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癫了!不是替身吗?假戏真做搞哪样?全局

朽羽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给你十分钟,滚过来收到一号金主霍砚修信息时,阮宁正在出租屋里,给三号金主折星星。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衣柜,从里面扯出那条霍砚修最喜欢的浅蓝色的连衣裙,花两分钟化了淡妆,就火速出门了。等到她满头大汗的打开包厢大门时,刚好是十分钟的最后一秒。包厢内的笑声戛然而止。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昏暗的光晕照在阮宁清丽的脸庞上,映出她因急促奔跑而泛起的红晕。那双总是深情款款的杏眼此刻盛满了焦急,一缕碎发因汗水湿漉漉地贴在白嫩的脖颈上。整个人狼狈、弱小又可怜。阮宁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这么卑微,奈何霍砚修就好这一口。“哇塞!真的十分钟就到了!”一个身穿紫色衬衫的男人夸张的鼓掌:“霍总,你这训狗的水平可以呀!”“我就说小舔狗随叫随到吧。”另一个穿着花衬...

主角:阮宁霍砚修   更新:2025-06-07 0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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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阮宁霍砚修的其他类型小说《癫了!不是替身吗?假戏真做搞哪样?全局》,由网络作家“朽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给你十分钟,滚过来收到一号金主霍砚修信息时,阮宁正在出租屋里,给三号金主折星星。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衣柜,从里面扯出那条霍砚修最喜欢的浅蓝色的连衣裙,花两分钟化了淡妆,就火速出门了。等到她满头大汗的打开包厢大门时,刚好是十分钟的最后一秒。包厢内的笑声戛然而止。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昏暗的光晕照在阮宁清丽的脸庞上,映出她因急促奔跑而泛起的红晕。那双总是深情款款的杏眼此刻盛满了焦急,一缕碎发因汗水湿漉漉地贴在白嫩的脖颈上。整个人狼狈、弱小又可怜。阮宁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这么卑微,奈何霍砚修就好这一口。“哇塞!真的十分钟就到了!”一个身穿紫色衬衫的男人夸张的鼓掌:“霍总,你这训狗的水平可以呀!”“我就说小舔狗随叫随到吧。”另一个穿着花衬...

《癫了!不是替身吗?假戏真做搞哪样?全局》精彩片段

给你十分钟,滚过来收到一号金主霍砚修信息时,阮宁正在出租屋里,给三号金主折星星。

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衣柜,从里面扯出那条霍砚修最喜欢的浅蓝色的连衣裙,花两分钟化了淡妆,就火速出门了。

等到她满头大汗的打开包厢大门时,刚好是十分钟的最后一秒。

包厢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昏暗的光晕照在阮宁清丽的脸庞上,映出她因急促奔跑而泛起的红晕。

那双总是深情款款的杏眼此刻盛满了焦急,一缕碎发因汗水湿漉漉地贴在白嫩的脖颈上。

整个人狼狈、弱小又可怜。

阮宁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这么卑微,奈何霍砚修就好这一口。

“哇塞!

真的十分钟就到了!”

一个身穿紫色衬衫的男人夸张的鼓掌:“霍总,你这训狗的水平可以呀!”

“我就说小舔狗随叫随到吧。”

另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搂着身边的女伴笑道:“上次霍总说他胃疼,小舔狗一晚上没睡给霍总熬粥,结果霍总当着她的面,直接把粥全倒了。

小舔狗还不是什么都没说,今天又跑来了。”

“对对对。”

紫色衬衫男人也跟着八卦起来:“还有一次,霍总临时改航班故意没告诉她,结果她大雪天在机场等了六个多小时,连发三天高烧兼职都给丢了。

结果病好了之后又来黏着顾总,真是一点脸都不要。”

“这女人想嫁豪门想疯了吧?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哪里配得上我们霍总。”

阮宁的微喘着气,表情平静的仿佛这些“英雄事迹”与自己无关。

她目光越过这些嘲弄的面孔,落在最中央的男人身上。

霍砚修穿了一件黑色丝质衬衫,与包厢内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像一团压迫感十足的黑雾。

他骨节修长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转动着酒杯,侧脸线条锋利,薄唇紧抿,眼神冷漠地扫向她。

“愣着干什么?”

霍砚修开口,声音低沉的听不出一丝情感:“过来倒酒。”

阮宁低着头听话的走过去,她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玩味,就好像她是马戏团里的猴子。

在给紫衬衫男人倒酒时,对方突然收起酒杯,推给了她一个空杯,随后打量着她:“霍总,你这小舔狗真听话。

不知道能不能蹭霍总的光,让她敬我一杯呢?”

阮宁没有回应,而是悄悄看向霍砚修。

这种属于“额外服务”,得加钱。

花衬衫男见她一直盯着霍砚修,笑出了声:“怎么?

向主人求助呢?”

说着,嬉皮笑脸的看向霍砚修:“霍总,你会不会心疼?”

霍砚修优雅地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嘴角勾出一抹讥诮:“她也配?”

包厢里又发出一阵哄笑。

阮宁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要不是自己有个破产的爹,势利的妈,重病的奶奶,她才不挣这窝囊费呢。

她和霍砚修的相遇属于一次偶然。

那天,她为了给奶奶凑手术费,穿着女仆装,在超市门口做试吃,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到路边。

霍砚修仅看了她一眼,便叫人把她拉到车里,以二十万一个月的价格,让她做自己的白月光替身。

犹豫一秒,都是对二十万的不尊重!

阮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后来阮宁从霍砚修助理那里得知,霍砚修刚接手家族产业的时候,霍氏股价低迷,几近破产。

白月光嫌他没前途,就跟着有钱老头出国了。

这给了他巨大的打击,同时也令他发奋图强。

仅用了五年,便凭借一己之力盘活了霍氏集团,一跃成为商业巨头,身价更是高达上百亿。

但因为白月光的离开,霍砚修五年都没有再谈过恋爱。

直到遇见了阮宁,眉宇间竟有三分和白月光相似。

从此,霍砚修就像发泄一般,用钱砸阮宁对自己讨好和顺从。

他花钱花的很爽,阮宁收钱收的也很爽。

两人将这种和谐的关系,维系了整整两年。

“这杯我敬各位,祝你们玩的开心。”

阮宁乖巧懂事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滑过她的喉咙,但一想到这杯酒能换来她打工一年都挣不下的钱,嘴角又忍不住上翘。

“好!”

花衬衫男起哄的连连拍手,借着酒劲儿,愈发放肆了起来:“今天既然这么开心,阮小姐不如坐我旁边,陪我喝一会儿?”

说完就起身想要拉阮宁。

啪——霍砚修手中的酒杯滑落,摔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花衬衫男笑容僵在脸上,他怯弱的看了眼霍砚修,尴尬的收回想要拉住阮宁的手。

“霍总,我、我就开个玩笑......”花衬衫男紧张的说话都开始哆嗦。

心里不禁打鼓,霍砚修该不会真的对这舔狗上心了?

“捡起来。”

霍砚修用不容置疑的低沉嗓音命令道。

花衬衫男赶忙蹲下来,准备去捡地上的玻璃渣滓。

“不是你。”

霍砚修打断他,狭长的眼眸死死盯住阮宁,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捡起来。”

花衬衫男尴尬的半蹲在原处,不知道该不该起来,完全捉摸不透霍砚修的想法。

阮宁也没含糊,立马走过来,将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片一片的轻轻捏起,再放入手中。

期间还悄悄地小心翼翼地用一个碎片划破指尖,鲜血凝成血珠滴了下来。

所有人看到这个场景都忍不住吸一口凉气。

只有阮宁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低眉顺眼的捡碎片。

心里盘算着,这可是工伤,双倍赔偿呢。

霍砚修的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附身捏起阮宁的下巴,眼神透着冷冽:“是不是为了钱,你什么都可以做?”

