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墨徐晓慧的其他类型小说《七零恶霸小姑,科研大佬又争又抢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墨砚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喂,公安同志,我要举报,中医院一楼101诊室,一男一女在搞破鞋……,对,两个都是医生,麻烦你们快点……”打完电话从邮局出来,沈墨拎着一兜山楂和点心,去了糕点厂。正是下班的时候,没等多久,一个扎着麻花辫的中年女人出来,沈墨顿时眼睛一亮。“徐主任!”沈墨快步上前,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这是我们生产队今早刚摘的山楂,你尝尝,又大又甜,品质绝对有保证!”“小沈同志,不是我不帮忙!”徐晓慧语气无奈,她也挺佩服这姑娘毅力的,这都堵她三次了,“你们一直供货给医药公司,我们截胡,真不合适!”沈墨露出一抹苦笑,要是医药公司收,她就不会来了。原身的未婚夫和二伯家的堂姐沈香敏珠胎暗结,这会还在医院颠鸾倒凤呢!月初那会儿,二婶跟国营医药公司的副经理打了招...
《七零恶霸小姑,科研大佬又争又抢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喂,公安同志,我要举报,中医院一楼101诊室,一男一女在搞破鞋……,对,两个都是医生,麻烦你们快点……”
打完电话从邮局出来,沈墨拎着一兜山楂和点心,去了糕点厂。
正是下班的时候,没等多久,一个扎着麻花辫的中年女人出来,沈墨顿时眼睛一亮。
“徐主任!”沈墨快步上前,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这是我们生产队今早刚摘的山楂,你尝尝,又大又甜,品质绝对有保证!”
“小沈同志,不是我不帮忙!”
徐晓慧语气无奈,她也挺佩服这姑娘毅力的,这都堵她三次了,“你们一直供货给医药公司,我们截胡,真不合适!”
沈墨露出一抹苦笑,要是医药公司收,她就不会来了。
原身的未婚夫和二伯家的堂姐沈香敏珠胎暗结,这会还在医院颠鸾倒凤呢!
月初那会儿,二婶跟国营医药公司的副经理打了招呼,延缓收购她们生产队的山楂,以此逼她爸退婚。
原身就是个恋爱脑,听到要退婚,喝农药示威,不曾想一命呜呼,沈墨便穿了过来。
“能理解,我再去别的单位问问!”沈墨今天来找徐晓慧,可不光为了说服她收购山楂。
注意到徐晓慧抱着箱子有些吃力,沈墨伸手托住木箱底:“徐主任,你这是要回家吧?我帮您送过去。”
“不用!”徐晓慧话还没说完,沈墨已经强势接过了箱子:“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顺路!”沈墨笑着说,“我未婚夫是中医院骨科的大夫,我正好去给他送饭。”
没再说采购的事,徐晓慧笑容柔和了不少!
“骨科挺不错的!”她未过门的儿媳妇,也是骨科的大夫。
只是这婚事,唉……
两人一路聊着,从医院抄近道去家属院,靠近门诊部,嘈杂的吵闹声传来。
沈墨侧头看了徐晓慧一眼,垂下眼眸,精心布置好几天的局终于要收网了。
……
本不想凑热闹,可看到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徐晓慧脚步不自觉地朝那边挪去。
徐新民和沈香敏被公安钳制住,衣衫不整,裸露的皮肤上,都是星星点点暧昧的红痕。
沈墨也是佩服这两人,都怀孕了,也不能忍忍?
“在医院搞破鞋,真不要脸!”不知谁啐了口唾沫。
“还医生呢?这是畜生吧……”
“我们……我们没有乱搞男女关系!”徐新民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我和沈香敏同志昨天已经打了结婚证,我们是合法夫妻!”
人群中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沈香敏不是和陈主任的儿子订婚了,怎么会和徐医生打结婚证?
徐晓慧脑袋发懵,她没过门的儿媳妇搞破鞋?还结婚了?
难怪,李秀兰昨晚来找她,指摘她儿子去当兵后,常年不回家,话里话外都是舍不得娇宠长大的闺女过得辛苦,想退了两家的婚约。
徐晓慧想着,这两日儿子就回来了,问问他想法再答复沈家。
结果,沈香敏已经领证了!
沈墨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徐晓慧。
她知道这俩烂人是珠胎暗结,才逼原身退婚。
原身喝农药后,没敢再提这事,没想到两人竟悄悄领证。
好一招暗渡陈仓!
议论声愈演愈烈时,沈大河和李秀兰匆匆赶来,把两张结婚证递给公安:“公安同志,这俩孩子昨天打的结婚证,小年轻血气方盛,才闹出这嗅事,真没乱搞男女关系。”
“是啊!过几天,我们家就要办酒席了!”刘秀兰也附和道。
徐晓慧脸色铁青,大步扒拉开人群,走到沈大河面前,声音冷得像冰:“这是什么意思?还没和我们家退婚,沈香敏就和别的男人领证了?你们把我陈家当什么了?”
公安正要把结婚证还给沈大河,一听这话,神经又绷紧了,视线审视得在三方人之间巡回。
“徐主任,瞧你贵人多忘事,前几日,我们两家不是已经签了退婚书了吗?”
沈大河强作镇定,从文件袋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公安:“同志,这退婚书,是我们中医院内科的陈主任亲笔签的,你们看日期,我们两家上个星期就退婚了!”
“这不可能!”徐晓慧凑过去看了一眼,声音陡然提高,带着难以置信和愤怒,“我爱人根本没签过这字!这签名是假的!”
“晓慧,这白纸黑字,怎会作假?”
李秀兰无奈又委屈,眼神却闪烁着不敢看徐晓慧:“都说好女百家求,可我跟你家提了好多次,廷钧就是一直不打结婚报告回来,总不能耽误我闺女吧?”
沈墨视线落在公安手中那张退婚书上,她敢肯定,沈大河也伪造了一张和她家的退婚书。
所以,她猜得没错,今早,沈香敏故意引她去看和徐新民的‘活春宫’,本身就是一个局!
和徐新民火热亲吻时,沈香敏还不忘回头,透过门缝,冲着门外的她挑衅一笑。
要是原身,定然会当场捉奸,发疯大闹,到时候,两人再亮出结婚证和退婚书,她有理也会变成没理,合法也要变成非法。
可惜她不是原身,她在星际炊事营摸爬滚打多年,战战兢兢,如履春冰早就刻在骨子里。
她选择了报公安这个最稳妥的‘捉奸’方式,还蹲到徐晓慧,把人带了过来。
徐晓慧一向温润和悦,从未与人起过争执,此刻李秀兰一盆脏水泼过来,只感到一阵无力,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沈墨抱着箱子上前,一把将徐晓慧拽到自己身后。
看到沈墨,沈大河夫妻瞳孔骤然收缩,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徐新民和沈香敏也吓得身体抖了抖。
沈墨是出了名的‘滚刀肉’,性子刚烈,做事不计后果,当年沈家闹分家时候,她差点一刀砍了沈家阿爷。
沈墨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扫了一圈沈大河等人,拉着徐晓慧退出人群。
“你拽我做什么?”徐晓慧语气十分不好。
“徐主任,白纸黑字,只要查不出造假,那就是真的!”
沈墨指了指徐新民,缓缓说道:“徐新民是我未婚夫,沈香敏是我堂姐,他们有孩子了!”
短短一句话,炸得徐晓慧脑子一阵阵发晕。
“是我报的公安,原本想送他们吃牢饭的,没想到,他们准备还挺充分!”
沈墨抓了一颗红彤彤山楂给徐晓慧:“李秀兰让医药公司延缓收购我们生产队的山楂,逼我退婚。徐主任,我觉得我们可以联手,不能平白让人欺负了,你说呢?”
徐晓慧沉默地看着沈墨,她不明白,这小姑娘是怎么做到,面对这么糟糕的事情,还能气定神闲跟她谈收购的?
沈大河是中医院骨科主任,而李秀兰娘家势力大,碍于此,公安只是严肃批评了徐新民和沈香敏,便离开了。
人群散去,李秀兰走到徐晓慧面前,挤出一丝笑容,声音里透着恳求:“晓慧,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徐晓慧气得半死,转身想走,被沈墨拉住了:“好啊,那就好好聊聊,去你家。”
说完,不给李秀兰反驳的机会,径直朝沈大河家走去。
沈大河是中医院骨科主任,也是沈家举全家之力供出来金凤凰。
可金凤凰飞出农村,端上铁饭碗,就带着沈家爷奶住进城里,断绝了和几个兄弟的往来。
人人说沈大河孝顺,可当初他拜师父机会,是沈墨他爸让出来,沈家爷奶奸猾惫懒,念书的花销,是几个兄弟不要命开荒挣出来的。
沈墨大伯为此,还瘸了一条腿。
一行人跟在沈墨身后,刚进门,沈墨就反手将门重重关上。
“沈墨,你,你想干什么?”沈大河咽咽口水,声音发颤。
(感谢与各位宝宝在这里相遇,祝你们无病无灾,吃饱穿暖!)
沈墨没有回答,冷哼一声,突然出手,一把揪住徐新民的衣领,拳头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
瞬间,徐新民惨叫一声,脸上满是惊恐,沈墨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一拳接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我忍你们,可太久了!”
