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周宴南虞桑宁的其他类型小说《献给暴君解恨后:白月光被娇养了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小亦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晟元二十六年,夏至。东梁国。上京城千里之外的北漠大道。静谧人烟稀少的沙漠上多了一行人的身影,在炎炎烈日下,缓慢前行,他们身后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虞桑宁被太阳晒的有些眩晕,拖着沉重的脚步,艰难的跟随着前面的官兵,一步步往前走着。然而前路还有多久,她不知道。荒漠的尽头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她也不敢去想。虞桑宁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几句话……“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逼宫,意图谋反,罪不可赦,即日起打入诏狱。虞氏一族,皆为太子党羽,虞国公暂押大理寺,秋后问斩。虞国公府上下,男贬为奴,女为妓……”为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太子会突然逼宫?为什么,这件事情会牵扯到虞家?明明昨天,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大小姐,是皇帝钦定的准太子妃,身份是何等的高贵...
《献给暴君解恨后:白月光被娇养了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晟元二十六年,夏至。
东梁国。
上京城千里之外的北漠大道。
静谧人烟稀少的沙漠上多了一行人的身影,在炎炎烈日下,缓慢前行,他们身后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虞桑宁被太阳晒的有些眩晕,拖着沉重的脚步,艰难的跟随着前面的官兵,一步步往前走着。
然而前路还有多久,她不知道。
荒漠的尽头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她也不敢去想。
虞桑宁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几句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逼宫,意图谋反,罪不可赦,即日起打入诏狱。虞氏一族,皆为太子党羽,虞国公暂押大理寺,秋后问斩。虞国公府上下,男贬为奴,女为妓……”
为什么?
为什么好端端的,太子会突然逼宫?
为什么,这件事情会牵扯到虞家?
明明昨天,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大小姐,是皇帝钦定的准太子妃,身份是何等的高贵。
仅仅一个晚上,她身边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虞桑宁不再是国公府大小姐,也不是身份尊贵的准太子妃。
她父亲虞国公是意图谋反的叛党,而她,是罪臣之女。
没错,她这个罪臣之女被贬为营妓,现在正是赶往北漠军营的路上。
和她一起同行的除了其他有罪的官宦之女,还有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国公府的两个贴身丫鬟,夏岚和冬凝。
府里其他人也被押送往不同的地方,一瞬间,虞氏家破人亡。
虞桑宁白皙的双手被粗糙的绳子牢牢捆住,脚上戴了重重的脚镣,每走一步,脚镣会发出哐哐的声响,脚底都会陷进滚烫的沙子里,那股钻心的疼痛,让身子本来就娇弱的她,险些没有支撑住,狠狠栽倒在这荒凉绝望的人间地狱。
“小姐,你身体可还撑得住?今儿已经走了一早上了,还未曾歇息,你看你脚都被磨出血了。”
夏岚趁身边的官兵不注意,悄悄溜到她身边小声询问。
脚底剧烈的疼痛,让虞桑宁眉头紧了紧,她抿了抿嘴唇:“我无碍,小岚你别担心,这点苦头,我还是能扛住的。”
虽然之前在国公府,夏岚和冬凝都是虞桑宁的贴身丫鬟,但是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虞桑宁对下人一向和蔼,所以他们三个关系更是亲如姐妹。
虞桑宁总是把夏岚唤作,小岚。
“我还是不放心,小姐,你让我看看你的脚,实在不行我简单给你包扎一下也是好的。”
夏岚性子急,一紧张声音就大了几分。
没想到,发出的这点声响还是被领头的官兵听见了。
领头的官兵叫孙平,官职并不大,在军营里也只算得上一个小小的伯长,手底下只有百八十人。
但在这里,可了不得,他说的话就是圣旨,谁让这些贱奴运气不好?
“你们两个!不老老实实赶路,在后面嘀咕个什么玩意儿?照你们这速度,天黑要是赶不到军营,上头怪罪下来,要掉脑袋的!”
他一边大声的呵斥,一边朝她们怒气冲冲的走来。
本来天气就热,押犯人这个活,他也不想干,可是上头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
燥热的天气,还有这群身娇体贵,行走缓慢的女人,让本就漫长的路程更加煎熬。
只见孙平二话不说,提起手里的青鞭,就要往两人身上抽。
夏岚连忙跪下求情,“大人饶命,实在是路途遥远,我们小姐脚都被磨破,流了一路的血……求您大人大量,允许我们休息一刻钟,哦不,半刻钟也行。”
夏岚顿了顿,继续试探着继续说道:“大人,等我们简单处理一下伤口,这样赶路起来会比现在快,您觉得呢?”
“大哥,我觉得这小丫头说的没错,咱都走了一早上了,别说这几个小娘们,就是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也快顶不住了,眼下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再走下去估计都要中暑晕倒在这里,到时候我们就真耽误了大事。”其中一个士兵开了口。
旁边几个士兵也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见状,孙平才不情不愿的开了尊口:“全部听命,原地休息一刻钟!”
看他终于松口,夏岚赶忙说了几句多谢大人。
爬起来搀扶着虞桑宁席地而坐,小心翼翼脱下她的靴子,冬凝也悄悄的摸到两人旁边,看着虞桑宁被染红的白靴子,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脚被磨破这样,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
冬凝抹了抹眼泪,心疼的不行,如果可以她倒是愿意代替虞桑宁受这份罪。
“冬凝,你哭什么呀,快给小姐包扎起来啊,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夏岚小声的埋怨。
“我还没死呢,你两一个个哭丧着脸给我看呢?”虞桑宁若无其事的从冬凝手里夺过布料,咬着牙一圈又一圈缠在自己脚上。
缠完又把脚利索的塞进血迹斑斑的靴子里。
虽然很疼,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得忍着。
夏岚和冬凝也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子,哪里经历过这么残酷的事情。
事已至此,虞桑宁清楚的知道,她不但要坚持下去,更不能成为她们的累赘。
她们三个都要好好的,活着。
“当真是贵府里出来的大小姐,别人都没你娇贵,我刚前后转悠了一圈,同行的五十几人中,就你伤势最重,怎么?真有人路都不能走啊?”
“我倒是要好好瞧瞧,你这贵族小姐的脚到底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孙平和其他士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三人身后,满脸不怀好意。
话里话外都在阴阳怪气就算了,话说着,整个人又不怀好意的朝虞桑宁走了几步。
“大人见笑了,许是今日出门匆忙,我的鞋子不合脚,对不住了。”
虞桑宁垂着眼眸回应,小心翼翼的把脚缩进裙子里。
女子的脚可不是能随便给人瞧见的。
“虞大小姐,这里谁人不知你以前的身份啊,如今,你早就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了。说起来,这一路上,我们兄弟几个对你也算不错,怎么这点愿望,你都不肯答应啊?”
孙平此话一出,更是惹得旁边几人情绪更加亢奋,言语也更加不入流。
“就是就是,我这辈子可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呢。”
“看一眼脚都不行?等到了军营,哥几个可就不是看看那么简单了……”
“大哥,你看这细皮嫩肉的,好像能掐出水来!”
“水?水好啊……本大爷最喜欢水了……”
“……”
众人越说越兴奋,他们看虞桑宁的眼神也逐渐变了味道。
夏岚听不下去这些混账话,刚想起身上前理论,被虞桑宁紧紧拉住。
对方人多势众,又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练家子,要是起了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虞桑宁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于是起身,抬手轻拍了裙角上的黄沙,缓缓走到孙平面前,目光坚定语气沉稳:“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自然是知道虞桑宁想要和自己谈条件,这种事他见得多了,此时此刻他最大,大到他能决定这里所有人的生死大事,大到他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孙平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白皙细腻的脸颊,如秋水盈盈一般的眼眸,柳枝一样纤细的腰肢,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真不愧是一朵人间富贵花。
两人走到队伍边上不远处,他有些得意的看着虞桑宁:“虞小姐,你究竟想和本官说什么呀?”
