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解她盘扣时的手抖,月光从瓦当的莲花纹漏进来,在他们身上印满暗香。
天光泛白时,宋柔摸到枕畔湿冷。
不是泪,是剪刀不知何时划破了鹅绒枕芯。
鸭绒沾在睫毛上,恍惚间又回到那个蝉鸣刺耳的午后——父亲把诊断书拍在缝纫机上,母亲的手在蝴蝶牌脚踏板上猛踩,线轴空转的嗡嗡声盖住了她的啜泣。
02.台风来前第三日,樟木箱开始渗血。
宋柔是在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的。
箱底那方湘绣帕子洇出暗红,卍字不到头的针脚里凝着铁锈味。
她记得这是母亲临终前攥着的物件,当时还以为是朱砂浸染,如今看来倒像经年的经血——女人身体里流出的河,终究要倒灌回命门。
巷口传来收破烂的梆子声,宋柔抱着木箱往老裁缝铺去。
青石板沁着霉斑,三十七年来她数过这些石纹九千四百六十次,闭着眼都能描摹出每道裂痕的走向。
王记裁缝铺的铜铃早在她出嫁那年就哑了,如今挂着串风干的蚕茧,风一吹像吊着十二个月亮。