沈大河不敢来劝架,甚至想躲,可沈墨转身一脚踹在沈大河的后腰上。
紧跟着,李秀兰也被扇了好几巴掌,疼得嗷嗷大叫。
沈香敏躲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护着小腹,眼里就差刻上‘害怕’两字。
沈家爷奶听到动静,从里屋出来,沈墨不善地看过去,老两口‘砰’得关上门,呼噜着胸口。
“这,这讨债鬼怎么来了?”
沈墨打累了,才停下这场一对多,且单方面的殴打。
整个客厅一片狼藉,哀嚎一片!
沈墨掏出手绢,擦着带血的手,转身冲着徐晓慧盈盈一笑:“很抱歉,徐主任!我教养很好,除非忍无可忍!”
看着沈墨,徐晓慧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这小姑娘看着乖巧,实则离经叛道得很。
但不可否认,看着这一家子被收拾,徐晓慧心里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从沈大河家里出来,沈墨把一个饭盒递给徐晓慧:“徐主任,有句话说,婚前发现任何问题,一律按喜事办!”
“下个月便是中秋了,这些点心都是用山楂做的,如果糕点厂愿意生产,那放眼全国,必然都是头一份。”
两份投名状都摆在了徐晓慧面前,沈墨想她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
望着沈墨的背影,徐晓慧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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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踩着夕阳回家,屋里烟雾缭绕,几个叔公抽着水烟筒,坐在沈大川身边。
“大川啊,不是我们多管闲事!”三叔公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无奈。
“小墨在县医院当收费员,勉强算个体面工作,可人徐新民是中专毕业,正儿八经穿白大褂的,将来前途无量,小墨……说到底,是个村娃子,配不上人家,这亲事还是算了吧……”
“你是生产队队长,得为大家生计考虑!”五叔公接过话茬,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你二嫂那边也说了,只要小墨同意退婚,医药公司立马就来收山楂,你忍心看着树上的果子都烂了,全村人的指望都泡汤了?”
沈大川低着头,背微微佝偻,脸上的皱纹似乎比往日更深了几分。
明明是他闺女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她让步?
沈墨抬手推开大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扬手将活蹦乱跳的鱼扔进水桶里,沈墨径直走到堂屋。
双手把八仙桌一掀,茶碗、茶壶、旱烟丝哗啦啦摔在地上,几个叔公们惊得跳起来,愤怒又心虚地瞪着沈墨。
“当年徐新民他爸牺牲,是你们说,全村人少吃几口,也要供他徐家母子日日吃上白面馒头!”
“可等大队食堂散了伙,要各家出钱出票了,你们不乐意了,撺掇我爹定下的这门婚事,成了你们甩包袱的由头,还说什么青梅竹马最是相配。”
“如今,你们又逼着我退婚,说我配不上徐新民?”
沈墨真是给气笑了,一脚八仙桌踹了稀巴烂,“说定亲就定亲,说退婚就退婚,你们把我当小日本整,是吧?”
堂屋里一片死寂,只有水桶里的鱼尾拍打水面的“哗啦”声。
三叔公几人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想说什么,却又没脸张口。
六零年那会,县里发生了瘟疫,桃溪生产队死了不少人。
徐新民他爸是赤脚医生,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一个人上山采药,给村里人治病,因过度劳累,瘟疫过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
队里开会决定,举全村之力照顾徐新民母子。
这些年,徐家母子不用下地挣工分,就能分到足够一家四口吃饱的粮食。
一年四季的布票、糖油票,就算是饥荒那几年,村里人啃树皮,都没缺过他们家的。
可时间久了,人心都会变,徐家母子吃喝不愁,村里大部分人却吃不饱,每年交到公中给徐家的钱越来越少。
后来,徐新民要上高中,花销越来越多,村里叔公便撮合了徐新民和原身的婚事。
只因为沈大川是队长,沈墨她妈在屠宰场上班,当兵的娃又多,一家子能挣工资又能挣工分。
之后,供徐新民上学和生活的开支,都是沈大川这个预备老丈人出的。
“怎么?不敢说话了?”沈墨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叔公们的脸,转身从斗柜里取出蓝布封皮的账本,‘啪’地摔在三叔公身上。
“要退婚是吧?行!把这些年我家花在徐家母子身上的钱和票,一分不少的还回来!”
堂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三叔公捡起账本,只扫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眼睛躲闪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这钱,我们几个老骨头,哪还得起啊……”
“还不起?”
沈墨嗤笑一声,好心给几人出主意:“那就全村按人头平摊,当初不是说好了,全村供养徐家母子吗?”
“这,这不合适……”五叔公刚张口,便被沈墨抬手打断。
“停!你们还不起,就让徐新民还。”
“烦请你们转告徐新民,别以为伪造一张退婚书,和沈香敏偷偷打了结婚证,就万事大吉!把我逼急了,我一包砒霜撒水井里,带着你们所有人一起死,谁都别想活!”
“滚!”
触及沈墨阴冷的眼神,几位叔公像是见了鬼似的,软着腿,退到门口,仓皇离开……
他们怎么忘了,沈墨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药死全村人,她绝对做得出来。
…………
“小墨,徐新民真打结婚证了?”沈大川不可置信的问道。
“嗯!”沈墨点点头,把今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沈香敏怀孕了,他们火烧眉毛,等不及了!”
“爸,我不喜欢徐新民了,咱们可以退婚,但不能窝窝囊囊地退婚。”
沈大川一愣,眼神从震惊,转为阴沉,拳头不自觉地攥紧:“这个白眼狼!”
看向自家闺女,沈大川眼神里所有的狠厉化为心疼:“墨儿,爹就算不当这个队长,也要给你讨个说法,太欺负人了!”
“爸,我有主张,你不用管!对了,我找了糕点厂收购咱们生产队的山楂,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你盯好这个事就成。”
“真的?”沈大川语气里难掩雀跃。
沈墨点点头,转身抓上鱼,去了厨房。
趁着家里这会儿没人,沈墨分出一半的鱼头豆腐煲,点开掌心的万界名厨交流群,发了一份美食红包。
星际炊事员-沈墨:@所有人,征集荷叶和莲子的食谱,跪谢。
这个时代的很多食材,在星际都已经灭绝了,她不会做,也幸好她‘金手指’也跟着穿越过来。
只是因为穿越的原因,群应用一直没有更新,只能聊天、收发美食红包,分享菜谱,
桃溪生产队的山楂、莲子和荷叶每年都是医药公司收购。
但受制于人,一次就够了。
医药公司既然敢延缓收购,公器私用,那以后这交易,他们想做都得做不成。
医院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沈墨猛地捏紧了车闸。
“沈墨!”沈香敏的声音比平时尖利,眼睛里燃烧着压抑的怒火。
沈墨挑眉,这神经来找她干嘛?
“昨天是你报的公安,对不对?”
“是我!你特意引我去看你们搞破鞋,我报公安,有问题吗?”
“你倒是学聪明了!”沈香敏环顾四周,突然冷笑一声:“沈墨,你以为这样就能拆散我和新民哥?你做梦,新民哥爱的是我,要不是你爸是队长,他早就跟你退婚了。”
沈墨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是是,他爱你,爱你没名没分跟他搞破鞋,让你当小三儿,让你未婚先孕,打个结婚证还偷偷摸摸的。”
“你知道什么,感情里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见沈香敏这就破防,沈墨表情越发敷衍和轻蔑:“对对对,小三儿都这么说,良心抚慰剂,我懂!”
左一个右一个的小三儿,刺激得沈香敏脑袋发懵。
恍然间,沈香敏又想起上辈子,男朋友的老婆带着人到医院,扒光她衣服,用涂了猪肉检疫染料的印章在她脸上和身上印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小三儿’……
沈香敏骤然失了理智,抬手朝沈墨狠狠扇了过去。
沈墨侧身一让,反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她脸上。
沈香敏被打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脸后怕地看着沈墨。
大早上的好心情彻底没了,沈墨撸起袖子,揪住沈香敏的衣领,又给她一巴掌:“沈香敏,我是不是给你脸,……”
“住手!”一声厉喝自身后传来。
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男人大步走来,浓眉紧锁,满身威严:“同志!光天化日之下殴打他人,不太好吧?”
见到来人,沈香敏也愣住了…
陈廷钧怎么回来了?
上辈子,她非陈廷钧不嫁,可结婚当天,他被部队急召,后来就牺牲了。
她一生的悲剧,就是从嫁给陈廷钧开始的。
重生回来,她不想再当寡妇,不想再被‘烈士家属’这个头衔裹胁,只想嫁给徐新民当首富太太。
就像上辈子的沈墨一样。
可再见到陈廷钧,沈香敏心里还是一阵难抑的悸动。
“廷钧哥…”沈香敏带着哭腔喊道,眼泪瞬间涌出,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沈墨眉头微皱,廷钧哥?
这男人就是徐晓慧的儿子,沈香敏的未婚夫——陈廷钧?
一个藤上的苦瓜,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陈廷钧看了眼沈香敏红肿的脸颊,看向沈墨:“还不松手?”
注意到沈香敏眼里的痴迷,沈墨突然一笑:“有趣!”
松开手,沈墨指尖往下,恶意地按了按她肚子,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说道:“你可得,好好保、护、他!”
