得伤了性命才好?在下虽然学艺不精,但也能看出他绝非如此短命之人,黄族是要强行害命?”

“那是我们自己的事,不劳烦你担心。”老人的语气突然一变,双手成爪状,凭空对着陆福东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随着老人的动作,在陆福东的身体上,从上到下,现出三道黑气,然后就见一道虚影在那黑气的裹挟下,向身体外面飘出。

谷忘川暗道不好,黄鼠狼利用自己被幻境困住的时间,拍灭了陆福东肩头的火焰,锁住了他体内的“生魂”,一旦这魂魄被他们带走,估计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一张金色的符纸拍在了陆福东的额头,将那逐渐被拉出的虚影,直接按回了体内,三道黑气与那金色符纸形成角力之势,谷忘川咬紧牙关用拇指按住符纸,努力阻止着那魂魄的离开。

谷忘川就觉得那三股黑气上传来的拉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层层劲力连绵不绝,不由得心中感慨,“这黄皮子道行相当高深,却不知是黄族中的哪一个。”

那老人本想一击及中,然后迅速带走陆福东的魂魄遁走,不想被眼前这自称谷忘川的年轻人一张朱砂符纸拦住了魂魄出窍的道路,心中也有些焦急,突然看到对面的谷忘川空闲的左手缓缓的向袖中缩去,心下立时了然,知道对方要用左手做出偷袭,意图打乱自己的阵脚,趁机保住陆福东。

老人心下拿定主意,对方左手偷袭的瞬间,右手对那张金色符纸的控制力度已经会减弱,自己正好趁机一鼓作气,拘走那魂魄,谅他的那手偷袭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重大伤害。

此时此刻,双方都在各怀心思的暗中较劲,谷忘川确实想左手扔出一道雷咒,借机打断三股黑气,但是自己也在犹豫,他知道一旦自己左手发力,右手就是破绽,那瞬间的成败得失,很难预估结果。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个打哈欠的声音,然后那老人就发现,从斜刺里走来一只体型硕大的狼犬,它的速度不快,但是每一步都踩在了老人的心头。

狼犬慢悠悠的走到老人近前,歪着头看了看他,张开大嘴,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就在那伛偻老人与谷忘川角力之时,斜刺里走出了狼犬卡卡。

卡卡懒洋洋的走到了老人身前,翻了翻眼皮,有些嘲讽的看了看他,然后缓缓的张开大嘴,露出了那几颗闪着寒光的獠牙。

冷汗瞬间打湿了老人的衣服,这大狼犬成了最大的变数。老人眼睁睁的看着那狗,用后腿直立起来,将前爪搭在了自己肩头,几颗獠牙,缓缓咬向自己喉咙移动。

别说是这么大的狼犬,就是个几公斤的小犬,咬到喉咙也不是闹着玩的,但是此时老人双手还在控制着黑气,与谷忘川角力,无暇顾及那距离自己喉咙越来越近的犬牙。

眼见那犬牙已经刺破了皮肤,老人再也无法顾及陆福东的魂魄,断开三道黑气,一个跟头向后躲去,兔起鹘落间,变出真身,逃出别墅,隐没在了外面的黑夜里。

卡卡扭回头,看着掏出电话招呼江南柳的谷忘川,那眼神意味深长。

“你们可以过来了。”谷忘川对着江南柳打完电话,马上有些郁闷冲着卡卡喊道,“你啥意思啊?你那个眼神啥意思?你是在鄙视我吗?”

卡卡没做回应,伸了个懒腰,又趴下打起了呼噜。

陆福东被灌了一碗符水,然后在床边耷拉着头,整整呕吐了三盆子污物,令人作呕的气味,弥散了整个屋子。最后,只能将他放到了别墅的一间客房里。

闻讯赶来的百亚集团董事长陆百亚,看着床上的陆福东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呼吸也逐渐有了力气,虽然还没有完全醒来,但是能看出来,比前几天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好多了。

“这次犬子之事全仰仗谷大师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陆百亚向谷忘川表达着谢意,“您看,这犬子几时可以醒来?”

