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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在民国闯荡江湖做大佬张魁杜浩全文免费

动物园头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谁教你来的?”“全凭自己本意。”“谁人引进?”“由引见师张魁张师傅引进!”到了此时,堂上之人瞥向身侧长衫老者淡淡询问:“他是张老您引进的?”闻言张师傅捋须点头:“此人确实是我引进。”堂上之人点点头,目光重新往下看去:“我们的规矩你知道吗?寥寥青烟,伴随着堂上魁梧男子低沉话语,好似都逸散不少。闻言,杜浩神色肃然,朝堂上挂着的画像拱拱手高声道:“一炉清烟往上升三老四少在堂中弟子上香把爷请迎来祖太潘钱翁二炉香烟升过空三老四少喜盈盈师太迎来上面坐弟子上香把礼行帮内十禁,三谈三不谈、三露三不露,义气千秋,师徒如父子,同参如手足。道义正宗,义气为先,弟子知道!”闻言,堂上之人与身侧几人对视一眼都是满意点头:“不错,不过入门后,犯了条款,就要受...

主角:张魁杜浩   更新:2025-06-07 22: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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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魁杜浩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之我在民国闯荡江湖做大佬张魁杜浩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动物园头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谁教你来的?”“全凭自己本意。”“谁人引进?”“由引见师张魁张师傅引进!”到了此时,堂上之人瞥向身侧长衫老者淡淡询问:“他是张老您引进的?”闻言张师傅捋须点头:“此人确实是我引进。”堂上之人点点头,目光重新往下看去:“我们的规矩你知道吗?寥寥青烟,伴随着堂上魁梧男子低沉话语,好似都逸散不少。闻言,杜浩神色肃然,朝堂上挂着的画像拱拱手高声道:“一炉清烟往上升三老四少在堂中弟子上香把爷请迎来祖太潘钱翁二炉香烟升过空三老四少喜盈盈师太迎来上面坐弟子上香把礼行帮内十禁,三谈三不谈、三露三不露,义气千秋,师徒如父子,同参如手足。道义正宗,义气为先,弟子知道!”闻言,堂上之人与身侧几人对视一眼都是满意点头:“不错,不过入门后,犯了条款,就要受...

《重生之我在民国闯荡江湖做大佬张魁杜浩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谁教你来的?”

“全凭自己本意。”

“谁人引进?”

“由引见师张魁张师傅引进!”

到了此时,堂上之人瞥向身侧长衫老者淡淡询问:“他是张老您引进的?”

闻言张师傅捋须点头:“此人确实是我引进。”

堂上之人点点头,目光重新往下看去:“我们的规矩你知道吗?

寥寥青烟,伴随着堂上魁梧男子低沉话语,好似都逸散不少。

闻言,杜浩神色肃然,朝堂上挂着的画像拱拱手高声道:

“一炉清烟往上升 三老四少在堂中

弟子上香把爷请 迎来祖太潘钱翁

二炉香烟升过空 三老四少喜盈盈

师太迎来上面坐 弟子上香把礼行

帮内十禁,三谈三不谈、三露三不露,义气千秋,师徒如父子,同参如手足。

道义正宗,义气为先,弟子知道!”

闻言,堂上之人与身侧几人对视一眼都是满意点头:“不错,不过入门后,犯了条款,就要受训,你不怕吗?”

“若犯了条款,私通外人,或是不志不义,愿受三刀六洞之罚!”

“兄弟吃的三分米,七分沙,你能受这种苦吗?”

“兄弟能受,我也能受。”

“你可知本帮不请不带,不来不怪,入帮容易出帮难,千金买不进,万金买不出的规矩?

正所谓,头戴红缨脚踏泥,落在人间夜夜啼。今晚捉尔来作证,反骨奸心照此鸡。

进来后若想出帮必须要先挨三刀,刀刀穿体而出,你可想清楚了。”

所谓三刀六洞,便是每一刀都要穿体,一刀两个洞,三刀也就是六洞。

“弟子明白!”杜浩再度拱手抱拳。

堂上之人点点头:“既然如此,开设寄名香堂,受洗吧!”

——

当走完繁琐入门流程,杜浩已经是面色有些疲惫。

“你想跟我巴青讨口饭吃?”

坐于首座的巴青八爷,眼睛微眯,摩挲着玉扳指,慢条斯理,好似随口一问。

杜浩却不敢怠慢忙再次下拜:“是!”

这是他重生以来,做出的最重大决定,且入门仪式一旦开启,那绝无退出中断可能,除非想被这群帮派分子乱刀斩死。

“能混上一口饭的堂口的老大多的是,脚行三十三签我子承父业,乃是最下等的一签,油水也是最少的,为什么要跟着我?”

八爷轻敲着扶手,似乎在沉吟着什么,目光也是微微低垂。

轻轻的敲击声,却好似捶打人心脏,在这寂静香堂内极具压迫感。

杜浩毫不犹豫的答道:“因为只有跟着八爷才能出人头地!”

他决心来投奔这位巴青,当然不是毫无缘由的。

巴青,青帮悟字辈二十三!

津门作为京畿地带,下辖五县之地,紧临港口漕运,走南闯北贸易往来频繁,常住居民有近百万。

这个年代的津门,乱象横生,京城的达官贵人,下野的军阀纷纷来此地定居更是带来了大量资金,洋人的入驻。

还有各家武馆在此开立门户,帮派在这里拥有肆无忌惮滋生的资粮。

有达官贵人的资金,有洋人的生意,交通极其的便利,漕运海运加持之下。

大大小小的混混帮派在这里盘根错节,很多大混混刚打出一点名头,明天就会被另一伙大混混给斩掉。

且武馆众多,混混帮派的厮杀也更为激烈,天天都有人厮杀,抢夺地盘,在这蛮荒野蛮的时代,谁的拳头大,谁就能赚到大洋,玩到漂亮妞,谁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其实杜浩并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是从后世而来,也就是所谓的魂穿。

来这里一年,本以为能利用后世先进知识成为人上人,事实上,并没有。

用那句话来说,就是,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

穷人是没有试错资本的,而这个时代,试错就是死。

出生起点很低,就算你有远见卓识,也是空谈。

至于前世网文,穿越就各种搞这个搞那个,搞得风生水起的。

大多扯淡,古人没这么蠢。

至于搞个新奇发明,大捞特捞,那就更扯了。

这儿的帮派混混,就算是乞丐都得要刮你一身油下来。

他不是什么历史民俗研究人员,眼下算是他为数不多知道的事情了。

也是目前实实在在能抓到的机遇。

青帮红帮,津门两个最大帮派。

而巴青,则是一位牛人,现在看起来地盘和油水都是最少的。

脚行在津门有三十三签,代表着三十三位把头。

巴青目前是最小的把头,青帮中辈分也不大,地盘也是最小。

但这不妨碍这位八爷,日后成为青红两帮双龙头。

这人有个特点,很会舔。

古往今来,当把‘舔’用对了地方,那么他将无往不利。

这也是杜浩根据记忆,知道最快上位的方法。

这个年代做一个老老实实的普通人,那就会如祥子一般最后逐渐被这个吃人社会所吞噬。

至于找组织,寻求那股红色力量。

抱歉,这个年代哪里去找?

现如今这股红色力量都还未真正崛起,还受到光头的围剿,通讯也极其不发达。

出门在外,想要平平安安都是一种奢求。

现在是31年,也就是民20年,军阀割据虽然已经结束,但到处都流窜着乱兵,战争依旧时有发生,就算是权贵出行都得请一队护卫。

而城内也不安全,杜浩能走到上梁山,拜山头这一步,实属被逼无奈。

“跟着我才能出人头地?哈哈!”

闻言巴青顿时一拍扶手放声大笑着。

他这一笑,身边的几位混混小弟都是附和的大笑起来。

笑声之中,虽然不含任何情绪,但却透着一丝嘲弄。

巴青上首看着下方的年轻人,对方这体格还算壮实,虽然皮肤黝黑,但生着一张宛如刀削般冷峻面容,倒有点混江湖的凌厉之气。

“你八爷我现在都没能混出头,你凭什么就能混出头?”

“八爷,弟子听说过您以前的事迹,您够狠,我也够狠!”

杜浩的声音在堂内响起,众人笑着笑着渐渐都笑不出来了,目光都是纷纷看向八爷,因为 这一刻八爷的笑声顿住了。

堂内气氛霎时间凝固,八爷笑容收敛,面上有些肃然,魁梧的体魄微微前倾。

那张宛如虎豹般的脸型一下子放大,宛如猛兽在审视着猎物,上下打量着。

半晌八爷方才咧嘴一笑,脸上那不怒自威尽皆转为满脸喜色,猛地一拍扶手。

“好小子,的确够狠!”

“不过.......你一个外人当时为何敢锉棱子?虚报是我门中之人?这风头你出了,让弟兄们怎么办?”

“弟子不过是仰慕八爷,仰慕兄弟们,一心愿意入门,以此为投名状!”