被沈墨这一摸,沈香敏后背渗出冰凉的冷汗,差点摔倒,幸好有陈廷钧扶了一把。
沈墨懒得继续纠缠,越过两人,朝医院走去。
陈廷钧站在原地,军装下的肌肉线条绷得发硬,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追着沈墨。
下手狠厉,笑得比冰碴子还冷,可那双眼睛却明亮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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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换好衣服,准备去收拾厕所垃圾,科长许长山背着手,端着搪瓷缸走过来。
原身高中毕业,就考上了县医院的收费员,原是个不错的差事。
可徐新民厌烦原身跟狗皮膏药缠着他,跟许长山打了招呼,之后原身就一直遭遇着‘职场霸凌’。
最近这段时间,许长山更是变本加厉,天天安排沈墨去打扫厕所,收拾医疗垃圾,见沈墨一次就骂一次。
“小沈同志!”许长山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声音柔和得不像话,“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去扫厕所了,回窗口收费吧。”
沈墨系袖套的动作微微一顿,心里泛起几分警惕。
按理来说,没有特殊情况,许长山不会突然让她回窗口才是。
“许科长,真的吗?”沈墨不动声色,微微躬腰,故作惊喜:“感谢你和组织上的信任,我会好好工作的。”
许科长挺起胸膛,官腔拿得十足:“医院上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你要好好表现,可不要再犯错了。”
许长山离开后,沈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冷却,口罩上方那双眼睛寒光凌然,哪还有半分刚才谄媚的模样。
等机会合适,这破工作谁爱干谁干。
……
收费窗的铁皮风扇转得咔咔响,沈墨数完最后一张票据,做好工作留痕,才下班回家。
“沈墨同志!”徐晓慧拎着一个篮子,早早等在医院门口,喊完便快步走过来。
“我把饭盒送来还你!”说着递过来一个洗干净饭盒。
“你昨天给的点心,味道很不错,我们厂长出差,下星期一才回来,你周末再做一些,我带着成品,找厂长谈!”
沈墨心里一喜,眉眼弯成两道月牙:“谢谢徐主任费心,这山楂眼瞅要烂在树上,是我连累了村里人,我不能让大家一年的辛劳打水漂……多谢你……”
说到最后一句,沈墨声音哑了下来。
徐晓慧拍拍沈墨肩膀,满眼心疼。
昨夜,她翻来覆去一宿没睡,五脏六腑燥得想杀人。
爬起来吃了一口沈墨给的点心,差点舌头都吞了下去,也不烦了。
徐晓慧当即决定,要说服厂长生产这点心,帮沈墨一把,也能提高厂子效益。
这几年,糕点厂翻来覆去就那几样点心,大家早都吃腻了。
“小沈,那婚事,你家打算如何?”徐晓慧试探道。
沈墨苦笑一声的,说了徐新民他爸对村里人的恩情。
“看在他父亲的份上,我家多半是会退婚的,但是这些年花在徐新民身上的钱,我想要回来,那是我爸妈的血汗钱。”
说到这,沈墨也不藏着了,直言道:“徐主任,你爱人最近在竞选副院长,沈大河就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如果我让沈大河退出这场竞选,你能不能再帮我,跟市里的国营茶厂牵个线?我们生产队的莲子、荷叶也是医药公司收购,他们多半还会延缓收购。”
沈墨调查过,徐晓慧的妹妹就在市里的国营茶厂工作。
她在群里收集的莲子八宝茶、清心茶等茶方,和国营茶厂合作最为合适。
徐晓慧瞪大了眼睛,想问问沈墨知道不知道,她现在的想法多危险?
就看出徐晓慧心中所想,沈墨苦涩一笑:
“徐主任,不怕你笑话,李秀兰借医药公司的势,威胁我爸退婚的时候,我喝过农药,想吓唬他们,但是没用!对于他们而言,我死了,或许更好!”
“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呢?”
徐晓慧听红了眼睛,她觉得沈墨混不吝,却没想到背后经历了这么多。
沈大河这一家子和徐新民真不是个东西。
“我妹妹中秋节会回来探亲,到时候,我喊你过来,你和她聊聊,但成不成,我可不保证。”
徐晓慧知道山楂莲子药食同源,也可制茶,但总感觉希望不大。
沈墨满脸感激,帮徐晓慧拎着篮子,一路把她送到家门口。
门轴“吱呀“一响,沈墨看过去,军绿色的身影闯入视线,对上陈廷钧惊愕的目光。
陈廷钧喉结滚动了一下,军装领口露出的锁骨上还沾着水珠,像是刚洗过脸。
“小钧?”思念的闸门瞬间打开,徐晓慧眼眶一下子湿润了,一个箭步冲到陈廷钧跟前。
好几年没见,儿子又长高了,肩膀更宽了。
“妈,我回来了……”
趁着母子俩说话的功夫,沈墨微微抬手,打开万界名厨交流群收了一个即将过期的红包,取出里面的莲子八宝茶,放在徐晓慧篮子里。
“徐主任,今日就不打扰了,周日上午,我再来拜访!”
周日,她也准备和徐新民、沈大河一家好好算账。
沈墨离开后,陈廷钧回头看了一眼,拎上篮子进屋:“妈,那小姑娘和你认识?”
“唉…”徐晓慧沉沉叹了口气,把这两日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那小姑娘叫沈墨,是徐新民的未婚妻,比你还倒霉,沈家逼她家退婚,让医药公司不收她们生产队的山楂,迫不得已,才找上我。”
陈廷钧若有所思,沈香敏在中医院上班,今早却是在县医院门口和沈墨发生冲突,多半猜到昨日是沈墨报的公安,去找人麻烦的。
他好像误会沈墨了。
“小钧,你和妈说说,你心里怎么想?”
陈廷钧入伍那年,沈大河一家搬进了家属院,他对沈香敏的印象并不多。
直到三年前,他航校毕业,回家探亲。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昏迷的沈香敏,等她出院,沈大河夫妻拎着东西上门。
说好些人看到他抱了沈香敏,姑娘家名声很重要,希望两家定亲,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妈,我没什么想法,她家要退婚,就退吧!”陈廷钧说完这话,心里蓦然松了一口气。
徐晓慧没想到儿子反应这么淡,“你就真一点都不在意?”
“不在意!”说完,起身撸起袖子,就往厨房走。
定亲的时候,他想着因为工作,常年不着家,沈家离得近,知根知底,如果结婚了,两家人都能照顾女方一些。
他和沈香敏没有感情基础,她找到更合适的人,是好事,他没道理耽误人家。
军嫂不容易,没法随军的军嫂更不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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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星期天,一早,沈墨喊上村里几个叔公,带着她爸妈去了沈大河家里。
屋里气氛压抑,见沈墨推门进来,徐新民率先站起来,却局促地低着头,不敢看沈墨和她家人。
张玲瑛背着光,阴沉的脸庞被光影切割得明暗交错,走到徐新民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徐新民,我家供你读书、供你吃穿,把你当半个儿子养,我闺女更是掏心掏肺对你,你就这样回报我们?”
徐新民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渗出一丝血,他不敢躲,也不敢擦,只是低着头:“婶子,对不起!你打我骂我,我都认。”
他这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反倒让张玲瑛更加愤怒。
就在张玲瑛抬手要再打时,徐母突然冲了过来,瘦小的身子像堵墙似的挡在徐新民面前。
“玲瑛妹子!”高燕声音发颤,却带着一股护犊子的狠劲儿,“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不够吗?”
“再说了……,小墨性子强势,做事蛮横,动不动就摔东西打人,哪像个姑娘家?新民性子软弱,他俩……本来就不合适!”
这话一出,屋子里瞬间静得可怕!
沈墨原本冷眼看着,听到这话,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没急着反驳,而是慢悠悠地走到高燕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哦?我强势?我蛮横?收我家钱的时候,倒是没看出你们不喜欢!”
高燕像是被捏住脖子的老猫,粗粗喘着气,没法反驳。
沈大河不愧是当大夫的,眼看大战一触即发,最先稳住阵脚,招呼李秀兰给沈墨一行人倒水,还不忘给村里几个叔公使眼色。
三叔公几人缩了缩脖子,装作没看到,才被收拾没两天,他们可不敢惹沈墨。
再说了,高燕母子做事真不地道,一边让他们劝沈墨她爸退婚,一边又偷偷打了证。
沈墨懒得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可以退婚,三个条件!”
“第一个,从65年到现在,七年多的时间,我家一共花在徐新民母子上约莫1400多块钱,连本带利还我家1800,并写下认错书。”
徐新民猛地抬头,脸色煞白:“1800?这、这太多了……”
沈墨冷笑:“多?账本在这,这每一笔钱不是你们母子花的吗?”
高燕嘴唇哆嗦,刚要开口,沈墨已经转向沈大河一家,继续道:
“第二个条件,二伯母为了逼我爸退婚,让医药公司卡我们队的山楂收购,导致不少山楂烂在树上。”
“我和几位叔公核算过,损失至少500块,请二伯母赔偿给队里,并写一份认错书,承认自己损公肥私。”
李秀兰脸色骤变,尖声道:“你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沈墨淡淡一笑:“别急,证据,我有!”