“大人,你知道的,我本就只是一介柔弱女子,如今家道中落,沦为奴仆。这一路上多亏您的照顾,桑宁心怀感激,这份小小的心意,希望您能笑纳。”
虞桑宁说着,从白皙纤细的手腕上褪下一只上等羊脂玉手镯,乳白色的光泽在太阳的照耀下更加刺眼。
这货色,这品质,恐怕整个东梁国都没有几只吧。
孙平看傻了眼,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稀有的筹码!
稀有到,他甚至分不清这玩意到底是真是假……
“这是我们虞家祖先传下来的,桑宁知道大人为官辛苦,这只手镯虽然不是很值钱,但是足够让大人在偌大的上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买下一处宅子。”
虞桑宁双手捧着羊脂玉手镯,献上她最真诚的,也是全身上下最珍贵的东西。
如今,身不由己,只希望这些身外之物能够保全自己。
只是可惜了,这羊脂玉手镯,是家族延绵相传的宝物,没想到,到她这里就要易主了。
“没想到这小小的镯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有些半信半疑,虽然见过不少值钱的东西,但是这个价值连城的稀罕玩意,却是生平第一次见。
虞桑宁点了点头,“大人放心,桑宁从不说谎,上京城任何一家典当铺,都能鉴别这手镯的价值。”
看虞桑宁如此笃定,他最终还是放下了心,脸上露出让人作呕的笑容。
“既然是虞小姐的心意,那本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哦对了,这剩下的路途,孙某一定会好好照顾虞小姐……”
虞桑宁不再与他对视,转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夏岚和冬凝。
“多谢大人照拂,那我们是否可以继续赶路了?我看大家休整得差不多了。”
虞桑宁只想摆脱此时此刻的困境,再和这几个人纠缠下去,只会吃亏。
吃大亏!
一想到这些人盯着自己的眼神,虞桑宁浑身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当然……当然得赶路,虞小姐,请吧……”
孙平得到了宝贝玩意,自然是喜笑颜开。
虞桑宁终于松了一口气,暂时摆脱险境,接下来的路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孙平小心翼翼地把手镯藏进袖子里,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那一道诱人的身姿,一股邪恶的念头,悄悄浮现在脑海里。
他又怎么会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呢?
——
“小姐,他有没有为难你……”
夏岚见她终于回来,还想说下去,虞桑宁轻轻摇了摇头,朝她使了个眼色,“无事,放心。”
夏岚秒懂,乖乖闭上了嘴。
不多一会儿,孙平迈着步子走到她们旁边,朝底下的兄弟点了点头。
这点头的意思,虞桑宁一时没有看懂,她以为是可以继续赶路,并无多想。
可突然,三个身型威武,力大无比的士兵一下就冲过来,拽住虞桑宁,连拖带抬把人抗在肩上,往沙漠深处走去……
虞桑宁被这一幕吓坏,失声惊叫:“你们要干什么,放我下来,你们孙大人刚刚才答应我?你们怎么敢!”
“大小姐,这就是我们大人的意思。”其中一个士兵邪笑着回答。
“放开我们小姐,你们这些混蛋!”夏岚和冬凝看到她被带走,顾不得脚上的镣铐,想要冲上去拉住虞桑宁的手。
可才走了没几步,又来了几个士兵把她们两人死死按倒。
夏岚气疯了,她想冲上去把那些坏人的脖子咬断,她想把那些欺负虞桑宁的人通通杀死,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可此时此刻,只要她随便动弹一下,她的头就会被重重的按进这沙土里,她的嘴里,鼻子里,眼睛里都是灰黄的沙子……
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最坏的结果她也设想过,但如果可以,这一切夏岚打心底希望她来替她家小姐承受。
无能为力,这四个字,让夏岚,让冬凝,也让虞桑宁彻底看清自己的身份。
她们是比奴仆还要卑贱,比青楼里的女子还不如的营妓。
圣旨下的那一刻,她们或许都意识到会有这样一天,只是心里还在暗暗祈祷,这一天来的晚一点……再晚一点……
几人扛着虞桑宁,一路到了偏僻的沙丘附近才把她放下来。
虞桑宁环顾四周,这漠北当真是连只乌鸦都没有的地方,除了眼前几个威猛大汉,再也看不见其他。
她想喊救命,可张了张嘴……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谁能救她呢?
身在大理寺的爹爹?
还是被打入诏狱的未婚夫,太子哥哥……
还有她不知所踪的兄长和娘亲。
这一刻,虞桑宁最悲痛的事情,不是她即将要面对这些人的折辱,而是再也没有把她放在手心里呵护。
那些说要保护她的人,早就散落在天涯,或许面对的是比自己还要残酷的人间炼狱。
虞桑宁眼睁睁看着,孙平一步一步靠近她。
他伸手抬起虞桑宁的下巴,“啧啧,果然绝色美人,楚楚可怜,这世上应该没有男人能抵抗住虞小姐这貌美如花的姿色吧?”
“你说过,会放过我的……”虞桑宁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完。
“虞小姐肯定听错了,孙某所说的是,我会好好照顾你……”
“无耻!你无耻至极!”
“我无耻,我承认,我不但无耻我还背信弃义,我还出尔反尔,我罪该万死,但是虞桑宁,你且看清楚自己什么身份再和我说话,你是罪臣之女,虞国公谋反,天下皆知。和令尊比起来,我这点坏,最多算九牛一毛。”孙平真的把厚颜无耻发挥到了极致。
“呸!孙狗,你不配提我父亲的名字!”虞桑宁重重吐了一口吐沫在孙平脸上。
事到如今,横竖都是死,虞桑宁也没有好顾虑的。
这举动倒是没有惹恼孙平,反倒是让他多了几分兴奋,“还说看你身娇体弱,玩起来没什么意思,现在瞧着比刚才有趣多了。”
孙平说着从腰间套出匕首,得意的在她脸蛋面前挥了挥,这暑热的天,虞桑宁却怎么也不觉得热,此刻的心早已凉透了,那孙平的刀片贴在脸上,也是冰凉无比的。
“放心吧,你这脸蛋以后大有用处,毕竟军营里那些糙汉子,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倾国倾城的女子……”
孙平接着道,“只是不知道,等他们对待你这种娇滴滴的贵族小姐,下手知不知道轻重,孙某就和他们不一样了,我最懂怜香惜玉了。”
话说着,孙平刀尖向下游走,微微一用力,就割断了束缚虞桑宁双手的麻绳。
虞桑宁挣脱了束缚,本想一把推开孙平然后逃跑,可谁知道那孙平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个动作,顺势握住虞桑宁双手,再重重的一推。
虞桑宁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还未来得及起身,孙平整个人压了上来。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这个女子,这可是上京城里出了名的大美人。
今日真是他的好日子,孙平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眼前这个面容绝色,心思单纯的美人儿怎么会想到,最后落了个人财两空呢。
那价值连城的手镯他要,这娇嫩欲滴如天仙一样的虞桑宁,他也要……
面对孙平的上下其手,虞桑宁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抗,但没有多大作用,一介柔若无骨的女子,又如何与常年练兵打仗的男人抗衡呢。
她推不开压在身上的男子,只能双手死死抱住胸口,维护着最后的尊严。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流进耳朵里……
此刻孙平如同发疯的野兽,疯狂的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裙,一片片衣料随风而去,飘落在枯黄的沙漠边缘。
见她极其不配合自己,孙平把嘴凑到虞桑宁耳边,贱嗖嗖的说道,“我的小祖宗,你就乖乖从了本官吧,等我完事了,后边还有好几个弟兄排着队呢……”
说完用他那令人作呕的嘴亲了虞桑宁白里透红的脸颊。
恶心……
他身上腐臭的汗味,他的声音,还有满眼欲望面目狰狞的模样……
他说每一个不堪入耳的字眼……
让虞桑宁觉得恶心又反胃。
眼看着慢慢逼近自己的那张脸,虞桑宁双手突然松开肩膀,而是用极快的速度,抓了一大把黄沙往他眼睛扬去……
“啊!你这贱人……”
黄沙瞬间进了他的眼睛,让他刺痛万分。
伴随着孙平痛苦的嘶吼,虞桑宁趁机推开他,跑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一起上!”