谷忘川看了看江南柳,才回答,“陆公子体内的阴气已经排除,估计明天就会醒来,但是他魂魄受损也是事实,需要长期将养。”

“那犬子这次的劫难,到底是所谓何事呢?”陆百亚知道这里的事情不简单。

“不知公子因为何事招惹了黄皮子,并且一定是大事。”谷忘川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下几味药材,“这几味药材是安魂固本的,等公子醒了,煎服就好了。”

“黄鼠狼?”陆百亚眉头紧皱,“这么多年,我们陆家做生意真的没靠什么‘保家仙’、‘养小鬼’,这次被黄鼠狼折腾,也是第一次,我以前真的不信这些,没想到自己还遇上了。”

“这个事确有蹊跷,黄鼠狼这么大规模的报复行为,还是不多见的,我们会尽快查明原因,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江南柳打起了官腔,“但是这件事还希望陆老板多多的支持和配合,在一切没有官方公告的情况下,对外不要乱说。”

“没问题,没问题,应该配合,应该配合!”商业巨头陆百亚,怎么能不知道江南柳的身份,赶紧表示一定配合。

宾主又寒暄几句,谷忘川在陆福东的床头和门框上各贴下一张符纸,又在窗台和门口洒下朱砂粉末,嘱咐着陆家人,如果看到这个符纸燃烧起来,马上通知他,千万不要耽搁。

等他们回到三岔路纸扎铺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谷忘川一边翻看着江南柳的工作任务简报,一边看着那幅江南柳刚刚贴在墙上的T市交通图。

11月27日,刘宇的现代牌小轿车,在207国道35公里处,丢失轮胎四条。

11月27日,王凯成的中型货车,在207国道47公里处,无缘无故发生侧翻,当事人五性命危险。

12月4日,冯曼曼的宝马牌轿车,在207国道24公里处,遭遇鬼打墙,从晚上开到天亮,才找到路口。

......

“11月27日之前,一定在207国道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谷忘川看着江南柳,“这件事很可能与陆福东有关,因为你看这些简报的内容,没有一个伤了性命,只有对他,是来索命的,所以我暂时考虑还是从陆福东入手。”

江南柳从地图上用红笔画出了整条207国道,这条路是贯穿T市的交通要道,几年来虽然有事故发生,但是像近期这样,事故发生频率如此之高,还是第一次。

“要不要打电话问问?”江南柳掏出电话,看向谷忘川。

“你是不是困了?陆福东醒了吗?”谷忘川一个反问怼了回去,随即声音变得很正式,“黄鼠狼可能没说谎,明晚哦不对,是今晚,他们真的需要陆福东死。”

“啊?”江南柳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今天应该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我们的时间非常宝贵,如果黄鼠狼以家族规模来报复,我真的打不过他们。”谷忘川语气有些紧张,“并且,以黄鼠狼的谨慎和诡诈,他们要害人的话,尤其是这种涉及性命的事情,一定是占理的,它们对天谴的理解和把握,比我们准确的多。”

两人正在考虑下一步怎么做的时候,突然趴在地上的卡卡站了起来,竖起了耳朵,跑到了店铺门口。

谷忘川心意一动,果然,自己摆在门口的禁制,被某些东西触动了,但是奇怪的事,那东西没有退却,反而更加用力往里闯来,好像很是焦急。

打开门,谷忘川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只灰褐色的狐狸,在店铺门前的空地上来回的转圈,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困在了那里。

随着谷忘川的一个响指,那狐狸瞬间就找到了方向,径直跑到了谷忘川身前,表情甚是慌乱,连点头带作揖,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

“你可真着急,让你三天后来,这才第三天的凌晨,你就跑来了。幸亏我在家,不然你得困在这里,跑也能跑掉你几斤肉。”谷忘川一边调笑,一边递给狐狸一根香烟,“别急,别急,老子说话算数,先抽根烟。”

狐狸接过香烟,并没有缓解焦躁的情绪,而是看起来愈发紧张。那种紧张中,谷忘川读出了一丝恐惧的味道。

“你,怎么了?”谷忘川不讨厌这狐狸,那天狐狸也没有折腾莫非,只是想帮助她,进而能讨个封赏。

谷忘川刚用手指点燃一团火焰,要给狐狸点上香烟,就觉得一股灵力从远处急速奔来,一抬头,一柄桃木短剑重重的撞在了自己的门前防御禁制之上。

“你惹谁了?”谷忘川低头看看哆哆嗦嗦的狐狸。




那柄木剑悬停在谷忘川门前的空地上,几次想冲出那股禁制,都没有成功。剑身不住的颤抖,剑尖一直指向那条灰褐色的狐狸,狐狸一看到那木剑,吓得一把扔了香烟,躲到了谷忘川身后。

谷忘川低头看看狐狸,不由得苦笑一下,任由狐狸瑟瑟发抖的抓着他的脚踝,“我说,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我不是说好了让你来找我,我给你封赏吗?”