“第三个条件,二伯明知我和徐新民,陈廷钧和你闺女都未正式退婚,却伪造退婚书,还走关系让中医院领导给他们开结婚介绍信。”
沈墨微微一笑,语气轻缓,却字字如刀:“真要追究起来,是要坐牢的!所以,请二伯主动向医院领导坦白,退出今年的副院长竞选。”
轰——
沈大河拍案而起,怒不可遏:“沈墨!你疯了?你这是污蔑,胡说八道!”
徐新民身体颤了颤,沈墨爸妈都能耐,还有两个哥哥在部队当兵,沈家每个月给钱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沈家家小气,可没想到会这么多。
“小墨,我错了,能不能看在我们好歹……好歹曾经……”
“曾经什么?”沈墨嗤笑,“曾经你和你那菟丝花的妈,啃着我家血肉,你背地里却和我堂姐珠胎暗结?还嫌弃我蛮横霸道?”
高燕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骂:“你、你这个小贱人!你这是要逼我们全家去死啊!”
沈墨冷冷扫她一眼,从包里掏出一叠纸,“啪”地甩在桌上……
“逼你们?不是你们先逼我的吗?”
纸张散开,众人低头往桌子上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医药公司内部批示文件、伪造的退婚书、中医院的孕检单,复写纸,赡养费协议……
“上个月,阿爷要求重写赡养费协议,还盯着我爸签字,想必是你们知道沈香敏怀孕,一边逼我家退婚,一边做两手准备。”
“拿到我爸签名后,通过复写纸临摹笔迹,伪造了所谓‘亲笔签字’的退婚书。”
沈墨把赡养费协议和伪造的退婚书拍在桌上,两纸张上的签字笔迹一模一样,而退婚书上,复写纸的染料还隐约可见。
“我说得没错吧,爷爷奶奶?”沈墨歪头,看向和沈香敏一起缩在沙发角落的爷奶,粲然一笑。
“你们算计起我爸来,倒是丝毫不手软!”
爷爷奶奶脸色一僵,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不敢吭声。
沈墨的目光又转向二伯母李秀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二伯母,医药公司明明已经批示,这个月中旬就要完成我们生产队的山楂采购指标,可你堂弟却故意拖延。”
“你说,我要是带着全村人,举着这份批文去医药公司闹……”
沈墨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锋利如刀:“你堂弟会有好下场吗?”
“我想想这叫什么来着?”
“以权谋私?倚官仗势?欺压劳苦群众?”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所有人都被沈墨的气势震住了。
沈大河终于绷不住了,声音发颤:“小墨,咱们、咱们好歹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血浓于水?”沈墨突然一声轻笑,“你们干这些肮脏事的时候,似乎没想起我和你们是手足血亲吧?”
此刻的沈家客厅,活像个滑稽戏舞台。
一群平日道貌岸然的人,此刻原形毕露。
一直旁观的几位叔公,都难堪地低下头,羞愧当初帮沈大河和徐新民说话。
“徐新民,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愿意跟你们私了。给你,也给我二伯一家一条活路,怎么选,就看你们了。”
说完,沈墨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明天中午之前,我要看到钱,还有几位的认错书,以及二伯跟医院主动坦白,退出今年评选。”
“否则——”
沈墨微微侧首,唇角勾起一抹狠绝的笑。
“这些证据,去到哪个部门就不知道了,或者是我找人满城张贴。”
“对了,二伯,这场闹剧里,徐主任一家也是受害者,记得跟人主动认错,比照我,给人应有的补偿。”
门被重重关上,震得满屋人魂惊胆颤。
很快,屋子里传来沈香敏低声的啜泣,以及沈大河暴怒骂人的声音……
门外。
“墨儿......”张玲瑛的声音哑得不成调,紧紧抱着沈墨,滚烫的眼泪砸在她脖子上:“妈心疼啊!”
沈大川站在一旁,粗糙的大手几次抬起又放下,最后狠狠抹了把脸:“都怪我......当年要不是我供那个白眼狼......”
沈墨鼻尖一酸,父母的眼睛里,不单有对闺女受委屈的心疼,更有被至亲捅刀子的寒心。
“妈,爸,都过去了!早点识得中山狼,并不是坏事!”
……
送父母出城后,沈墨撒泼打滚在万界名厨交流群厚着脸皮跟人讨要食材红包,等凑齐了做山楂月饼的材料,才去徐晓慧家里。
她也不想这么没皮没脸的,她没钱没票,只剩下‘钝感力’了。
徐晓慧系着围裙,笑眯眯迎沈墨进门:“快进来坐,外头日头毒。”
见沈墨两只手都拎着东西,嗔怪道,“你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这又是桃酥,又是面粉和糖,得花不少钱呢。
“徐主任,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你能向厂长引荐,这份情谊哪是这点东西能还清的?”
徐晓慧接过篮子,沉甸甸的分量让她眼角笑出了褶子:“你这孩子,事还没成,也太破费了!”
进屋后,见陈先礼在客厅窗子下看书,沈墨眉眼弯弯寒暄了几句,便跟着徐晓慧进了厨房。
沈墨的动作很快,洗山楂、去核、切片,刀刃在案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
徐晓慧站在一旁,看着她把山楂片倒入铁锅,加糖翻炒,动作行云流水,比厂里大师傅还要老道几分。
“要炒到这种能拉丝又不焦,味道才是最好的。”沈墨说完,锅里的山楂渐渐变成晶莹的琥珀色,酸甜的香气弥漫开来。
这时,大门被推开。
陈廷钧和堂兄陈清俞晨练回来,刚进屋,两人就顿住了脚步。
“什么味道?”陈清俞抽了抽鼻子:“这么香?”
陈廷钧没说话,目光直接落在厨房小窗口,透过玻璃,能看见沈墨专注的侧脸。
“又是她?”看清人,陈清俞撇嘴,“估计又是来拍马屁的!”
见陈廷钧皱眉不语,陈清俞凑近几分,带着几分不屑解释道:“她是我们县医院的收费员,别看她年纪不大,可会来事了,跟好几个领导关系都不错。”
“这半个月来,找你妈三回了,每次不是带点心,就是送山货,你是没瞧见她那副谄媚样儿……”
说到这,陈清俞捏着嗓子,夸张地模仿起来:“徐主任您尝尝这个”,“徐主任您气色真好”…
陈廷钧眉眼冷了下来:“住口,胡说些什么?”
被训斥了,陈清俞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我说的是事实,你是不知道,我每次听,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厨房里传来沈墨清亮的声音:“徐主任,你尝尝这个馅料甜度够不够?”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沈墨正用筷子挑起一点馅料,小心翼翼地递到徐晓慧嘴边。
那姿态,既恭敬又亲昵,看得陈清俞直翻白眼:“瞧瞧,你妈都要沦陷了。”
两人声音不小,沈墨自然也听见了,徐晓慧脸色一顿,转身出来,把两人赶出了家门。
沈墨把醒好的酥皮分成剂子,擀成薄皮,她手指纤长灵活,包馅时拇指轻轻一推一转,一个完美的山楂奶酪月饼就成型了。
点心进烤炉,等待的时间,沈墨将灶台擦得锃亮,连洗好的抹布都叠得方方正正,还顺带把一旁放着的菜摘洗干净。
徐晓慧看着沈墨,心里喜欢得不行,这怎么就不是自己闺女呢?
点心做好,外形口味都很完美。
天色也不早了,沈墨识趣地告辞,徐晓慧拽着沈墨不让走:“小墨,留下吃饭吧!”
沈墨摇摇头,解下围裙:“不了,我约了同学见面,今天叨扰了,劳烦你多费心。”
八月的傍晚,暑气未消,蝉鸣聒噪。
不远处传来篮球砸地的闷响,夹杂着陈清俞肆无忌惮的笑声……
沈墨脚步一顿,眼神倏地冷了下来。
转身,径直朝篮球场走去。
陈廷钧先看见了她,手里的球停了下来,冲着沈墨微微点头。
沈墨走到陈清俞面前,嘴角却挂着笑:“陈清俞,如果你父母没教过你,我不介意代劳。”
陈清俞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成年人世界里,你每一句脱口而出的话,都是递给别人审判你的匕首。”
“你嘲笑我阿谀奉承?”沈墨轻笑,眼底却结着霜,“可你但凡学到我三分的功夫,也不至于在县医院三年,都升不上科室小组长。”
被戳中心里难受,陈清俞脸色铁青,“我跟你道歉,行了吧,我不该说你,你,你别得理不饶人?”
“没理我尚且搅三分,得理我为什么要饶人?”
“看在徐主任的份上,我提醒你一下!和你称兄道弟的韩卫军,是院长的徒弟。”
看着陈清俞骤变的脸色,沈墨就知道他不知道这事。
“还有,你跟韩卫军说领导、同事的每一句‘坏话’,都会原原本本传到了当事人耳朵里。”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科室小组长评选,大家都不投你了吗?”
“好好记着我的话,人前不能说的话,人后也不要说,别让你的舌头害死了你。”
陈清俞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脑子一阵阵发懵,沈墨说的都是真的?