孙平用手捂住眼睛,此刻他什么也看不见,眼睛又干又痒,地上的沙子被日光晒的有些滚烫。
该死,这臭娘们不想活了!
孙平恨恨的想着。
“大哥,给您水,冲洗一下眼睛会舒服些。”
身后的小弟巴结的递上一壶水。
“你也上,我今天就要这娘们死在这片黄沙里!”
“是!大哥。”
话没说完,又多了一个人去抓虞桑宁。
算上他和孙平,一共有六七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在追赶虞桑宁。
不远处虞桑宁才跑了几十步,就被他们抓住了,她想逃是不可能的,脚上那几十斤重的铁镣铐不解开,在这片无情的荒漠里,根本跑不远……
很快,虞桑宁就被几人推到在地,身上为数不多的衣料再一次被撕扯开来。
这次她真的放弃了,她没有力气反抗,她早就只剩这副干枯的身躯了……
正午太阳剧烈的照着这片大漠,周围的空气越发闷热。
虞桑宁向半空中伸出手,她哭着试图遮挡住这耀眼的阳光,试图遮住这不堪一切。
泪水如决堤的河水。
她渐渐哭的泣不成声,绝望无助的哭着……
如果说这世间真的有神明,那她是不是应该祈祷,神明会心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罢了,结束了,一切都已成定局。
虞桑宁任命的闭上眼睛,纤细的手掌深深埋进黄沙里。
放弃了挣扎和反抗。
此刻的她被几人团团围住,手脚被拉扯成一个大字,面对如狼似虎的侵略,她却无能为力……
死亡和屈辱的恐惧盘旋在空中,成群的玄鸟从上空滑过,发出一声声惨烈的叫声。
“咻咻——”
只见一只利箭极速冲了上来,射中了压在虞桑宁身上的男人胸口处,男人应声倒地。
鲜血溅射,顿时黄沙四起。
一支接着一支的利箭向人群中冲去,精准射中她身旁之人。
她身边的士兵见此状况瞬间慌了神,个个抱头鼠窜四处逃跑。
虞桑宁吃力的侧过头,并没有看见人影,耳朵贴近地面,忽然传来马蹄涌动的声音,紧接着那声响越来越近……
一匹黑马朝着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身后是一队精骑兵。
“统统拿下,这群不懂规矩的废物……”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虞桑宁在漫天黄沙里,隐隐约约看清了这个人……
是九皇子,周宴南。
当朝皇帝的第九个儿子,也是太子的九弟。
听说几年前在战场上立了大功,是皇帝亲封的靖南王。
寻常人见了周宴南,都要恭恭敬敬的称一声:靖王爷。
在宫里排行老九,也有人唤他作:九王爷,九爷。
虞桑宁皱了皱眉头,那双带着绝望的眼眸就这样直直盯着他看,她只嗫嚅着含糊不清说了几个字,下一秒就被周宴南拥入了怀里。
温暖的胸膛和紧实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包围。
“这招英雄救美,够感动吧?未来太子妃……哦不对,准皇嫂……”
周宴南俯下身,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
阳光俊朗的脸上,露出阴暗邪魅的笑意。
虞桑宁听了这话,身子微微一震,她没有挣扎,只是无力的抵在他的肩上,身体和声音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多谢九王爷,出手相救。”
“太子妃不必客气,虽然你还没和我三皇兄成亲,但我心底早就把你当皇嫂了,今儿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这清白可就被这些个登徒子白白玷污了不是?”
“于情于理,我都该救你,对吧,皇嫂?”
周宴南字字不离皇嫂,明知道太子眼下已经被关押在昭狱里面,他还故意提及,言语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幸灾乐祸。
只是此时的虞桑宁哪里还顾得上想这些事情,眼下自己算是暂时安全了。
她本以为逃离了这个深渊,却不知自己正在陷入另一个地狱。
这周宴南平日里与太子关系就不太对付。
虞桑宁和他也很少有交集,两人关系不算熟络。
这一次多亏了他出手,不然……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虞桑宁不敢多想。
见她情绪平复了一些,周宴南身子往后挪了挪,两人之间留了些空隙。
他这才伸手把身上氅衣解下,修长的大手一挥,就把虞桑宁整个身子包裹在里面。
“待在此地别乱动,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也别回头,记住了?”
浑厚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语气温柔但又充满了命令的口吻。
她没有说话,只是乖巧的点点头,细白的手指不自觉抓紧了胸前的氅衣,犹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虞桑宁原本白皙的脸颊被太阳晒的有点发红,眼里还含着点点泪光,眨眼睛的时候,睫毛颤动,泪眼朦胧。
有那么一瞬间,在这白日青天,沙尘飞扬的漠北,周宴南好像看见了星辰。
周宴南起身,没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虞桑宁额头前的几缕碎发。
然后大步流星的往她身后走去……
周宴南手底下都是通过严格训练的精兵,孙平和他的那几个小喽啰,就算是给他们每人一双翅膀也逃不过他的手心。
起初那几人还嘴硬想反抗,直到看见周宴南走来,孙平的脸被吓得半绿半紫。
“九王爷!小的知错,挡了王爷的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孙平说着扬起手重重的给了自己几耳光,打完贼眉鼠眼偷瞄了几下周宴南。
只见周宴南并不吃这套,阴沉着脸走到孙平跟前,面无表情的抬起脚尖……
给了孙平一个眼神。
孙平对这个狠戾的眼神不是懂,颤颤巍巍的把手掌放在周宴南的靴子下面。
这九王爷不会要把自己的手指头给碾碎吧,他心里害怕极了。
可谁知,孙平跪趴在地上许久,周宴南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冷着眼,目不斜视的盯着他。
旁边的江望有些看不下去,淡淡开了口,“我们王爷的意思是,你,把,头,伸,过,来。”
孙平大惊……手指碾碎尚且能活命。
这头颅若是被……
“王爷饶命,求王爷大发慈悲,小人只是一时糊涂,不知何处惹怒了王爷,还请王爷告知,小的下次绝不会再犯。”
孙平边哭喊着求饶,边用力的朝他磕头,一次比一次用力。
很快,他前面的沙土就被磕出了一个小坑。
“头伸过来,本王就告诉你原因,好让你死个明白。”
此话一出,孙平就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
整个人连滚带爬,慌慌忙忙把头乖乖放在周宴南脚底。
周宴南也毫不客气抬了抬腿,整个靴子底部完全踩在他脸上,然后用力的旋了一圈,他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一个小小的伯长,如此为所欲为,孙大人,你真是好大的官威!”
“王爷误会了,小的只是给这个贱妇一点小小的教训,再说……她只是一个被贬为营妓的罪臣之女。”
孙平把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有意无意之间好像在提醒周宴南,这个女人的身份是如此卑贱。
为了这么一个贱婢,实在是不值得王爷大动干戈。
“孙大人所言甚是,但本王不明白,为何你偏要和一个身份低微的罪臣之女过不去?”
孙平被问得有些懵了,为什么呢,他能说是因为自己见色起意,强抢民女?
“是……是她,她想贿赂小的,勾引小的,这是她给我的玉镯子,请王爷明查。”说着从袖子里掏出虞桑宁的镯子,递了过来。
周宴南接过手镯,对着日光,瞧了几眼,确认是虞桑宁的东西,这才冷笑着把手镯揣进怀里。
“我听说,将死之人,不免会胡言乱语,孙大人,刚才那番话,我能信你几分呢?”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王爷留一条生路,日后我孙平必定为您鞍前马后,当牛做马!”
孙平只想活,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想活!