得,又来了。

阮宁心里翻了个白眼抬起头,眼眶瞬间盛满了泪水,声音轻细:“不是的,砚修,我是真的喜欢你......”做戏得做全套,霍砚修越是这样,她越得表现得深情无辜,给老板提供十足的情绪价值。

这就叫专业。

“滚出去!”

霍砚修厉声喊道。


包厢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刚才还觉得霍砚修对阮宁上心的人,此刻也彻底不再怀疑了,甚至还有点同情阮宁。

但只有阮宁能听出,霍砚修愤怒的喊声中夹杂着一丝丝的兴奋。

阮宁象征性颤抖了几下肩膀,低着头,失魂落魄的走向包厢门口。

快出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再深情望一眼霍砚修,见他深邃的眸子里透着厌恶和冷漠,便安心的离开了。

看来这波情绪价值给的还算令老板满意。

阮宁刚离开会所,手机就震动起来。

一号金主:转账100,000元阮宁用手机拍了张伤口的照片,发了过去。

霍总,这个可以算工伤吗?

一号金主:1一号金主:转账200,000元阮宁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个月奶奶的医药费和护工费有着落了。

她正盘算着剩下的钱该怎么分配,一阵刺耳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马路上,一辆哈雷犹如黑豹般侧驰地面,机车线条流畅锋利的张扬着美感,在尘土飞扬中旋转车尾,停落在阮宁面前。

街边几个小姑娘被这帅气震撼的尖叫:“哇!

好帅啊!”

骑车的人摘下头盔,用手随意的将额前刘海后撩,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懒洋洋的斜睨她,浓眉下是一双比夜风还要凉上三分的眸子,深邃眉眼带着股硬朗沉稳的痞帅成熟,声线拖腔带调。

“阮宁,你胆子不小,敢拉黑我?”

阮宁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这是她的二号金主,靳承野。

严格意义来说,靳承野并不是阮宁的金主。

金主是靳承野的父亲。

因为靳承野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生性叛逆,再加上多金帅气,典型的的高富帅,每天都和不同的女人传出绯闻,让其父在金融圈丢尽脸面。

靳父想着,与其让那些莺莺燕燕祸害儿子,还不如挑个自己人盯住儿子。

于是他找上了和靳承野同校的阮宁,让她不惜一切代价,摆平靳承野周围的所有绯闻。

从那之后,阮宁明面上标榜自己是靳承野的舔狗,实则暗中观察他的所有动向,再如实汇报给真正的金主。

一旦发现有女人想要接近靳承野,阮宁就会跳出来制造困难,与她们展开雌竞。

久而久之,阮宁在学校里的名声非常差,被女生围堵更是家常便饭。

要不是她懂点防身术,恐怕早就横死校园了。

不过她丝毫不介意,毕业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谁还管你大学时那点破事。

就在前不久,靳承野毕业了,自然就用不到阮宁了。

靳父非常满意阮宁近一年的表现,给了她大笔佣金。

而阮宁也非常爽快的拉黑了靳承野,不给金主任何售后方面的烦恼。

谁知道这么倒霉,居然在这里碰到了靳承野。

“靳少,这么巧?”

阮宁下意识后退一步,始终保持与靳承野半米远的距离,多靠近一厘米都是对自己职业的不尊重。

昏暗的路灯流淌在靳承野俊朗深邃的脸上,他慵懒依着摩托车,顺手点了一根烟,薄唇间烟雾袅袅,笑容透着讥讽:“长本事了?

都会玩欲擒故纵了?”

阮宁眼神四处瞟着,寻找逃跑机会,语气平淡如水:“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大家互不打扰不是挺好的。”

她的实话在靳承野听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加上阮宁那双温婉水盈的眸子,宁是把绝情的话能说出暧昧的味道。

靳承野眯起眼睛凝视了她片刻,随后一把揽过她的细腰,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唇角勾着汹恶危险的弧度:“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敢拉黑我的人!”

这要搁到以前,阮宁绝对会泪眼婆娑的道歉,但现在。

你谁呀?

吃谁豆腐呢?

阮宁一把推开他,将长发轻轻撩直耳后,眼神幽深:“我现在知道了。

然后呢?”

靳承野眼神阴鸷诡异的盯着她,就好像平日里那个对自己百般顺从的女人不是面前的人。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撕你论文的事情?”

靳承野咬着后槽牙问她,这在他眼中,就是一种卑微可耻的询问,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舔狗。

但他实在是想不通,阮宁舔了自己一年,什么辱骂霸凌没经历过,还能有什么事让她狠下心来把自己拉黑。

阮宁仰头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是她最后一天给靳承野当舔狗,出面搅黄了靳承野的一场告白。

靳承野抽出她怀里抱着的的学术论文,慢条斯理的撕成碎片,然后像雪花一样洒在地上。

看着她狼狈不堪的弯腰捡论文,靳承野眼底没有一丝情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论文被撕,阮宁是心疼。

但她有职业素养,尤其是当天下午靳父就给她送来了巨额佣金,早就抚平了她失去论文的心痛。

“哦,那件事啊。

没事,都过去了,靳少不必放在心上。”

阮宁大度的摆摆手。

她满不在乎的样子让靳承野莫名窝火,用力抓住她纤细的胳膊:“那你是为了什么?”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拉黑老子?”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自尊心这么强!

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不?”

“问你话呢!!”

阮宁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要被对方捏断了,刚想反抗,一道刺眼的远光灯划直直照在他们身上。

阮宁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看到靳承野脸色铁青的盯着身后的黑色轿车。

他低声骂了句国粹,手上的力道松开。

“这事没完。”

靳承野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等阮宁反应,他已经跨上摩托车,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卷尘离去。

阮宁小步跑到黑色轿车前,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毕恭毕敬道:“靳总晚上好。”

车窗摇下,靳峰冷峻严肃的脸庞浮现。

他就是阮宁真正的金主,靳承野的父亲。

靳峰松动了下手腕的袖口,语气带着不悦:“阮小姐似乎没什么职业道德。”

阮宁赶忙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释:“靳总,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令公子拉黑了,不信你看。”


靳峰随意扫了眼她手机上的黑名单,其实心里还是愿意相信阮宁的。

因为他有着阮宁接近靳承野的把柄,哪怕自己那个败家子真的对阮宁动心了,他拿出证据,不信那混球能浑到接受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

阮宁为了体现自己的职业素养,甚至翻出自己的通话记录以示清白。

靳峰摆了摆手,对阮宁那股满身铜臭味很是不屑:“拿了钱就离我儿子远一点,不要肖想你不该有的位置。”

随后就让司机开车。

阮宁微笑着目送他离开,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其实不用靳峰说,阮宁都不可能会对靳承野抱有什么想法。

不管怎么样,靳峰都是给了她钱,对她有恩的人。

她要是拿了钱再回头把人家儿子给拐了,那她成什么人了?

阮宁自知不是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更何况她当舔狗很忙的,哪有那么多闲工夫陪小少爷情情爱爱。

忙了一天,阮宁终于疲惫的回到家,看着桌上给三号金主折的半玻璃瓶星星,默默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随手发了朋友圈,仅某人可见。

半小时后,手机传来了信息声。

三号金主:明天陪我回趟家,把你这瓶星星带上温叙铮转账50000元三号金主:顺便买件漂亮衣服第二天一早,阮宁对着洗手间镜子调整发髻的松紧度。

手机震动起来,温叙铮发来的消息:到楼下了阮宁把准备好的手工星星瓶塞进提包,走下了楼。

楼下停着一辆哑光黑的轿车。

车窗缓缓降下,温叙铮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嘴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温叙铮下车为她开门,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

他今天穿着浅灰色三件套西装,马甲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那颗,一如既往的温润儒雅。

温叙铮是阮宁大学里的教授。

一次阮宁和他在办公室讨论论文的时候,无意中得知温教授家里人催婚,最近正想找个女子应付家里。

这不是送上门的生意吗?