走出十步开外,沈墨听见篮球狠狠砸在篮板上的巨响,唇角微勾,从篮子里摸出一块山楂酥塞进嘴里,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漫开。
韩卫军这人心术不正,陈清俞不留个心眼,迟早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陈廷钧望着沈墨远去的背影,心头蓦地一震。
那抹纤瘦的身影走得笔直,像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又收放自如。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看着一团和气的姑娘,骨子里藏着洞若观火的城府。
三言两语,字字见血,又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
瞥见堂哥攥紧的拳头在微微发抖,陈廷钧笑了出来,堂兄随了大伯的碎嘴子毛病,今天这记耳光挨得实在痛快。
陈廷钧弯腰捡起篮球,语气带着幸灾乐祸:“该!”
陈清俞噎住,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是谁兄弟?你竟然站她那边?”
“她说得很对!”
周一早上,向来是医院最忙碌的时候,尤其是今天。
急诊室方向的哭喊声就没停过。
两个男人搀着个口吐白沫的老汉冲进来,后面跟着抱孩子的妇女,孩子小脸泛青,手指蜷得像鸡爪。
“救命,救命啊……”
王姐探头看了一眼,心有戚戚:“不会又是国营饭店的包子吃坏人了吧?”
沈墨手中的钢笔在收费单上顿住,这是今天第五拨人了。
九点还没到,走廊就挤满痛呼呻吟的病人,空气里弥漫着酸腐的呕吐味,医生护士乱成一锅粥。
沈墨被临时抽调去登记信息,面前的大爷,说着说着就昏死过去。
沈墨赶紧将人放平,扯着嗓子喊不远处的陈清俞过来。
“救不了!”陈清俞扯下听诊器,面露哀伤:“毒鼠强沾一点就会要命,这人又上了年纪,等公安过来,联系他家里人吧……”
陈清俞奔赴下一个患者,沈墨帮着把大爷抬到一边。
没多久,十多名公安大步流星穿过候诊区,找患者和医生询问情况。
一直到下午,医院的病人就没断过,竟有上百人中毒。
公安办案的方队长带队离开的时候,看向沈墨这边,给她打了个手势。
意思是让沈墨暗中盯着一点。
沈墨微微点头,应下这个差使。
原身随了她那杀猪匠的姥爷,力大无穷,追着徐新民跑的那几年,时常手头拮据,又不好意思问家里人要,无意中发现公安有悬赏缉凶。
仗着一身蛮力,带着县里几个小混混,抓了不少逃犯,和公安好些人都认识。
忙活了一天,沈墨去住院部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交班回家。
……
傍晚的太阳已经不那么毒辣,但地上还是直冒热气。
沈大河站在医院门口,朝沈墨挥挥蒲扇,脸上堆着笑。
“小墨啊,累了吧?走,回家吃饭,你二伯母给你炖了排骨。”
沈墨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钱和认错书都准备好了?”
沈大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又继续晃动蒲扇,干笑两声:“哎呀,这么热的天,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沈墨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这两家烂人就没想还钱。
……
一进门,沈墨就知道,她猜对了,这是鸿门宴。
客厅里,八仙桌上摆着几个吃剩的盘子,装排骨汤的碗,比狗舔得还干净。
突然,沈大河把沈墨往屋里一推,‘砰’关上门,在外面插上门闩。
沈大河站在门边,脸色阴沉:“小墨,别怪二伯心狠,你把那些账本和证据交出来,别狮子大开口,我们还是一家人。”
下一秒,三个身材高大,眼神阴狠的男人,从里屋出来,其中一个叼着烟,朝沈墨吐了一个烟圈。
“这就是我老姑父给我找的媳妇?你别说,还挺漂亮!”
李飞左右两侧的男人,摩挲着下巴,露着黄牙,满嘴风流话:“飞哥,你真是艳福不浅,小娘们肯定比小寡妇带劲儿。”
沈墨都给气乐了!
李飞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绕着沈墨转了一圈:“小妹妹,你手里有我老姑想要的东西,交出来,我们就放过你,如何?”
沈大河一家子和徐新民非但不想还钱,还想毁了她。
想到这,沈墨抄起桌上的搪瓷茶缸,砸在李飞鼻梁上,一声闷响,血瞬间涌出来。
“你他娘的找死?”李飞捂着鼻子咒骂一声,招呼两个小弟:“把她给我绑了,把东西搜出来,老子今天就办了她。”
沈墨力气大,抡起板凳,狠狠砸在另一个混混肩膀上,对方疼得龇牙咧嘴,板凳也顺势散架。
四下一看,沈墨捡起煤炉边的铁钳,直接朝另外一人脸上抽过去!
钱三余脸上顿时一道血痕,捂着脸哀嚎。
见沈墨发了狠,李飞三个心有戚戚地对视一眼,这小娘们怎么这么厉害?
“把东西交出来,我们不为难你!”
沈墨嘴角扬起一个好看弧度,“呵,晚了!”
“现在,是我要为难你们!”
沈墨屈膝抬腿,狠狠朝李飞胯下一踹,趁他弯腰嚎叫,火钳如雨点一般砸在他背上。
“啊——!”李飞瘫软在地上惨叫连连,扭着身子,却怎么都逃不过沈墨的毒打。
另外两个小混混捂着嘴,早就吓得躲在沙发后面。
屋里,火钳弯得不怎么顺手,沈墨起身,淡定地去厨房拿了把刀出来。
……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得门外的沈大河手一抖,钥匙掉在地上。
李秀兰死死攥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这、这动静不对啊...”
沈大河后背被冷汗浸湿,他原想着,沈墨毕竟是个小姑娘,找李飞几人吓唬一通,说不定能逼出她手里的东西,再一赖账,这桩婚事,捅破天也是桩无头官司。
“快走!等那煞星出来,咱们就完了!”
“什么完了?”陈廷钧隔老远就见沈大河夫妻脸色不对劲,便走了过来。
沈大河强挤出一丝笑:“没、没事,就是天热,我和你婶子在这站……”
话音未落,‘咣当’一声巨响,屋里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杀人了!救命啊,救命啊……”
陈廷钧脸色骤变,一把推开沈大河,抬腿就朝门上踹去,老旧的木门不堪重负,两下就被踹开。
眼前的场景让陈廷钧倒吸一口冷气——
客厅一片狼藉,三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蜷缩在地上,其中一个满脸是血,正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
沈墨举着刀,对准李飞的裤裆……狠狠砍了下去。
“沈墨!”
陈廷钧大喊了一声,心率飙升,生怕她失了理智。
刀刃劈歪,落在距离李飞命根子不到一寸的地方。
下一秒,尿臊之气传来,李飞心有余悸,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陈廷钧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抓住沈墨持刀的手腕,“把刀放下,沈墨,杀人要坐牢的。”
沈墨转头看他,眼神里的杀气让陈廷钧心头一震,可细看又荡然无存。
“麻烦帮我报个公安,谢谢!”
“不能报警!”李秀兰连滚带爬进来,扑通跪倒在地,一把抱住沈墨的腿:“小墨!二伯母求你了,不能报警啊!”
李飞是她二哥的孩子,要是被抓,她得被老爷子打死。
陈廷钧上前一步,挡在沈墨面前,李秀兰是长辈,这么一跪,等于把沈墨架在火上烤。
沈墨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二伯母,要不要我出去找人来瞧瞧,全国人民为了站起来,经历了血与牺牲,独独你这块烂骨头还跪着呢。”
沈大河一把扥起李秀兰,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小墨!是二伯猪油蒙了心,才让李飞来吓唬你……”
沈墨抬手打断了他,“李飞刚才可是准备脱裤子,你告诉我是吓唬我?”
陈廷钧脸色骤变,看向沈大河多了几分厌恶。
“陈廷钧同志,麻烦帮我报公安!”
“我很快回来,你别冲动!”说完,陈廷钧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公安局。
沈大河追了几步,又折返回来,低声下气地求沈墨。
……
公安来的是熟人。
方敬国见苦主是沈墨也是一愣,没有和沈墨打招呼,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把所有人都带回局里。
国营饭店被人投毒,徐新民和沈香敏今天被通知加班,公安找过来的时候,两人瞬间白了脸。
尤其是沈香敏,心跳得要蹦出来一样。
爸和徐新民都准备给钱,但她不想便宜了沈墨,昨晚就撺掇她妈,找李飞恐吓沈墨,给她点颜色看看。
上辈子,沈墨差点被李飞强奸,每次见他,就跟吓破胆子一样。
可怎么又闹到了公安局?
……
录完口供,沈墨见到了李秀兰的娘家人,浩浩荡荡一大群。
见李家人不善地盯着沈墨,陈廷钧抬眸,眼神回击了过去。
刚才方敬国悄悄说,他们人才到局里,就接到了上面的电话,要他们保李飞。
李秀兰的大哥在市里官职不小,李飞父母又是供销系统的领导,各方关系都很硬。
这个案子要想达到沈墨预期,不太容易。
方敬国说的,沈墨都明白,心里早就有了计较。
……
从公安局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陈廷钧眉目清朗,眼神里带着关切。
沈墨摇摇头,婉拒道:“不用了,我去县医院值班,今天多谢你了!”
可陈廷钧坚持送沈墨回去,沈墨笑着感谢,找了个话头,没让陈廷钧尴尬,还套出了陈廷钧身上不少信息。
走到一半,忽然听见前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哼唱声——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
声音含糊,明显带着醉意。
沈墨脚步微顿,借着月光看清了摇摇晃晃的人影,那不是国营饭店的副厨师方兴吗?
