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尘把我像狗一样养在身边十年,唯一的命令是我不能离开他。
我唯命是从,只为他一句,“你是我的影子,我的刀,我未来的妻。”
直到陈容曦像个小太阳一样闯进了他的生活。
陈容曦嘴里嚷嚷着非易尘不嫁,易尘总是冷着脸说她烦人。
可她失足跌进水里时,易尘冷静的面具第一次龟裂,慌张得像个八岁孩子。
为了保护陈容曦的安全,我被当作侍卫送给了她。
后来我不想再做易尘的家犬,想要找到自己的自由,他却哭嚎着,“阿芥,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
“还没死?”
这是八岁那年,易尘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他撬开我的嘴,塞进来半个发霉的馒头,“吃了我的馒头,就是我的东西。”
“要当我的影子,我的刀,我未来的妻。”
月光下,他的影子又冷又长,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半个发霉的馒头,让他买走了我的一生。
他给我取了个名字,叫“芥”。
正如他是尘埃,我是草芥一样,我们一样卑贱,一样微不足道。
易尘是易府最不受宠的庶子,他的生母是个洗脚婢。
他生母死时,易府主母买了一个不合尺寸的棺椁,只有砍断他生母的小腿才能刚刚装进去。
于是他生母的尸体也未能完全。
易尘的院子很偏很远,一个下人都没有。
可是没关系,我们还有彼此。
他教我暗器,教我杀人,教我怎么快速挑断别人的手脚筋。
正如他所说,我会是他最趁手的刀。
他教我辨识一百零七种毒药时,喜欢把鹤顶红涂在我的唇上,模仿姑娘家的点绛唇。
温热的指腹划过唇瓣,我听到他说“真丑。”
可他又说,我会是他的妻。
我拿着刀的手止不住发抖,今天我将要出师,我要杀死易尘给我安排的第一个人。
易尘按住我的手,“怕了?”
我摇头,我问过易尘为什么要杀李都督,易尘说“拿钱办事,不问缘由。”
他在暗中成立某种替人办事的组织,他要钱,要权,要成为天底下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欺辱的人。
这是他的毕生所求。
而我,会陪着他到达顶点。
刀刃割开李都督喉咙的瞬间,温热的血喷了我满脸。我舔了舔嘴角,腥的,甜的,像小时候偷吃的糖糕。
我跪坐在易尘脚边擦剑,血顺着剑槽滴在青石砖上。
他嘴角挂笑,第一次夸我,“阿芥,你真是天生做刀的料。”
他长长的睫毛垂下落成阴影,我心脏像是漏了一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易尘笑起来真好看。
易尘让我善后,我放了一把火,火海中瞥见一个身影,和当初的我一般大小。
我做了此生最错误的决定——救下她。
易尘组织的势力名叫蚍蜉,聚蚍蜉之力以撼天地的蚍蜉。
多年间,蚍蜉的人数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广,京中之人提起蚍蜉无不汗颜,有权有势之人都不一定能见到蚍蜉首领一面。
而易尘的院子里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说只要有我就好了。
我是被他需要的人,我咧着嘴笑,易尘帮我捂住还在流血的肩,“笑起来更丑。”
我知道的,他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只有面对我时,他才愿意多说两句话。
陪在他身边的只要有我就够了。
可天不遂人愿,那抹鹅黄色身影闯入他视线的时候,世界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