听着杜浩无比坚定的话,再看双手抱拳半跪在地。

其中一只手已经满是红肿水泡,胳膊上还有几个血洞,八爷忍不住眉头微扬。

所谓锉棱子是津门这边混混的玩法,便是两个帮派间抢地盘,双方带头的大哥叫棱子。

锉棱子就是双方摆一个油锅,里面放铁签子去炸,大哥则是从油锅中捞出炸滚烫的铁签子往胳膊上穿。

双方轮流,看谁撑不住。谁先胆怯,那以后见面就识趣点滚远点,别找不自在。

在津门这块混混们也遵循这规矩,按他们的说法,那就是丢不起这个人。

在津门,混混抢地盘,大多都是这调调,打打杀杀的时候反倒是少。

玩的就是自残,玩命,比谁更有胆谁更狠。

且大多都是带头大哥出马,讲究的是......

我是大哥,你们都得我罩着,所以我先。

杜浩也是重生一年时间在市井摸爬滚打知道的。

这里可不像是港片里那些社团大佬能吃香喝辣的,带头大哥都讲究一个带头冲锋凡事在前的道理。

除非混成龙头,不然大哥敢享乐,那第一时间就会被小弟给斩了。


闻言,八爷顿时就乐了,笑骂道:“他娘的,你这么不怕死,下次要不试试削指头和炸果子?”

“弟子觉得,只要帮中有需要,谁都敢!不敢,哪有颜面跟着八爷您混,如何跟着兄弟们混!”杜浩一脸义正言辞,心里则是一阵腹诽,放屁。

所谓削指头,炸果子,算是更高级别玩法。

前者就是拿锋利小刀一点点指头上的肉削掉,露出森森白骨,最后还精细的剔掉骨头肉渣。对方不敢照做那就麻溜滚远点,有人敢照做,那就坐下慢慢谈。

后者与锉棱子差不多,不过这次不用大哥上场。

果子在津门也叫油条,炸果子就是炸油条。

双方摆开十口油锅,双方小弟抽生死签,抽到谁谁往里面跳,双方哪边先怕了,那就算哪边输。以后这块地盘再也别想染指。

可以说津门混混全特么一群硬骨头,在去年九月,杜浩就有幸见识过一次。

也的确有人敢往里面跳,不过滋啦啦瘆人的声响后,一股青烟升腾而起,没多久,先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剩一把骨头。

这时,过来几人把骨头捞上来,用油布一裹,这就叫“炸果子”。

至此之后,杜浩就知道,这年头就算是帮派也卷啊。

可又能如何?风越大,鱼越贵啊!

帮派卖命,可底层又要命又穷。

杜浩就看到不少人被忽悠着被人家打包卖到了海外,也看到混混随意吃喝,小摊小贩不敢索要钱财。

一些丧尽天良的,甚至直接强抢一些无依无靠没多少关系的穷苦人家儿女,转手就是几枚大洋。

有些人看着年年产崽,却生一个少一个。

尤其是一些军阀下野时,如若在路上走慢了点,人家大兵一粒花生米就过来了。

尸体都是随意丢弃的。

这也就算了,一想到再过几年,那白色膏药出现在大江南北时,才是最恐怖的时候。

所以,杜浩想要尽快实现阶级跃迁。

而想要实现阶级跃迁,在这个年代,一定得有关系有靠山,不然啥也不是。

在这津门达官显贵,知识分子不知凡几,他们远没有后世那些人想象的愚昧。

事实上只要涉及到钱财,哪怕是一些市井之徒也能展现出远超现代大学生的机智。

后世之人在这里,不摸爬滚打多年,想要在这里玩明白痴心妄想。

哪怕帮派再如何危险,这个江湖再如何难混,他也决定搏一搏。

直至今日,一切的准备谋划都完美在进行。

“你很聪明,知道搭上张师傅的线,知道抓住机会。

不过.......张师傅武行出身,正所谓内八行,金评彩挂,皮团调柳。

张师傅可是内八行中的上四行。

正所谓行行出状元,怎么,张师傅都是快成行中状元了。

好好的内行不做,跟着我这个下九流混,说出去可不光彩啊!”

摩挲着扶手,巴青目光沉吟看着杜浩。

这也是考教,入帮有三问两看。

问出身,问缘由,问忠孝。看人品,看血性。

正所谓三问两看,双膝跪尘埃,焚香朝五台,弟子请祖师临坛把山开。

如此才为拜山头成矣!

杜浩知道这要是没说得让对方顺心,那往后保不齐会落个被冷落下场。

青帮弟子要求极其严格,一审二审的,堪称考取功名也不为过。

“张师傅曾说过,三教九流是一家,脚行中出武行,却干最累的活,做最讲规矩的人。

弟子觉得都说咱们脚行是一群扛大个儿,耍胳膊根儿。

弟子却以为不然,这得看跟谁。

正所谓船载千斤,掌舵一人,千人上路,主事一人,八爷您就是这样一人!”

一番行话,好话一通吹,说完,杜浩忍不住心下松了口气。

见到八爷那明显带着笑容的脸色,就知这关过了。

“不错!你这人说话中听,看你说话条理清晰,以前可是上过学?”

杜浩重重点头:“孩童时上过私塾,曾跟随父亲与洋人打过交道。”

巴青微微诧异:“为何沦落至此?”

杜浩知道这就是一次考察,也是自己的机会,从容道:“弟子出身河北河间县,鸿村。

父亲曾是商行朝奉,因为曾有次为东家算错了账,差点被执行家法打死,好在东家还算 良善放了我父。

可从河北一路准备投靠津门亲戚寻求一件差事,半路遇上了从北边溃逃的海冷子,家财被洗劫一空,父亲反抗被毙,好在母亲与我后一脚,躲过这一劫。

如今与老母定居南楼街,老母近些年来以泪洗面双眼已瞎,弟子这辈子不求能娶到媳妇,只能尽可能为老母养老送终。让她老人家平平安安过往下半辈子。”

杜浩这番话可不是胡编乱造,这的确是他重生这具躯体的亲身经历。

闻言巴青看向杜浩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家贫出孝子,国乱识忠臣,这话不假。”

片刻后,八爷起身在堂内稍作踱步,这才中气十足道:“都进来!”

一声令下,很快堂外几十名弟兄呼啦啦的鱼贯而入。

略微一数,竟是不下四五十号人,个个都是站没站相的。

大多穿一身青色的裤袄,一件青洋绉的长衣披在身上,扣子是不会扣上的,有时也披在肩上或者搭在手臂上;腰间扎着白洋绉的搭包,脚上穿着蓝布的袜子、必定要有一双花鞋;都 是留着一头辫子。

而这也是津门混混这个年代常规打扮,甚至为了为了凸显与常人的气质,辫子上要接大绺的假发,美其名曰辫联子,假发越粗越好。

而且不能垂在背后要搭在胸前,有的甚至在每个辫花上插一朵茉莉花。

走路也是如同跛脚一般。

如果在街上看到有人迈左腿,拖右脚,左摇右晃的,必然是混混儿无疑。

咚咚咚!

就见八爷轻敲了三下,混混们一激灵,腰板瞬间站的笔挺,哪怕依旧没个正形,但比之 先前好太多了。

八爷虽说是干脚行的,但他是统筹,是管理,讲究的是抽水抢地盘。

故而这里的弟兄们都是打手,套后世的话来说,都是团伙骨干,尤其是前面第一排汉子,倒是有几分悍勇之气,身上打扮也十分寻常没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一般抢地盘或者敲打旁人,这些人手也就足够了,实在不行才会叫上干脚行的弟兄们。

毕竟帮派地盘要抢,钱也要赚,不能耽搁了。

八爷缓步在混混前来回踱行,淡淡道:

“赶今儿起,杜浩已正式入了青帮是我弟子,八爷我是‘悟’字辈,杜浩就是‘学’字辈,从今往后杜浩的话,就是我巴青的话!”

闻言一众混混都是心中惊愕,旋即齐齐朝杜浩鞠躬齐齐喝道:“见过浩爷!”

好家伙,成团伙小头目了。

杜浩笑呵呵摆手:“不必多礼,都是兄弟,以后相互照应。”

虽说杜浩如此说,但一众混混可没敢当真。

要知道青帮不同于红帮,讲究的是一脚门内一脚门外。

拥有青帮正式辈分的,那就算还在考察期,那也是正式成员。可不是他们这群普通混混可比的。

红帮讲究的是入门皆兄弟,但青帮都是师徒制度。

正所谓青帮一条线,洪门一大片。

帮规也算是有好有坏,好处是足够严谨,每一位正式弟子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并且有值得信任的担保人作证,相比之下红帮就松散许多。

八爷环顾众人,略作沉吟,这才道:“李力,熊山,你们以后就跟着浩子,以后你们手底下的脚行地盘也归浩子管。”

闻言人群中后边两个浑身松松垮垮,鞭子扎着花的汉子腰杆挺得更直了忙道:“是,八爷!”