方兴满脸通红,衬衫领口大敞着,手里还拎着半瓶白酒,走路歪歪斜斜,唱完又是一阵阵怪笑。
国营饭店今早被人投了毒鼠强,最大的嫌疑人是国营饭店大师傅汤纪德,下午的时候已经被抓了。
方兴是汤纪德的徒弟,怎么在这个时候,喝得酩酊大醉,一副开心到狂的样子?
见沈墨眉头紧锁,陈廷钧问:“你认识他?”
“有点眼熟!”沈墨没多说,想着让小弟去盯着方兴,说不定会有线索。
陈廷钧垂下眼眸,也没再多言。
……
沈墨一夜未归,第二天一早,他爸就找了过来。
见闺女安然无恙,沈大川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松了松。
昨晚发生的事情,沈墨不想瞒着,便拉着沈大川去医院小花园。
结果,刚下楼,沈家爷奶便颤颤巍巍地跑来,见沈大川也在,更是眼睛一亮。
“大川,妈求你了!让小墨撤案吧!”
看着他妈声泪俱下,沈大川满眼平静,扭头问沈墨:“昨天出什么事了?”
沈墨当然是把事情实话实说,临了提了一句:“爸,我报了公安!”
敢让小混混来对付他闺女,是沈大河和李秀兰能干出来的事。
沈大河和李秀兰结婚那年,沈大川兄弟几个还没意识到,李秀兰这里‘城里嫂子’不喜欢他们这些‘穷亲戚’。
还傻傻地念着沈大河刚参加工作不容易,每周沈大川和四弟都会进山找点山货,送到沈大河家里。
那时候,李秀兰用破了口的杯子招待他们不说,还往水里放泻药。
谁都没想到李秀兰这人这么坏,最后一次,是四弟给沈大河送田鸡,回来拉肚子,又感冒,人差点没了。
李秀兰带着几个鸡骨头来探病,沈家大哥听到了李秀兰和沈大河的对话,才知道泻药这事的原委,知道人家多厌恶他们兄弟。
沈大川拍拍沈墨的肩膀,以示安抚:“闺女,你做得对,不仅要收拾他们,还要让公安抓他们。”
“爹娘,他们找李飞那小混混,对付小墨,你们真的不知情吗?寻常吃过晚饭,你们就守着收音机,怎么偏巧昨晚就出门遛弯了?”
阿爷脸上的皱纹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眼皮耷拉下来。
沈大川一点都不意外,原来心凉透了,被捅一刀,也没什么感觉:“那你们怎么好意思让我闺女撤案的?把她和小混混关在一个房间,如此歹毒的心思,你们还默许了?”
这一刻,沈大川无比庆幸,闺女随了老丈人那一身的蛮力。
“大川,秀兰和你哥说,就是吓唬吓唬,不会做什么的!”
“够了!”沈大川暴喝一声,不仅吓得老两口浑身一抖,路人也吓了一跳。
“我闺女不会撤案,公安怎么判就怎么判!”说完,沈大川抓着闺女转身就走。
可老爷子扑通一跪,老泪纵横:“大川,你真想咱们家出个罪犯吗?”
“你几个侄子在部队升职学习,小墨她们姐妹几个找工作,都要审查,要是你二哥一家子进去了,孩子们的前程就都毁了!”
周围好像一瞬间寂静了,只有奶奶压抑的啜泣声。
沈大川攥着沈墨手用力了几分,声音却卸了几分气:“沈大河这样的祸害,早点抓起来,对孩子们才是真的好。”
沈墨喉头发紧,她竟然在这个时空,感受到曾经梦寐以求的父爱。
父女俩在食堂吃了早饭,沈大川便匆匆回去,他要找大哥和小弟商量一下,有些亲该断了。
……
过了两天,方敬国来医院调查国营饭店投毒的案子,走的时候把沈墨喊到一边。
“李家那边想和解,会给赔偿,你怎么想?”
说完,方敬国把一个笔记本递给沈墨:“小墨,我也不瞒你,我们昨天走访了你们生产队,大家说辞一致,六五年那会儿,徐新民确实和你定了亲。
但严格来说,那时候你们都未成年,根据50年颁布的《婚姻法》,未成年人未达法定婚龄,其婚约因违反法律规定自始无效。
所以,就算基于这个违法事实,沈大河伪造退婚书,并不构成犯罪。”
沈墨早就查过婚姻法了,所以一开始主张的就是让徐新民连本带利还钱。
说到这,方敬国话锋一转:“不过,你家基于‘娃娃亲’帮衬徐家多年是事实,让徐新民赔偿完全没问题。”
“至于医药公司那边,我们去查了,但是延缓收购是常有的事,我们只能督促他们尽快履行。”
沈墨把这个案子的笔录还给方敬国,“我明白,方队,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一开始就不想纠缠,可沈家和徐新民不想还钱,反手给我设下鸿门宴。”
“说到鸿门宴,你那二伯母也是有意思!”
“说所有事情都是她干的,跟你二伯和沈香敏没半点关系,也是她指使李飞吓唬你的,愿意去坐牢。”
沈墨倒是不意外,没有李秀兰这个恋爱脑,沈大河怎么能攀上李家这根高枝,成凤凰男呢。
眼下,虽然李秀兰虽然认了罪,但最多算个教唆恐吓,关不了几天,李飞三个没对她造成实质伤害,又是被教唆,李家想捞人轻而易举。
“方队,既然李家要和解,那就和解吧,我的三个条件不变。”
方敬国知道沈墨通透,他一点就明白了。
“放心,眼下李家如热锅上的蚂蚁,我们稍微施压,肯定给你多要些赔……”
“方队,”沈墨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梁副局长今年是不是想往上面动一动?”
方敬国手指一顿,眼神倏地锐利起来:“你听谁说的?”
沈墨没回答,只是笑了笑:“李家那位在市里官职不低,我这个案子,就让梁副局卖那位一个人情吧!”
这案子虽然在法理上讨不了便宜,但却站在道义制高点上,李家那位在官场,怎能不爱惜羽毛,他拒绝不了。
方敬国盯着沈墨看了几秒,忽然明白了什么,笑了起来:“你倒是看得明白,我这就回去跟梁副局说。”
“沈墨同志,楼下有人找你。”一个护士敲了敲收费处的窗子,急匆匆说了一句。
沈墨连忙应声,让王姐代班一会儿,就往楼下跑。
“小墨!”
徐晓慧迎上来,一把抓住沈墨的手腕,声音压低了却掩不住兴奋:“今早厂采扩大会议已经表决通过了,你那个山楂奶酪月饼,要作为今年中秋特供,你赶紧去找你爸,还有你们大队长来签采购协议。”
“真...真的?”沈墨心头也是激动不已。
方敬国说:医药公司周一回函,这两日会派人来收购,但是今天星期三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晓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盖着红章的文件:“看见没,这是厂里的采购和生产指标。等签完字,就得抓紧生产准备,还有不到40天就是中秋,不能耽误事。”
“徐主任,千言万语道不尽我们整个生产队感激,我这就请假回家,今天就能安排人采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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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川站在磨盘上,手里举着铁皮喇叭,声音在烈阳里格外洪亮:
“同志们!国营糕点厂的任务下来了——500斤山楂,要赶在明早六点之前送到!咱们桃溪的山楂品质全县闻名,这次可是给公社争光的好机会!”
底下响起一片热烈的回应声,妇女队长王淑芬把两条粗辫子往脑后一甩,拍着胸脯保证:“队长,你记放心!咱们‘铁娘子队’保证不拖后腿。”
男人们也不甘示弱,退伍兵赵大勇把扁担往肩上一扛,铜铃般的嗓门盖过了所有人:“老少爷们跟我上山!”
沈墨今天请假,回家就在万界名厨交流群跟另外一个厨师,讨要了五十多斤的绿豆红包,开始给大家煮绿豆汤。
铁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绿豆煮得开了花,又往里撒了一把冰糖,搅了搅,甜香立刻随着蒸汽飘满了整个灶房。
装好绿豆汤泡在井水里,沈墨出门找了几个年长的婶子,借了碗,挑着两大桶绿豆汤上山。
“哎呀!这可真是及时雨!”赵大勇嗓门大,一嗓子把附近的人都喊了过来,“我这嗓子都快冒烟了!”
沈墨拿出几个粗瓷碗,挨个倒满,递给大家伙。
咕咚喝了一大口,大家纷纷眯起眼睛,喉结上下滚动,舒坦声一片。
绿豆熬得烂,喝下去,从喉咙凉到胃里。
“小墨,你这汤,比供销社卖的汽水还好喝!”
大家你一碗我一碗,很快两桶绿豆汤就见底了,还都意犹未尽。
“这一碗下去,我还能再摘三百斤山楂!”
众人哄笑起来,暑气似乎真的被这碗绿豆汤驱散了,又精神抖擞地重新拿起剪刀去采山楂。
沈墨站在山坡上,看着漫山遍野忙碌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前不久公安来过队里,沈香敏和徐新民的事情,早就传开了,沈墨这一出出现,好些人纷纷开始八卦。
“那徐新民没良心,我早就发现了……”
“我也是,孩他奶上次蛇缠腰,求他帮忙去医生食堂买点排骨汤,人都不乐意……”
如果徐新民在这就会发现,他父亲性命换来的恩情,在大家心中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
沈墨顶着一脑门子汗回家,刚进门,一个铝皮饭盒擦着脸,砸在身后青砖地上。
二嫂站在堂屋门口,死死盯着沈墨:“拿我的绿豆去换人情,沈墨,你脸皮怎么比城墙还厚!”