“想给本王当牛做马,那你下辈子可要好好投胎……”
话音刚落……
周宴南从腰间抽出佩剑,霎时间,手起刀落,孙平人头落地,头颅和脖颈出潺潺流着鲜红的血液……
跟随孙平一起的几个士兵也被江望就地处决。
虞桑宁只听见了几声求饶声和惨叫声,身后就再无任何声响。
周宴南让她不要回头,就是怕那场面太过血腥恐怖,他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最阴暗邪恶的那一面。
可周宴南不知道的是,她早已见识过。
很多年前,虞桑宁就见过他最阴暗,最暴戾的那一面。
每一次靠近他的时候,虞桑宁总是能清晰的嗅到周宴南身上的危险气息。
所以,她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他……
两人关系,最多算得上认识……也没有讲过几次话。
……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府?”
低沉又透着几分温柔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把虞桑宁拉回现实。
虞桑宁抬头正巧和周宴南目光撞上,心咯噔一紧,亮闪闪的眼眸里还是有几分忌惮。
这女人就这么害怕自己?
周宴南有些懊恼,但还是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的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
刚才从孙平尸体上翻出来的钥匙,上面还有些血迹没有擦干净。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帮虞桑宁解开了脚上镣铐。
这双被鲜血染红的白靴子,有些太刺眼,周宴南看了一眼,继而抬起头认真看着虞桑宁的眼眸,说:“我已经吩咐江望带剩下的人去北漠军营,虞桑宁,你要跟我走……还是去北漠?”
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脑袋昏昏沉沉,这让虞桑宁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她认真听完周宴南的话,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周宴南:……
这是几个意思?他实在搞不懂。
语气有些不耐烦,“你又不是哑巴,我问你话,你能不能好好回答?”
虞桑宁被他这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
周宴南好凶,她只觉得这个男人危险又凶狠。
或许是刚才被孙平一行人吓坏,又或许是周宴南让她倍感恐惧。
虞桑宁紧抿着嘴唇,下一刻,藏在眼里的泪珠无声滑落,掉落在这漫天黄沙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女人这么爱哭吗?
他记得从前那个虞桑宁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以前国公府的大小姐,一颦一笑,顾盼生姿,嘴角总是带着盈盈笑意,仿佛一朵未被世俗沾染的茉莉花。
纯白,干净,清澈,楚楚动人。
周宴南印象里,虞桑宁是那么美好明丽,是他一直触不可及的遥远星辰。
直至今天之前,他是没有见过她哭的。
尽管,两人见面的时间确实不多。
暑热的天气,仿佛要把身体里的水分都蒸发,周宴南顶着烈日从千里之外赶来,只为了救一个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做,但他的行事风格一向随心所欲。
他开心就去救人,他不开心,就去杀人。
好像并不需要太多理由。
可现在,他突然又不想管这些破事情了,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
周宴南转身准备离开,他为虞桑宁做的已经够多了。
没曾想到,刚走了几步,衣角被人死死拉住,沙哑虚弱声音响起,“王爷,求您,带我走……”
这软绵绵的声音,让周宴南的脚再也走不动道。
周宴南勾了勾凉薄的嘴角,转过身,缓缓走向她,眼中的戾气褪去……
还没等虞桑宁反应,她整个人就被周宴南抱起,结实的手臂紧了紧,似乎要把她柔弱的身躯融进胸膛。
虞桑宁的记忆中,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亲密的接触。
周宴南的动作不轻,勒得她浑身有些疼,脚底也隐隐传来疼痛的感觉,可她不敢动弹,也不敢吭声……
就这样被抱着一直到被他扔上马鞍,周宴南单手撑着马身,轻轻纵身跃上马背,坐落在她身后,与虞桑宁同乘一骑。
周宴南手握缰绳,面色沉稳,动作干净利落,小腿肚轻轻拍了下马,随即黑马发出嘶鸣,闪电般冲出了这片漫天的黄沙。
速度太快,虞桑宁只觉得胆战心惊,害怕自己摔下马背,身躯往后靠了靠,直到抵住周宴南紧实的胸腔,这才稍微安心了些许。
彼时,两人身躯相靠,虞桑宁每一根发丝都紧紧贴着他的肌肤……
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的柔软细腻,身上淡淡的香味充斥着周身的空气。
而他身体和心理却有了不寻常的反应。
周宴南无奈叹了口气,脖颈处喉结滚动……
但他并没有放慢骑行速度,而是微微低下头,用鼻腔小心翼翼嗅了她发间的气息。
夜幕降临,虞桑宁终于看到几十里外的上京城。
彼时天上星星点点,远处繁华热闹的上京城早已万家灯火。
国还是那个熟悉的东梁国,城还是她从小长大的上京城。
可如今,虞国公府……已经被查封了。
虞桑宁再也不能回那个家了。
这高高的城墙之内,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虞桑宁一言不发的望着前面,纤瘦的指节紧紧抓住身上的氅衣,苍白的面庞上写满了悲伤和绝望。
眼睛酸涩,眼眶湿润,但她却哭不出来,今天哭了太多次,虞桑宁长这么大,加起来流过的泪水都比不上今日的二分之一。
“皇嫂,你可别又哭了,我要是这样带你回去,别人不得指着我鼻梁骨骂我,欺负未来的皇嫂?”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
“我可是去救你的,别到时候,背一身骂名?”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九王爷本来名声也差强人意……还有,我现在是罪臣之女,当不起您这一声皇嫂。”
虞桑宁终于肯开口说话。
“怎么,眼见太子失势,你这青梅竹马就这么着急与他划清界限?”
周宴南每一句话都那么咄咄逼人,让她有些语塞,“我……我哪有,我只是觉得自己与太子虽有婚约在身,但毕竟还未成亲,况且我现在也不是国公府小姐了,身份卑贱,无论太子失势与否,都是高攀不起的。”
“但愿这些话,都出自你真心,虞小姐……”
虞桑宁垂着眼眸,不想与他再说话。
周宴南也识趣,不再出言挑衅。
两人到达靖王府的时候,酉时已过。
周宴南把她丢给一个姓刘的嬷嬷以后,就自个回了厢房。
虞桑宁一路跟随刘嬷嬷进了王府。
整座王府很大,绿荫环绕,被分成四个院落。
东西南北,四个庭院都别有一番韵味。
刘嬷嬷指了指正前方的院落,“北边是王爷的厢房,你无事不要跑去那边,扰了王爷清净。”
“是,刘嬷嬷。”虞桑宁偷偷瞄了一眼,恭恭敬敬的回道。
说完两人一路往西厢房走去。
刘嬷嬷从来没有见过王爷带任何女子回府,想来这位身份应该特别,她不敢怠慢。
于是安排虞桑宁住进了西苑最大的一间厢房里,命下人准备了热水好让奔波了一路的虞桑宁洗个热水澡。
虞桑宁洗完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门转了一圈发现院子里并没有其他人,就连刚才带路的刘嬷嬷也不见了踪影。
此时正是亥时,他们或许都休息了吧。
虞桑宁,抬头看了看漫天星光,她其实还有一事,想要去找周宴南。
可偌大的西苑,连个人影都没有,她咬了咬牙,决定自己去找他。
这个事可不能耽误了,回来的路上她一直想说来着,可就是不敢开口。
她凭着来时的记忆,随手提了莲花灯,一步一步往北苑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了北苑,没想到这里比西苑还要静谧和黑暗。
这一路走来,虞桑宁一个人都没有遇到,不知是因为时辰太晚,还是因为这府里的人丁太少了。
这靖王府虽然看着雍容华贵,但比起虞国公府,少了些热闹和明亮。
空气安静的让人有些窒息,提着莲华灯她又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几步……
绕过开着郁郁葱葱的小树林,终于看到前方的厢房里还有些许光亮。
虞桑宁手指紧了紧手里的莲花灯,轻声慢步的往那扇门走去。
不确定人有没有在里面,更不确定的是万一周宴南已经歇息了的话,自己会不会打扰到人家?