阮宁立马自告奋勇,温叙铮一开始还忌惮他和阮宁的师生关系。

但在得知阮宁悲惨家境之后,可能出于想帮忙的心理,便同意了阮宁的建议。

温叙铮找阮宁的次数不多,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行为处事滴水不漏,不轻易出手,但出手必是大动静。

总是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沉稳感。

温叙铮让阮宁准备了足足两个月,才正式以女友的身份接她见父母。

“《宋代茶器鉴赏》看了吗?”

温叙铮开着车,轻声问。

“看了,比论文背的都熟。”

阮宁本想开个玩笑,在对上温叙铮面无表情的神情后,又尴尬的收起笑容。

“星星折了吗?”

温叙铮又问。

“折了。”

“采光粉放了吗?”

“放了。”

温叙铮一直都是优雅从容的样子,却让阮宁回答的如履薄冰。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温叙铮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温文尔雅。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温叙铮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镜片的反光让她看不清温叙铮眼神,却能感受到他恰到好处地力道,让她感到轻微疼痛。

“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配合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阮宁有一种寒毛直立的感觉。

看阮宁不说话,温叙铮松开手,重新恢复温润如玉的微笑:“抱歉,我可能有点紧张。

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

“没事,我会配合好温教授的。”

阮宁目光瞥向后视镜。

应该是错觉吧,她刚才好像在温叙铮的眼中看到了霍砚修的影子。

管他呢,自己是来挣钱的,又不是来了解温叙铮的。

不好奇雇主的隐私,是她的职业道德。

车子驶入城北别墅区,梧桐道两侧的独栋别墅一栋比一栋气派,最终停在一座带中式庭院的三层建筑前。

黑瓦白墙的围墙上攀着凌霄花,门匾上“温府”两个隶书大字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客厅里,温母穿着香云纱旗袍,脖颈间的翡翠项链水头极好,眼神清淡的打量着阮宁。

“阿姨好。”

阮宁双手递上温叙铮给她提前准备好的礼盒:“听说您喜欢普洱,这是勐海古树茶饼。”

温母眉毛轻佻,接过时指尖避开与阮宁的直接接触:“坐吧。”

阮宁刚坐下,佣人就端上茶具,她抢先一步接过茶壶:“让我来吧。”

热水冲入盖碗的弧度,出汤时手腕的力度,都堪称完美。

温母盯着她斟茶时小指内扣的姿势,终于露出第一个微笑的表情:“你还会潮汕工夫茶?”

“我外婆是潮州人。”

阮宁将茶双手奉上:“她经常说茶如人生,急不得也慢不得。”

温母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舅舅!”

清脆的童声突然从楼梯传来。

一个穿蓬蓬裙的小女孩炮弹般冲进温叙铮怀里,眼睛却好奇地盯着阮宁。

阮宁立刻从包里取出星星瓶:“你是星星吧?

看,它和你一样,是会发光的星星哦。”

她拧开瓶盖倒出一颗放在女孩手心,星星在阳光下闪着淡蓝色的光。

“真的会亮!”

小女孩惊喜地尖叫,转身扑向温母:“奶奶你看!

比爸爸从法国带的娃娃还好看!”

温母抚摸孙女的头发,看向阮宁的眼神软化了几分。

从始至终,温叙铮都很少说话,他坐在阮宁身边,一直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推动一下鼻翼上的眼睛,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因为太顺利了,让阮宁甚至觉得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午餐前,温母突然提议:“阮小姐要不要参观一下厨房?

今晚家宴,铮儿的表哥也要来。”

这明显是想考验阮宁的厨艺。

“荣幸之至。”

阮宁微笑起身,心里盘算着要露一手什么菜式。

走进厨房,她刚挽起袖子,就听到门口传来开门声。

“今天有客人来吗?”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阮宁立马条件反射般心脏砰砰直跳。

她躲在厨房门背后,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看见霍砚修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门口。

“哥,你回来了。”


温叙铮闲庭信步的来到霍砚修面前,双手优雅的插在裤兜内,眼神似有若无的瞥向厨房。

两个人一个如深潭般沉静,一个似刀锋般锐利。

原来,霍砚修就是温叙铮的表哥。

阮宁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

倒不是她有多怕霍砚修,只是她的职业素养告诉她,尽可能的不让客户得知她还有别的客户。

人都是有择优心理的。

这要是让霍砚修这个生意人知道,他花了这么多钱,享受的服务还不是唯一的,肯定会觉得自己钱花的不值得。

到时候脾气上来,取消了和阮宁的合作,她岂不是要失去一笔不菲的收入来源。

这太不划算了。

最起码阮宁现在还不想失去霍砚修这个最大的金主。

但好死不死,温叙铮已经把霍砚修往厨房引了。

阮宁瞬间冷汗直流,赶忙向旁边的佣人询问洗手间位置,然后捂着肚子,背对霍砚修,急匆匆朝洗手间跑。

霍砚修看到她的背影,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阮小姐呢?”

温叙铮问厨房的佣人。

“她说她去一趟洗手间。”

“她姓阮?”

霍砚修眉头皱起。

温叙铮点点头,笑道:“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学生。”

他靠近霍砚修,小声说:“我妈这不是总催我带个女朋友回家吗?

她就自告奋勇说要假扮我女朋友。”

霍砚修眉头皱的更紧了,声调都抬了几分:“她还自告奋勇?”

温叙铮眼神不明所以的打量他:“怎么了?

你们认识?”

霍砚修沉默片刻,冷声道:“不认识。”

阮宁在洗手间来回踱步,迎来了她职业生涯的最大一次挑战。

要不直接溜吧,温叙铮毕竟是新开发的客户,也没给多少工资。

大不了把钱全退给他,总得先稳住一个才行。

如果非要她在霍砚修和温叙铮之间选择一个客户,那她还是愿意选择霍砚修。

毕竟价高者得。

就在她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刚打开门,胳膊被一只大手猛地握住,还来不及反应,一道身影将她拉到了隔壁的书房里。

门碰的一声关上,周围顿时一片漆黑。

“果然是你。”

霍砚修熟悉的声音荡漾在房间里,就像来自地狱的鬼魅。

阮宁用了很久才适应黑暗,看着霍砚修逐渐清晰的轮廓,开口时,声调都变了:“嗨~霍总,晚上好。”

霍砚修将阮宁抵在墙上,宽厚的肩膀笼罩着她,淡雅的檀木香蔓延开来。

黑暗逼仄的空间将两个人的感官无限放大。

阮宁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霍砚修深邃的眸子反射出一丝冷光。

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厚重的呼吸掠过自己的发梢,温热拂在脸颊上。

霍砚修的声音一点点逼近:“说吧,你什么时候开始的计划?”

“......嗯?”

阮宁是真的没听懂。

“你暗中调查我,知道温叙铮是我表弟,所以故意接近他,对不对?”

阮宁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捋清楚霍砚修话中的意思。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霍砚修现在还不知道她和温叙铮真正的关系?

只是单纯以为她是为了接近他?

天底下还有这好事!

上一秒她还在苦思冥想怎么维系客户,结果客户自己就把自己为维系上了?

虽然这个理由有点扯。

但挣钱嘛,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阮宁立即顺势配合他,带着几分委屈几分羞涩,还有一点真实的尴尬,迎上霍砚修的目光:“没办法,谁让我太喜欢霍总了。”

虽然她知道霍砚修可能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没关系,职业舔狗的诚意到了就行。

“我就知道。”

霍砚修冷哼了一声,猛地松开她,双手环臂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警告道:“收起你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阮宁心里想着:是是是,你是霸总你最吊。

嘴上却接着装无辜:“霍总,我没有......你没有什么!”

霍砚修冷冷的打断她,厉声道:“阮宁,你越界了!”

砰砰砰——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吓得阮宁下意识朝霍砚修怀里靠。

霍砚修的表情产生了几分微妙变化。

他没有躲开阮宁,反而破天荒的侧了下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心脏处。

“表哥?