狐狸藏在谷忘川的身后,用一双圆圆的眼睛盯着那柄飞来的木剑,脑袋却一个劲的点头,仿佛在肯定谷忘川的猜测。

谷忘川看着这小狐狸,觉得有趣,那天它找莫非讨封时,一定是能说话的,但是,估计那几句话也是耗费不少灵力,导致今天不敢多言,怕到时不能说出人言。

谷忘川心里惦记着陆家的事情,便想赶紧帮了这狐狸,于是坐到了台阶上,一把将狐狸抱到自己面前,拍了拍小脑袋,“赶紧问!问完了好请我抽烟!”

狐狸眯起眼睛看着谷忘川,没说话,而是看了看那柄空中的飞剑,随即目光看向了屋里。

“你真是个狐狸,害怕外面不安全,想到屋里去?”谷忘川弹了一下狐狸的小鼻尖,站起身来,“走,屋里说!”

进到屋里,狐狸又小心的四下看看,一脸的紧张,狼犬卡卡看不惯,走过去,探出前爪,照着狐狸的脑袋,拍了两下。

“你看我像个啥?”狐狸好半天才确定安全,问出了这关乎修行生涯的一句话。

谷忘川本想接话,帮他得道,没想到就在此时,出了意外。

“我看你像个狐狸!”门外响起一声断喝,一个身披黄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拿着桃木剑站在门口,恶狠狠的盯着那只狐狸。

谷忘川大吃一惊,再看那狐狸,一脸哀怨的迅速萎靡下去,趴在地上泪水扑簌簌的流下,本来狐狸修炼百年,只要有人跟他说一句 “你像个人了。”就可真正踏上修行之路,他日大道可期。不想今天,说好的事情被人搅黄,狐狸知道自己这百年道行毁于一旦,想起自己这坎坷修行之路,又明白这可能就是自己的命,也是心中无限感慨悲凉。

谷忘川一把从地上将狐狸抱在怀里,甩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看起来将近而立的男人,长衫马褂的立于店铺门前空地之上,手里拿着那把桃木剑。

“你是何人,敢在此设立禁制?”来人向着谷忘川高声喊道。

谷忘川没有出声,而是轻轻的抚弄狐狸的毛发,小声安慰,“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到,待我替你报完仇,我必助你得道。”

“我在问你话呢,你是何人?”来人又将音调提高了一个八度,“你怎能豢养妖兽,用妖兽害人?”

江南柳看到谷忘川本来阴沉的脸色,突然露出微笑,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以他的了解,谷忘川这一笑,绝对不是好事。

当卡卡带着狐狸跑进店铺里屋之后,谷忘川扭过了脸,看向那个道袍男人。

接连两句话,都没得到回应,再加上刚才自己的桃木剑被人困在禁制里,无法脱身,长衫男人也是有些恼羞成怒,刚要再次开口叫阵,突然看到那个男人转过身看向自己,微笑的脸庞上,闪出了一道带着杀气的眼神。

“他有何错?”谷忘川吐出几个字。

“你身为道门中人,豢养妖兽,害人性命,还敢在此口出狂言?”长衫男人将手里的木剑一横,“交出那个妖兽!”

江南柳一把拦住情绪不佳的谷忘川,自己上前两步,语气很克制的向道袍男人问到“敢问仙长宝观何处?法号如何?”

“青城山三清观出尘!”来人抬手施礼。

“敢问出尘道长,这狐狸所犯何罪?”江南柳长期和谷忘川混在一起,从心里也觉得那些畜类修道过于艰难。

“妖兽行走人间,本身就是罪过,你等居然还豢养妖物,看来这一段T市的不太平,跟你等脱不了干系了。”出尘道长木剑指着江南柳,“我劝你们赶紧将那两只妖兽交出来,省的贫道动手。”

出尘话音未落,忽然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已经到了台阶下面,刚才与狐狸对话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身前,出尘连忙向后撤了两步,“你是何人?”