她微微踮起脚尖,整张脸贴近门缝,想要看清楚里面……
许是她太过专注,没有发现身后之人有模有样的学着她的样子……
扒门缝……?
“里面有什么好看的吗?”
周宴南温润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差点没把虞桑宁吓个半死!
“啊……”
虞桑宁手里的莲花灯应声落地,她有些慌乱的转过身,没想到周宴南离自己只有毫米之距,头重重撞在他怀里。
她又想远离这个男人,只能往后退,不料这扇门压根没有关严实。
厢房的门被她推开,虞桑宁还想退,却被门槛绊倒,整个人身体径直往后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周宴南一个大步跨进房间,伸手一把她捞了回来。
没错!是捞!像捞只小鸡一样,虞桑宁就这样又再次摔进他怀里。
此时此刻,他厢房里的烛火正燃着,烛焰在空气里,被微风吹得摇摇晃晃,房间里忽明忽暗。
而外面一片沉寂,没有半点声音……
虞桑宁双手扶在周宴南胸膛,周遭的空气好像凝固了起来。
周宴南耳边只能听见两人的急促的心跳声,还有她……微弱的喘息声。
虞桑宁率先反应过来,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退到了一个距离周宴南不近不远的地方。
“九王爷……”她虽开了口,但此情此景,竟心虚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月黑风高夜,虞小姐不在房里好好歇息,跑来扒我房门?看来你这名门贵女的教养,也不过如此嘛。”
“我还道我府里何时进了个小毛贼……”周宴南甩了甩衣袖,佯装微怒。
他喜清静,府里的下人都了解他的性子。
要是不小心惊扰了这位阴鸷的靖王,项上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虞桑宁头一次来府里,自然不懂那么多规矩,虽然刘嬷嬷已经告知过她。
可眼下要不是有急事,又怎会夜闯北苑这个鬼地方。
“王爷,桑宁并非有意闯入,只是有要事相求……”
虞桑宁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微微欠了欠身子给他行了个礼,而后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周宴南,“我们从漠北回来得有些急,一路上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跟王爷开口,其实我……我还有一起同行的两个丫……”
丫鬟?
虞桑宁想了一会儿,好像不妥。
如今她早就不是虞大小姐,何来丫鬟一说。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还有两个一起同行的姐妹,名叫夏岚和冬凝,不知王爷可否高抬贵手,救救她们?”
“哦?名字倒是有几分耳熟,可是她们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周宴南还以为是什么紧急事,两个命贱的小丫头罢了。
没想到,虞桑宁却那么在乎……
显然他不愿帮忙,阴着脸色侧过身,背部靠着门。
借着微弱的烛光,虞桑宁这才看清男人的打扮。
彼时的周宴南,身着玄青色衣衫,并未束发,虽懒洋洋的倚在门后,却仍能看出他修长身姿,结实体格,举止凉薄但风度翩翩。
他的眉眼深邃,玩味一般上下打量着虞桑宁。
“王爷您位高权重,三言两语就能救人于水火……夏岚她们从小同我一起长大,北漠军营条件恶劣,我实在是担心她们。”
虞桑宁声音软软的,用几近恳求的语气道,“求王爷行行好,好人做到底。”
“虞桑宁,我把你从北漠带回来,你还真把我当活菩萨了?救她们也可以,只要我一句话,江望明天就能把人带回来,可是,我凭什么?”
“就凭你?好,那你说说,在北漠,我救了你,也救她们,你能给我什么回报……世人不都说,知恩要图报吗?虞小姐?”
“桑宁眼下早就一无所有了,这王府里也应有尽有,王爷不嫌弃的话,我愿意一辈子伺候王爷,端茶倒水,如果王爷想要,桑宁这条命,都是王爷的。”
虞桑宁眼神清澈坚定,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有力。
“想给本王端茶倒水的人多了去了,还轮不到你,至于你说你这条命可以给我?此话当真……”
周宴南薄唇轻启,勾勒出半丝邪魅的笑容,说话时,整个身体也慢慢靠近了几分。
危险气息迎面袭来,虞桑宁大气不敢出,脚底不自觉往后挪了两小步。
她不敢再和周宴南对视,垂着眼眸,轻点了下头。
“我若是,不要你把命给我,要你身上其他东西呢?”
他低下头,轻轻嗅了嗅女人发间的香气,整张脸凑到虞桑宁耳边,清透低醇的嗓音有些沙哑,似乎在用力的压抑隐忍着些什么。
“虞桑宁,我如果想要你呢?你会如何……”
虞桑宁:……
听到这句话的虞桑宁,魂魄险些飞了出去。
她好不容易才从孙平那伙人手里逃出来,怎么这阴晴不定的靖王也对她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自己要真是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那在北漠吃的那些苦,可不是白熬一场。
她又嗅到那股危险气息,内心有一个声音,在指引她。
虞桑宁,快跑!远离这个男人。
虞桑宁!快跑!
内心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恍然清醒过来……
荒谬!
她怎么能和这样一个恶魔谈判交易呢?
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王爷……这事我再考虑考虑,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您请早些休息,我先告辞……”
虞桑宁双手提起裙摆,稳了稳脚底,准备开溜。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可眼前的男人压根就不想就这样放她离开,虞桑宁前脚才跨出厢房的门槛,后脚就被他单手拦住去路。
虞桑宁诧异的看了一眼周宴南,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见“嘭!”的一声,两扇房门就被他关的严严实实。
“啊~啊,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周宴南见她想跑,眼疾手快把人从门口给捞了回来,轻轻用力就将虞桑宁横抱起来,径直往床榻边走去,丝毫不理会怀里女人的挣扎。
虞桑宁被他这架势吓得不轻,只见他满面阴鸷神色,一双眼眸冷冷的看着自己,知道这次真的惹火上身了,忽觉不寒而栗。
“虞桑宁,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是你自己深更半夜闯进我房里,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我帮你救出那两个人,你做什么都可以。”
周宴南走到床榻边,把人往榻上一扔,疯狂的从她脸颊吻下去……
“一会儿说要给我端茶倒水,一会说把命给我,我说我想要了你,你怎么又不肯了?”
他附在虞桑宁耳边,冷唇轻触她耳郭,嗓音低低沉沉带着些许沙哑,萦绕在空气中,“女人都这么善变吗?虞桑宁……”
“王爷,桑宁并非出尔反尔之人,只是对于我而言,女子的清白,胜过其他任何东西,甚至比命还要重要。”
她被周宴南死死压在身下,丝毫动弹不得,说话和喘息都开始变得艰难。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誓死都要为那个关在诏狱的太子殿下守着清白?你就这么喜欢他,你就这么想要当他的太子妃!”
周宴南抬起头,嘴角扯出狰狞怒意,伸手死死捏住虞桑宁下巴,强迫她的目光与自己对视。
虞桑宁拼命摇着头,“不是,不是这样的,自从虞家出了事,我被贬为奴仆都不如的营妓……我就没有想过当什么太子妃。”
“王爷,求您先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
虞桑宁试图唤醒眼前这个几近疯狂男人的最后一丝良知。
周宴南冷冷哼了一声,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用力到似乎要把虞桑宁的下巴骨捏碎。
她有些吃痛的望着周宴南,只见他面容铁青,那双深邃的眼眸如暗火一般阴寒与深沉,谁也看不出此时此刻,他的理智还有几分。
“明明是你主动对我投怀送抱,我不过是配合你表演罢了,依我看,虞小姐想救人一事为假,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接近本王,好借本王的势力脱离你眼下的危机。”
“你这欲擒故纵的招式,我见得多了去了。”
真是……不可理喻!
虞桑宁一句话还未说,话都被他说完了。
什么?
