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老爷还不满意,就继续买,一直到他满意为止。”
夷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林氏凭的不就是姜衡的宠爱吗?那就让她争好了,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十个,总有一个跟她旗鼓相当。
她就知道夫人不同于一般女子。
薛明珠起身,瞟了眼书案上放着的沙漏,“时辰不早了,难得老爷回来,我正想找他说说请靳大夫的事。”
“夏缃,将我做的那瓶果子酒一起带上。”
姜家花厅内还烧着地龙,屋里的暖意将早春的湿冷隔绝在外。
姜梨穿着蜜合色交领襦裙,外罩月白色加薄棉褙子,正拿着一把剪刀修剪堆在桌上的梅花。
看到薛明珠进来,她放下剪刀指着墙角的一大瓶红梅道:“阿娘,这是我插的,好不好看?”
瓶子里的红梅虬枝横斜,错落有致,薛明珠含笑道,“好看,等辰儿好了,我们去大觉寺看。”
大觉寺的红梅最是有名,每年春节前后薛明珠都会带着姜梨去小住几日,今年因为姜瑾辰受伤便耽搁了。
“咳咳!”
薛明珠和姜梨一起抬头望向门外。
一只玄色千层底皂靴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姜衡抖了抖藏青杭绸直裰下摆的潮气,避开薛明珠的目光,盯着瓶中的红梅道:“瑾辰好些了吗?夫人都有闲心插花了。”
薛明珠装作没听出他话中的嘲讽,淡然道:“老爷不也好雅兴,回来第一眼不是去看辰儿,却是先来看花。”
姜衡强忍住不悦,问道:“辰儿怎样了?”
薛明珠:“你是他父亲,你不知道他怎样了吗?”
“我是他父亲不假,可是你听我的了吗?”姜衡变了脸色,早知道薛氏如此冥顽不化,他今日便不会来了。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姜梨赶紧道:“父亲,瑾辰已经好些了。”
少女声音如同山涧的清泉,干净又清澈。
“瑾辰昏迷的这两日,阿娘没日没夜守着瑾辰,直到瑾辰醒了阿娘才宽慰些。这瓶红梅也不是阿娘插的,是我插的,父亲觉得好不好看?”
姜衡望向红梅,眼角余光扫到薛明珠苍白憔悴的脸色,点了点头。
“现在已是饭点,先上菜吧。”他走到惯常的坐位坐下,面无表情道。
薛明珠瞥了他一眼。
在辰儿没有坠马之前,她觉得姜衡虽然性子无趣了些,但贵在品性高洁,因此处处敬着让着他。
如今亲眼见识了他的自私冷漠,再见他摆出这副样子,便觉十分可笑。
“那就上菜吧!”薛明珠垂下眼,压下翻涌的情绪。
饭菜很丰盛,蒸炸煮炒拌摆满了一大张桌子,这是姜家年夜饭或者有重要宴请时才会有的规格。
姜衡冷冷哼了一声,心里升起一种满足的优越感。
薛氏嘴上说的硬气,最后还不是做了一大桌子菜来哄他开心,足见有些话也只是说说而已。
他夹了一筷子糯米鸭放在口中细细嚼品味,鸭肉的鲜嫩加米的软糯让他十分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