“三岔路,谷忘川!”谷忘川竖起拇指,指向自己身后的店铺牌匾,“敢问道长一句,毁人修行,在青城山将如何处理?”

“啊?”出尘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对方的意思,刚要询问一下,就听见耳边风声响起。

“啪!”

出尘道长横着飞出几米,重重的摔在地上。本来以出尘的身手,不至于摔倒,不想当他试图调动身体,在空中调整姿态的时候,突然发现,一种麻酥酥的感觉贯穿全身,他根本无法控制任何一块肌肉,只能任凭自己像被扔到案板的死猪一样,重重的摔在地上,桃木剑也不知道摔倒了哪里。

“我先替卡卡教训你,它可是第一次被人叫妖兽。”出尘道长听得那个自称谷忘川的男人如此说到。

“你!”出尘想不到对方竟然直接出手,“你怎么敢?”

“你敢把它叫做‘妖兽’,就冲你这句话,你今天能不能保住修为,不好说啊。”谷忘川一边揉着自己的手掌,一边说道。

谷忘川一把揪住出尘道长的领子,往怀里一拉,用冷冰冰的声音说到,“这狐狸犯了什么罪?难道它活着就是错?难道它修炼就是错?天下之大,只能你们天天炼丹修道,狐狸连追求都不能有?”说完这些话,谷忘川将手里的出尘道长向外一扔,又扔出数米。

“哼!自古正邪不两立,妖精早晚会害人,这还用问?”出尘道长好容易站住身形,马上一脸的正义,“这段时间T市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保不齐和这狐狸有关系。你身为修道人士,居然袒护这即将成精的妖兽!”

“保不齐?莫须有呗?”谷忘川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出尘道长,长袍上全是刚才摔倒时沾染的尘土,这下子不能叫出尘,应该叫落尘了。

出尘道长捡起刚才被打落的桃木剑,将剑锋指向谷忘川,“我不管你是谁,今天必须将那只狐狸交给我,不然......”

刚想扔下几句狠话,出尘道长突然想到自己刚刚被人打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看样子对方是不会主动将那只狐狸交出来,但是要打,估计自己也是打不过,但是如果这样走了,又辱没了青城山的名头,种种想法在心头纠缠着,人呆呆的楞在了原地。

“赔偿完狐狸的损失,你才可以走,不然的话!”谷忘川仿佛看透了出尘的心思,“不然的话,你也不用说什么江湖话语了,你以为你可以离开?”




“什么损失?”出尘道长不可思议的瞪着谷忘川,他到现在也没听明白的谷忘川真正的 意思。

“什么损失?”谷忘川眯起眼睛,看着出尘道长,“一百三十多年的修行,你一句话给破了,不该你赔吗?”

“你胡说!”出尘道长这才听出谷忘川的意思,怒道,“我堂堂修道之人,怎能看着妖精得道而不进行阻止,不这样做,我如何面对道教三清?”

谷忘川冷笑两声,“三清?嗯,我告诉你,今天就是‘三清’来了,不掏出赔偿,也别想离开,何况你。”

通过刚才的交手,出尘道长知道谷忘川有些实力,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如此狂妄,听他的话语里,连道教三清都没有放在眼里。

谷忘川从小就没见过父母,自从懂事起就跟着师父老王头混迹江湖,老人带着他,少不了露宿荒野。每次天气寒冷的时候,师父就会找来一些大型动物,让谷忘川躲在动物怀里取暖,那时候年幼的谷忘川甚至会躺在狗熊冬眠的山洞里,抱着黑熊呼呼大睡。

所以,谷忘川对动物,有从心里的亲近感,在他眼中,天下生命都是平等的,山精野怪也有他们的生存权利。

而今天,这位出尘道长,当着他的面,毁了一只狐狸的百年修为,又在门口大放厥词,满口的正邪观念,使得谷忘川几乎动了真火。

“那狐狸交不交无所谓了,反正修为破了,也没法作恶。”出尘道长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底气,“我堂堂青城山修道之人,怎么能给这畜生赔偿,笑话。”

谷忘川眉头微微一皱,“你肯定不赔?”