演戏?!接近他?还欲擒故纵……
怎么这一件件一桩桩,反倒成了她用心设计的招数。
从一开始,虞桑宁就没有想过会有人把她从北漠带出来。
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当朝战功赫赫的九王爷。
万万没想到,这九王爷心狠手辣,凶狠残暴就算了,还是个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想或许是王爷误会桑宁的意思了,如果王爷不想救夏岚她们,也无事……”
虞桑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深吻打断……
“唔……”
虞桑宁柔软的嘴唇被他重重堵住,只能发出些断断续续支吾的声音。
他的吻充满强迫的气息,正用力的逼迫着自己。
他的唇,冰冷又炙热。
周宴南低着头疯狂的吮吸着她的唇,撬开她的唇齿之间后更加如鱼得水,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自己。
虞桑宁脑子一片空白,哼唧两声后挣扎想要退开,却被搂身压的更紧……
眼见挣脱不开,虞桑宁周身被困得死死的,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窒息在这场深刻又霸道的强吻里面。
柔软的嘴角用了些力气,虞桑宁故意咬破了他的唇,想要制止他这疯狂又放肆的动作。
可谁知,周宴南对这点小小的疼痛丝毫不在意,把嘴角的点点鲜血连同那炙热的吻一起带进她的口腔里……
虞桑宁又急又气,只恨自己身单体薄,压根抗衡不了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
恐惧和委屈在心底疯狂蔓延,缠住她紧张的心。
虞桑宁面颊泛红,泪水盈润着眼眶,睫毛颤动之际如秋水盈盈。
只一眼……
周宴南目光只停留在她这张脸片刻时间,内心那头波涛汹涌的猛兽再也抑制不住……
他的吻一路向下,几乎疯狂的,用力强势的啃咬着虞桑宁的脖颈处。
一只大手也在她身上肆意游走。
虞桑宁被吓的放声大哭,边哭边用力的捶打着他的胸膛和手臂,手指伸进周宴南的发间,用力的扯开他脑袋。
“王爷,你别……求你别这样……别这样对我!”
她用尽所有力气也推不开身上的男人,只能边哭边求饶。
“靖王爷……九皇子,求求你,放了我……呜呜呜”
……
他还是无动于衷,嫌她挣扎太过碍事,仅仅只用了一只左手便轻松抓住虞桑宁双手,狠狠禁锢在她头顶上方。
这样一来,周宴南的右手更是游刃有余。
虞桑宁咬着唇,无助又无奈。
“周宴南,你是个混蛋,你是禽兽,你比孙平还要cs!”
眼看求饶不行,虞桑宁红着眼破口大骂。
“别人都道你是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我看你就是个衣冠禽兽,只会欺负柔弱女子来作乐。”
一句比一句难听,可这一行为更加激怒了眼前的男人。
他一边用力撕扯开她胸前的衣物,勾着略带受伤的嘴唇,淡漠又漫不经心道,“你想骂便骂,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本王素来吃软不吃硬……骂得越凶,我下手更重,到时候不知道你这小身板抗不得抗住?”
“不过,你要是说得好听的,我倒是可以考虑,温柔点,尽量不让你疼……”
没想到这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靖王爷,耍起流氓来,也是如此下作不堪。
虞桑宁粉唇微张,眼眶里滚烫的泪珠滑落,这一次她真的怕了……
她惧怕这男人,他犀利的眼神,他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还有强势有力的一次次逼近。
虞桑宁从刚才大声的喊骂变成了小声的,微弱的哭泣,清澈如水的眼眸一闪一闪,“阿宴哥哥……求你……”
她这一句,阿宴哥哥,婉转又悠扬。
叫得周宴南身躯一震,眼神里露出几分诧异又惊喜的光芒。
他终于放轻了手里的动作,喉结耸动,“你刚才唤我什么,再叫一次。”
“阿宴哥哥?”虞桑宁软绵绵的又重复了一次,她哭的鼻尖和脸颊红彤彤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周宴南要是抵抗力再弱一些,恐怕就要融化这楚楚可怜的攻势之下了。
他见虞桑宁不再挣扎,也没有乱动,只是安静瞪着圆鼓鼓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眼神里除了哀求还有几缕委屈。
心软了几分,轻轻伸手帮她擦干了眼角的泪滴,随即左手也松开她纤细的手腕。
周宴南双手轻抚她脸颊,面色一如既往沉稳凉薄,眼神凛冽,他从未如此近距离看过这个女人。
从前的从前,周宴南总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远远的盯着她看,直到她小小的身姿越来越远,他还是会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周宴南每一次望着她的时候,内心总会涌出很多念头……
他想要得到那抹几乎触碰不到的皎洁月光。
他更想要把她狠狠从高处拽下,他不过是身处地狱暗无天日苟且偷生的蝼蚁,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下地狱。
周宴南更想看到身处深渊的虞桑宁,他想看看被拉下圣洁殿堂的虞桑宁究竟是何等模样。
他阴暗狡猾,手段残忍,嗜血如命,和那个光明磊落的太子比起来,他周宴南简直是罪恶深重。
……
从前的虞桑宁,是虞国公府的嫡女,也是未来的太子妃。
而他,什么也不是。
如今,虞桑宁就在自己榻上,软言细语的喊他,阿宴哥哥……
周宴南贪婪的目光一一扫过她的面容,仿佛要把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脑海里。
周宴南就这样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淡淡开了口,“虞桑宁,到现在为止,你还是搞不清楚状况吗?”
“在北漠,是你求我带你走,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虞桑宁清澈单纯的眼神早就写在脸上了。
她无辜的摇摇头,“九王爷,救命之恩,桑宁永记于心。”
“我今日救你,并不是想要你记着我的好,我注定这辈子,做不了好人。”
“不会的,王爷把我从孙平手里救下,带我离开北漠,你和孙平不一样,你是好人……”
“你说得没错,我和孙平确实不一样……”
周宴南并没有把话说完,他想说的是,他确实和孙平不一样,他比孙平坏的更加彻底,他会为了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他手底下沾染的鲜血,不知道是孙平的几十倍几百倍……
他做的那些阴暗,见不得人的事情,三言两语又怎么说得清楚?
他本就从地狱而来……
周宴南手里把玩着她鬓角的碎发,唇角扯出一丝笑意,烛光下那阴霾嗜血的目光死死盯着她,接着说道:“但是虞桑宁,你别忘了,有一点我和孙平并无两样。”
“什么?”
“你别忘了,我与他一样,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见到你这样娇嫩欲滴的美人儿,自然是难以把持的。”
“王爷位高权重,想必身边不缺美人,又何必对我苦苦相逼呢?”虞桑宁轻轻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让他理智了几分,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再次激怒这头野兽。
“本王只要你,虞桑宁,如果我非要你不可呢……”
周宴南语气里不容置疑的坚定。
非她不可,他认定了就不会改变。
虞桑宁费解的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什么,是我?”
周宴南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脑海瞬间闪过无数答案。
但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的是,“因为你是我皇嫂,你是准太子妃,我曾经暗暗发誓,一定要把皇兄所拥有的一切,都夺走……哪怕得不到,也要毁了它。”
“包括你!”
听完这毫无道理的回答,虞桑宁委屈又无语。
就因为他们兄弟相争,自己却成了炮灰。
就算是这样,那她现在已经不是太子妃了,她不理解的是,周宴南为何要像条疯狗一样咬着自己不放?
“王爷,我如今和太子并无关系,你们兄弟之间的恩怨,再牵扯上我,是不是对我不公平?”
虞桑宁顿了顿,继续说:“况且,太子已经失势,此番境地,早就人走茶凉,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吧……”
这样说,周宴南应该满意了吧。
毕竟,太子落魄,他却依然是那个位高权重的靖王。
“他不是还有你吗?你们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情深义重,如今他落了难,你是不是心都要碎了?”