你在吗?”

门外传来温叙铮的声音。

阮宁刚想开口,就被霍砚修捂住了嘴。

阮宁的鼻尖埋在他的手掌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掌心,像电流般过遍全身。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呢喃般响起,低沉且充满着诱惑力:“怎么?

还想让别人误会你和我在偷情?”

阮宁瞪大了眼睛,心想你神经病吧,我压根就没想过这个词。

如果霍砚修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肯定不会说接下来的话。

“休想!

我和你这种女人是不可能产生感情!”

温叙铮又敲了几下门。

霍砚修清了清嗓子,低沉开口:“怎么了?”

“表哥你在啊。

阮小姐不知道去哪里了,你见到她了吗?”

霍砚修低头看了眼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嘴角不自觉上扬:“没见到。”

“那好吧,我去别处找找看。

你忙完记得出来吃饭。”

“嗯。”

待温叙铮的脚步声远去,霍砚修才松开手,顺势打开墙上的开关。

腾地一声,房间瞬间被光明填满。

阮宁眯起眼睛,等彻底适应了灯光后,看见霍砚修高大阔直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我先出去,你过五分钟后再出来。”

霍砚修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略过她去开门。

阮宁盯着他修长的背景,嘴角直往下撇。

霸总的思维常人是真无难以理解。

本来没什么事,非要整的跟酒店开完房前后脚出来一样。

吃饭的时候,温叙铮不停的给阮宁夹菜,阮宁温婉的陪着笑脸,吃的简直如鲠在喉。

因为她每吃一口温叙铮夹的菜,就能感受到一股冷冽的低气压刺入脊髓。

不用说都知道来自霍砚修。

霍砚修虽然从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但眼角的凌厉早就能将她千刀万剐。

看来这钱,以后不好挣了。

温母看到她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关心的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嗯。”

阮宁趁机找理由想开溜:“昨天受了点风寒,可能是感冒了。”

霍砚修心底一沉。

昨天,她不是来会所找他的吗?


难道她走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伤心过度,在冷风中吹了许久?

哼,故作深情!

“要不我早点送你回去吧?”

温叙铮说。

“好。”

阮宁答应的飞快。

“不用。”

霍砚修冷声打断两人,眼底波澜不惊:“我让司机送她回去。”

温母噗笑一声,轻推霍砚修:“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人家男女朋友约个会都不让了?”

霍砚修没说话。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阮宁果断穿好外套,自觉道:“那个,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

“那怎么行呢?”

温叙铮将手很自然的搭在阮宁肩膀上,温柔道:“我带你出来的,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再说了......”他靠近阮宁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要配合我。”

为了挣钱,她只能选择顺从金主的意思。

只是感觉那股冷气压比刚才更盛了,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奇怪了,难道真感冒了?

回去的路上,温叙铮斜眸看了眼心绪不宁的阮宁,淡笑道:“我那个表哥是不是吓到你了?”

阮宁心里一咯噔,做贼心虚的琢磨,该不会温叙铮发现了什么了吧?

但转而一想,又觉得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长痛不如短痛,趁自己还能还的上钱,戳破了也好。

阮宁刚要开口,就被温叙铮打断,“你第一次见他可能不太清楚,你长得有点像我表哥以前的女朋友。”

阮宁并不奇怪温叙铮知道她像霍砚修的白月光。

毕竟人家两都是一家人,见过霍砚修的白月光很正常。

阮宁诧异的是,温叙铮说的这个“第一次”。

好像他并不知道她和霍砚修早就认识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金主还是有挽救的余地?

虽然说,这份钱挣得比较惊险。

但她又不可能一辈子假扮温叙铮的女朋友。

看这个见家长频率,应该也不会经常撞见霍砚修。

阮宁沉默不语的态度,让温叙铮有些意外。

他以为阮宁最起码会好奇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结果阮宁什么都没问,平静的就好像知道了一件已经知道的事情。

温叙铮的唇角微微勾起。

有点意思。

车缓缓停到阮宁所住出租屋的楼下。

阮宁下车刚准备上楼,温叙铮叫住了她,从车子后备箱拿出一个精美的礼盒。

“今天谢谢你,你表现的很好。

这个就当是奖励你的小礼物。”

温叙铮将礼盒递给阮宁。

“不用,温教授您太客气了。”

阮宁推脱道。

“伦敦朋友送的白鲟鱼子酱,听说可以美容养颜。

我一个单身汉又用不到这个。”

温叙铮一如既往的绅士又体贴。

阮宁顿时眼前一亮。

虽然她是个穷逼,但也隐约听说过这个鱼子酱很贵,要是拿去二手平台出售,没准能再赚一笔。

于是她将礼盒小心翼翼的放入包中,就像放一块金条。

“那我就先回去了,温教授晚安。”

“晚安。”

阮宁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上某宝搜索那瓶鱼子酱的价格。

好家伙,不查不知道,足足两万多块钱,底下还有个人求转卖呢。

阮宁火速给那人留下电话,然后将鱼子酱重新放回包里。

心里美滋滋的等着明天闷声发大财。

这时,手机传来了震动声,是霍砚修。

一号金主:?

这种不明所以的符号,对摸透了霍砚修脾气的阮宁来说,浅显易懂。

这是来自霸总地问候。

到家了,谢谢霍总的关心。

爱你呦~一号金主:1等了几秒,阮宁都没等到他再发消息,刚准备摁灭手机睡觉,手机又震了。

一号金主:下次不要再用这种方式了阮宁坐在床上将霍砚修的意思琢磨了遍,唯独没有想过霍砚修也许大概可能是想告诉她:你可以换一种方式。

她以为霍砚修就是觉得尴尬。

毕竟自己花钱找的替身,跑去给别人当冒牌女友,怎么想这钱都花的有点冤。

阮宁一向注重用户体验,于是认真回复道:霍总,你放心,你在我这里永远是最重要的另一头的霍砚修看着手机里信息,半响,熄灭屏幕。

他狭长深邃的眸子望向窗外月亮,月光甚是皎白无暇。

她终究还是没藏住对自己的心思。

第二天,阮宁刚拿起帆布包准备去学校上课,突然想起什么,又把帆布包放下。

她去衣柜找了一件最贵的衣服穿上,在镜子前把自己打扮成大小姐的模样,拎着昨天的皮包,满意的出了门。

上完自己的早课,她就来到隔壁系的自习室。

刚进门,就听到阴阳怪气的女声:“怎么又是你?

承野哥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毕业了,你还不放过他?

你就这么喜欢当舔狗吗?”

说话的女生名叫方媛,画着精致的妆容,烫了头漂亮明艳的波浪卷,一身的名牌。

很明显,方媛曾经是靳承野的追求者。

阮宁对这种言语上的攻击早就免疫了,礼貌微笑:“你不也一样喜欢当吗?”

方媛愣了愣,随后反驳:“谁是舔狗了?

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早就是承野哥的女朋友了!”

阮宁不以为然:“你现在争取还来得及。”

“怎么?”

方媛挑眉:“你不舔了?”

“我从来就没舔过。”

给方媛都笑了:“没舔过?

那是谁每次在承野哥被告白时,闻着味就跑出来咬人的?

不是你这条狗吗?”

“那还是不一样的。

我这顶多叫做生意。”

“做生意?”

方媛诧异了一下,随后更加不屑了:“怎么?

你还以为你能嫁入豪门?

承野哥有多厌恶你,自己心里没点数阿?”

阮宁笑了下,没有再理会方媛,而是径直的朝角落位置坐下,时不时望向门口。

后面有几个好事的男生看到阮宁又来了,偷偷的拍下照片,给靳承野发去:靳少,你的舔狗又来找你了靳承野正在家里睡觉,听到手机响,眯着眼睛打开消息框,随后几乎从床上弹起来。

他将图片放大,看到阮宁还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

以前来找他的时候,也没见阮宁怎么打扮自己,这会儿自己都不去学校了,她反而打扮了起来。


怎么?