李悦华真是气坏了,她怀孕后,经常上火起口疮,双腿浮肿得厉害,大夫让喝点绿豆鸡汤。
早上,她好不容易跟人换了点,结果刚回来就不见了。
“二嫂,我没拿……”沈墨刚才确实看到堂屋放着一小包绿豆,但她可没动,绿豆是从群里跟人讨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李悦华泛着血丝的眼睛在暮色里瞪得骇人,“之前倒贴男人,拿了我多少东西,我不跟你计较,可现在,你连我这个孕妇调理身体的吃食都不放过?你不怕遭报应啊!”
沈墨想反驳的话就这么堵在喉咙里,原身可不是已经遭报应了?
这时,张玲瑛从外面进来,沉着脸把竹篮重重放在地上:“悦华,你是知青,有文化,怎么说话这么不讲究?小墨是你小姑子,什么报应不报应的?”
李悦华被张玲瑛的气势震住,声音里带着委屈:“娘,你偏心也得有个度!”
“上个月她说徐新民他妈低血糖,偷了我坐月子要用的红糖!上上个月又说徐新民要补营养,拿了你攒着换煤油的鸡蛋,现在又拿走我大夫让我吃的绿豆……”
说到这,李悦华已经哽咽了,“娘,是不是要等她把这个家都掏空了,你们才管?”
“行了,不就是点绿豆,屁大点事,平白让人笑话”
李悦华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娘,你就护着她吧!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分家!”
“你再说一遍?”张玲瑛一步跨到李悦华面前,额角的青筋暴起,“老娘还没死呢,这个家轮不到你来做主,过不下去就离了婚,滚!”
李悦华被最后一句话刺得心头发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转身冲进了里屋,砰一声关上门。
去年过年,小儿子回家探亲,救了要投河的李悦华,两人不知道怎么就看对眼了。
结婚后,李悦华处处掐尖要强不说,还跟李秀兰那死娘们走得亲近,张玲瑛没少被村里人笑话。
正因此,张玲瑛不喜欢李悦华这个儿媳妇,
但打李悦华怀孕之后,张玲瑛突然就看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她去罢了。
可她退一步,李悦华便得寸进尺。
现在都打着分家的主意了。
“妈,我真的没拿,这豆子是我跟人换的!”说着,沈墨去厨房拿出剩下的豆子,“我还剩这么多,我要她的干啥?”
豆子粒粒饱满,一看就是今年新收上来的,而悦华昨天带回来的干巴皱瘪,闺女嘴刁断然看不上。
再说,她闺女虽然是个厚脸皮,啥都往自己怀里扒拉,但绝不会偷东西。
突然想到什么,张玲瑛环视一圈,“你大嫂是不是又回娘家了?”
“不知道,我回来就没见。”
张玲瑛心里有了猜测,递给沈墨一顶帽子:“去你大嫂娘家走一趟,把人和绿豆子都给我带回来。”
被人平白冤枉,沈墨心里也憋着一口气。
……
吴芳没想到沈墨会找过来,把老娘没收起来的绿豆一把藏在身后,尴尬地笑了笑:“小墨,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吴芳这话,吴家人热情喊沈墨进屋。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墨把提前准备好的绿豆和花生递过去,笑着说:“婶娘,我妈我让我过来一趟,大嫂刚才出门着急,拿错袋子,这才是给你们的绿豆和花生。”
老太太接过袋子,打开,愣住了:“这……”
袋子里不仅有绿豆,还有花生,明显比芳子刚带回来的多得多。
老太太眼眶一红,攥着袋子的手微微发抖:“闺女,这也太多了!”
沈墨笑了笑:“不多,好几口人呢!”
“劳你们挂念了,我今年也不知道咋回事,这脚天天肿,一按一个坑!”吴芳的老娘掀起裤腿,一双腿肿得发亮:“芳子听人说,绿豆去水肿,巴巴就送来。”
沈墨低头看了眼,这有点不正常!
吴芳站在原地,手指死死绞着衣角,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羞愧,最后变成了难堪。
她没想到,沈墨会替她圆谎。
回去路上,沈墨让吴芳带她娘去医院检查一下,水肿不是小事。
吴芳猛地刹住脚步,转过身来,眼睛瞪得老大:“你什么意思?咒我娘?”
沈墨一愣:“不是,我是说水肿可能——“
“可能什么?可能得病是不是?”吴芳声音尖厉,在傍晚的村道上格外刺耳。
“沈墨,你别以为给了点绿豆,我就会感谢你!我娘身子骨硬朗着呢,用不着你假好心!”
沈墨也沉默了!
真相弄清楚,两个嫂子被张玲瑛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悦华低头闷声哭,心里却想起李秀兰跟她说的话。
有这么偏心眼,不分是非的的公婆,丈夫在部队也指望不上,得想个法子分家出去单过。
同样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可沈墨被全家如珠如宝地宠着,李悦华心里的嫉妒都要把人吞噬了。
入夜后,张玲瑛拎着煤油灯,来沈墨房间:“小墨,别记恨你两个嫂子,都是穷闹的,日子都是吵吵闹闹过下去的,上下嘴皮子还打架呢!”
原身很不喜欢这两个嫂子。
大嫂干活麻利,却是个一根筋,跟仓鼠也一样,成天划拉东西贴补娘家,还爱到处嚼舌根。
二嫂是知青,成日高高在上的,在供销社当售货员,跟二伯母极好,家里大事小事都要跟她说。
简直堪称是,李秀兰安装在家里的间谍。
原身没少收拾这两个嫂子,关系也越来越差。
“妈,我不会记恨她们的,多大点事!”
张玲瑛摸摸沈墨的头,“早点睡,明天还去公安局呢!”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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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方敬国和梁副局主持,整个调解的过程很顺利。
调解临近尾声的时候,一个女警推开会议室门,带着徐晓慧一家进来。
梁海清了清嗓子,翻开桌上的文件:“根据调解结果,徐新民需赔偿沈家多年的资助共计1800元,沈大河家、李飞家需赔偿沈墨300元。此外,三方必须写下悔过书,承认错误,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沈香敏在和陈廷钧同志未解除婚约的情况下,与旁人结婚并怀孕,背信弃义在先,需赔偿陈家500元,并向陈廷钧及其家人道歉。”
说完,梁海环视一圈,冷声问道:“各位可有异议?”
沈大河一家和李家人忙不迭摇头,比起去坐牢,赔钱算什么。
而徐新民母子面色晦暗,1800块钱啊,这跟割了心头肉一样啊!
“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啊?”高燕蓄着泪水,看着极为可怜。
方敬国目光如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快八年时间,你们一次次拿沈家钱的时候,怎么不嫌多?给不了,就去蹲监狱。”
徐新民终于抬起头,嗓音沙哑:“我……我给”
沈墨始终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爸妈中间,看着他们写认错书、签字、按手印。
最后,梁海将认罪书和赔偿款推到沈墨面前,声音缓和了些:“沈墨同志,你和你爸妈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沈墨伸手接过,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没了。”
她要求李秀兰赔偿耽误收购山楂造成的损失,但医药公司那边竭力否认,证据不足,梁海便让沈大河赔偿她300元,算是变相补偿。
从公安局出来,炽烈的阳光瞬间刺进眼底,沈墨眯了眯眼,抬手挡了下。
“沈墨!”陈廷钧几步追出来。
“为什么要和解?”陈廷钧嗓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
沈墨缓缓转身,抬眼看陈廷钧,眉骨投下的阴影遮不住她眼底的锐利:“调解对我更有利。”
陈廷钧眉头拧得更紧:“有利?钱比你的性命、安全和公道还重要吗?沈墨,你知不知道,和解即纵恶。”
看着他,沈墨忽然笑了,可笑意却未达眼底:“陈同志,你眼里非黑即白,可人性的肌理本就是错综复杂的。”
“《孙子兵法》说‘围师必阙’,他们赔了钱,写了认错书,以后见了我,都得绕道走。可我非要鱼死网破,你觉得他们背后的李家会放过我吗?”
“再者,犯错的人有几个会真心悔过的,他们只会觉得自己不够谨慎,运气不好。”
陈廷钧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却又哽住。
沈墨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远处尘土飞扬的土路,轻声道:“当加害者具有经济和社会地位优势时,我选择和解,是一种止损策略。”
“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认怂。”
陈廷钧沉默片刻,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递到她面前:“这是沈大河赔的钱,你拿着,我不要。”
沈墨低头看了眼那叠钱,又抬眼看他:“不要就扔了吧!”
说完,沈墨喊了一声爸妈,身影越来越远。
陈廷钧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情绪翻涌。
徐晓慧实在是没眼看,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个没眼力见的,是她儿子。
沈墨明显心情就不好,还跑去说那些话。
谁不想要公道啊,可公道之外,还有现实啊!