“太子落难,可他身份高贵,皇上就算苛责,也罪不至死。可我们虞氏一族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我父亲在大理寺,生死不明。我的母亲和兄长被贬为奴仆,如今下落不明,舍妹正直豆蔻年华,也没有了音讯……”
虞桑宁声音细柔又带着些哽咽,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水珠。
事到如今,她最记挂的人不是和她青梅竹马的太子殿下,而是她的亲人。
虞桑宁在北漠最艰难的时候,也想过一死了之,她被孙平那伙人欺压在身下的时候,也想过,或许死亡比活着轻松多了。
可是,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父亲刚正不阿的模样,那么忠心耿耿的一个人,从小教她四书五经,坚贞不二的一个人,怎么会谋反?
所以,她不能死,她不敢死……
为了虞家,为了父亲,也为了自己。
这桩谋反罪案,来得太突然,太猛烈,唯有她活着,才有希望看到真相。
……
周宴南一言不发的望着她,沉默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
他最不喜欢女人哭,可是仅仅一天之内,虞桑宁这个小丫头,不是哭就是在哭的路上。
好看的女人都是水做的吧。
“哭够了没有?你要是再继续哭下去,我这王府可就被你眼泪淹没了……”
周宴南痞笑着打趣道,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
“小桑宁,哥哥我今天高兴,今日暂且可以放过你……”
听到他这么说,虞桑宁连忙从床榻上爬起来,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但她不敢再多耽误片刻,一心只想立刻,马上,飞快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脚还未落地,整个人又被周宴南重新拉回榻上,虞桑宁又再次重重摔进男人怀抱里。
“王爷,你……”
这疯批狗男人,出尔反尔的速度这么快吗?
不是说了,放自己走?
“你跑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周宴南手臂紧了紧,把她拉的离自己更近了些,“虞桑宁,我最后提醒你一次,我也是个男人,我的忍耐和底线是有限的……今天放过你,不代表以后会放过你,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
“考虑……什么?”
“考虑你是否要继续留在王府,还是从这里滚出去!”
周宴南觉得他话已至此,这女人该不会还听不懂这句话里的言外之意吧?
虞桑宁这单纯的小脑瓜一心只想逃跑和远离这个极具危险的靖王爷,哪里想得那么多。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乖巧的回到,“我会好好考虑的,王爷……你话说完了吗?我可以……?”
她白嫩纤瘦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外。
“嗯……睡个好觉,哥哥等你答复。”
那双禁锢着自己的大手终于松开了,虞桑宁一溜烟滑下床榻,弯着腰,捡起靴子,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厢房的门。
一路从北苑跑了西苑,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有惊无险,虎口逃生了。
虞桑宁拍了拍胸口,这会终于有空想起周宴南最后的一句话……
哥哥等你答复?
她不过是情急之下,为了保全自己,叫了声阿宴哥哥……
没想到这人居然吃这套?
虞桑宁默默记在心里了。
周宴南这个大混蛋,吃软不吃硬……
嗯……还有,他喜欢自己叫他,阿宴哥哥……
接下来的两天,虞桑宁在王府里的日子过的还算清静。
靖王的府邸虽然很大,但处处绿荫环绕,花草丛生,偶尔才碰到一两个修剪花草的家丁。
除了刘嬷嬷之外,她也没有和别人说过话。
周宴南在北苑也不知道忙些什么,虞桑宁这次学乖了,老老实实待在西苑里边。
北苑,现在对她来说,就等于地狱禁地,万万不敢踏入。
只是……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周宴南给她两条路选。
留在王府,还是收拾收拾滚蛋……
虞桑宁坐在厢房门口小花园的石桌旁,双手托着下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如今家道中落,又是涉及谋反的大罪,以前和虞家关系融洽的亲朋好友,现在估计对她避之不及。
离了靖王府,虞桑宁一个人无依无靠,而且她的奴籍还在北漠军营,若是被巡逻官兵发现,极有可能被关入大牢,或者重新遣送回北漠……
虞桑宁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不敢继续往下想。
可是……她若留在靖王身边,这周宴南脾气喜怒无常,难以捉摸,做事手段激进残暴,毫无怜悯之心。
这人彻头彻尾的疯子,一旦被他缠住,就再无脱身的可能。
更何况,他早就挑明了对自己的态度,这个准太子妃,准皇嫂的身份,似乎让她成了周宴南的眼中钉。
按这个说法,其实周宴南也不是非要了她不可吧?
他本意应该是为了报复太子?
仔细想来,以前她与靖王并无任何恩怨情仇,只要她想办法把自己和太子的关系说清楚……
或许周宴南就不会故意刁难了?
夏至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
虞桑宁想了一下午还是没有想好怎么答复他,一不小心趴在小石桌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戌时,刘嬷嬷送来了晚膳,才叫醒了她。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天地昏黄,万物朦胧。
虞桑宁心想,糟了,怎么就天黑了!
“刘嬷嬷,王爷可还在北苑?”虞桑宁猛地起身,面带焦急神色。
“姑娘有事找王爷吗?”
“有事,有急事!刘嬷嬷,你快告诉我,他人在哪里?”虞桑宁双手拽着刘嬷嬷的胳膊,着急的问道。
“王爷在酉时就出府了,去哪里没说,貌似去了宫里?”
虞桑宁心中生出了种不好的预感,王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府?
还是说,他把她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了……
刘嬷嬷见她没有说话,轻轻咳了一声,说道:“但是王爷临走之前,交代了件事情,关于姑娘的。”
虞桑宁眉心微蹙,“王爷说我什么了?”
“他说,等姑娘用完晚膳,就让人送你出府。”
“出府……他要送我去哪?”
“王爷说,若是姑娘问起,就告诉你,姑娘哪里来就送你去哪里。”刘嬷嬷把周宴南的话一模一样的重复了一遍。
听到这里,虞桑宁腿脚一软,整个人一下瘫坐在地上。
完了,这下全完了!
周宴南肯定因为没有等到她的答复,一气之下,又把她送回北漠了。
都怪自己,偏偏这个时候睡着了,耽误事不说,现在她还能去哪里找周宴南说清楚?
刘嬷嬷诧异的看着此时的虞桑宁……
一张秀气清澈的脸有些苍白。
“姑娘,你没事吧,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到门口的马车已经备好,姑娘吃完饭就早些上路吧。”刘嬷嬷善意提醒着。
“刘嬷嬷,我想等王爷回来,我有很重要的话与他说……”虞桑宁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恳求她让自己再多留一会儿。
“府里的规矩都是王爷定的,任何人都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姑娘还是别让我们为难。”
刘嬷嬷说完,把食盒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
虞桑宁犹如泄了气的皮球,目光呆滞的望着自己最后的晚膳……
不是说给她两日的时间考虑嘛……
子时还未过,周宴南怎么就擅自决定了自己的去处。
果然,这个暴戾的靖王爷,是个难伺候的主儿。
反正自己留下也没有好果子吃,不如就去北漠,还可以见到夏岚她们。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吃完这顿再想下顿。
虞桑宁爬起来,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扫而尽。
以后恐怕就吃不到这么丰盛又美味的晚餐了罢。
-
好在,周宴南还是有点良心的。
虞桑宁上了马车,看看自己脚上的伤势,想起那天去北漠的情景……
这双脚,总算不用受很大的罪。
除了赶马车的男人,同行的还有四个身穿盔甲的骑兵。
莫不是害怕她半路逃跑?