后悔了?

那他可得去趟学校,好好欣赏一下阮宁那副卑微讨好的嘴脸。

靳承野穿了身帅气的夹克,顺便吹了个头发,在镜子面前抓了半天,突然怔住了。

他在做什么?

显得他好像很重视和她见面一样。

随后又咬牙切齿的又把头发揉乱,夹着头盔出了门。

当靳承野走进自习室,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的阮宁正在低头看书。

窗外的阳光柔和的洒在她身上,将她冷白色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暖光,晶莹剔透得仿佛一碰就会碎在阳光里。

小样儿,还挺会挑地方坐。

靳承野得意的勾起嘴角,一只脚刚踏入教室大门,方媛就兴奋的迎了上来:“承野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别挡道!”

靳承野烦躁的啧了声,看都没看她一眼,绕着她径直朝阮宁走去。

他走到阮宁不到一米的距离时,阮宁抬起了头,他的心不由一紧,正期待阮宁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时,阮宁只是将目光淡淡的经过他,然后停留在门口位置。

见门口没人,她的表情略显失望,又重新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靳承野愣住了。

整个过程她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甚至他都怀疑,她有没有看到他。

难道是晒太阳晒的眼睛模糊了?

没看清自己?

靳承野故意轻咳两声提醒她。

阮宁闻声再次抬起头,这次她表情发生变化了,带着等候得到回应的喜悦感。

但不是对他,而是对他身后的门口。

靳承野有些恼羞成怒的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身形瘦削,五官清秀,肤色苍白到近乎病态的男人。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想起这个男人的名字,叫裴珩。

一整节自习课,阮宁都在盯着裴珩。

靳承野坐在她身后座位,指节捏的嘎嘣响。

坐在他旁边的黄毛男生也发现异常,小声询问:“承野哥,这舔狗老看裴珩干什么?

不会换目标了吧?”

靳承野哐的一下踹了脚阮宁的凳子,故意说:“那正好,我本来就嫌她烦。”

阮宁被人莫名其妙踹凳子,不耐烦的啧了一下,然后继续看裴珩,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靳承野气的差点掀桌子。

这个裴珩是学校里的穷学生,人没几个钱,脾气傲的不行。

有一次靳承野骑着摩托车在校园里差点把他撞了,本来想问下对方伤着没,给点钱啥的。

谁知道裴珩直接不屑的骂了他一句“蛀虫”。

当时要不是有人拦着,靳承野估计当场就揍他了。

话虽这么说,但靳承野压根就没把裴珩放在眼里过。

因为两人差距实在太大了。

所以他实在是想不通,阮宁到底看上裴珩哪儿了?

难道是为了故意气他?

自习课一结束,阮宁看到裴珩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白色的塑料饭盒,立马拎着包过去了。

阮宁踩着高跟鞋走到裴珩桌前,深吸了两口气,忽然扬手将包狠狠砸向他的饭盒。

砰的一声,皮包撞翻塑料饭盒,落到地上。

白米饭混着几片菜叶泼洒开来,在地上晕开一片狼藉。

裴珩握着的筷子顿在半空。

他慢慢抬头,静静的看了阮宁一会儿,蹲下身,伸手去捡沾满菜汤的塑料饭盒。

鞋跟突然碾上他手边的饭盒,高跟鞋在塑料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阮宁双手环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扯出刻薄的弧度:“下贱东西,你也配吃饭?”

裴珩半蹲在地上,修长的手指悬在阮宁的鞋尖旁,骨节微微泛白。

他薄唇抿成一条线,喉结轻轻起伏着,克制得近乎冷漠,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眸子如寒潭里的墨玉,分明是好看的形状,可眼神却冷得瘆人。

阮宁被他的眼神冷到,鞋跟无意识往后缩了半寸。

“看什么看?

本小姐也是你能看得人?”

她听见自己声音有些发虚,却还是傲慢的昂起下巴:“像你这种活在地沟里的蛆虫,看我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说完,阮宁厌恶的瞪了他一眼,抓起地上自己的皮包,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把教室里的人都看傻了。

尤其是靳承野,见惯了低眉顺眼的阮宁,没想到她还有这样一面?

难道她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给他看?

就是为了反衬她以前对他有多好?

至于吗?

几个不想惹事的同学早就匆匆离开。

这群人里,唯一高兴的恐怕就是方媛,可算让她找到机会好好说一顿阮宁了。

她倚在靳承野的桌子旁,故意提高声音:“这个阮宁真是欺软怕硬,平日里只知道舔有钱人,面对没钱的人就是这副嘴脸。

人品可真是恶劣!”

见靳承野低头沉思不说话,便再次讨好他:“承野哥,我们别理这种人了。

学校门口新开了一家西餐厅,一起去尝尝?”

“自己吃去吧。”

靳承野拎起头盔,经过裴珩旁边时,迟疑了几秒,还是选择没开口,大步朝门外走去。

方媛快步跟上:“承野哥,不想吃西餐我们可以吃中餐啊......”等教室没人的时候,裴珩余光瞥了眼门口,见那几个穿黑衣服的人已经离开,便慢条斯理的起身。

他用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渍,那双冷漠的眸子逐渐褪去寒光,显现出冷漠和阴鸷。

突然,裴珩发现自己的塑料饭盒旁边躺着一个精美的礼盒,好像是阮宁留下的。

他好奇的捡起来,打开,一盒白鲟鱼子酱呈现在面前。

裴珩:“......”阮宁离开好久之后,才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贱得慌。

怎么欺负人比给人当舔狗还难。

裴珩是她的四号金主。

身份不详,但绝对不是表面上的穷学生,从他给自己的佣金就可以看出来。

仅次于霍砚修。

她认识裴珩已经半年多了,虽然两人一个学校,但几乎形同陌路。

裴珩让她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伪装成有钱人家大小姐,狠狠的羞辱他。

不过大部分是在学校外,在学校里,这还是头一次。

并且羞辱的越狠,裴珩给的越高。

阮宁虽然很惊讶客户有这种要求,但她并没有问为什么。

因为尊重客户隐私,也是她的职业素养之一。


况且以她接触有钱人的经验,得出结论:越有钱的人,脑子越不太正常。

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阮宁整了整自己的皮包,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

糟了!

那瓶温叙铮送的白鲟鱼子酱落到自习室了!

怎么办?

昨天刚联系了买家,今天就把货给丢了。

再回去要明显不合适。

因为裴珩说过,每做完一单最好几天内不要联系他。

阮宁欲哭无泪,痛苦的直想死,也不知道这单佣金能不能抵过那瓶鱼子酱。

就在她沉浸在悲痛中时,裴珩给她发来了信息。

是那张鱼子酱的照片,下面还有两行话。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我们之间只有生意,不会有感情阮宁:?

她正在打字解释您误会了、您要是不喜欢、您要么还给我之类巴拉巴拉的。

紧接着就收到了一条转账信息:裴珩转账100000元阮宁立即、马上,删掉之前的解释,乖巧的回了两个字:遵命收到钱,阮宁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转身准备买杯蜜雪冰城犒劳一下自己,却看到靳承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站在她身后,正神情复杂的打量着她。

阮宁立刻收起手机,心虚的堆笑:“靳少,你什么时候来学校的?”

靳承野被她这话气的差点没背过去。

敢情他在她面前晃悠了一天,她愣是都没看见?

靳承野双手插兜,痞里痞气的倚在墙上,下巴朝她抬了抬,傲声问:“说吧,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了?”

阮宁茫然的看着他。

“你还装!”

靳承野朝她走近了两步,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先是打扮漂亮来我自习室想和我偶遇,然后再欺负我们班最穷的人来吸引我的注意,你不就是想跟我说,你除了我以外,对别人都很差吗?”