杜浩兜里掂量着五块大洋,有些心不在焉的行走在南楼街道之上,身后李力,熊山二人则是毕恭毕敬紧随其后。

说实话,之前还只是凭借记忆,选择拜八爷的山头。

但经过此番接触,八爷虽然目前地盘小。

但通过此人拿捏帮众,树立威望的手段,可见.......此人行事做派十分老道,且深谙人情世故。

不过也是,如果没点脑子,估计早就被人给斩了。

“第一步入青帮成了。”

“之后就是在帮内建立自己的威望,人脉。”

“目前还是要先多搞点钱财!”

“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就有人脉。”

想到这里,杜浩不由心中一阵苦涩,赚钱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这年头底层工人一月能赚几块大洋就算是不错了,就算是一些知识分子教授一月也就几百大洋。

据说就连八爷,一月抽水才三百大洋,他一个把头手底下数百号弟兄,这么点钱着实是寒酸了点。

不过在津门,底层工人只要肯吃苦,还是不会饿死的。

毕竟现如今一块大洋还是可以买八九斤大米的。

脑子里思绪乱飞,杜浩扭头看向身后两兄弟:“李力、熊山,哪块地盘归你们管?”

“归你大爷管!”

突的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杜浩一愣,左右看了看,目光最后落在熊山这大个子口袋里。

口袋里竟有个小家伙。

那是一只通体乌黑的鸟,俗称八哥鸟,又叫黑八哥、鸲鹆。

杜浩有些古怪,八爷面前养八哥,你是不是想被斩死?

见此如同病痨鬼一样的李力,一甩满是油垢的鞭子,忙笑着解释道:“浩爷,大山原名不是这名,他以前可是个贝勒爷哩。

这是他的爱鸟,叫鸡哥。

嘴碎了点,喜欢胡说八道,您别在意。”

说着李力拍了拍大个子熊山的肩膀,熊山显然有些沉闷,点点头。

“鸡哥?”杜浩一愣。

“对,浩爷,大山三大爱好,斗鸡,走狗,玩鸟。

他以前在京城有只鸡,头顶就有这撮毛。

睹毛思鸡,名儿就这么来的。”

闻言,杜浩一头黑线,咋不叫山鸡哥,黑鸡哥?

目光不由着重打量着熊山。

的确是个体面人,哪怕穿着破旧,但依旧收拾的十分整洁,不同于李力这般邋遢满是油垢。

杜浩也没询问为何沦落至此,这年代谁都有谁的难处。

他也不是愤青,人家虽然是贝勒爷,只要肯踏踏实实,没有什么遗老遗少习性,就可以当朋友。

“大山这人性格沉闷,嘴又笨。唯独和鸟说话利索,这不,他自己倒是养废了,这鸟倒是养一嘴的京片儿。一般人要是和它斗嘴还斗不过它。”

李力显然和大山关系不错,卖力的为他在新大哥面前说着好话。

“好了,回到刚刚的话题。”杜浩笑着摆摆手,现在也算是明白这两人的大致性格。

“浩爷,咱们地盘也在南楼街,靠西南楼的三条街都是咱们的地盘。”

李力咧着满嘴大黄牙笑着介绍道。

来这里这么久了,越是在东西南楼几块区域混的,杜浩当然清楚对方所指哪里。

南楼在现代什么样儿,杜浩还真不太清楚,他前世也不是津门之人。

但现在却知道,这里就是窑工和难民聚集地,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破烂、污秽,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些拾粪人在用镊子捡地上干燥的夜香。

别看这东西脏,但在城里干着活也能营生,甚至还有为此抢地盘的。

脚行扎堆也称脚帮,拾粪人,粪帮?

“你们每月能抽到的水多少?”杜浩环顾一圈淡淡道。

李力忙道:“嘿嘿,浩爷,大赚啊,一月少说有十块大洋,运气好,一月有个二十大洋!”

“真穷!”

杜浩心中无力吐槽,不过仔细想想也知道,南楼这破地方能有几个油水,都是一群苦哈哈,这儿需要用上的脚行少,一群穷鬼身上也榨不出几斤油来。

不过他可没想靠抽水过活,需要的不过是青帮这块大旗。

扯虎皮做大旗,这块他还是明白的。

“你们跟着八爷混多久了?”

李力笑道:“浩爷,这没多久才两年半,您知道的,八爷继承老八爷那签,也不长,现在大家也很知足的。

老八爷和文爷抢总把头位没抢过,还能留下点地盘,本就不容易,八爷接手时只有三四条街,现在可比以前好多了!”

静静的听着李力谄媚的絮叨,略作沉吟,杜浩在兜里掂了掂,分出两块大洋:“小李,还有大山,这两块大洋就算是兄弟我刚来,请你们喝个茶,不要嫌少啊。”

李力诧异的看了看杜浩,旋即忙不迭道:“浩爷,您是大哥,这哪能让您刚来就破费?该我们请您才是啊!”

“破费?不破费,爷今个儿要吃.......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

尖细的声音响起,三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杜浩:“........”

“拿着吧。”

说着杜浩深吸口气,又从兜里把另外三块大洋拿了出来,“这三块大洋就请大伙喝口小酒。”

“谢谢浩爷!浩爷大气!”

闻言李力也就不再推辞,他怕再继续下去,这鸟会逼得这新老大乱刀斩死他们。

虽说两块大洋不多,但这代表这新老大很仗义。

其实刚开始花费重金反而让人惶恐不安,一共五块大洋,不多不少,其实就是一个善意信号。

更何况底层人,辛辛苦苦好些天才能赚到一块大洋,这也不少了。

“多谢!多谢浩爷!您以后就是咱俩亲大哥!”李力忙不迭点头哈腰。

这大佬似乎看着很好相处的样子。

——

望海楼23号一处典雅的四合院内——

这是八爷的宅邸,算是老八爷留下来的遗产,占地不小,地段也不错。

此时他端坐在厅堂内聆听着,思考着。

如今不过才初春,空气中还有着寒冷,不过八爷却一身短褂丝毫不在意。

“八爷,杜师弟给小李,大山两人送了两块大洋,又送了三块大洋给弟兄们喝酒。”陪馆顾有才低声道。

八爷闻言不由一笑,点点头,“的确是个机灵人。”

见此顾有才不再多言。

过了半晌,八爷放下茶盏淡淡道:“可查清楚,他是如何搭上张魁张师傅关系?”

顾有才点点头又摇摇头:“杜师弟的家庭情况与他描述相差无几,家中的确有一双眼失明老母,只是与张师傅搭上线就不甚明了,除非直接询问张师傅。”

“有点意思,张师傅这年岁已经很久没收徒了,这小家伙还能让张师傅开口难得啊。”

八爷轻笑一声:“好了,之后浩子那边小事就不要告知我了,有大事再说。”

“是,八爷!”

说着顾有才拱了拱手,旋即很是恭敬退下。

青帮极其讲究规矩,他是陪馆,八爷是坐馆。

这就相当于一个堂口的,副堂主与堂主。

两者既是上下级,按青帮规矩也是师徒关系。

顾有才离去不久,没多久就见一位美妇人走了进来。

女子是八爷的新纳的一房姨太,名叫红鸢,年方二八,长相算不得出挑,但很会撩人。

“八爷,刚刚才开了寄名香堂新入一弟子,怎么还是愁眉不展的?”

红鸢拿着丝绢手帕笑盈盈的来到八爷身后为其揉捏着。

“唉,还不是玟爷那事。我父亲死后,这玟爷就一直压着我,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那又能如何?按规矩他也没法直接动咱们,对了爷,中午可有什么想吃的,我这就为您准备准备。”

“吃你怎么样?”

啪的一声,八爷一把就抓住红鸢的纤纤玉手,忍不住心中直痒痒。

见此红鸢面色羞红,也不拒绝,只是娇笑道:“吃我,那可不兴白天吃。”

“走!这哪还能分时候。”

——

“爷,真的要我穿上这衣裳吗?”

来到卧房,红鸢有些迷茫的看着八爷从衣柜中拿出的藏青色长衫。

“这....八爷,这衣裳,不是我前段时间您让我定做的吗?”

“对,就穿这件。把头发束起来,在后面扎个辫子,对,就是这样!”

八爷双眼冒着光,这衣服如若有熟人一定能认出,这就是玟爷经常穿的长衫款式。

“他娘的玟爷,我给你一顿收拾!”

心中暗暗想着,八爷嗷的一声,就扑上刚刚换好衣裳的红鸢。


——

经过一番闲聊,对于李力,大山二人,杜浩也算有了个初步了解。

李力父母早亡,独自一人照顾小妹,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这年头,以李力这种混混能不拿妹子换钱,已经称得上人品不错。

而大山,如李力所言,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家底都被挥霍一空,性格沉闷,但相处久了能发现此人面冷心善。

“不过这二人还须多多观察。”

杜浩很清楚,这二人说到底还是八爷的人,说不定自己稍有上位的想法,这手下转瞬间就会斩死他。

一炷香的功夫,他的头颅估摸着就呈在了八爷案上。

又聊了会,正准备让李力和熊山不必跟着自己,该忙啥忙啥。

却见就在这时,污秽遍地的街道尽头传来一阵喧哗声。

砰砰砰!