“不赔,能赔也不赔,何况没法赔!”出尘道长仗着比谷忘川年长一些,还端起了架子,仿佛刚才提到青城山,给了他一些勇气,“我也劝你回头是岸,不要和妖精搅在一起,耽误自己的前程,你那个禁制我给你破了,不入流的东西,就不要摆了。”

“好好好!”谷忘川连说三个好,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老道,今天你能走,我就金盆洗手。”

“贫道这就走,你能奈我何?”出尘道长一晃桃木剑,转身就走。

但是,出尘道长没走出三步,发现谷忘川已经到了自己面前,伸手拦住了去路,“出尘,你是非要我动手?”

刚才飞剑被滞,自己被打,对方出言不逊,几件事合在一起,出尘也再退让,掐了一个剑诀,桃木剑凌空飞起,几个盘旋后,剑锋指向了谷忘川。

出尘看着眼前的谷忘川,嘴里出言喝到,“谷忘川,你让不让开?”

谷忘川看着那支飞在空中的木剑,手心里捏过一张符纸,猛地脚下发力,迅速的靠近了出尘道长,抬起右手,一记重拳打向出尘的小腹。

出尘道长这下有了准备,赶紧往边上躲开几步,拉开距离,指尖一动,那柄桃木剑破风而来,刺向谷忘川的额头。

谷忘川眼看桃木剑到了眼前,赶紧侧身躲过,刚要抢身上前,不料那桃木剑又以极快的速度飞回,直接刺向谷忘川的后脑海。

谷忘川心中暗道,“青城山确实有些本领,今天借机可以多看看。”

想到这里,谷忘川躲开飞剑,一抖手,飞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的速度比桃木剑更快,眨眼间就到了出尘道长的近前。

“茅山术?”出尘道长见到灵符,心下想到这人年纪轻轻居然可以飞出符纸攻敌,要知道在茅山道家里,能够如此扔出符纸之人,也不会超过两位数,这年轻人到底是谁?

出尘道长以为自己的闪身可以躲过那张符纸,没想到与那张符纸擦身而过的时候,符纸居然自行燃烧起来,在出尘的身边暴起一团篮球大小的火焰,将出尘道长的衣服烧出一个大洞,白胖的皮肤直接裸露到了空气之中。

出尘道长何曾受过此等侮辱,大叫一声,手握桃木剑,向谷忘川的前胸刺来。

谷忘川闪身躲过剑锋,一把揪住了出尘道长的手腕顺势一带,脚下顶住了出尘道长的膝盖,将一百多斤的出尘道长如同扔包一样,再次扔出。

“停!停!停!”江南柳看谷忘川两次得手,赶紧小跑着过来,扶起出尘道长,嘴上开始规劝,“道长息怒,道长息怒,不要打了,不打了,都是道门中人,大家这又是何必?”

说着,江南柳将自己的工作证,在呼呼直喘的出尘道长面前,展示了一下。

“你真是?”出尘道长并不傻。

“没错,‘九处’三组江南柳。”江南柳报上名号,“道长算了吧,关于那狐狸,我问一句,它到底做了什么没有?”

“这个,这个。”出尘道长有些语塞,“其实它好像还没做啥,我今日途经本市,感受到一股很大的妖气,我便留心观察,不想刚才遇到了那狐狸,见它鬼鬼祟祟的在街上行走,我便追了过去,正好发现他要讨封得道,我才破了它的修为。这样不应该吗?我有什么错?”

江南柳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很多修道之人确实看到鬼狐之类便要诛杀,以防鬼怪害人,但是不是鬼狐一定害人,这个问题根本没人考虑,他们也懒得思考,而那哥杀了妖魔鬼怪就是修行,是福报的观念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没法和他们解释。

江南柳眼珠一转,便说到,“这样吧,道长的好意我也明白,那狐狸确实与我们有关,具体的,就是机密了,确实不方便跟您透露,您高抬贵手饶它性命好了,毕竟我们现在对它有需要,您老能答应不?”

不答应又能如何,出尘道长迅速认清了形势,人家既然给了台阶,自己就赶紧下,不然一会谈不拢,吃亏的可是自己,不过这个事,他自己是记在心里了,他记住了这个叫做“三岔路”的纸扎铺,这个叫做“谷忘川”的人。

当江南柳用好话哄走了出尘道长,再回到屋里里的时候,看到谷忘川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上,而那只狐狸,正一脸兴奋的给谷忘川作揖,与之前不一样的就是,这本来灰褐色的狐狸,现在看起来,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成了?”江南柳看看狐狸,看看谷忘川,“道行找回来了?”