阮宁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禁想为他的脑洞点赞。

分析了一大堆,宁是没有一句话分析对,就连那句分析裴珩是“我们班最穷”都是无稽之谈。

所以她早就说过吧,越有钱的人,脑子越不正常。

不过这倒是侧面证明了,靳承野刚才什么也没看到。

阮宁暗暗松了口气。

这些就没有必要跟靳承野解释啦,阮宁摆摆手,只回了句:“靳少你想多了。”

“其实你做这些完全多此一举。”

靳承野话说到一半,觉得自己暴漏了太明显,又改口了:“我只是觉得裴珩本来都够穷了,你还要欺负他。

虽然说是为了追求我,但你这种做法太不道德了!”

阮宁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家住大马路啊,管这么宽!”

“我家比大马路宽多了!”

阮宁感觉同他讲话无异于鸡同鸭讲,借口自己还有点事,就绕着他离开了。

走了没两步,阮宁突然停下脚步,顿了几秒,随后转身朝靳承野跑了过来。

靳承野刚想问她是不是后悔了,阮宁就拉住他的胳膊,满脸的心急:“靳少,你今天有没有骑摩托。”

“怎么了?”

“能捎我去个地方吗?”

阮宁被靳承野载着来到医院病房,看见自己的母亲姚兰正在和护士吵架。

“你们医院就知道收黑钱!

我都说了老太太不用住院,你们为什么不给我退住院费!”

姚兰叉着腰,气势汹汹道。

护士无奈的解释:“这位家属,我们也是听医生的。”

“听什么听?

医生挣的钱不是我们给的吗?

听消费者的懂吗?”

这套用户至上理论可以说和阮宁是一脉相承了。

只可惜,母女两也就只有这点像了。

阮宁走过去,推开姚兰,查看病床上的奶奶。

奶奶李素馨枯瘦的身体陷在病床上,灰白的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眼皮耷拉着,嘴唇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几声含混的气音。

“奶奶,你别怕。”

阮宁柔声拍了拍她干瘪的手,然后转身问护士:“有人在病房里大吵大叫,你们都不管的吗?”

护士被她这一提点,立马严肃警告姚兰:“这位家属,你要是再吵,我就叫保安了。”

比起咄咄逼人,护士还是认阮宁的,毕竟每次交住院费,都是阮宁交的。

姚兰不服气了,但又怕被保安赶走,于是将气洒在阮宁身上:“你这死丫头怎么对你妈的?

居然叫人把我赶出去?”

“哦,你还承认你是我妈啊?”

阮宁摊开手:“那你拿钱过来,奶奶这个月的疗养费。”

姚兰不屑冷笑:“你给这老不死的东西花再多钱有什么用?

一天住院都要一万多,跟烧钱似得。

还不如把钱留给你哥,你哥都好几年找不到工作了!”

阮宁皱眉:“他找不到工作关我什么事?”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姚兰冲她翻了个白眼:“我给你哥托关系找了霍氏集团的人事,人家说了,十万块钱,就可以给你哥在霍氏安排一份工作。

你知道有多少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进霍氏集团吗?”

霍氏集团?

是霍砚修的公司?

阮宁轻柔的给李素馨盖好被子,淡声道:“你给他安排进去也没用,他还没把这十万挣回来就得被辞退。”

姚兰气的眼珠子瞪圆:“你这死丫头会不会说点好的?

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哥过得好?”

阮宁不理她,而是默默倒了一杯水,扶起李素馨,给她喂药。

李素馨神色忧愁的看着她:“宁儿,要不我出院吧。

你妈说的对,给我这把老骨头花钱不值得......”阮宁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沙哑道:“奶奶你别说了,吃药吧。”

从小到大,要不是李素馨一直护着她,她可能连学都上不了。

阮宁本生活在一个相对富裕的家庭,母亲姚兰虽然刁蛮又偏心,但父亲和奶奶一直很疼爱她。

直到初中那年,父亲公司破产,家里更是一落千丈。

姚兰不仅没想着为家里分担压力,还整日骂父亲没出息,父亲被骂烦了,干脆就离家出走了。

从此,阮宁就和奶奶相依为命了。

奶奶一把年纪,还要摆地摊早出晚归,硬生生把阮宁供上了大学,自己也烙下了一身的病。


姚兰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榨干家里的开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身上。

阮宁的哥哥就是个废物,阮宁小时候打不过他,后来偷偷学了跆拳道,才在家里逐渐有了地位。

所以她才要拼命的挣钱,等奶奶病好了,就摆脱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庭。

姚兰自己骂了会儿,见没人理她,便硬拽着阮宁,撒泼道:“我不管,这十万块钱你得出!”

阮宁恼羞成怒的甩开她:“我凭什么出?

我一个大学生哪儿来的钱?”

“你没钱?

你穿的这身名牌哪儿来的?”

姚兰尖酸刻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里都干了什么,你不就是勾搭上有钱人给人当小三吗?

多睡几次不就有钱了?”

“你怎么不去睡啊?

我看你也挺风韵犹存的。”

“你!”

姚兰抬起胳膊就想抡下去,手挥到半空中宁是没落下来。

抬头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牢牢擒住她的手腕。

是靳承野。

靳承野从阮宁冲进病房后就一直没走。

在门口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没想到阮宁家境这么悲惨,过惯了少爷生活的他被穷人的世界还是小小震惊了一把。

看向阮宁的神情除了诧异和困惑外,还有几分同情。

“你谁呀?”

姚兰抽回胳膊,上下打量靳承野,见他穿的光鲜亮丽,恍然大悟:“哦,你就是我女儿在学校里找的有钱人吧?”

靳承野厌恶的瞥了她一眼,转头对阮宁说:“你妈这样也不算风韵犹存啊,你什么审美?”

阮宁愣了下,随后捂着嘴憋笑,刚还剑拔弩张的氛围缓和了不少。

“你这臭小子有没有家教?”

姚兰刚准备开骂,门口就走进来几个保安,是刚才的护士叫来的。

“这位女士,医院禁止喧闹,请您配合一下我们工作。”

保安冷冰冰的警告姚兰。

姚兰目光在阮宁和靳承野之间来回扫,最终不甘心呵斥:“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随后在保安的监督下离开病房。

阮宁给李素馨盖好被子,这时,医生找了过来,面色凝重,“阮小姐,关于你奶奶的病情,我有话要跟你说。”

医生转身离开,阮宁赶紧跟上。

来到医生办公室,医生递给她一份检查单,“你奶奶身上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可能时间不多了。”

医生的话让阮宁的心猛地一沉,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医生,不管花多少钱,要多贵的药,都求求您救救我奶奶!

我不能没有她!”

阮宁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她不能失去奶奶。

医生叹了口气,理解她的心情,“我会尽力一试,但同时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后续的治疗要花费的比现在还多,而且不一定有效。

你一个大学生,真的负担得起吗?”