枪!

是枪!

伴随着枪响的瞬间,几乎是下意识,杜浩与李力熊山几人都是不约而同往附近巷子里掩体后钻。

枪,在津门并不少见。

无论哪里,不时都能看到背着长枪的大兵路过。

这也就现在局势逐渐趋于稳定,如若是往前几年,军阀斗争最为激烈时,听说津门还发生过大规模枪击事件。

且随着哪一位军阀上台,都会引起一阵鸡飞狗跳的清查,故而听到枪响那是再正常不过。

杜浩重活一年来,陆续看到枪击事件已经不下三次,局势稳定状态下就有如此频率,可见一斑了。

“不对啊,咱们这破地方大兵平时都不愿来,今个儿太阳打西边来了?”

李力狐疑的看了看太阳。

对此杜浩也挺奇怪的,南楼又没什么权贵,这儿都是一群穷鬼,也刮不出一两油出来。

伴随着枪声越来越近,几人也发现这是一伙人在追击一个人。

跑在前头的是个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对襟短衫,穿着布鞋在不时有坑洼的街道上却是健步如飞。

这人看着还挺年轻的,顶多二三十岁。

而在他身后落后十来步则是七八个巡捕,不时停下开枪,子弹激射,枪管则是喷吐着浓烟。

“咦,武馆的人怎么招惹上巡捕了?”

见此,李力狐疑。

杜浩心里也是暗暗点头,判断这人身份还是很简单的。

这年头,敢直接剃发的,要么是权贵,上流人士,学生,知识分子,要么就是一些武馆之人了。

而前面几种很显然不会是这种穿着,目前底层人除了一些少数武馆敢于剃发之外,几乎还是保留着鞭子。

枪声愈发近了,那些巡捕的叫嚷声也逐渐清晰。

“他娘的,这还真是个滚刀肉,也忒能跑了,跟猴似的!”

“老总,老总,不要急,我们马上就逮捕这人,蔫坏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冲撞老总!”

此时躲在墙角的杜浩几人清晰看到不远处几名巡警的交谈。

前头几人正朝那武馆之人追击射击,而后边几人却是对一名矮个子男子点头哈腰的。

而随着那人开口的瞬间,杜浩瞳孔骤然一缩。

“浩爷,您怎么了?不就是一个东洋鬼子嘛。”李力狐疑的看向杜浩,发现老大似乎情绪有点不对劲。

“这群副爷这是在干嘛?为什么在这东洋鬼子面前跟个怂包蛋似的?”

杜浩眉头紧锁,一手用力的揉搓着眉心,他甚至都感觉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那个特殊时期。

“唉,这多稀罕啊?看着东洋鬼子的穿着应该还不是租界出来的,像是驻屯军出来的。

嘿,估计又是哪个不想活的去驻屯军那儿铺家伙了,浩爷您瞧好,这汉子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逮捕交给人家处理哩。

这年头副爷们一个个手黑着呢。”

李力一阵摇头晃脑的啧啧不已。

但杜浩听得却是心里一紧。

驻屯军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一支在抗战之前就长期驻扎在各个要害城市的东洋军队。

津门这地儿有个三惹不得,租界惹不得,驻屯军惹不得,巡捕惹不得。

此时那东洋鬼子很是愤怒,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而那巡捕长官则是点头哈腰的。

见此杜浩一脸的失望,不过看到那巡捕长官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再看对方面上虽谄媚,但眼神深处流露着的厌恶。

杜浩明白了。

说白了,这是一次交易。

东洋鬼子给钱了,毕竟现如今津门大半地盘还是掌握着军阀手中。

再看那边,却见那武馆汉子已经被逼到一个死胡同,几名持枪巡捕正一脸冷笑。

“这叫介叫嘛事!再能打,还想着去堵枪眼,这不就是找死么?”李力一阵摇头。

杜浩一阵焦急,反抗就得被枪杀,不反抗就得被捕。

——

“刘武!你也算是一条好汉,听说你前不久还为打赢过洋人力士,怎么就想不开呢?”

见一脸国字脸的刘武浑身灰头土脸的样子,为首巡捕长官摇头轻笑。

“甲午双周按序回,家仇国恨永堪悲。

清廷贪腐山河破,倭寇狼子心肺没。

我刘武不是想不开!而是早就看穿这群人狼子野心,可笑,名为同文同种,实则包藏祸心。

一群愚昧之辈,给人当狗都不知道!”

刘武一脸的怒容,而那几名巡捕闻言都是面面相觑,旋即都是一脸的羞恼。

“开枪!开枪!他娘的还敢骂人!”

伴随着为首巡捕长官的怒吼,几名巡捕也不犹豫,纷纷开枪就射。

对他们而言,死个把人不算什么,这又不是学生,学生还得怕他们闹腾起来。

这刘武匹夫一个,又是在这南楼,杀了就杀了。

砰砰砰!

接连几声近乎必中的枪响,相隔不过十米,就见这刘武身形如梦似幻,一步一趟之下,后脚猛蹬而出。

快迅、猛烈,如箭出弦;意一动,身一抖,子弹竟是齐齐落空。

下一瞬,他的身形动作宛如灵猴,腰脊一伸一缩,躲开子弹的同时,整个人也是一跃而起。

就如一只真正的猴儿,有缩身之法、纵山之灵、偷取之巧、攀登之能。

嗖嗖~

这人速度飞快呼吸之间,动作快而有力。纵跳伸缩之下完整连贯。

啪嗒,再看时,此人已经灵巧落在胡同上方围墙之上,身平步稳。

在一众巡捕愕然目光中,这人嘲讽一笑,身形一跃消失在视野之中。

唯有隔墙隐约听到的灵巧落地之声。

此时近乎同样完整看了全过程的杜浩已经是目瞪口呆。

武......武术?

这是真功夫?!


在杜浩一直以来的概念中,传统武术在枪火诞生之后就逐渐没落才对。

明清时期不提,眼下这年代.....

套用某部电影里那句话。

都什么年代了,还比武功?比武器啊!枪啊!

这会那群巡捕已经无奈放弃追捕,一个个反而也不气馁,只是笑呵呵的看着那一脸憋屈的东洋鬼子。

“嘿,这是碰到高手,也是这东洋鬼子倒霉,这种高手估计整个津门不超过双十之数。这种运气,走路都得踩狗屎。”

李力这会也是看得乐呵,混混就好这口。

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你刚刚说什么?这样的人,整个津门还有十个?”

被杜浩这么大嗓门一震,李力不由揉了揉耳朵,也不敢有所怨言。

赔笑道:“浩爷,这事儿不稀罕,你要说别个,或许不知道,但咱们可都是混江湖的,哪能不知道这些江湖趣闻。”

李力似乎对这话题也挺感兴趣,笑呵呵道:“就好比那虎头少保,对,就去年。

去年,东洋人找来了他们本国的五名高手,扬言要挑战虎头少保,结果您猜怎么着。

两秒,对,就是两秒以一敌五,东洋人直接就服了。”

“嘿嘿,这类猛人津门多的是,比如前些年,号称大力千斤王的王先生,更是一人一人踢翻数名洋鬼子力士。

躲火器的也有不少,比如早些年的程老师傅,这位听说可是拒绝过慈溪太后的招揽的。

这位老师傅也是为大侠,有返乡途中,见路边有一个队的洋鬼子调戏女人。

老师傅那是一个嫉恶如仇,三两下,不仅夺了枪,还击毙了这队洋鬼子。

唉,可惜,终究是为了一腔热血,最后洋鬼子找上门。

躲过数枪,结果就像今天,这个刘武倒是翻墙逃咯。

程老师傅留着辩子,你说巧不巧,这辫子刚好就被瓦片给卡住了。唉,挨了枪子,人就 这么没了。

正所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李力本意是当趣事在谈的,他本人也没当回事。这种事江湖之间口口相传,就当闲暇时的乐趣。

说着还摇头晃脑的学着人家说书人的某些歇后语。

但杜浩却是听得心中激动。

习武!

对!

我还有一条路,习武!

杜浩现在烂命一条,他不想放过一切可以往上爬,提升自我的机会。

而且据闻这年代的武行,收入不低。

一些有名气的武行,那基本上在这年代可以做到衣食无忧。

因为前世重生之前叶问系列爆火过,还掀起了小幅度的武术热。

而那时候,杜浩就有了解,据说叶问早年拜师陈华顺,就给了这位陈师傅两千大洋作为拜师费。

在津门这边武馆遍地每隔一段时间据说就有武馆建立不是没道理的。

这儿武行出身,水平差的,没门路的,就跟着帮派混,一进去起点就不会低。

水平高的,有门路有名气的,据说给军阀当护卫,一月就是数百上千大洋进账,且受人敬仰。

且来到这儿,杜浩曾有没少看见帮派文斗武斗,文斗比狠,武斗比打。

武斗在津门少,但也不是没有,他就看到一些武行出身的打手,一个人就能挑翻十几个。

在这样一个乱世,枪,权,的确是主流,但武功会了,哪怕无权无势,总能多一分保命底气。

之前他没想这么多,只是想着靠着帮派的关系,上位,不断上位揽权。

有权了,以青帮在这年代的发展势头,想要求一份安稳日子并不难。

不少青帮红帮大佬在当年就是津门,上海滩两头跳。

外面局势动荡了,那就往租界一钻,自然也就安稳了。

而现在杜浩却想着习武,习武!