李家那位可是市里二把手,这安远县多少人都得看他脸色行事啊。
陈先礼握住妻子的手,让她别过去。
儿子这副样子,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
陈家世代行医,他打小聪明,医术很不错,战争时期上过战场,立下过不少军功,可没人告诉他,过刚易折。
和他同期的战友,在各大军区医院职位都不低,唯独他转业后,被分到老家这小小的县中医院,连个副院长都迟迟升不上去。
“廷钧从小顺风顺水,满脑子理想主义,好,却也不好,他会想明白的。”陈先礼说道。
“我知道!我就是心疼沈墨那姑娘。”自己的儿子,徐晓慧怎么会不知道。
陈先礼笑了笑,“我倒是觉得,那小姑娘不会让自己吃亏!”
昨天,院领导已经找他谈了话,今年升副院长,基本是板上钉钉了。
沈大河有李家的关系,又懂人情世故,而他空有医术,但笨嘴拙舌,也不会奉承领导,要不是沈大河出了这档子事,副院长根本轮不到他。
之前沈墨就跟妻子说,可以让他当上副院长,陈先礼当时只当这小姑娘口气大,根本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沈墨是走一步看十步。
陈先礼有种直觉,这件事还不会完。
……
拿了赔偿,不跟烂人烂事纠缠,沈墨每天除了上下班,就是去采摘山楂,日子不要太舒坦。
这天晚上,沈墨加了会儿班,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没走多远,沈墨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异样。
特意拐进一条窄巷,故意放慢脚步,果然身后的人也跟着缓了下来。
沈墨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加快速度,闪身钻进一条另外一条巷子。
身后传来低声的咒骂,随即是急促的追赶声。
七拐八绕后,沈墨爬上一条死胡同的半墙,屏住呼吸。
两个黑影追进来,左右张望,其中一个压低声音道:“妈的,跟丢了?”
“不可能,她肯定在前面!”
沈墨从墙后闪出,声音冷得像冰:“你们找我?”
两人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沈墨已经一脚踹向其中一人的膝盖,那人痛呼一声跪倒在地。
另一人挥拳打来,沈墨侧身避开,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砰!’
那人重重砸在地上,疼得蜷缩成一团。
沈墨拍了拍手上的灰,从挎包里摸出一条绳子,三两下把两人捆了个结实。
跪着的男人龇牙咧嘴:“臭娘们,你找死!”
沈墨站起身,一巴掌扇掉他一颗牙,拽着绳子另一端,像牵牲口似的拖着两人往公安局走。
……
汤纪德死活不承认给国营饭店投毒,方敬国查了好几天,还是一无所获,正准备打个盹,沈墨来了。
“这是?”
沈墨把绳子往方敬国手里一塞:“这俩小偷,跟踪我,想抢钱。”
方敬国眼神一凛,招呼人把小偷提溜到审讯室。
“谁告诉你们沈墨身上有钱的?”
其中一个小偷缩了缩脖子,眼神闪烁:“县里……县里都传遍了,说中医院沈主任和李飞家给沈墨赔了好几千块钱……”
方敬国眉头一皱,和站在一旁的同事交换了个眼神。
另一个小偷见势不妙,赶紧补充:“真的!道上兄弟都知道了,说这丫头现在是个‘肥羊’,谁抢到,算谁的……”
方敬国猛地拍桌,茶杯震得“哐当”一声:“胡闹!”
审讯完,方敬国一个劲地叮嘱沈墨最近要小心,这跟人头悬赏没什么区别。
“小墨,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先送你回家,你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这钱得赶紧花出去。”
这消息是谁放出去的,方敬国和沈墨心里门清儿。
回去路上,沈墨问了一下国营饭店的案子,得知方兴这段时间都很正常,一度怀疑那天晚上是她看错了。
“方兴自打老婆跑了后,天天喝大酒,吃多了就是你看到那个鬼样子。可是吧,汤纪德说得也有道理,他疯了才会在自己从头到尾都要经手的包子里投毒。”
沈墨:“我让晓光他们盯着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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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溽热的空气裹着消毒水味不断涌进收费窗口,沈墨最后一颗算珠归位,下班的电铃声刚好响起。
“小沈,把今天的现金提出来。”许科长推开门,大步走进来:“住院处着急采购一批药,钱得先挪过去。”
许长山语气随意,像是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可沈墨却犯了难。
“许科长,收费处只负责收钱入账,应急采购得走采购科。”
许长山眉头一皱,语气立刻沉了下来:“那边等着救命,你还要按部就班地走流程?有没有点大局观?上周王院长在大会上怎么强调的?特事特办!”
“科长,要不你先让采购科补个手续?不然账目对不上……”
‘砰’许长山一掌拍在沈墨桌子上,“让你取出来就取出来。”
“出了事我担着,一点进步青年的担当都没有!”
沈墨抿了抿嘴,真是给无语住了,从抽屉里取出信笺纸,写了个‘应急支取’的条子。
“那你签个字,写明用途和金额,回头我好补手续。”
说完,沈墨又补了一句:“医院财务规章第八条规定,非正常支出需经办人、科室负责人双签字。”
许科长鼻孔翕动着,抓起钢笔,落笔力道几乎划破纸张,却在签完名那刻,用指腹抹了抹未干的蓝墨水。
“许科长,笔迹不清晰,你旁边重新签!”见状,沈墨一板一眼让许科长重新签字。
“年轻人做事要灵活,等会住院处的韩卫军组长来取钱,你等他一会儿。”说完,冷哼一声,把门关得震天响。
沈墨盯着那抹洇开的签名,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这么大的医院,财务科会没有备用金吗?需要找她要没入账的现金?
退一万步,采购药品不是药房的事情?要住院处亲力亲为?
思绪间,陈清俞敲了敲窗子,挑眉冷笑:“哟,你也会挨批评呢?我以为多厉害呢!哼~”
嘲讽完,陈清俞根本不给沈墨反驳的机会,溜得比狗都快。
韩卫军来取钱的时候,沈墨留了个心眼,也让他签了个‘应急支取’的条子。
昨晚她才差点被小偷抢劫,今早许长山就让她违规提取现金,在之前,许长山之前还给她穿过小鞋……
这事,不得不防!
沈墨索性没去吃饭,而是拿上原身一直记账的本子、今天的支取条子,去了照相馆,让老板拍照留存。
为了稳妥起见,下午下班,沈墨等王姐走了,偷偷拿了她记账本,也送去了照相馆。
这个年代照相不便宜,沈墨拍了两百多张,那老板看沈墨,跟看财神爷一样。
“老板,麻烦你尽快给我洗出来,我这是照片特殊用,你不要跟旁人说,要保密。”
“你放心,我特严。不出一个星期,我就给你弄好。”
从照相馆出来,沈墨去了公安局找方敬国。
……
“沈墨,我就服你这脑子,瓮中捉鳖都想得出来。”
沈墨淡淡一笑,拎起水壶,给方敬国茶杯里蓄上水:“现在全县的流氓贼痞都知道我有钱,与其等着他们来抢,不如——”
“请君入瓮!”
方敬国朝门外喊了一声,让人去喊梁海过来。
三人商量了一个小时,把这个计划事无巨细地定了下来。
……
次日开始,沈墨开始主动加班,可把搭班的王姐高兴坏了。
晚上十点后,县城街道只有零星几个人,沈墨挎着包,察觉身后有人跟着,就把人往方敬国的方向引。
“站住!”
三个黑影从巷子里窜出来,为首的黄毛咧着嘴,手里的弹簧刀‘啪’地弹开。
“小妹妹,听说你最近发了笔横财?”黄毛逼近一步,刀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借点花花?”
沈墨都没来得及说话,方敬国带着人从四面八方围上来。
“公安,不许动!”
这场‘钓鱼执法’持续了半个月,县里大大小小的混混贼偷,被清理个遍,连隔壁县的都抓好几拨。
公安这场行动悄无声息地进行,效果却是雷霆万钧,好些个悬而未决的案子,纷纷告破,老百姓那是拍手叫好。
市里领导听说后,让梁海写材料,要作为今年典型在内部学习。
“沈墨,查清楚了,你身上有钱的消息,是徐新民放出去的。”
徐新民卖了刚买婚房,找朋友东凑西借,才还上沈墨的钱,之后便怀恨在心。
几天前,几个小混混打架,断了胳膊,去中医院骨科正骨,刚好听到徐新民和沈香敏说这件事。
“那小混混说,徐新民和沈香敏是在隔壁诊室说这事,他们偷听到的,所以……”
沈墨明白了,所以把徐新民和沈香敏带到公安盘问的可能都没有,一切都是巧合。
“没事,方队,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我不着急,我先走了,我跟糕点厂那边约了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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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中医院家属院。
沈香敏和徐新民的婚期定了下来,就在九月最后一天。
一家人公安局走了一遭,各种流言蜚语倾轧,这几日公安严打地痞流氓,周围议论的焦点才转移。
李华强受市里委派,来安远县视察,李秀兰一早忙活开了,做了一大桌子菜,喊娘家人来吃饭。
下午五点,一辆锃亮的吉普车碾过煤渣路,稳稳停在李秀兰家门口。
车门一开,先下来个夹公文包的年轻秘书,小跑着绕到另一侧开门。
李华强皮鞋锃亮,藏青色的中山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金丝眼镜架在高耸的鼻梁上,眼睛扫过偷看人群,像是看无关紧要的花草。
“大哥!”李秀兰挥舞着油乎乎的锅铲冲出来,想到这些天的委屈,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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