阮宁重重点头,哪怕豁出她这条命,她都要赚到钱治好奶奶。

医生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又说:“要是能弄到国外新研发的特效药,你奶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那药价格极其昂贵,恐怕......。”

阮宁原本如死灰般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医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筹到买药的钱,求你把名额给我留着。”

医生点点头,表示会帮她去联系国外院方。

离开办公室后,阮宁的心情异常沉重。

但她绝对不能倒下,奶奶还需要这笔钱等着救命。

擦干眼泪,她重新走进病房,淡淡的看了眼靳承野:“出去说吧。”

两人来到医院走廊,阮宁递了瓶气泡水给靳承野,是靳承野最喜欢的口味。

靳承野接过气泡水,刚准备得意拧开,就发现手中多了五十块钱,疑惑的看向阮宁。

“刚才的路费。”

阮宁靠着墙,轻描淡写道。

她本来不想让靳承野送她过来的,但是从学校到医院这条路打车特别堵,她怕耽误时间,情急之下才麻烦靳承野的。

既然两人之间已经没有雇佣关系了,她觉得和靳承野划清界限比较好。

靳承野仿佛受到了莫大屈辱,阮宁这是把他当摩的司机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那辆价值两千万的摩托车,还是第一次载女生。

平时哪个女生敢碰一下他的摩托,都得被他瞪出心脏病。

但转念一想,阮宁都这么穷了,还不忘给自己一点辛苦费。

虽然只有五十块,也许已经是阮宁的全部家当了。

又有了一种给她当摩的司机好像也没那么丢人的错觉。

靳承野捧着钱,心情分外的复杂,他是越来越不懂自己了。

阮宁看他那副样子,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可能伤到大少爷的自尊了,解释道:“靳少,你别误会,我只是单纯想表达感谢。”

听到感谢这个词,靳承野被当司机的委屈稍微减轻了一些。

他轻咳了两声,故作高冷道:“你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可以给你。”

阮宁想说不用了,你父亲已经给了我很多了。

但很明显,这话不合适。

于是她选择挑重点说:“不用了,靳少已经给了我很多了。”

靳承野心里啧了一声,莫名泛起一股烦躁。

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有点自责。

阮宁追了他一年多,他除了对她冷嘲热讽,就是熟视无睹的看着她被欺负。

非要说给她什么,那只有一份苦涩暗恋的心情。

靳承野都怀疑阮宁是在挖苦自己。

“要不你像以前那样追我吧。”

靳承野斜眸她,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我给你钱。”

说完他就后悔的恨不得咬断舌头,这都是什么傻逼言论。

现在只能祈祷阮宁没有听见。

但阮宁听见了,听得很清楚,甚至震耳欲聋。

她诧异的看着靳承野英俊深邃的侧脸,以及那股不耐烦的懒散桀骜劲儿。

又熟悉,又陌生。

这要是搁在以前,阮宁肯定欣喜的认为自己又多了一个金主。

但靳承野不行。

哪怕奶奶的病再缺钱,她也是有职业素养的,既然收了他父亲靳峰的钱,就不能再收他的钱。

这不是两头吃绝户吗?

于是她叹了口气,抑制住对金钱的渴望,惋惜的拒绝了。

靳承野上一秒还在暗爽她那一声惜叹,下一秒就板着脸的问她为什么。

“其实我以前那不叫追你。”

阮宁纠正道。

“那是什么?”

“事业。”

阮宁认真道:“我只是在做我的事业。”

阮宁怎么也没想到,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靳承野晚上翻来覆去的琢磨。

为什么阮宁会把当舔狗的行为说成一种事业。

难道说......嫁入豪门才是她的追求?

靳承野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她都已经想到这一步了?

除了靳承野,还有一个人晚上没睡好。

那就是裴珩。

偌大的卧室里,裴珩倚在窗户边,双手插兜,目光阴沉的盯着桌上那瓶鱼子酱。

晚风轻轻佛过,将飘动的纱窗和他的白色衬衫卷在一起,里面夹杂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混乱思绪。

裴珩和靳承野是同校同系,自然知道阮宁是靳承野的舔狗。

他和阮宁本来就是单纯的合作关系,所以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非说有点不顺眼的话,也是看不顺眼靳承野那副狗仗人势,肆意张狂的模样。

可阮宁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示好呢?

她不喜欢靳承野了吗?

裴珩突然想到,确实有很长时间没见到阮宁跟在靳承野屁股后面转了。

难道说,她移情别恋了?

裴珩顿时一切都捋顺了。

肯定是靳承野追不上了,就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哼,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裴珩拿出手机,给阮宁发去信息:明天学校门口见,把你的鱼子酱带走发完特意等了好几秒,都没有得到阮宁的回复。

裴珩凛冽的眉心皱起。

这点心理素质?

说两句就伤心的不回消息了?


想着想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是,这凭什么啊?

她追了靳承野一年,追自己不到一天就放弃了?

他哪点比不上那个一无是处的富二代了?

裴珩不知道的是,这一晚,阮宁早早就睡了,并且睡得很香。

第二天阮宁看到手机里的信息,立马来了精神。

她飞快地打出一个“好”字,生怕多耽误一秒,裴珩就后悔了。

然后立即联系想要购买鱼子酱的买家,和对方约定好见面地点。

裴珩看到手机里的消息时,正在系衬衫的纽扣。

葱白修长的指尖顿了下,随后继续慢条斯理的系纽扣,嘴角勾起弧度。

没意思。

想了一晚上,就想出这一个字?

他推开房间大门,面前跪着一排西装笔挺的彪形大汉,各个身上都带着纹身。

见他出来,大汉们纷纷将头埋下,声音洪亮:“少爷早!”

裴珩扬起手指,其中一个西装男立马起身将一根烟恭敬的放置在他两指之间,小心翼翼点着。

烟雾在裴珩的薄唇间袅袅扩散,浓密凌乱的发丝在光线昏暗的明暗交织处逐渐清晰。

“准备的怎么样了?”

裴珩语气漫不经心的问。

西装男A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他:“材料整理差不多了,已经给您编排好悲惨受辱的人设,水军也已经到位,保证有图有真相。”

西装男B地上花名册:“国内外各大知名影视公司和大牌导演也已经沟通过了,即可就能出道。”

裴珩余光扫向身后的鱼子酱,低沉道:“帮我换套衣服,我去趟学校。”

阮宁刚走到学校门口,就被几个黑衣人架到了一辆商户车上。

裴珩单手托腮,靠在门上,看向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冷。

只是今天没有再穿那件廉价皱巴的白衬衫,而是一件高档的V领羊绒衫,烟灰色的面料在晨光里泛着细腻的波纹。

果然是人靠衣著,裴珩换了件衣服,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那股有钱人的矜贵劲儿,直接糊了阮宁一脸。

阮宁环视了一圈车内五六个虎视眈眈的彪形大汉,咽了口吐沫:“裴老板,我们用不着每次见面都带这么多人吧?

我一个弱女子又不可能把你怎么样。”

裴珩打了个响指,其中一个大汉将装鱼子酱的锦盒递给阮宁。

阮宁如获至宝的收起来,随后小心翼翼的试探:“今天还要欺负你吗?”

“不用了。”

裴珩又打了一个响指,彪形大汉递上一张银行卡。

“这里有五十万,合作终止吧。”

阮宁激动的心脏砰砰直跳,刚想说你这么会打响指再多打几个吧。

然后反应到“合作终止”四个字,立马小脸一拉,委屈道:“是我做的不好吗?”

裴珩歪着头看她,唇角勾笑,似有若无的调侃:“大小姐怎么会做的不好?”

阮宁被这声“大小姐”吓得腿都软了。

难道是自己表演大小姐痕迹太重,又或者过于逼真,让这位爷生气了?

她还以为裴珩是个受虐狂,就喜欢别人欺负他。

原来不是啊。

真该死!

用户体验做的这么差,活该她又丢掉一个金主。

“那以后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阮宁本来想问还有没有合作的机会,但话到嘴边改成了“见面”。

用户体验已经不好了,不能让客户再感受到她功利性很强。

阮宁恐怕做梦都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想不见到裴珩都难。

当然,这是后话了。

如今这句话在裴珩耳朵里就变得暧昧起来。

他扬起下巴,眼风带着几分阴冷的俯视阮宁那张瓷白秀丽的脸庞。

如果不是阮宁对自己产生了非分之想,也许他不介意再多陪她玩一会儿。

可惜了。

阮宁哪里能猜到他此刻拐到十八弯的想法,以为客户不高兴了,都开始拿鼻孔看人了。

只能幸幸冲他颔首,然后打开门快步离开。

阮宁上完早课,来到学校里的咖啡店,等待买鱼子酱的买家。

不一会儿,方媛甩着她的波浪卷走了进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不约而同的骂出了同一句国粹。

几分钟后,方媛仔细检查着手中的鱼子酱:“你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鱼子酱?”