“习武对我而言的确是一条路,混帮派,如果没有本事,那就算当了头目,抢地盘那也得去锉棱子,削指头,炸果子。

有本事的才能保留下来,没本事的就只能卖命。古往今来从未变过。”

一旁的李力还在絮叨着趣闻,杜浩走神了,他就拉着一脸沉闷的大山絮叨。

与两人嘱咐了句,杜浩便与两人暂做分别。

看了看日头,估摸现在才上午九点左右,杜浩没有着急回家。

自家老母是一个很强大的母亲,哪怕是双目失明也经常习惯自己照顾自己,一年下来那狭小的 住处就被她老人家摸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点回去,以老母的性格,说不定还得埋怨他不晓事。

摇摇头,杜浩瞥了眼四周,旋即十分明确的朝一条街道走去。

走了片刻,杜浩拐进一条僻静小道之中,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往旁边砖块摸索了起来。

这儿已经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宅院一侧,经过观察,他发现这儿每隔一段时间,主人家总会让护院驱赶附近的闲汉混混。

这可比自己所住的南楼贫民窟要安全的多。

用从路上捡到的尖锐石块,翘掉其中一块砖石的腻子,出乎意料,稍稍一撬,这腻子就整个脱落了。

将砖块从中拔了出来,里面又抽出一块砖,再次探手,就从中摸出一个油纸包裹。

将包裹藏进衣服里用膈肌窝夹紧,旋即这才将砖块原物填好,有用石块抹了抹地上的一拖狗屎混合着灰土,又吐了口浓痰,直接往砖缝里抹。

从地上抓了一把灰,往这些还未干透的砖缝就是一甩,再看时,就与先前一模一样,看不出丝毫有重新缝补痕迹,就连表面也是十分干燥。

这是他藏钱的地方,家中老母双眼失明,藏家中,可不安全。

别看是贫民窟,一些混混穷到掉渣时,就连糠咽菜也给你偷咯。

双手交叉插入衣袖,杜浩就这么继续往张魁老爷子府邸走去。

这样的动作外表根本看不出有夹着什么东西。

津门这地带很多人都是这样,也刚好能用手臂夹紧油纸包裹。

这里一共有三十块大洋,不多,但绝对是杜浩这一年下来省吃俭用,再加上少数扣留而来。

从老家过来,财产大多都在父亲身上,可惜被人给劫了。

母亲那边有五十块大洋,都是她老人家变卖首饰所得,因为双目失明,变卖之事就落到杜浩身上,而他骗了老母,截流了部分。

“唉,也不知道这点够不够,可惜老母那些钱,她肯定是不会让我动用的。”

想到老母这辈子心心念念就想让自己讨个婆娘,杜浩也是无奈而又心疼。

对于这具身体的老母,经过一年时间相处,他已经逐渐接受,当成真正老母。

前世他是孤儿,这世在如今的老母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在临街几条店铺逛了一圈,再次出来时,手里已经提拎着几个礼盒包裹。

来到西南楼一处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前,看着院门上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张府’二字。

杜浩深吸了口气,上前轻扣了扣,一轻两重,连续敲击三下。

拜访这位老爷子,礼数他得做周全。

从以往与其打交道能发现,这位张魁张师傅其实是很有钱的。

而且杜浩发现,其实老爷子和青帮没太多关系。

硬要说,那老爷子在青帮的地位叫玲珑空子。

青帮规定,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叫做‘玲珑空子’。

而青帮之所以能容忍这种人存在,那是因为老爷子这人名头很大。

据说是津门很有名的武行中人。

正所谓,江湖内外八门,无论哪一门,混到一定地位威望,那都惹不得。

内外八门又称明暗八门,而武行就相当于明八门,金皮彩挂平团调柳中的挂!

挂,也就是武术有关的行当,比如武师,镖师,卖大力丸的,杂耍卖艺的等等。

结识张师傅也算是机缘巧合,一年下来,从认识老爷子开始,杜浩就经常去孝敬这位老爷子。

没有俗套的送礼送钱,而是时不时的‘凑巧’路过,刚开始讨水,后来就变成了,唉,我刚好要去那边,帮您送个货。

亦或者正好闲暇,我就为您老打扫一下这宅子吧。

久而久之,杜浩就依仗着死皮赖脸和顺杆往上爬的舔,不,是优质服务,成功打动了老人家。

试问一个有钱却无儿无女的老爷子缺什么?缺爱呀!

缺个经常唠嗑,缺乏陪伴!

本来杜浩一开始结交张魁老爷子,本意只是为了走一下老爷子武行与脚行息息相关的门路。

但这一次,不同了。

——

“吱呀。”

院门打开,一个长衫青帽,面容苍老的老伯从门缝中探出头,看到是杜浩,他没好气道:“你找谁?”

杜浩心中苦笑,还是整了整衣袖,拱手道:“福伯,杜浩,河北人士,此番特来求见张师!还请福伯入内告知一番!”

“什么就张师了?说好了,这次只是我家老爷觉得你小娃人不错,做个人情,怎么?还想赖上我家老爷了?”福伯顿时就开骂。

杜浩也是苦笑连连,他当然知道福伯为何对自己态度如此恶劣。

无他!

人家老仆干得好好的,结果自己这一年下来都快让他失业。

当然张魁老爷子肯定不会让福伯失业,毕竟人家都是跟随多年的老人了。

就是福伯有些难受,这老人家没活干,又是这乱世,实属心中不安。

“福伯,这是您最爱的桂花糕,还请您笑纳!”

杜浩很是会来事,连忙将其中一个包裹笑嘻嘻递了过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关键这货脸皮忒厚了点,也打不动。

福伯还是没接礼物,冷冷丢下一句“且等着”,旋即,‘哐当!’一声就见大门合上了。

杜浩站在如今时至四月津门还有些凉意的街上等了半柱香,福伯这才重新打开院门。

“跟我来吧!”福伯摇摇头转身就走。

气性真大的老头。

杜浩拱了拱手,旋即迈过高高的门槛。

张魁老爷的府邸是个典型的明清三进四合院布局。

进入院门,便是一个硕大的影壁,上有各种精美的古典浮雕雕花图案。

稍稍拐弯入内,走过抄手游廊就是垂花门,进入这里方才是正式进入院内。

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个二门,指的就是里面院落的垂花门,因门上的垂莲柱而得名。

入目所见是一片足有小半个室内球场大小的宽敞院落,靠近正房的两侧则分别种着两株柿树。

不过因为时节不到,并未开花结果。

阳光透过绿荫在青石地板上点缀着不少光光点点。

院落正中间是一个摆放呈圆形的木桩,杜浩也不知道这叫什么桩。

树下右侧摆放着兵器架,上面有着刀枪剑戟等兵刃。

院落左侧则是摆放着一个木人桩,上面呈现岁月的斑驳,因为汗水常年摩挲浸透,很是油光发亮呈包浆状态。

此外,旁边还有一些武人用于强身的石锁,大小不一而足。

福伯嘱咐让杜浩在院中稍待,自个则是慢悠悠吭哧吭哧的往正房走去。

不大一会,就见福伯搀扶着一名蓄有三滴水式的髭须,略显发福的锦绣棉袄老者缓步而出。

老者戴着瓜皮帽,脖颈处还披着熊皮围脖,手中还端着一个铜制火笼。

见此,杜浩心中暗叹,老爷子这身体还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见到杜浩,老者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许是因为以前习武走镖,刀头舔血的活计没少干,故而老爷子面容终日都是带着一股子煞气。

而此时老爷子的面部线条却是无比柔和,“小杜,刚刚不是才见过?寻过来怕是又有事吧?”

噗通!

闻言,杜浩直接跪倒在地,旋即便是嘭嘭嘭!

连接九次,跪拜一次三叩首,共跪拜三次九叩首。

杜浩十分用力,跪完额头有血也是浑不在意,用力抱拳拱手:“张师!弟子杜浩,恳请拜入张师门下!

正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我若拜张师门下,那张师便是我杜浩之父!”

说着杜浩再度诚恳一拜。

事实上他这番拜师礼仪并不正规,不过如今这时代不同,许多事情可以能简要就简要。

关键是,杜浩必须要尽快推进此事,以免老人家顾忌老规矩心生迟疑。

而最后一句话,算是他直接掏出王炸了。

老爷子无儿无女,虽听闻有诸多弟子,但其他弟子哪有他会舔.....体贴啊。

闻言,张魁果然是迟疑了,而这迟疑在杜浩看来,反而是最大的利好。

要知道这年代,人生两件大事,一是婚姻、二是拜师。

正式拜师的要求规矩极其严格。

不仅是师择徒,徒亦择师。

张老爷子很有钱,而且很有名。

放眼整个津门,乃至整个大江南北,都是鼎鼎有名的武术家。

这样一位大师宗师级人物,又是这岁数。

如若不是杜浩足够机灵,怕是连接触的资格都没有。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教更喜欢教富家子,能赚钱,还能赚到人脉。

“唉,小杜啊,老朽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你这.....”