“这是个秘密!”谷忘川甩出一句,便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外面的天,都快亮了。




当江南柳醒来的是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冬日清晨的阳光,透过橱窗玻璃,懒洋洋的洒进纸扎铺的大厅。

江南柳从躺椅上下来,一边活动这有些酸痛的筋骨,一边向门外走去。

被早上的凉风一吹,江南柳觉得自己精神了不少,却发现谷忘川坐在台阶上,盯着店铺门前的那块空地发呆。

“你醒了?”谷忘川没回头,“卡卡去买早点了,我从你钱包里拿了点钱,算你请我们。”

江南柳赶紧将手伸入口袋,一摸就发现钱包变薄了,“川哥你都开始这么借钱了?”

谷忘川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看着那片空地。

“唉?请你没问题,别不说话,出了什么事?”江南柳坐到谷忘川边上,观察他的视线,想看看他到底在看什么,不过看来看去,发现谷忘川的视线就在那片空地上,但是那地方什么都没有。

“昨晚的事?”江南柳突然想到了什么。

“嗯”谷忘川嗯了一声,“当初师父那一身本事,我就学了两成,奇门遁甲,风水相面,我都是学了个寂寞,皮毛都算不上,昨天那个道士虽然打架不行,但人家就没把我设置的这个禁制当回事,直接就能走进来,还奚落我一番。”

“那你看了一早晨,你看了个啥?”江南柳心里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强忍着问到,“你那一手掐诀符咒,不是很厉害吗?”

“雷火双符,是我学的最好的,当然,也是让师父最费心的,以前经常一个失手,就给师父的酒葫芦烧了。”谷忘川的声音突然暗淡下来,“这么多年,师父好像也没逼我学啥,完全凭我的兴趣了,你看看我的大学里高数成绩,你就知道奇门遁甲这种讲究数数排列的功法,对我来说,太难了。”

“那你那个禁制?”江南柳看了看前面的空地。

“照着书抄的,百分百复制,确实不入流。”谷忘川一边说,一边走下台阶,从空地里,抽出三根铁钉,“我照着书本抄了个一比一比一的三才阵,结果人家学过的,根本看不上眼,算了,以后也不摆了,爱咋咋地了。不过昨天那个狐狸临走时,和我说了一个消息,你可能感兴趣。”

“狐狸说了什么?”江南柳来了精神,“和陆家有关?”

“目前不知道,但是这个消息不是个好消息。”谷忘川将三个钉子扔到垃圾箱里,“狐狸说,黄鼠狼家族来了个大人物,仿佛就是为了T市的某件事来的,他不是族人,修为又低,没敢继续打听,但是他说了一个准确的消息,目前的事情,都是从207国道开始的。”

很快,每人举着一套煎饼,目光聚集在了那张地图上。

“这条路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吗?”江南柳拿着从交通部门调取的资料,一遍遍的翻看,“没有什么事情啊,除了结婚那次,陆福东的车根本没有事故记录啊,他怎么会惹上事情?”

谷忘川眨着眼睛说了一句,“如果他确实发生了事故,但是这个事故不是对人的呢?”

“你的意思是?”江南柳也明白了,迅速掏出了电话,“查一下陆家的车。”

很快,江南柳就得到了反馈,没有任何疑点,监控数据显示,陆家的车这半年来就没在那条路上出现过。

“难道陆家的事和这条路没关系?”谷忘川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看法,“一定有,黄鼠狼虽然没有狐狸谨慎,但是黄鼠狼的狠辣是出名的,他们要报复,就一定有原因,并且这个原因一定是符合天理的。”

“你刚才说黄鼠狼来了一个大人物?”江南柳递过来一根烟,“不会是冲你来的吧?”

“我应该没那么大的面子!”谷忘川吐出几个烟圈,“今晚我想去一趟207国道。”

“陆家怎么办?”江南柳不放心的问,“你去207国道,如果他们来了,陆家不是......?”