这瓶鱼子酱她很早之前就想买了,听说对美容养颜有奇效。

反正阮宁现在也不当靳承野的舔狗了,她寻思着机会难得,可不得好好保养一下。

但这瓶鱼子酱是限量版的,还没等她入手就被抢光了。

可阮宁这个穷逼怎么会有呢?

看起来也不像是假货啊?

方媛狐疑的看向阮宁:“该不会是你偷的吧?”

“拿来吧你!”

阮宁一把抢过鱼子酱,重新装好:“爱买不买。”

“行行行,我要了。”

方媛想管她怎么来的,反正吃完就没了,也没人能发觉赃货。

“不好意思,涨价了。”

阮宁露出皎洁的笑容。

方媛瞪圆了眼睛:“你!

你不要太过分啊!”

“不行就算了。”

阮宁耸耸肩,将鱼子酱放入包中,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方媛伸手拦住了她,一咬牙:“好!

我买了!”

就这样,阮宁用比市场价高出两倍的价格将鱼子酱卖给方媛。

方媛只觉得肉疼,为了一瓶鱼子酱五万块钱没了。

她拿着鱼子酱来到自习室,发现靳承野今天又来了,立即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妆容,笑容满面走了上去。

“靳少,今天总是来找我的吧?”

“想多了吧你。”

靳承野在自习室里溜达了半天,没看到阮宁,心中不免失落。

刚起身准备回家睡觉,看到方媛手中的鱼子酱锦盒,怔住了脚步。

“这是......”靳承野指着锦盒,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哦对了!

昨天这玩意儿从阮宁的包里掉出来了。

方媛赶忙向他介绍:“这是白鲟鱼子酱,美容养颜的。”

“阮宁的?”

方媛点点头,又摇头:“是我从她那里买的。”

骗鬼哩!

阮宁那么喜欢自己,怎么可能给情敌送美容产品。

肯定是方媛从她那里抢来的。


以前他对阮宁被人欺负熟视无睹。

如今他的心境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的舔狗,只能他欺负。

这群女人算个什么玩意儿。

靳承野摊开手,冷声道:“给我。”

方媛愣了下,艰难开口:“靳少你也......需要养颜?”

“少废话!

给我!”

就这样,只有方媛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阮宁上完课,走出校门时,看到一辆黑色迈巴赫十分显眼的停在门口,引来无数人的回头。

车窗在她靠近时无声降下,露出霍砚修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霍砚修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正低头看文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阮宁不敢在门口多做停留,轻车熟路地拉开车门钻进去,随后挂上职业性的微笑:“霍总,您来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霍砚修抬起头,目光扫了一圈她身上的白T恤和牛仔裤,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怎么穿的跟个乞丐一样?”

这句话,她和霍砚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听到过。

为此阮宁还咬牙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套霍砚修最喜欢的浅蓝色连衣裙。

霍砚修每次叫她,她都会换上那套连衣裙。

没办法,谁让她服务至上呢。

可这次因为霍砚修来的时候并没有给她打招呼,所以又挨了一顿骂。

阮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试探道:“要不我回去换身衣服?”

“来不及了。”

霍砚修合上文件,对前排的司机说:“去商场。”

半小时后,阮宁站在市中心最高档的商场里,仰头看着那些她连店名都念不顺口的奢侈品专卖店,咽了咽口水:“霍总,这会不会太破费了?”

霍砚修没理她,大步地走向一家装潢考究的店铺。

门口的导购小姐一看到霍砚修那身派头就眼睛一亮,立刻热情的迎了上去。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阮宁像个木偶一样被导购们摆弄来摆弄去。

霍砚修坐在沙发上,每件衣服只看三秒就决定去留。

直到阮宁都换累了,霍砚修才点头,抽出黑卡。

“就这件吧。”

阮宁看着镜中的自己,香槟色的裙子剪裁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领口的设计既不过分暴露又带着几分妩媚,衬得她皮肤如雪。

她下意识摸了摸吊牌,数清楚后面的零后,手指微微颤抖。

三十万!

她得卖多少瓶鱼子酱才能赚回来。

霍砚修不愧是她的一号金主。

阮宁心疼得肝颤,接过卡去结账时手还在发抖。

就在导购准备剪掉标签时,她突然喊停:“等等!

先别剪!”

导购疑惑地看着她。

“那个......我回去自己剪。”

阮宁干笑着解释。

算盘着等应付完霍砚修,这衣服连吊牌都没拆,转手卖掉至少能赚二十五万!

回到车上,霍砚修终于正眼看了她。

夕阳透过车窗洒在阮宁身上,香槟色的裙子泛着柔和的光。

她不安地扯了扯裙摆,这个动作让霍砚修的目光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停留了几秒。

“好看吗?”

阮宁小心翼翼地问。

“一般。”

霍砚修移开视线,语气冷淡,但喉结却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阮宁撇撇嘴,心想这位金主爸爸真是难伺候。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挂上甜甜的微笑:“霍总,我们接下来去哪?”

霍砚修沉默了几秒,低沉开口:“妍妍回国了。”

“妍妍是谁?”

阮宁想了半天,随即恍然大悟:“就是霍总的那位白月光?”

霍砚修瞪了她一眼。

阮宁没想到电视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今天终于让她碰到了。

她不仅不觉得尴尬,甚至还有些小兴奋。

实不相瞒,她在第一天认识霍砚修的时候,就幻想过今天的场景。

天降替身大战出国白月光。

多经典的狗血桥段啊!

“知道怎么做吗?”

霍砚修凌厉声打断了还在傻笑的她。

“放心吧,霍总,包在我身上!”

阮宁比了个OK的手势,顺便还给了他一个wink。

霍砚修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当他知道阮宁对他有别的心思时,他是想要解除和阮宁的合同的。

但苏夕妍的回国邀请让他一时间犹豫了。

谈不上开心,也谈不上失落,甚至连紧张的心情都没有。

霍砚修就像完成一件任务似的把阮宁叫出来。

本想这次会面后,他就跟阮宁提解除合同的事情,他还想过阮宁可能会大哭一场。

可如今看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自己可能是多虑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到了一栋五星级酒店门口。

阮宁一进大厅,一眼就认出苏夕妍,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在肩头,水晶耳环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阮宁心中感叹,不愧是霸总的白月光啊。

两人除了眉宇间有几分相似外,苏夕妍的气质身材足以甩了阮宁几条街。

看到霍砚修时,苏夕妍眼睛一亮,但在注意到挽着他手臂的阮宁后,眸色立刻暗了下来。

“砚修,好久不见。”

苏夕妍站起身,笑容得体,目光轻飘飘的扫向阮宁:“这位是......?”

霍砚修没有说话,望向苏夕妍的琢磨不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阮宁立马心领神会,亲昵地挽紧他的胳膊,甜甜一笑:“你好,我是霍砚修的女朋友,我叫阮宁。”

霍砚修回过神来,配合地将手搭在阮宁的肩膀上。

苏夕妍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优雅:“我们坐着聊吧。”

她抬手地示意服务生上菜:“砚修,我记得你最喜欢这家餐厅的牛排,特意预定了位置。”

“不好意思啊,他现在喜欢吃素。”

阮宁笑眯眯地插话,侧头给霍砚修使眼色:“对吧,亲爱的?”

见霍砚修面无表情,阮宁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这不都严格按照电视剧里的剧情走吗?

怎么霸总看起来好像还不太高兴?

难道金主的意思不是让她炫耀,而是让她闭嘴?

那她岂不是从进门就会错意思了?

完了,这波用户体验可以说极差!

苏夕妍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声音依然温柔:“不知道阮小姐,在哪里高就?”

阮宁有些不敢说话了,挽着霍砚修的手也渐渐松弛了下来。

就在她快要将手抽出来时,霍砚修突然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重新挽住自己的胳膊。

“她不需要工作。”

霍砚修低沉的声音在阮宁耳边响起。

阮宁转头看向他,发现他也正在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霍砚修望着他,咫尺的目光挚亮有力,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因为我会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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