见此杜浩心中一咬牙,将旁边的礼品高举过头,跪地道:“张师,这是弟子从药房购之。

听闻张师也有心肝风热内扰之证,故弟子询问药房,购得这生玳瑁。

以及这二十块大洋为弟子束脩。

弟子囊中羞涩,不过如若张师不弃,愿收弟子入门学艺,往后余生,弟子必定鞍前马后,为您养老送终,弟子愿一力承担!!!”

这话一出口,杜浩算是摆明车马,行不行,一锤子买卖了。

许是杜浩先前近一年的真心照料,许是之前不厌其烦的聆听老者叙述。

又许是杜浩此时的真情流露,张魁老爷子抚须笑着点点头:“呵呵,小杜,与你相处一年,你的人品我知道。

是个忠孝两全之人,我看人还是挺准的。”


说着他顿了顿,这才接着道:“而你身上也有三分静气,三分贵气,三分杀气,一分痞气,你这种人最适合走武行,混江湖。

可文可武,能与庙堂之人说笑,也能与草莽之人出入自如。

其实之前我想过收你为徒,但..........

老夫看你之前并无习武之心才对......为何.......”

这番询问可是有缘由的。

习武除却须注重尊师重道,孝悌仁义,其中毅力同样重要。

如若杜浩只是头脑一热,便来习武,那此等人就不适合此门。

正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习武贵在得法,求功尚在持久。

如若不然,这种人学了也是白学。

对此,杜浩自然明白,没做多想再度郑重拱手:“张师,弟子深知未曾学艺先学礼,未曾习武先习德。故,弟子以为之前不过是张师对弟子的考教。”

“嗯,如此甚好。”张师点点头,这一关也算是过了,是为安心。

不过张师却再度凝视杜浩沉声道:“可吃得苦、可吃的骂,可吃的打?”

“弟子再苦再累再疼都吃的!”杜浩再度拱手高举过头。

“好,福伯,去端茶!”

“是老爷!”

福伯上前将杜浩手中礼盒等物拿过,进入正房,片刻双手端着一盏茶来到杜浩面前。

杜浩神色郑重双手捧起茶盏将其高举过头顶,旋即恭恭敬敬呈到张师眼前。

张师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这就算是礼成,事情妥了。

这要是按照常规流程拜师,很显然过程要极其复杂,不过张师很显然不在意这点。

时代在变,如今正逢乱世,许多礼节能省则省,更何况他也很清楚自己这新徒弟家底很难按流程走一遍。

对此,杜浩内心是十分感动的,这个年代依旧有许多人极其在意规矩,张师其实也挺守旧的,能有所改变全是因为自己。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只能竭尽所能报答师父。

现如今的师父可不是现代社会的老师可比,寻常读书拜师那都极其讲究,武行规矩更多。

师父要一对一悉心教导,一句古话说得好:教养之恩重如山,师徒父子不一般;若无此人传帮带,估计命丧鬼门关。

师父教的不仅仅是学识还是古代保命的能力,教你如何为人处世,如何圆滑,如何求生。

这点普适性教育下的老师并无法做到,当然后世也无需做到师父那般。

……

杜浩立于院中,沉腰喝马扎着马步,双臂握拳平立与前,面门上已经有豆大汗珠一颗颗顺面颊滑落而下。

而在柿树之下,张师却一手捧着火笼,一手杵着桃木棍子,悠闲坐在藤椅之上,时不时会用桃木棍子敲打杜浩,让他不断调整姿势。

啪嗒!啪嗒!

宛如藤条般的木棍抽打在身上,老爷子看着身体不太好,实则气力不小,打在身上好似疼入骨髓。

嘴里则时不时的讲述着习武的相关常识。

“练拳无桩步,放屋无立柱!无论拳脚刀枪棍棒,基础就是桩功,练拳先练功,这个功,说的就是基本功,也叫桩功。”

杜浩感觉有些难受,虽然经过一年的劳作,他也算是能吃苦,可是这桩功不练不知道,一练可真要命。

“张师,这桩功要练多久?什么时候能教我拳脚兵器?”

闻言张魁眼眸顿时就一横,啪!~木棍十分精准的抽打在他后背,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疼而不留痕。

张师的手法杜浩绝对肯定是专门练过的,这棍棒抽打每次疼得要命,就是一点痕迹也无,让人看不出有受伤痕迹。

“习武哪里是这般简单?你以为习武讲究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是说着玩的?

气又乱了,找打!”

~ 啪!

又是一记疼的让杜浩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张魁淡淡道:

“所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桩功就是练这口气,现在你气短而虚浮,学了套路那也是浮于云端。

无论是南拳北腿,东枪西棍,都要讲究桩步稳。”

“可....可张师,我曾见街上混混有些去武馆学了几个月就功夫大涨,一人连挑十几人不落下风啊!”

“你觉得连挑十几人就很厉害了?”

张师冷哼,轻蔑道:“一群不入流的家伙,学了一些散手就敢出来卖弄,也就是对付的是些街头混混,与行伍之人比,怕是一打就散!”

杜浩有些惊愕,张师这口气着实挺大,言语间对他之前见过的好手尽是鄙夷。

想了想,杜浩有些好奇道:“张师,如今这世道习武当真能应对火器吗?”

这话让院落中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仅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张师挥挥手,福伯见势连忙将其搀扶起身。旋即张师自顾自的推开福伯杵着木棍微微踱步,似在沉吟。

“你有这质疑很正常,枪,很厉害,它能轻松就打死一名习武多年的武师,使用便捷,孩童也能用。”

说着张师顿了顿,眼睛猛地看向杜浩,浑浊的眸子中满是精芒,“但武人从不能质疑自己的功夫。

武道或许时至今日已然没落,但我结义大哥曾说过,无需自怨自艾,习武须一点一滴,勤勤恳恳。

死在枪炮下,那是你自己武艺不精。

本来老夫也曾经产生过迷茫,可兄长曾力敌十余名洋鬼子,从容脱身,让我知道,他从未骗我。”

说着张师的脸上也好似陷入回忆,整个人也重新坐回椅子上,颇有些意兴阑珊。

“继续吧,桩功须每日勤练,先定桩功,后上柱子,走圆,行步桩。桩功步入正轨,我再教你其他。”老爷子摆摆手。

这会,杜浩也不敢多言,心里却暗暗诧异。

力敌十几名洋鬼子?

这莫非是今天李力那小子所言的程老师傅?

时间一点点过去,杜浩也是感觉双腿酸软无力,整个就跟发软面条似的提不起劲来。

桩功这玩意,刚开始接触,简直要命,而且.......

啪!~

“身体太僵了,肩要松而沉,肘要有意撑而坠,臀要内敛,尾闾内收,吸胯、扣膝,脚趾抓地。

周身既要有拧裹之势,又要有松而不懈之意。”

既然已经确定师徒关系,张师算是彻底摆明姿态,教训人来丝毫不留手。


不过打完,张师就是一阵摇头,轻叹道:“唉,你已过了习武最佳年纪,筋骨已开。身子骨弱,却又缺乏少年人的柔软,不上不下的,唯一的优点便是骨架大,我这身功夫你要学会怕是没可能。

好好练桩功吧,肌肉架子松不下去那就别松了,气练出来我教你几手大开大合的路数便是。”

闻言,杜浩心中有些难受,这是被鄙视了啊。

不过也没办法,自己能撑住站桩就算不错了,肌肉紧绷之下哪里还松的下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时间差不多快午时,也就是十一点左右时,张师这才用木棍轻敲了敲地面。

“好了,今日便是这样差不多了,每日你来这儿站桩一小时,须知,你本就身体积劳过度,现如今已经是你的极限,多练无益,要知过犹不及的道理。

你现在这状态,最好是去药房抓几个方子补一补。

等你身子骨强健些,便可加大力度。”

说着张师朝福伯招了招手:

“进屋去拿之前还剩下的药材,写上方子给小杜。”

见此,杜浩忙道:“张师,这哪里还能让徒弟用师傅的东西!”

实在是惭愧,这拜师,能够拜到名师已是天大的机缘,现在师父还给徒弟送东西,杜浩着实有些面颊烧得慌。

没多久福伯就从里屋拿出几个油纸包裹,张师接过往杜浩眼前一推捋须道:“这是你一些师兄们送来之物,师父我现在也吃不完,你拿着吧。

师父师父,亦师亦父,你小子不是还要给师父我养老送终吗?拿着吧。”

见此,杜浩也是无奈接下,心中则暗暗将其记了下来。

——

走出垂花门,身后还远远传来张师那絮絮叨叨的嘱咐声。

“回去后,多多揉按双腿,以免次日过来双腿发酸发疼。入睡前可用热水泡脚,配合热毛巾擦拭热敷膝盖等关节处。

今日只是刚开始,往后桩功将是数年乃至数十年始终如一的功底。

待到桩功能做到扎地如落地生根、不动如山,人推不倒,你的桩功才算小有成效了。”

闻言,杜浩只能再度转身拱手点头回应。

见张师挥挥手,杜浩点点头再度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

闻声,杜浩步伐一顿,差点没摔倒。

心说您老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弟子这腿现在可经不起折腾。

“不知张师还有何吩咐?”