“应该来得及,再说,可能在207国道就把事情解决了。”谷忘川慢慢盘算着晚上的事,“我做些准备工作,再把卡卡留到陆家,应该能顶到咱们回来。”

T市地处华夏共和国的北方,冬天里最多的就是那刺骨的西北风。今晚的月亮笼罩着一层紫色的光晕,看起来美丽,但是妖异。

“停车!”车子途经一个小小的土坡附近时,谷忘川突然小声的说到,“停车,熄火。”

车子还没停稳,谷忘川已经跳了下去,三步两步跳下路基, 藏在土坡后边,向另外一面望去。

江南柳跑过来,刚要张开询问,谷忘川一把将他摁下,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我的乖乖!”江南柳小心的学着谷忘川缓缓的探出了头,借着天上朦胧的月色,他看到足足近百只黄鼠狼整整齐齐的蹲在那里,前爪合拢,向着天上的月亮做出了祈祷的动作。紫色的月光洒在这些黄鼠狼身上,让这些黄鼠狼看起来都在身体外面镀上了一层妖气十足的紫色光环。

再往前面看去,一个青条石的上边,躺着一只黄鼠狼,一动不动。看那情况,江南柳猜测是一具尸体。

“黄鼠狼拜月!”谷忘川感觉自己的额头有了些许汗水,心里叫苦,“我靠,这么大的阵仗吗?这是要给陆家灭门啊!那青条石更像一个祭台啊,这玩意以前听师父说起过,但是没告诉我怎么对付啊?这群黄鼠狼要出殡吗?那么陆福东在这场祭祀大典中,充当什么角色呢?祭品?”

江南柳也不傻,歪着头与谷忘川对了一下眼神,询问他下一步怎么办,谷忘川没说话,冲着他摇了摇头。

“摇头?”江南柳嘀咕起来,“这是啥意思?摇头是让我别动?还是告诉我管不了?还是这事不难?”

“我们走还是留?怎么办?”江南柳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问题,尽管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谷忘川狠狠的瞪了江南柳一眼,但是为时已晚。

从黄鼠狼群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女声,“哪位朋友啊?出来吧。”




这是近三十年来,谷忘川第一次被上百只黄鼠狼围在当场。一双双血红的小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好像只要有人招呼,这群黄鼠狼能把谷忘川两个人直接生吞活剥。

谷忘川用眼神扫了一下眼前的黄鼠狼,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吐出一个烟圈,“我是为陆家的事来的!”

“上次就是你!”一个伛偻老人从黄鼠狼群中走了出来,“若不是你捣乱,陆家少爷的魂魄已经放上祭台了。”

“上次在下也没难为您老吧?”谷忘川看着他,“多大的仇恨,需要给一个阳寿未尽的人勾魂?”

“他阳寿未尽?我儿子就该是活该死了?”老人一指那块青石板,然后抬头看着谷忘川,“一命换一命,我就再不找陆家的麻烦,如果不行,凭你能看守陆家人几辈子?”

这句话确实不假,论对仇恨的执著和处事的狠辣,在五大仙家之中,黄鼠狼绝对排名首位,黄鼠狼报恩绝对大手笔,当然报仇也是大手笔,被黄鼠狼盯上的,哪怕你过了几代人,它们也会找上门报仇,时间越久,报复的手段也越残忍。

“老人家不想想您的那些活着的子孙吗?”谷忘川掐灭了烟头,目光停在了那一群修为较低的黄鼠狼身上,“我确实不能保护他们几辈子,但是我能找它们啊,您觉得这事对我来说简单吗?您拦得住吗?”

“你敢?”老人有些恼怒,“你知道今天有谁在场,我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谷忘川从那只狐狸嘴里得知,今日黄鼠狼家族的一个大人物来了T市,看来今天那个大人物也在场,不由得又提高了几分警觉,目光在众多的黄鼠狼之间扫来扫去。

“贤江,退下吧!”刚才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谷忘川四下看去,只见一个全身毛发都已经变白的黄鼠狼,用着扶着一个纤细的拐杖,走了过来。

他一出现,所有的黄鼠狼都齐刷刷退后数步,在他和谷忘川之间,闪出了一条路。

谷忘川看着那只毛发皆白的黄鼠狼,大脑在飞速的转动,心想这家伙都不屑于幻化人形与我交谈,这就是那个大人物吗?

突然,他看到了那根纤细的拐杖顶上,镶嵌有一颗透明的水晶,指肚大小的水晶,却借助这天上的月光,散发出一阵阵的光晕。

谷忘川恍然大悟,连忙紧走几步,上前施礼,“三姑姑好,给三姑姑请安!”