出了城门,虞桑宁掀开帘子,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上京城,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忧愁又或是悲伤……
等他们一行人,到达北漠军营的时候,已经次日寅时。
虞桑宁下了马车,脚底陷入这片广袤的沙土里面,不远处,无数白色的帐篷整整齐齐铺列开来,周身来回巡视的士兵无一不对她投来异样的眼神。
虞桑宁被一个个写满欲望的眼神注视的浑身不自在,手里紧紧捏着裙角。
远处是排列整齐正在操练的士兵,一声声口号震耳欲聋,响遍天际。
这北漠军营,不愧是东梁最大的军营集中地。
因为地势平坦宽阔,身处东梁的最北边,且紧挨着北襄国和西蛮国。
虞桑宁听父亲说过,梁国军营之所以选在此处,一来为了训练士兵,打造出最大最强的军队,二来是为了驻守边疆,守护东梁国的最北边。
一旦有战事发生,西蛮和北襄若是想要直取上京城,就必须经过北漠。
只是近两年来,北襄势力不敌东梁,消停了不少。
只有西蛮还在两国的边界线,疯狂挑衅。
刚进军营里,她就被两个年龄稍大一些的妇人领着进了一处帐篷。
里面密密麻麻塞满了不少形形色色的女子,看来这些都是和她一样被贬到这里来服侍别人的……
“还不进去?愣在这里做什么?”其中一个妇人,面露怒色,凶巴巴的说着,顺带伸手推了一把她的后背。
虞桑宁重心不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引得旁边人一阵阵哄笑。
突然,拥挤的人群中朝她伸出两双手,虞桑宁抬眼就看了那两张熟悉的面孔。
是夏岚和冬凝!
两人拉着她一直走到稍微安静的角落里坐下来,“小姐,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被九王爷带走了么?”
夏岚看到她,又惊又喜,忍不住问到,“你这几日过的可还好?那九王爷有没有为难你……”
“我没什么大碍,在王府待了几日,发生了些事情但是一言难尽,改日再说给你们听。倒是你们,在这里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头?”虞桑宁看着两人,关切的问道。
“我们没事,还请小姐放心,就是黑了一圈,瘦了一圈。”旁边的冬凝终于插上话,笑盈盈的说道。
“没事就好,但你俩,以后不能再小姐小姐的唤我了,如今我们都一样了,没有主仆之分,叫我姑娘便是了,不然别人听了去看我笑话。”
虞桑宁自然是拎得清自己什么身份的,如今虞府嫡小姐早就没有了。
夏岚忧伤的看了眼冬凝,又看了看虞桑宁,懂事的点了点头。
三人寒暄完,虞桑宁才想起正事来,“你们到这里也有两三日了,可曾服侍过那些人……?”
她看了看帐篷外面,那些人指的当然就是这营地里强壮威猛的士兵们。
“未曾……听陈妈妈说,上头的人一直不在营地里,所以我们新来的暂时不用去陪他们。”夏岚蹙着眉心,满脸认真。
“这是什么说法?”虞桑宁听得一头雾水。
“自然是这军营里的规矩,每次新到这里的姑娘,都是让职位等级高的先挑,听说大统领不在,我们这几日就跟着两位妈妈学规矩,闲了就被带去洗衣房洗衣服。”
夏岚眼珠子机灵的转了两圈,又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耳边说道,“不过,我今早听到了个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消息?”
“昨儿深夜里,大统领就回来了……”
虞桑宁:……
这是什么狗屎运气!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帐篷的帘子被掀开,方才那两个妈妈站在门口喊道:“新来的姑娘都出来吧,跟我去收拾一下,晚上好伺候几位军爷。”
看这架势,好像真被夏岚那乌鸦嘴说中了。
虞桑宁边走边偷瞄了旁边几眼,跟她们一起算新来的女子差不多二三十人,算不上貌美如花,但看着年纪都不大,个个模样秀气可人。
几人出来后一路跟随陈妈妈走到了另一处洗漱更衣的帐篷里,只见她来回走了一圈,把姑娘们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后……
脚步停在了虞桑宁跟前,手里的蒲扇扒拉着虞桑宁的脑袋左右审视过后,这才慢悠悠说,“我知道你们来这种地方都是逼不得已,但既然来了,就老老实实听话,这样才能少吃些苦头。别想着逃跑,这里大几万身强力壮的都是男人,被抓回来还不如死在外边……且都听进去了吗?”
“是,谨记陈妈妈教诲。”
众人异口同声回道。
“嗯……我看这次送来的姑娘中,有几位样貌出众,姿色过人,要是今晚有幸被大统领看中,这荣华富贵的日子,以后肯定少不了,望各位好自为之。”
说完,陈妈妈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帐篷。
同行的女子都开始沐浴更衣,梳妆打扮,期望能被选中。
毕竟在这里要想不被当成人尽可夫的营妓,唯一的出路就是成为大统领的女人。
虞桑宁和夏岚冬凝三人手足无措的站在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们才不到二十出头的年纪,遇到这种事,显然应付不来。
“我们还是逃跑吧,里外是死,被选上要当大统领的女人,不被选上,要被千千万万士兵玷污……还不如……还不如死在外边呢。”夏岚小声嘀咕着。
“夏岚,不许胡说,你忘了老爷曾经交代过什么吗?我们两个无论如何都要护小姐……姑娘周全,如果我们都死了,那谁来保护她?”冬凝心思细腻,脑子虽不像夏岚那般机灵,但是为人沉稳,更识大局。
“我爹他,当真说过此话?”虞桑宁眼底一湿,原来父亲给她的关心和疼爱,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姑娘放心,不管多么艰辛难熬,我和夏岚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冬凝轻轻拉起她的手,目光坚定的说道。
一旁的夏岚也连忙点点头。
虞桑宁伸手把两人搂进怀里,嘴角带着笑意,“两个傻子,如果有下辈子,我来当你们的使唤丫头,给你们当牛做马。”
尽管有很多的不舍和遗憾,虞桑宁心底早就想好了,一会儿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测,她宁愿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人白白占了身子。
所以,如果有来生,再让她报答父母养育之恩,还有这份来之不易的情谊。
——
北漠夏夜的星空,比上京城要明亮许多。
抬头就能看见皓月当空,繁星闪烁,远处喧闹的士兵们正围着篝火饮酒作乐,狂欢起舞。
陈妈妈领着几十位姑娘,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了火堆旁正中间的位置。
“姑娘们,见了大统领,还不快快行礼?”
“奴家,见过大统领。”众人齐齐跪下,异口同声道。
只见端坐在正中央的黑衣男子随意摆了摆手,并未开口。
陈妈妈心领神会道,“都起来吧,你们一个个都把头抬起来,让大统领好好瞧瞧……”
陈妈妈也是个聪明的女人,早就来之前就把好看的几人安排在队伍中间。
好巧不巧,虞桑宁就是最中心的那个位置。
当她缓缓抬起头,借着暖黄色的火光,终于看清了这大统领的模样……
只见她瞳孔突然放大,白皙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像是看到了如鬼魅一般的人物。
怎么是他!
怎么又是他!
周宴南……!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如同鬼魅,不对,他比那吃人的恶鬼还要令人胆战心惊。
虞桑宁想起离开王府时,她有很多话想要和周宴南说。
此时他人就在对面正襟危坐,她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周宴南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拿起桌上的酒杯,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
陈妈妈见他没有反应,躬着身子往前走了两步,谄媚道:“不知这次大统领可有满意的人选?”
周宴南轻蔑的瞟了一眼陈妈妈,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满意的人尚且没有,倒是缺了个倒酒的,不如……你给我随便选个?”
“是。”
陈妈妈纵横江湖十几年,最拿手便是察言观色了。
一开始她便注意到,这大统领的目光始终没有从虞桑宁身上移开过。
“你,就你了,过来好生伺候大统领喝酒。”
陈妈妈手指了指虞桑宁,给她使了个眼色。
大意就是,这可是绝佳的好机会,你可别自毁前程。
虞桑宁看了看一旁同样吃惊的夏岚和冬凝,便径直走到他身边,微微欠了身子,跪在周宴南身旁,轻轻拿起桌上的酒壶往刚才的杯子里斟满了酒。
像是做了一场可怕的梦,虞桑宁被梦魇牢牢困住,迟迟醒不过来,周宴南就是那梦魇……
如今更可怕的是,梦醒了,周宴南依然是困住她的那根绳子。
事到如今,虞桑宁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原来这北漠最大的大统领,是他周宴南。
是大统领,也是靖王,也是九皇子,也有可能是未来东宫之主,未来的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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