而这么一问,老爷子反倒是沉默了,那模样就像是一下子忘记了想说什么。

“老爷,办酒那事!”福伯见此赶忙提醒一嘴。

“哦,对!”张魁一拍脑袋,笑道:“这人老了就容易忘事。

是这样的,既然喝了你的拜师茶,虽然其他规矩都省了,不过这拜师宴还是要操办一二。

这样,也不麻烦,就在师父家里办,就下月吧。你到时候准备准备,师父会把津门你师兄弟都请来与你认识认识。”

“是师父,弟子到时候一定操办的妥妥当当的,必不会丢了您颜面!”

杜浩连忙行礼点头。

“唉,不必太铺张,说了,就相当于一场家宴。”张师笑着摆摆手。

对此,杜浩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想竭尽所能操办好宴席。

张师此举,杜浩心里是颇为感动的,张师省下其他规矩,这是为他省钱。

而拜师宴,虽然也需要花费不少大洋,但在家里办很显然就是小办,也考虑到他的经济情况。

其次,拜师宴最大的意义,就是师父为新入门弟子引荐扩展人脉的时候。

一般师父都会邀请自己的关系网为弟子铺路,混个脸熟,也让朋友们知道这就是自己新弟子,以后弟子出门在外,大伙能帮的就帮忖一把。

对此杜浩只能感慨,走运前,必遇贵人啊!

张师的人脉有多大,杜浩具体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知道,人家是津门武行数一数二的人物。

拜张师,往后,他不仅仅有青帮身份,还有武术名家传人身份。

而武行,且有名望的名家出身,哪怕是在津门上层也算是有了块敲门砖,据说张师就没少参加上流社会的宴席。

“还真是有什么,都不如有个好师父啊。”

走出张府,杜浩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的,双腿绵软无比,走了几步踉跄着差点栽倒,好在这时迎面一人连忙搀扶,这才没摔个狗啃泥。

“唉,小兄弟,你这走路可要当心啊!”

“多谢!多谢军爷!”

杜浩不敢怠慢连忙朝这人拱手道谢。

眼前这人一身笔挺军服,一看就是津门驻军中人,而且看着还不是普通大头兵,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

对方也不在意,两人相互点头后,杜浩也就错身离去。

不过他却没注意,身后那军官注视杜浩良久,略作沉吟转身便进入了张府。

——

“老师,刚刚我在门口可是看到一个有意思的小兄弟,那是....”

将手中提拎着的大包礼品放在屋内,中年军官略作随口说着。

“呵呵,看到了?他是你的小师弟,今天刚入门。”

“老师新收的弟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人品可有保障?”

“怎么?你不过是个武术教习,怎么,还沾染上这毛病了?你觉得你师父我看人还能有看不准的?”

闻言张师顿时就指着中年军官笑骂了起来。

中年军官略显尴尬的挠挠头,松弛了下笔挺的身姿,双手抱拳拱手笑道:“师父,这不是 在那边呆习惯了嘛。师尊可还健朗?”

“死不了,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反正也不惦记我这师父,唉,还是小杜好啊。”

“对了,下月师父家里会办个拜师宴,到时候你通知一下其他师兄弟们,让他们能来的尽量来。”

“晓得的师父。”

两人又是相互闲聊着,徒弟讲述着军中趣闻,师父做聆听状,半晌福伯就备好了酒菜,师徒二人便是就着酒水谈论着各路见闻。

酒过半巡,钱树这才笑道:“师父,这小师弟杜浩,这么听来,人品倒是不差,不过这资质属实差了些,混江湖倒是勉强够了,可要弟子帮忖一二?”

“你自己做主即可,你这小师弟看来是没法继承为师衣钵了。他以后造诣比不过你们几个。”

张魁摇头叹息,收下杜浩,纯属是看着人不错。

“嗯,弟子会照看一二的,可惜我公务繁忙,不然还能瞧瞧小师弟水准如何。”钱树淡笑道。

“呵呵,有什么好瞧的?你小师弟刚入门,看他这进度,十年怕是都难以有所成就。有空你指点指点你小师弟。好了,说了,吃酒吃酒。”


——

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杜浩这才有些气喘的回到家中。

南楼这边的住处都是很破旧的建筑,甚至能看到不少都是破旧棚户搭建,有钱点的就是十几号人合租一个老旧四合院。

一个四合院住着四五户人家,每户有的还是祖孙三代,六七人合住。

杜浩家就是合租的四合院,虽然家道中落,但母子二人还是住不习惯更加脏乱差。

这儿虽然同样拥挤,但好在附近住户素质好了不少。

只是还未到院门口,远远的杜浩就见老母坐在院外的古井边,在揉搓着衣裳。

一头银丝在阳光中闪烁着光辉,宛如湖水的涟漪在闪烁着波光粼粼光泽。

杜浩缓慢的步伐开始逐渐加快。

“娘,不是说好的嘛,衣裳我回来洗就行,您这眼睛看不见,外面人多车多的,这要是......”

杨氏听到熟悉的声音,扭过头看向杜浩,双眼灰白而无焦距。

不过脸上却是不由自主露出慈祥的笑容:“呵呵,没事的,娘耳朵好使,在这里也住了很久,闭着眼我也知道怎么走,不碍事。”

杜浩上前止住老母搓衣服的动作,略显责备道:“娘,白天街坊都去上工了,周遭没个照应,您在家里待着安全。”

说着不由分说,搀扶着老母就往屋里走。

杨氏从始至终脸上一直都是流露着浅浅的笑容,也不抗拒,只是循着声音,笑呵呵看着儿子。

老母现如今不过才三十多,然而整个看上去已经与四十多没什么区别。

头发半白,面上也是多出不少鱼尾纹,身形清瘦。

不过面容却显得格外柔和,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是一个很温和的女人。

握着老母的手,能感觉上面满是老茧,老母是一个停不下来的女人。

在河北家中优渥时,喜欢做针线,说是家里佣人手脚笨,外面买的又不合身。自己做的省钱合身穿着还暖和。

或许也是从那时候起,就为老母双眼埋下祸端。

“小浩干拉一上午货,累了吧,锅里给你热了馒头还有鸡蛋,娘吃过了,你全吃了别下午饿着肚子上工。”

进入屋内,杨氏轻拍了拍杜浩手笑道。

杜浩看了看床榻旁用棉被遮住一半的针线之物,莫名鼻子有些发酸,又看了看老母干巴巴的嘴唇,他就知道老母根本就没吃。

看着老母挪了挪,似乎想要用身体挡住床榻上的针线物,却因为看不见,而坐到了床榻另一侧。

杜浩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眶好似遭遇了沙尘暴,有些朦胧模糊发堵。

没敢拆穿老母,声音有些干涩,道:“娘,今天上工碰到个大气的东家,还请我吃了个大饼,吃不了这么多,你也吃点,咱娘俩一人一半。”

“这年头还有这么好的东家啊,那你感谢人家没?这种好人做事可要认真,吃了人家东西,做事一定要认真,咱们做人做事得实诚。”

“嗯,给人家把货拉进屋里了,还帮人家搬了货,没亏待人家。”杜浩忙道,“娘,吃个馒头,等过些时候儿子赚了钱,给你请个老妈子照顾你,然后吃上大白米饭,咱们吃肉。”

“呵呵,那感情好,不过娘吃过就不吃了,你上工也累,多吃点,实在吃不了就留着晚上 吃。”

虽然老母推辞,但挨不住杜浩的坚持。

就着清水,吃着干巴巴的馒头,哪怕再苦再心酸,杜浩发现老母在自己印象中始终是个笑呵呵的慈祥女人,温和但骨子里却无比的坚硬。

宛如一根不屈不挠的钢铁,撑起一片天。

吃过馒头,杜浩将老母搀扶上床,让她注意休息。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老母其实已经有着严重的后遗症,有时候坐着坐着都能头晕耳鸣。

杜浩其实也有这症状,但他年轻能扛。

可老母吃的比他还少,嘴里总是笑着絮叨。

你父走了,以后你就是家里顶梁柱,也是老杜家独苗,家里再苦再穷也不能让你饿着肚子。

给老母盖好被子,自己则是把外头的衣物搓洗了起来。

“呼,前世五指不沾阳春水,这辈子倒是啥都会了。”

杜浩心中暗暗自嘲着,不过脸上却没有半分抱怨,反而涌现出浓浓的希望。

“是浩哥回来了?天天看你这么累,屋里屋外的活你一人就干了,要不要和姐姐凑合着过?姐姐嫁过去家里可就不用你操持了。”

就在这时,四合院其中一扇门半开,一个身形婀娜,浓妆艳抹,穿着一身大红旗袍的女子半倚靠在门框旁,手里拿着一根哈德门,一股青烟从口鼻徐徐缭绕。

杜浩动作顿了顿,瞥了眼这女人,脸上露出笑意。

“姐姐,您跟着我可是会吃苦受累的,你瞧瞧我,臭脚行一个。姐姐,我这一月工钱,连给姐姐买哈德门都不够。”

姐姐,其实也就是津门这边的方言,只要是对方女的,都可以叫姐姐。

“瞧您说的,姐姐嫁过去,那肯定是嫁夫随夫了,姐姐这百来枚大洋还不都给你了?而且 姐姐干这行也是没办法。

唉,姐姐可一直想找个老实人嫁了。”说着女人双手抱胸,纤纤玉手夹着香烟一脸的忧愁。

杜浩一头黑线,自己就这么像老实人吗?老实人吃你家大米了?