那白色黄鼠狼,眯起小眼睛盯着谷忘川好一会,一咧嘴,说到,“他是你师父?”

“您说的是?”谷忘川试探一句。

“姓王的那个兔崽子,是你师父不?”白色黄鼠狼用尖尖的爪子,指了指谷忘川。

谷忘川毕恭毕敬的回答,“家师确实姓王!您是三姑姑?”

“你还知道三姑姑?”白色黄鼠狼用爪子擦了擦手杖的水晶石,“你师父怎么说我的?”

谷忘川心里嘀嘀咕咕不敢说话。

当年师父确实提起过这白色黄鼠狼,这黄鼠狼人称黄三姑,到底活了多少年月,没人知道了,有传言这黄三姑参与过当年封神榜大战。师父对这位三姑的评价很简单:神经病。

但是今天这个场合,谷忘川万万不敢说出这三个字,转转眼球,说到,“常听师父说,‘论修行功法,当属他老人家,但是论心思纤巧,天下非姑姑莫属’。”

老人听得此话,突然大笑几声,“心思纤巧?你师父是骂我精神病吧?亏得你小子纂了这么个词!”

自己的话语被人识破,谷忘川也是瞬间有些尴尬,正在考虑下一步如何开口,就觉得面前一道罡风袭来。

谷忘川来不及多想,并没有向边上闪身,而是翻出右掌,向那道罡风推去。

一接触,谷忘川就觉得仿佛对面是一辆飞驰过来的汽车,一股狂暴的力量,通过手掌,直接传递到了肩头,衣服袖子化作一片片的破布,掉在尘土之间,只留下一个青筋暴涨的胳膊,在冬天的寒风里微微颤抖。

谷忘川抬头看去,那三姑姑还是那个样子,那个姿势,眯起眼睛看着他,“行,有点他的门道,再试试。”

随着三姑轻轻打了个响指,地上的尘土开始飞扬,很快一个水缸粗细的旋风向谷忘川扑来,谷忘川不知道三姑要做啥,又不愿意躲避,只能咬着牙抡起右手,对着那旋风的方向,用力的击出。

拳头与旋风一接触,谷忘川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拉扯力,这股力量带着他他整个人旋转起来,就如同旋风里卷着一个陀螺一般,在那里滴溜溜的转。

谷忘川强行忍住眩晕的感觉,力求保持住大脑最后一丝清明,就在旋风停止的一瞬间,用自己最后的意识,抬起右腿,狠狠的向地上踏去,直接将自己的右腿没入土中,直接卡到膝盖附近,虽然一声清脆的响声宣告者他膝盖是受伤,但是谷忘川并没有被这旋风吹的离开本来站立的地方。

逐渐稳住心神的谷忘川,看着面前的三姑姑,龇着牙笑了。

三姑姑看着谷忘川如此做派,伸出爪子捋了捋嘴边的胡子,点点头,“确实是他的徒弟,有点那意思。”

谷忘川咬着牙,将腿拔出地面,膝盖的痛,让谷忘川滴下了几颗黄豆大的汗滴,但是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到,“这算您老对我的评价吗?”

三姑姑没再说话,而是转身离去,谷忘川看着三姑姑离去的背影,更加猜不出她的意思,上赶着问又不合适,正在考虑的时候,谷忘川发现已经离开几步的三姑姑,用那纤细是手杖,在地上轻轻的戳了一下。

果然不算完。

谷忘川胳膊和腿都有伤病,眼看着又一道劲风袭来,并且这次的劲风相比前两次的,更加的凌厉,刮得地上的砂石都跟着一起扑来。

谷忘川把心一横,上臂在胸前交叉,全身重心集中在左腿之上,准备再次硬生生接下这一次攻击。

当巨大的力量砸到谷忘川胳膊上的时候,从臂膀到腰椎到左腿,一连串的骨骼错位的声音,连绵不绝。谷忘川有些后悔了,真不该装x非得与三姑姑硬碰硬,那老黄皮子活了几千年,实力怎么能是自己这种人可以抵御的。

巨大的力量贯穿了谷忘川的手臂,随着一口鲜血的喷出,谷忘川用最后的力量,双臂往外一挥,挡住了这第三波攻击,正要调整呼吸,吸入一口新鲜空气,但是他发现有一股阴柔的力量,悄悄的顶在了自己的胸口,这才是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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