“算了,姐姐您我可高攀不起。”

杜浩摇摇头,这女人其实人还不错,偶尔会接济他们娘俩,至于对方所说的,半真半假。

这女人谁都可以开玩笑,荤段子张口就来,有次还把隔壁的张哥给调侃的面红耳赤,半夜还能听到张哥家夫妇俩大吵大闹。

哒哒哒!~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刚晾晒好衣物的杜浩微微顿了顿。

就见李力和熊山二人出现在门口往里左右张望,看到杜浩,忙是迈步入内,“浩爷!”

杜浩瞥了眼两人身后,看到还有不少人。

“把兄弟们都叫来了?”杜浩皱了皱眉,他是说过下午有事商量,没曾想两人把弟兄们都叫来了。

李力笑嘻嘻道:“浩爷您第一次讲话,弟兄们都想来听听。”

“多少人?”

“十二人。”

杜浩回头瞥了眼身后屋里,皱了皱眉,“都进来吧,声音小点。”

李力扭过头,低声道:“都小点声,别叨唠了老夫人!”

很显然李力很机灵,事先有过了解。

很快院内就挤满了人,顿时一股酸臭馊味就是扑面而来。

这都是杜浩目前手底下所有脚行弟兄,干这行的,身上几乎都是这味儿。

杜浩也是干这行的不觉得什么,目光一眼看去。

都是一群汉子,没一个胖子,全都是精瘦体格,个个皮肤黝黑,满脸的风霜。

哪怕天气严寒,大伙都是简单灰布短褂,也不觉得冷。

身上唯一值点钱的就是那双鞋,也是磨损严重。


“罢了,有人就不错了,将就着吧。”

杜浩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只能自我安慰。

许是因为杜浩让李力熊山二人发钱请大家喝酒的缘故,虽然很好奇杜浩这位新老大,但都是面露期待之色。

稍等了片刻,见大伙全都入内,杜浩这才缓缓道:“兄弟们跟着我杜某求一口饭吃,那我杜浩就不会亏待了大家。”

一开始杜浩还慷慨激昂的想要调动大伙的积极性,但很显而易见,反响平平。

杜浩也明白,没有实际利益摆在眼前,所说的一切都是虚的。

想了想杜浩环视众人道:“谁是车把,小把,出来。”

很快就有两个干瘦汉子走了出来,看着都是年约三四十岁上下。

“浩爷!”

“车把,咱们的车是自己的还是雇佣的?”杜浩笑着询问。

所谓车把就是替脚行管车或雇车的。

见新大佬点名自己,这位有些精明的车把忙笑道:“回浩爷,咱们这儿都是自己的,我就管管车,不对外雇车,划不来。”

“那对外雇车的价钱你是知道的吧?”杜浩询问。

“晓得,晓得,雇大车是三天一块大洋,小车五天一块大洋。”车把忙道。

“小把。”杜浩目光旋即看向另一人。

“雇人是多少一天?”

小把也就是雇拉货工人的,闻言没做思索忙道:“咱们是按月算的,一月五块大洋,如果是雇南楼本地的,一月三块大洋就行,咱们和工人是二八分账,一直都是这规矩。”

杜浩点点头,他之前就是干脚行的,对此自然清楚。

“小把,以后咱们三七分,工人三,咱们七。车把,三天后,雇车,给我多雇十辆大车。”

杜浩此言一出,一众脚行弟兄都是面面相觑,紧接着就是交头接耳明显很是躁动。

见此李力连忙小跑上前附耳低声道:“浩爷,这规矩可不能破啊,二八分账是总行下来的规矩。

如果三七,上面抽水不变,弟兄们可就苦了啊!”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脚行本就是靠着剥削工人赚钱的,这改成三七,工人怎么样,他们不管,但脚行弟兄自然不能干。

杜浩自然也知道这点,他和八爷是同一个阵营,同样也是眼下这十来号弟兄的负责人。

大家可都靠着他吃饭呢。

见此,杜浩也丝毫也不急,而是静静看着等着。

直至众人消停下来,杜浩这才微微踱步淡然道:“按我说的做,上面抽水不变,咱们的抽水也能多个一两成。

实不相瞒,南楼这地段大伙也知道,活计少,不同码头站台那些地段,活计多利润高抽水也就多。

不过也不是不能做,李力,大山,你们今天就在咱们地盘粮油米面,酒楼饭店,挨家挨户 和他们谈。

就说以后咱们脚行,运货全都原有价格上少两成,不过有一点,那就是他们店里运货送货全都得交给咱们脚行!如有发现与其他脚行接触,从此断绝合作。”

杜浩这番话再度让李力和大山都是一懵。

前者眼珠子飞速转动,后者完全是呆呆傻傻的。

“赚大钱,赚大钱!”

就在这时,尖细的声音响起,赫然是鸡哥在大山兜里叫唤着。

那机灵劲比谁都积极。

“对!我杜浩从今往后就带弟兄们赚大钱。”见此,杜浩也是笑了笑。

众人还有些不明就里,李力脑瓜子机灵,转了转眼睛不由一亮,拱手道:“浩爷您这一手,咱们的的确确这是要赚大钱了啊!

以前兄弟们接活那都是八爷的渠道,八爷赏饭吃。

本地的这些店铺要么是自己有自己的运货渠道,要么找关系近的脚行。咱们这价格压低,能接的活也就多了,利润自然也就高了。”

李力总算是明白杜浩的想法,说白了就是压价,走薄利多销的路线。

这点在后世很常见,这年代不是没有人会,而是脚行这门道中极其注重规矩。

一些热门地带,比如码头火车站等地,都是总行接活,然后分发给比较有势力的大把头。

每天的活都是固定的,所以总行很清楚其中的抽水多少,下面的把头自然得按规矩办事,不能轻易更改分成比例。

给工人分多了,自己利润就得大幅度减少,给自己分多一点,那总行下次就不会派活给你,这是坏规矩,工人两成本就很少,还克扣,这是往死里逼,不地道。

比如大把头们从总行接到活,每天的活多少,他们就发下去多少签,一根签招募一个工人。

工人领到签,干完一天的活,再把签还回去,算是记一天工钱。

但小地方的脚行,一半是把头给活,一半就得自己接活。

比如杜浩的地盘,之前李力熊山的业务都是靠着八爷接济给活,自然而然的,八爷抽水纯粹就是在他分发下去的活里面抽。

而杜浩自己去接活,那额外的这部分,纯利润几乎全归他。

故而,哪怕是私自更改分成比例,他也能用那部分私活利润填补,且还有极大盈利。

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李力看向杜浩的目光已经透着崇敬。

其实道理很简单,不过是隔着一层纱,不点透之前怎么也想不明白,压低运货价还能赚钱。

“不过,浩爷,咱们这么干多少有点坏规矩啊。别人要是知道咱们抢了人家生意.....”李力心里还有些担忧。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到时候火并那是必然的。

杜浩点点头,略作沉吟,淡淡道:“怕什么?这里是谁的地盘你忘了?

以前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干的,但现在我只知道,这里是八爷的地盘,也是我杜浩的地盘。

在这里,我的话就是规矩!

我不管你们之前怎么做,但现在...”

说着杜浩眼睛一个个扫向这群弟兄,之前他都是笑呵呵的,此刻面色凌厉,顿时让大伙都不自觉挺了挺腰杆。

“谁敢挡我搞钱,挡兄弟们的财路,我就斩了谁!”

“可是...”

李力还想说什么,但见杜浩目光一横,顿时悻悻作罢。

“好了,去忙吧,三天内,我要咱们地盘所有店铺都用咱们的人,咱们的车,让咱们赚钱。”

说着杜浩挥挥手。

见此李力还有些犹豫,但熊山已经是点点头,扭头就走。

一众脚行弟兄见此也是紧随其后,大伙虽还有些迷茫,但不妨碍杜浩这番话着实让人热血 沸腾。

大家不清楚大道理,只知道大佬是个喜欢搞钱的主,只要能搞到钱,大佬就是好大佬。

见兄弟们都走了,李力无奈也只好拱手告辞。

瞥了眼远去的李力,杜浩摇摇头,这个李力,人是挺机灵的,就是胆小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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